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璐写了一本书,采访的智者。璐说,帮我写一个推荐语吧。

我说,我不当记者很多年,不写了。璐说,没事,写写呗。

嗯,推荐语,从何写起呢?不知道。要不,说一说我记忆里的璐吧,一个传奇的人物,他的人生在很多人眼里只有两个字, “折腾”。

记者——丽江开客栈——飞特,全国旅行——出书——上《鲁豫有约》——创业买房结婚——离婚——出家——还俗——创业买房,结婚生孩子

真的是这样嘛?他的故事从小记者的北漂经历说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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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岁【北漂的记者】

嗯~~璐呢,是我十多年前的男同事。

没错,他是一个男人!他的真名就叫做璐,带王字旁的璐。

他有六个姐姐。据说,他的名字里带个“璐”是因为他母亲40岁时向观世音菩萨求子,等他出世后,拜了观音做干娘的缘故。

璐,个不高,鼻子大,额头奇高。2003年,24岁的他从老家的江西某报,来到北京。带着两个装满衣物书本的大蛇皮袋,与一个大牛仔帆布包,开始北漂的人生,成为北京某媒体的记者。

2004年,我成为他的同事。

那时候,我们在八楼半办公,一个偌大的办公室,看起来更像一个网吧,里面全是人,用着最老式的486电脑,又小又厚又笨重。

大家经常流动席写稿,也没有固定的座位。但是,璐的座位大致固定,他喜欢靠通道的地方。

平时,他都埋头写稿,但是,每次一听猛料,喜欢打抱不平的他就像打了鸡血,从486后边伸出脑袋,用江西口音喊,

哪哪?我去!我现在就去!快,粗发!

那时候,璐打电话都直奔主题,“**,在干嘛!说话的时候急匆匆的,硬脆脆的。

有人这么形容他:“拼命工作又及时行乐,嫉恶如仇也风风火火。

他很单纯,也很好逗,讲起话来像火箭发射,我们总喜欢和他打趣。

有一天,平时小男孩打扮的他改为西装,拎一个公文包,他说起来话来也变得温婉了。

同事说,“哎~~你是要暗访,假冒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啊?”

他哈哈大笑,“你不懂……”

原来,他喜欢上一个姑娘了。璐的春天要来了。

围观一段时候,这一段办公室同事人尽皆知的好事,后来好像没有太多的进展,吃瓜群众就散了。

璐重新恢复以前的打扮,办公室里那个熟悉的高亢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

“哪哪?我去!我现在就去!快,粗发!”

25岁【嗨~~羡慕你的猛料】

璐最羡慕跑猛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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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乍到,非典病房里采访

那时候我刚当记者,和猛料八竿子打不着的,好巧不巧,试用期就赶上和同事暗访被村民们扣押了。后来W赶往现场,结果也被扣押了。

侥幸逃回来的我,需要完成的任务是将现场写出来。

晚上十点多,争分夺秒,气氛紧张。有人专门指导菜鸟我如何写稿。有人指导我如果媒体采访,如何回答媒体的问题。

因为当天要发稿,菜鸟我紧张得好想哭。这时候,璐走过来,意气奋发地激动地对我说,

“啊,好羡慕你!一来就赶上猛料啊!猛!”

  • 我楞楞地看着他,“啥?你羡慕这奇葩的经历啊?”
  • 他说,“猛料啊!人生就是一场体验啊,多少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么猛的人生体验啊!你太幸运了!”

本来处于惊恐不安的我,突然换了一个角度看问题,咦,好像是的啊,情绪释然很多。

25岁【兄弟,你的歌!】

璐有一个朋友。谁呢?

同事W,当时W是我们的领导。许多年以后,W在他的文章里说,“璐是我以前的同事,但我更把他当成朋友看待。”

W是璐的老乡,只比他大几岁,性格和璐截然不同,凡事淡定自若,不紧不慢,不动声色,却已运筹在握。没事的时候,喜欢吹口琴、练书法。

可是呢,就是这样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家伙,居然抱团成为死党。

一到晚上,走走走,西单金库K歌去,五音不全的,在深夜里吼吼吼。璐说话中气十足,有一回,指着屏幕对W吼,“快,唱去,我帮你点的!”

我一看大屏幕,《神啊,救救我吧!》正在滚动中。

神啊 救救我音乐:陈小春 - Sing 十年纪念新歌精选辑

W一脸尴尬,“呃……这……不唱了吧。”

璐的声调高八度,“唱吧!以前你郁闷时候的成名曲啊。”

W腼腆地低头,“那是很久以前……现在不郁闷了……不用了……”

在场的我们一起笑倒。

璐一脸茫然,“明明是你最喜欢的啊,怎么就不唱了呢!好吧,随你随你!”

