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马近朱，供职于银联商务股份有限公司
责任编辑 | 杨琪
新加坡地处“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战略要冲，是东盟国家和《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成员国，属于发达经济体。2018年的全球金融中心指数（GFCI）排名报告显示，新加坡是继伦敦、纽约、香港之后第四大国际金融中心。如今，新加坡已成长为全球金融科技领袖国家之一。中国金融科技应积极研究和布局新加坡市场，与新加坡一道，带动东盟乃至RCEP区域金融科技的整体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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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金融科技发展特点
实时支付发达，致力于地区国家间系统互联互通。新加坡开发了FAST和PayNow两套实时支付系统。2014年FAST面世，赋能加盟银行的个人和企业客户全年全天候资金转账。PayNow依托FAST而建，于2017年推出，专事P2P实时资金转账，便利用户使用移动电话号码或身份证号码跨行转账。2018年PayNow 企业版上线运行。2020年新加坡80%的个人和企业接入实时支付系统。新冠疫情暴发后，新加坡社会对数字支付的接受度和认可度快速攀升，2020年12月经由PayNow交易的金额为50亿新元，2021年上半年，PayNow处理的交易金额达到200亿新元，超过2020年全年交易处理总金额。新加坡金融机构对本国开发的实时支付系统反响热烈。2020年前10个月，大华银行（UOB）客户通过PayNow处理的交易金额较上年同期增长220%，交易笔数较上年同期增长127%，二维码支付交易笔数相较上年同期增长272%。2021年，以Grab金融集团、Liquid集团、新加坡电信（Singtel）为代表的新加坡非银行金融机构接入FAST和PayNow，新加坡实时支付获得长足进展。《2021：实时支付的最好时光》（2021 Prime Time for Real Time）研究报告显示，新加坡近年来实时交易笔数和交易金额飙升，预计还会继续增长。2019至2020年，新加坡实时交易笔数从9324万笔上升至1.3838亿笔，增长率为48%，实时交易金额从1100亿美元上升至1540亿美元，增长率为40%。到2025年，新加坡实时交易笔数的年复合增长率（CAGR）将达23.2%，接近3.9294亿笔，实时交易额的年复合增长率将达17.74%，实时支付笔数将占全部交易笔数的11.3%，几乎是2020年4.9%的三倍。新加坡依托自身实时支付优势，主动担当起联通东盟各国支付系统、实现地区国家间跨境即时支付的任务。2021年新加坡实现了PayNow与泰国PromptPay、马来西亚DuitNow、菲律宾实时和二维码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还将携手东盟其他国家央行，将双边连接扩展为东盟内部支付系统网络，便利个人和企业在本地区简单、快速、安全地执行跨境支付。
金融科技企业众多，市场投资热度高。新加坡金融基础设施发达，规制相对完善，为金融科技发展提供了友善氛围，造就了一批知名企业，如：超级应用Grab、跨境支付企业InstaRem、全数字保险公司新加坡人寿、在线投资管理公司StashAway、大华银行旗下雷蛇（Razer）、中小企业融资平台Validus、机器人投顾公司Bambu等。新加坡金融科技企业在东盟乃至RCEP区域表现活跃，吸引大批资金涌入。2021年，东盟金融科技企业共计获得35亿美元融资，是2020年的三倍。新加坡金融科技企业获得其中的44%，约合16亿美元。2021年前9个月，Grab金融集团、Nium、M-Daq、FinAccel、BigPay、Matrixport、MatchMove这7家新加坡金融科技公司各自斩获价值1亿美元以上的融资。2021年Grab以400亿美元收购美国Altimeter Growth，同年12月2日，Grab登陆纳斯达克，成为在美国上市的最大东盟企业。这些企业各自发挥所长，共同推动新加坡、东盟乃至RCEP区域金融科技发展壮大。
