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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是从一只学人话的灵雀身上发现丈夫和保姆的猫腻的。

那天她出差回来,刚到家,就迫不及待去看自己养的那只灵雀儿。

保姆刘姨正在擦拭丈夫祁白收在博古架上的青花瓷茶具,见到沈昭,只抬头瞥了一眼,招呼也没打。

刘姨之前在老宅照顾祁父祁母,连祁白都是她带大的。她自诩有功,把自己当祁家半个主人,一向瞧不起、也看不惯农村出身的沈昭。

沈昭也早就习惯了,只当她是空气。

刘姨受祁父熏陶,喜欢鸣禽。自从沈昭买回了这只灵雀儿,刘姨对她的态度虽然没什么改观,但对灵雀儿却是爱不释手。

灵雀儿也确实长得可爱,虎头虎脑,绒毛细软。这时正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沈昭“喵喵”叫了两声,灵雀儿立即开口跟上,接着又是黎雀叫早,麻雀闹林,喜鹊醒林,啄木鸟,画眉鸟……十几种声音婉转啁啾,一霎响起,杂而不乱。

让人觉得好像正身处清晨的密林深处一般。

眼看套口训练有成,沈昭有些惊喜,便不住地夸刘姨:“刘姨,您训练得真好,这才几个月,就让灵雀儿学会套口了!”

刘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怎么掩也掩不住的得意。

沈昭也喜不自禁,但紧接着,脸色却突然变了。

套口结束后,灵雀儿竟然还在叫,只听得咿咿呀呀,仿佛人的声音。但并不真切。

这是脏了口了。

脏了口的鸣禽,就算是废了,毫无欣赏价值,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

沈昭看向刘姨,刘姨一听那灵雀儿的声音,想到什么,原本淡定的脸色倏忽地一白,结结巴巴道:

“这,这可不干我的事儿!”一甩手快步走开了,走之前,还慌慌张张地瞥了沈昭一眼。

刘姨在沈昭面前,从来都没有过慌张的样子,即便是她做错了事,也绝不承认,沈昭要是不依不饶,她就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祁白面前诉苦。

像今天这样,几乎在沈昭面前落荒而逃,是从来没有过的。

刘姨还在害怕些什么……难道她平时在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不成?

这灵雀儿是沈昭费了好大的劲才淘来的,天资不错,训了几个月,就会了十几种叫口。

就连最难学的猫口、蛋口——也就是母鸡叫,也学得惟妙惟肖,可以连着翻个七八遍。翻得越多,这鸣禽身价就越高,也越招养鸟人稀罕。

虽然脏了口,但是只要及时正过来,也就没事了。但如果想知道灵雀儿学了什么让刘姨害怕,不去纠正它,等它学深了,改不掉了,这鸟就真的废了。

沈昭沉吟片刻,想着刘姨离开前慌乱又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己的那一眼,心里更加笃定她不对劲。

只是眼下还听不出灵雀儿到底学的是什么声音,只好暂时隐忍不发。

还没等沈昭查出什么,这边婆婆又上门搞事情了。

沈昭和祁白结婚后,还一直没要孩子。这段时间,婆婆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副求子偏方,三天两头熬好给沈昭送来,一定要她喝下。

沈昭推脱不过,一次两次都应付着喝了,但没想到婆婆颇有些持之以恒的意味,一直来送。送来还不急着走,亲眼看到她喝下才放心。

沈昭没办法,只得接过那碗汤药。刚从保温杯里倒出来的药,还热着,浓重的苦味蒸腾而上。

她皱着眉,端着药碗凑到嘴边,鼻腔猛地一吸入这味儿,胃里瞬间翻江倒海。手一抖,药碗就翻了。沈昭这时也顾不上别的了,捂着嘴快步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瓷碗摔碎的动静不小,在楼上书房处理公司事务的祁白也走下了楼。

“怎么了这是?”

刘姨嘴里嘟嘟囔囔地收拾地上的狼藉:“你媳妇脾气大得很喏,你妈好心送来的药,也不喝,还摔碗……”

祁白听到这话,皱紧了眉,循声朝着卫生间走去。

沈昭干呕完才好受些,婆婆在一旁弯腰探头看着她,带了些惊喜开口道:“哎唷,赶紧测测,这像是怀孕了呀!”

一片忙乱之后,沈昭拿着验孕棒走出了卫生间,两条杠——她真的怀孕了。

“我就说,这偏方灵得很!”婆婆眉开眼笑,一向保养得当的脸上因为这一笑,眼角皱纹层层显现。

沈昭本以为,自己死水一样的婚姻,即便是有了孩子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善。但是得知这喜讯,却还是有股神圣的感觉油然而生,微妙却真实。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掌心仿佛感受到了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生根发芽。

当时妈妈的巨大喜悦一下子冲淡了沈昭对婚姻的失望,她的整颗心都在肚子里的宝宝身上,懒得再去管什么秘密了。

当务之急,是好好生下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可是秘密却像毒蛇,在沈昭放弃的时候,又被自己缠了上来。

这天下午,沈昭从图书馆看书码字回来。

刚换好拖鞋,一抬头,刘姨快步从里面迎了上来,见到她,不自然地笑了笑:“回来啦,今天这么早啊?”

沈昭应了一声,心中却警觉起来:刘姨主动打招呼,绝对有鬼!她从阳台的方向来的,阳台有什么,几个盆栽,一个躺椅,还有……灵雀儿!

灵雀儿的笼子就挂在阳台!

沈昭看了眼神漂移的刘姨一眼,大步朝着阳台走去。

远远看见,灵雀儿的笼子大喇喇地放在地上,笼子的门轻轻一拨就会被打开!