璐将牙签做的小雨伞,戴到头上逗我们

这时候,一位男同事吼,“我来!”结果,飙起高音来。

一曲唱罢,另一位男人说,“我来!”,结果,“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吼完了,白天消耗的内啡肽都回来了,年轻就是好,烦恼不过夜,吼上几嗓子,压力灰飞烟灭。

午夜的虎坊桥,没有几个人,路灯忽明忽暗。

归来的我们提前下车,偏要吹吹冷风,雄赳赳气昂昂地,踢着树叶,走在旁若无人的街上。

前方在哪里?不知道,管它呢~~横冲直撞~~反正,还年轻。

25岁【兄弟~~你哭湿了】

时间嗖嗖的溜走,一如,冬天的风,嗖嗖的。

后来,在长城脚下的饭店,W说,“我要离开了,去深圳发展。”

掷地有声,本来一片欢愉,突然变为一片沉默,慢慢地,抽泣声此起彼伏。

众目睽睽下,璐抱着W,哭啊哭,珠联璧合。看着璐哭成泪人,颤抖得泣不成声,其他人也抱在一起哭。

这时候,有人喊,“湿了!”

大家一看,哟~~璐的眼泪哭湿W后背的衣服,是真的哭湿一大片。这一下,大家哭着哭着,又笑了。

公众场合下,痛痛快快地笑,肆无忌惮地哭。年轻时不知道,如此简单的事,却如此的珍贵。

当我们不再年轻,哪怕朋友圈里装着几千人,又有几人能真正地为你离开这个城市而伤心得泣不成声呢?

人到中年什么最贵?没有面具的挚友,最贵。因为它一旦丢失很可能,后会无期。

26岁【辞职 去深圳 】

2005年,W离开北京以后不久,璐也宣布辞职了。后来,一位前同事提起璐为他讲的辞职前的故事:

那是辞职的第二天,前一晚喝了不少送行酒,睡得特别沉,上午天色大亮,我突然惊醒了。

记起来还有个采访约好了当事人,起晚了要赶不上了,就手忙脚乱穿衣服,可是裤子穿了一半,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辞职了,然后就坐在床上眼泪尽情流下来。

——璐

27岁【再辞职,开客栈】

2005年,璐选择南下,去W在的深圳,成为深圳某媒体的记者。在那里,他遇到Q。他让W帮他约Q出来,他很率真地对Q说,“我最喜欢你的大鼻子了。”

后来,璐和Q在一起了。

然而,2006年,璐从深圳媒体辞职,去丽江开客栈了。我听说的时候好惊讶,他为什么这么勇敢啊?

这个谜,许多年以后看媒体报道揭开谜底。原来,那时候Q辞职去丽江,为陪伴一位得抑郁的女性朋友。本来,璐跑去丽江想劝她回来的,结果他被感动,辞职,陪她留下来。

璐觉得待在丽江很好,决定在丽江开客栈。想到做到,只用几天的时间,他们的客栈赶在五一前开张了。

27岁【穷游 归来】

丽江从不缺少故事。他们看到很多故事。

旅行也是生活,而不是生活的一部分。于是,他们关掉客栈,花了3个月游走14个省的60多个城市,穷游全国。

2006年,完成梦想的他们回深圳找工作。

那一年,我也辞职去看外边,去的几个地方,其中一站是深圳。

璐说,来吧,他们热情地收留我,陪我去逛深圳。(许多年以后看报道,我才知道那时候的他们正经历最穷的困境,他们对我只字未提。)

他们的房间里有一个很大的摇椅,很占地方。璐说,“这是从云南丽江开客栈搬来的,舍不得扔掉。”

2006年10月,深圳的晚风是暖的,微醺。璐、W,我,重逢在一个户外的酒吧。

W正在策划一本书,想由我来写。所以,我改变主意,打算留下来,至少待一个月,需要租房了。

璐和Q二话不说,帮我联系好租的房子,谈好很划算的房租,陪我去买了毛巾被,我成为他们楼上的邻居。

我和Q闲聊的时候,

我说,“你觉得他好在哪?”

Q说,“他慢,他是一个特别暖的人,能包容。”

我说,“他慢?!”

我想,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嘛?印象里的璐好像很急躁,说话也不拐弯的。我重新打量璐。我发现,他会做菜,当Q急躁的时候,他帮她安稳情绪。