电子钱包增长迅猛，孕育新兴支付方式。疫情推动电商发展，2020年新加坡电商市场体量达到70亿美元，在线支付盛行，电子钱包增长迅猛。2021年FIS全球支付报告显示，2020年新加坡在线支付交易总额的20%由电子钱包完成，45%由信用卡支付。预计到2024年，电子钱包将超越信用卡，成为新加坡最受欢迎的在线支付方式。新加坡主流电子钱包包括谷歌支付、华为支付、汇丰钱包、Fave、Dash等。谷歌支付基于PayNow构建而成，跨越不同移动服务提供商和操作系统，是新加坡电子钱包生态系统最大参与方，用户通过银行账户转账。华为支付携手银联推出移动支付产品，为华为用户提供非接支付、无现金支付服务，提升线下支付体验。汇丰钱包专为中小商户服务，助力商户发送、收取和持有多种货币。Fave旗下FavePay名列新加坡第三大最受欢迎电子钱包。新加坡电信移动钱包Dash为个人客户提供机器人投顾解决方案，志在成为金融超级App，抗衡GrabPay。Dash、GrabPay、LiquidPay输出PayNow服务，实现电子钱包充值和转账。电子钱包的扩大使用促使“先买后付”（Buy Now Pay Later，BNPL）成为新加坡最受欢迎、增长最快的支付方式。2021年Milieu Insight调研显示，25至40岁的新加坡民众中有30%使用过BNPL服务。Hoolah是新加坡知名BNPL提供商，疫情期间交易量增长率一度超过1500%，销售额增长率超过800%。2021年标准渣打与亚洲最大BNPL平台Atome Financial签署10年期战略合作伙伴协议。新加坡BNPL公司Pace预计，到2022年，公司商品总价值（gross merchandise value，GMV）将达10亿美元，用户数上升25倍。星展银行携手万事达卡和Pine Labs，便利200万客户在新加坡、印尼、香港获得BNPL产品和服务。2021年新加坡BNPL交易额仅占支付市场交易总额的3%，预计到2024年会上升至13%，前景广阔。
测试将央行数字货币用于跨境支付。新加坡积极与他国测试央行数字货币（CBDC）跨境支付，取得巨大进展，在全球具备领先优势。2021年，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同法国银行在两国间搭建网络，模拟多种CBDC跨境交易，便利全天候跨境支付。新加坡金融管理局还测试了多个数字平台：Project Ubin用于测试区块链技术和央行数字货币；Project Orchid用于探索零售CBDC的优点；Project Nexus由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和国际清算银行共同发起，寻求创建统一标准，便于各国将实时支付系统连接至单一跨境网络；Project Dunbar由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国际清算银行创新中心、澳大利亚、马来西亚、新加坡和南非等国央行共同发起，旨在使用CBDC实施跨境支付；Partior由星展银行、摩根大通、淡马锡、Project Dunbar共同设立，致力于构建银行间区块链清结算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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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融科技深耕新加坡市场的切入点
促进中国和新加坡支付清算系统的联通。RCEP鼓励成员国实现支付系统间互联互通。RCEP第八章附件一第十一条“支付和清算系统”规定，“根据给予国民待遇的条款和条件，每一缔约方应当允许在其领土内设立的另一缔约方的金融机构进入由公共实体运营的支付和清算系统，并且以正常商业运行条件获得官方融资和再融资安排。”中国和新加坡同为RCEP成员国，支付系统互联互通是大势所趋。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应用好RCEP相关制度安排，经由已接入新加坡支付清算系统的中国金融机构，服务中新两国间的跨境支付，提升支付的质量和效率，扩大中国金融科技产品和服务在新加坡的使用范围和领域。比如，银联国际与中国银行、中国工商银行、华为、Aleta Planet、Nestia等机构以四方模式展开合作，在新加坡落实了银联移动支付的本地化应用。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应积极推动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与新加坡支付系统的联通。2021年CIPS标准收发器企业版正式上线，中国多家企业客户通过标准收发器企业版办理跨境人民币收付款业务，覆盖中国香港、马来西亚、澳大利亚等多个国家和地区。目前，东盟是中国最二大贸易伙伴，中新两国间人民币跨境清结算需求与日俱增。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应协助更多中国企业客户使用CIPS标准收发器，办理与新加坡以及其他东盟国家的跨境人民币收付款业务。新加坡是东盟最发达经济体，一举一动均会对东盟其他国家形成示范效应。如今新加坡正牵头自有实时支付系统与他国系统间的互联互通工程。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应积极促成CIPS与PayNow和FAST的联通，再逐步实现CIPS与东盟所有国家支付系统的联通，增加CIPS系统交易量，扩大人民币在东盟国家的使用范围，为CIPS与RCEP区域内其他国家支付系统的互联互通打下基础。
