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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法官宣布小李的刑期是2年时,我从辩护席抬头望向端坐在旁听区的小李父母,他们脸庞略显平静,小李则毕恭毕敬地站在被告席上,眼眉低垂。

这个涉案金额200多万元12个被告人的“帮信罪”案件,历时6个多月终于完结了,各被告人刑期从2年半到缓刑。

小李跟着许老板创业6个月,没有获得一分钱存款,却换来了2年的刑期,原因就是他是公司的:

“股

小李90年代出生在广西某县城,父亲经营一个小型加工厂,家庭条件相对优裕。因为是家中幼子,望子成龙的小李父亲教育非常严格,甚至近乎严酷。

小李长得又瘦又高,鼻梁上架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说话时轻声细语,大部分时间沉默寡言。在看守所第一次会见时,当我转告父母对他的关心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我很好,请他们放心吧”,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言语。沉默又倔强的小李,让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红与黑》中的于连--忧郁而野心勃勃

小李从一所职业学校计算机专业毕业后,在广州的一家游戏公司从事APP的开发与设计,由此认识了70后的老许。老许在多个大公司从事过APP开发与设计,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程序员的木讷,反而浑身散发着江湖习气,他的律师评价他就像水浒里宋江一样,急公好义。

在逐步摸清了软件开发行业的一些门道后,老许北上长沙创立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并力邀小李入伙,条件是:

20%的干股和分红

小李面对这一条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因为,老许够义气,零投入,有前途。他太渴望赚钱了,因为只有赚钱才能证明自己,告诉父亲,他很优秀,不负众望。

来长沙创业的6个月里,为了配得上股东的身份,小李确实肯吃苦耐劳,忘我工作。从公司租场地,装修,运营,到产品开发、销售、售后无不亲力亲为。

与公司其他技术人员动辄月薪2万相比,6个月里,小李不但没有从公司分取过一分钱红利,反而为了公司运营套取了信用卡贷款1万多元。小李进看守所后,当我告知他父亲需要偿还信用卡贷款时,他父亲骂骂咧咧“他妈的一分钱没有赚到,还欠了一屁股债,这创个什么鬼业啊,完全是被人忽悠傻了”

鬼业,恰如其分

因为,老许和小李他们创立的公司许多款产品是开发赌博APP,这些APP表面上是麻将棋牌游戏,“长沙麻将”“常德跑胡子”“如意联盟”,实际上,这些APP都有后台,可以修改赔率和操控游戏结果。

这些APP从老许和小李公司买走后,被推广到十八线县城,专门用来绞杀那些嗜赌如命的土豪,高峰期,上千玩家同时在线,每天抽的“水费“就达好几万,被坑几十万的土豪比比皆是,最后因被骗者报案,公安机关以涉嫌开设赌场罪抓了APP经营者,而提供APP的老许和小李则被顺藤摸瓜一锅端了。

因为他们触犯刑法第二百八十七条之二规定:”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网络实施犯罪,为其犯罪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器托管、网络存储、通讯传输等技术支持……”,构成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

2021年12月底,长沙市公安机关以涉嫌帮助信息网络犯罪活动罪将老许和小李公司的20多名员工全部带走调查,除了当天放走了几个刚进入公司椅子还没有坐热的员工外,其他人全部被送到了看守所关押。

“我进去的前4天都没有合眼,睡不着,不能接受这个现实,一下子瘦了30斤,176的个头体重从160斤降到了130多斤”小李见到我后说的第一句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在听律师说,很少插话,从来不问刑期多长,仿佛被抓的是别人。

只是,对于股东身份,他认为自己从来没有注资,也没有分红,还亏了一大笔钱,觉得当得很冤,于是很想否认并进行辩解,我们还约定好法院开庭审理时要极力辩解,但开庭当天,他却对此不发一言,当法官反复讯问他是否是股东时,他迟疑了片刻又点头承认了,那一刻,他神色平静。

也许,他明白了“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老许免费给了他股东资格两成股份,代价是2年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