也许,每个人都是多面的。而我们的眼睛往往是带过滤的,因为只看到风风火火,就迫不及待地为他贴标签,然后,可能看不到其他了。

由于等了几天采访对象一直没有时间,年轻时很急躁的我就放弃写书了。梦还没有开始,我却决定离开深圳。

我离开深圳的时候,他们酝酿将旅行经历写成一本书。

29岁【出书 上电视访谈】

后来,他们上电视访谈了。他们的书出版了。2008年,两人以“飞特族”代表的身份上了《鲁豫有约》。

听说他们在深圳开办一家(策划)公关公司,买房了。生活好像安稳了。

33岁【出家】

一晃,2012年。

  • 有一天,前同事说,你知道嘛?璐出家了。
  • 我说,啊?
  • 前同事说,他和他老婆一起离婚,然后双双遁入空门。

我想起记者和Q的一段访谈。

  • 记者问Q,“辞职来做一次旅行,值得吗?”
  • Q说:值得啊,太值得了。这是我们人生第一次最大的舍弃。

现在听懂了,原来,还有第二次。

出家后,他是果智法师,圆了他的比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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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选择一起出家呢?用璐的话来说,“在事业迎来一个小高峰,人生发展道路却碰到瓶颈。”怎样的瓶颈,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那以后,曾经及时行乐的记者,出家后变身备受清规戒律约束的僧人,老俩口盼他能传宗接代,盼来了出家的果智。

35岁【还俗】

2013年11月,在我们的十周年聚会上,璐来了。我们很好奇他有什么样的改变。

穿了僧袍、名字变了,他取出他化缘的物品给我们看。

但是,聊起来,他还是那个爱打抱不平的璐。提起一些不公平的现象,他又开始激动了。

说着说着,他拿起话筒,唱起当年K歌时喜欢唱的歌曲。

一个转身是一个角色的结尾

这一年,云游各地寺庙,果智在微博里发表了不少义愤填膺的时评微博,好像并没有放下世俗的事情。

我们说, “你不是出家去暗访的吧。”

他说,“嗯,说不定下回你们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还俗了。”

2014年1月,他微博上宣布还俗,将微博名改为“还俗僧果智”,并附长文解释。选取其中的几句话

出家是放下,还俗也是另一种放下。人的一生,需要不断经历一些拿起与放下,才能变得成熟,快乐。

师父们常常说要破除我执我见,其实每一个佛弟子在未成佛之前,都是凡夫,因此还是有我执我见,我们如果不能做到立竿见影的改正,但至少可以做到一点点突破。

今天我想做的就是不断突破,一旦突破到一定时候,量变也就成了质变。

40岁前【什么都没耽误】

璐还俗没多久,找到女朋友了,据说是他微博的女粉丝。

我们正吃惊地传他结婚的消息,2015年,璐发朋友圈官宣,说他生儿子了

他总是这么出其不意,吃瓜群众看得好像坐过山车。

2017年,听说他买房了。

2018年,他官宣迎来女儿,他成为一儿一女的爸爸。

陈鲁豫说得对,她的一句“其实你倒是什么都没耽误”,也确实是他的人生的写照。

前一段时候,

他说,他要去采访90岁以上的老人。

我说,这是我的梦想。

他说,嗯,我现在就去采访了,我要出一本书。

我说,真好,我只能想一想,而你想到都能去做了。

时隔十年,人到不惑,他的第二本书要推出了,不再是风花雪月的旅行。

选择的人生路

十几年光阴如白驹过隙,璐的朋友五湖四海的,贵人也很多。

怎样的人生才算不负这一生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曾经,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任何事做给自己看的都开心,做给别人看的都不开心”。

今天,人到不惑的璐对我说,

“你写文章有没有写到哭啊?今年,我写文章的时候,经常感动得哭了,想想我的人生,失去和得到的。

40岁,我回望来时的路,离婚时,深圳的房子给了前妻,外地的房子给我,外地的房子很不值钱,离婚后卖房,我留的一部分,其余买的当年正火的P2P,结果倒闭了,你懂的。

我想,人生如梦幻,不属于你的钱,也不会归你。这些年,我好像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去年,一个算命的人为璐改名,他说璐命里缺水,缺财,所以,赚的钱归零了。

从此,璐叫做潞了。

有时候,人生都是有缺憾的。换一个角度来看,缺,也是不缺。

潞说,“说实话,还俗后,我一无所有,老婆跟着我也受苦了,但是生了一儿一女,很开心。

无论我怎么选择,我姐夫一直很支持我,在他的支持下,我买房了,想到我的房子又回来了,很开心。

还俗的时候,爸爸支持我几万块钱,我买了车,重新创业了,很开心。

可能我没有挣到多少钱,但是我在努力。无论多么艰难,人有时候要看到那些被忽略的美好。”

生活本来就应该有不同的道路,只是我们放不下的东西、需要周全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许多人,一辈子不得不只能活了一段人生,甚至重复着父辈母辈的人生。

他的故事只是他的故事。

禅师说的:把自己当别人,把别人当自己;把自己当自己,把别人当别人。

“渴望在别人的故事里寄宿,永远找不到归宿。”所以,我们要做的只不过,看好自己,要懂自己,要爱自己。

人生路各不同,我们活成什么样,稳不稳,怂不怂都没关系,心安就好。

文章来源:奇葩体质的7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