持续经营新加坡支付市场。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在新加坡经营数年，成就卓著。新加坡几乎所有ATM机具和超过90%的商户受理银联卡，包括中国工商银行新加坡分行在内的6家本地机构发行了银联卡。银联积极支持新加坡推动数字化转型的“智慧国计划”，在当地布局移动支付服务。新加坡超过6万家商户支持银联移动支付服务。银联标准的电子钱包落地新加坡，覆盖餐饮、交通、购物等支付场景。阿里巴巴、腾讯均在新加坡设有区域总部，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在当地得到广泛受理。绿地金融、蚂蚁集团获颁新加坡数字银行牌照。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可依托银联标准电子钱包，向新加坡受理银联卡、支付宝、微信支付的实体店和网购平台提供深受商户和消费者欢迎的BNPL产品和服务，迎接BNPL业务在新加坡的持续快速发展期，尤其要在樟宜机场、圣淘沙环球影城、滨海湾花园、来福士坊等新加坡地标性商业区域推出中国规则和标准的支付解决方案，进军新加坡主流支付市场。中国金融科技企业还要关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联动发展。新马两地比邻而居，相互间经贸和人员往来较东盟其他国家间还要密切，一体化程度更高，疫情前两国间年均通行人数达1600万人。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在马来西亚发展势头良好，大可将马来西亚市场的自有产品和服务推广至新加坡。比如，2022年银联国际支持马来西亚银丰集团旗下电子钱包wanna App在当地推出国际版防疫健康码，马来西亚主流电子钱包GoPayz上线了银联无感支付停车服务。这些基于电子钱包的产品和服务都适宜向新加坡市场推广。中国金融科技企业要借助支付业务推动中新两国标准的互联互通，比如中国银联参与了新加坡全国通用付款二维码SGDP系统工作组的工作，该系统在超过16万家商户处得到受理，GrabPay即是建立在该标准之上的产品。中国金融科技企业还应对新加坡同业加大投资，借助当地企业深入当地金融科技市场，比如腾讯入资新加坡数字支付服务提供商SEA和电商独角兽Garena。这为腾讯以新加坡为亚洲中心，在东盟和RCEP区域扩大经营范围创造了良好条件。字节跳动则在新加坡大量招工，计划在新加坡投资数十亿美元，用以发展TikTok、Lark（即飞书）等海外业务。
发挥成渝地区优势，加大中新间跨境清结算力度。成渝地区是“一带一路”重要节点和西部陆海新通道的起点，具备连接西南西北，沟通东亚与东南亚、南亚的独特优势，成为中国西部地区向东盟开放的桥头堡。相对成渝地区其他城市，重庆与新加坡的经济金融联系更为密切。2015年重庆与新加坡正式签署协议，以重庆为运营中心，开展中国与新加坡的互联互通项目。到2020年，重庆与新加坡累计签署合作协议68个，签约合作项目230个，涉及金额332亿美元，约合人民币2169亿元，相当于重庆一年GDP的10%。两地合作推动了“渝黔桂新”铁海联运常态化运行班列从重庆铁路口岸出发，先后抵达巴基斯坦等国家，便利了重庆工业产品的出口。新加坡还参与和主办过重庆中国国际智能产业博览会，促进了两地在大数据、智能化方面的探讨和学习。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应立足重庆与新加坡的既有合作关系，依托成渝地区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开发与新加坡规则和标准相兼容的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新兴产业，为当地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量身定制跨境电商解决方案，帮助他们快速进入以新加坡为领头羊的东盟市场，促进中国与新加坡以及中国与东盟之间跨境电商的快速增长。中国金融科技企业要根据新加坡乃至东盟市场对成渝地区出口货品的反馈，以RCEP有关规则为遵循，助力制造型企业改进生产流程、提升货品质量、实施反向定制（C2M）、优化物流配送，建设统一的跨境电商金融服务平台，加强支付信任、征信系统建设等工作，有效扩大中国与新加坡、中国与东盟的跨境资金清结算规模。成渝地区金融科技企业要特别依托中新（重庆）国际互联网数据专用通道，与新加坡在金融科技认证认可、标准制定、场景应用等领域形成国际合作，尝试建立与跨境电商等国际数字贸易相匹配的金融科技国际合作规则，按照RCEP规则加大对跨境金融业务数据的保护力度，服务两地金融科技跨区域监管合作，为在RCEP其他成员国展业作好准备。
中新两国金融科技合作潜力巨大。中国人民银行数字货币研究所加入国际清算银行创新中心牵头的多币种法定数字货币桥（mCBDC Bridge）项目，和香港特别行政区、新加坡等国际清算银行创新分中心以及其他国家央行一道，共同探索法定数字货币相关实践。中国金融科技企业应关注这一动向，未来要在中国人民银行的指导下，善用RCEP机制，积极从旁介入中新之间、中国与RCEP其他国家之间数字货币的跨境支付工作，加速人民币国际化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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