笼子外,一只大黑猫脊背高高躬起,见到有人来,喵地叫了一声,放弃了去捉笼子里的鸟,迅速逃走了。

刘姨慌张的原因昭然若揭。

她想弄死灵雀儿,又不好自己动手,便想法弄来一只野猫,野猫向来爱扑食鸟雀,到时只把责任推脱给野猫,这事儿轻描淡写地就过去了。

只是不巧,碰上沈昭提前回来。

沈昭冷笑一声,刘姨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走上前,把笼子重又提起来挂好,喂了些食添了些水,算是安抚受到惊吓的鸟儿。

等看着差不多了,沈昭开口逗它,灵雀儿跟上,又是一遍套口,黎雀叫早,喜鹊醒林,麻雀闹林……

沈昭静静听着,灵雀儿大有进步,这次套口顺序也对了,只不过她今天想听的,是最后的脏口——刘姨肯定没有纠正过来,否则也不会想弄死灵雀儿了。

只是听完之后,沈昭脸上淡然的神色就再也端不住了。

之前听到的灵雀儿学的,那时而高昂时而急促的声儿,竟是一个女人浪.荡的喘息呻.吟!

灵雀儿还在学着,沈昭脸色铁青。

鸣禽学口需要一段时间,这么说来,自己头上的这顶绿帽子也戴了不短的时间了。

而且,祁白竟然胆大到把人带到家里来……沈昭深呼吸,努力按压下心中的火气,可又哪里压得下,她抬手狠狠拍了一下笼子:“别叫了!”

灵雀儿扑棱着在笼子里飞了两下,缩在了角落里。

最让沈昭难过和难堪的是,和祁白结婚以来,夫妻俩过性生活时,祁白从不允许她出声。有时沈昭忍耐不住叫出声来,就要受祁白的冷脸。

她只当祁白是性格冷淡又过于含蓄的原因,一直顺着他。现在看来,真要是性格含蓄听不得淫言浪语,又怎么会让那个女人叫得那么欢?

真恶心啊……

沈昭心绪翻腾,干呕不止。

刘姨听到动静,放下了手里装模作样拿着的抹布凑了过来:“哟,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给你端杯水来?”

刘姨刚才心虚的躲开了,没看见沈昭干了什么。现在就上前来试探,眼珠子直盯着沈昭看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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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刘姨您忙您的,我上楼躺会儿就好。”沈昭摆摆手拒绝,语气一如既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上了楼进了房间,沈昭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她要离婚,一刻也忍不了!

沈昭知道,祁家家大业大,很重视脸面,尤其是公公婆婆。

结婚才半年,她要离婚,婆婆肯定第一个不同意,更别说现在的她还怀了孕。

沈昭想了想,给闺蜜沈玉梅打了个电话过去。

沈玉梅和沈昭是老乡,两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后来分别进城打拼。再次相遇,关系更上一层楼,向来是无话不说的。

沈玉梅一听说祁白出轨,当即咬牙切齿地大骂,比沈昭这个当事人还激动些。

有人义愤填膺,沈昭反倒冷静下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到祁白出轨的合法证据,在外面偷拍的不算,最好是能请人来给家里装上几个摄像头。

沈玉梅一口应下这事儿,直说让沈昭放心,她一定把事儿办漂亮。

沈昭挂了电话,心头那口气也消了不少,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她站起身,准备去楼下拿点儿吃的。

还没走到门前,就听到门外有慌忙远去的脚步声。沈昭加快几步,开门一看,正看到刘姨的背影转身下楼梯。

她偷听自己打电话?

刘姨走到楼下,才扯着嗓子说婆婆想喝她炖的排骨汤,拾掇拾掇出门去老院了。

沈昭知道这八成是她的借口,刘姨出门躲懒的时候就爱拿婆婆说话。

沈昭正愁她不出门,当即打电话叫人来家里装摄像头。

师傅们动作利索,很快就干好了活,正要收工,沈昭想到了刘姨。

一想到她很可能偷听到自己已经知道祁白出轨的事,而去和公婆通信儿,沈昭心里一阵没底,走过去和一个师傅嘀咕了几句。

加钱买下几个微型摄像头,分别在祁白常穿的几件衬衫扣子上安装好。

这期间沈昭也提心吊胆的,生怕刘姨突然回来,但一直到夜幕降临,一切都安排妥当,刘姨还是没有回来。

沈昭心想或许这次婆婆真的叫刘姨过去炖排骨了,天也晚了,就让刘姨住一晚。这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八点的时候,祁白回家了,沈昭奇怪他怎么没有问起刘姨的去向。

再转念一想,或许刘姨发消息和祁白说过了吧,沈昭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

然后,沈昭尽量心平气和地提出分房睡,说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好。

祁白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他习惯了沈昭顺着自己黏着自己,就算要分房,也该是自己提出来才对——但也仅限于出乎意料,祁白自认为沈昭对他死心塌地。

于是,祁白一边用那套黑釉茶具沏茶,一边点了点头。

沈昭在一旁看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嗤笑。

以前她为了讨好迎合祁白,特意研究过茶道,满以为能和丈夫有共同话题,谁知她抓着机会聊起来时才发现,祁白竟然连烹茶辨声也不懂,更遑论斗茶。

他不过是知道些皮毛,装装样子故作风雅。

沈昭只希望摄像头快点录下她离婚需要的证据,可别出什么岔子。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发生了一件叫沈昭猝不及防的事情。

两个警察敲开了祁家的大门。

刘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