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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晴在医院熬了大半宿,天亮时,那个学生的爸爸总算开机看到她昨晚的电话留言,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告别那个对自己千恩万谢的学生家长,雨晴连忙走向医院的停车场,骑上电车又火速赶往学校。

昨夜忙罢那个得急性阑尾炎的学生,她才想起给老公唐铭交代晚上回不了家了,却发现手机因没电自动关机了。

到学校了得赶紧给手机充电,然后开机给他打个电话,说明自己昨晚未归还断联的原因。

那家伙的多疑与偏执,她在结婚当晚已经领教了。他还曾两次在她学校闹过,让她丢人丢到家了。昨晚的事,他肯定又该胡思乱想了,等自己回家,他免不了给自己找麻烦。

雨晴正在心烦意乱,电车已到了学校。走进办公室,她首先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充电器,插上了手机。

这时,校长急匆匆地跑进来:“林老师,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手机还一直关机?你老公一夜打了我四次电话,说找不到你。听他说话的态度,火气好大呀!”

雨晴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昨晚跟大家失联的原因,校长连忙夸她是个负责敬业的好老师,又说:“昨晚你没休息好,批你半天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雨晴揉了揉有点胀痛的太阳穴,点了点头。她拔了充电器和手机,然后又骑车向家驶去。

虽然有点饿,但由于太困,也懒得去早餐店吃了。雨晴一路疾驶,不一会儿赶回了家。

她看到唐铭的车还在楼下,这么晚了他怎么还没去自家厂里上班呢?打开门,迎面是困兽一般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的唐铭。

“唐铭,”雨晴刚一张嘴,唐铭就怒气冲冲地吼起来:“你昨晚为啥夜不归宿?校长说你也没在学校。你是不是跟你那个大班的数学老师在外边鬼混?”

“神经病!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雨晴忍不住骂了一句。又问:“你总不会把你这些无中生有的猜疑也跟校长说了吧?你这样让我和刘老师以后在学校还咋立足?”

“你还有脸说我无中生有?”唐铭双眼喷火,咬牙切齿道,“我以前去你学校,一次碰到那个小白脸在给你端茶递水献殷勤,一次碰到他和你摩体挨背,谈笑风生。明显你们早勾搭上了。而且昨晚我向校长要那个小白脸的电话,他也不给。看来你们校长跟你们也是沆瀣一气。你昨晚为啥要关机?床上风流不想被人打扰,是吗?”

雨晴气得肺都要炸了,本来还想着跟唐铭解释昨晚的事,但一听他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和神经病似的操作,她觉得再跟他解释也是白费口舌。

雨晴没好气地推开他,做stop状:“我很困,要睡觉了。懒得跟你这种不可理喻的混蛋吵!真要不想过了可以离婚,别总是无理取闹!”

雨晴没走两步,就被唐铭一个趔趄拽了回来。更令她猝不及防的是:唐铭“啪!”给了她一记耳光。

火辣辣的疼痛中,雨晴呆若木鸡。仅仅才结婚半年,这个被母亲精心挑选的“准女婿”居然对她实施家暴!

唐铭咬牙切齿道:“夜不归宿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来你是故意气我好达到离婚的目的!想离婚?没门!我偏要耗着你!”

雨晴虽然心痛欲裂,但却硬生生忍住了泪。她怨恨地瞪了唐铭一眼,转身又冲了出去。

她骑上电车,向娘家驶去。虽然,她明知道在“深明大义”的母亲那儿倒苦水,换得的不过还是劝慰的话,但是除了娘家她无处诉说。

因为唐铭每一次对她所做的奇葩行为和所说的怪异言论,就连最好的闺蜜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她显得丢人。

雨晴的父母和唐铭的父亲算是世交。从记事起,她就常听父母念诵铭父亲的恩德。当年若没有唐父资助她家一笔巨款,帮父母填补了濒临破产的生意的亏空,她们林家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而林父也可能被债主逼得坐牢。

唐铭大她五岁,三岁时就没了妈妈。虽然他一出生就过着富家少爷的优越生活,但由于是单亲家庭,唐父又常年忙于生意,所以导致唐铭性格孤僻内向。

但不能否认,唐铭的智商很高。他一路成绩优异,直考入一本大学,是双方父母口中“比乖乖女还省心”的好孩子。

但唐铭是那种只知默默学习的书呆子,人际交往中是很被动的,所以从小到大也没什么朋友。就连他和雨晴的婚姻也是双方父母联合促成的。

因为两家是世交,所以雨晴从小就和唐铭经常接触。唐铭虽不活泼,但和雨晴相处得很好。他来她家要么安静地看她画画,要么帮她晃秋千。雨晴妈曾说笑着说:“看两个孩子在一起多和谐,给他俩订个娃娃亲吧!”

雨晴一直把这话当成双方父母开的玩笑,没放到心上。直到大四快上完的时候,母亲郑重地提出:“大学毕业就和唐铭把婚事办了吧!人家唐铭都二十七了,等你好几年了!”

雨晴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笑话!等我好几年了?他从没向我表示过什么,也没承诺过他什么。谁让他等了?

可母亲却说,两家联姻不仅仅是双方家长的心愿,也是唐铭自己的意愿。他一直喜欢雨晴,只是他性格内向,寡言少语,没有向她表达罢了。

说实话,雨晴从未对唐铭来过电话,仅仅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亲戚家的哥哥而已。更何况,她在大学里谈的有个男朋友叫楚子谦。

楚子谦家境一般,父母只是普通工人。他和雨晴在同一所大学攻读,雨晴读师范,他读的是工商管理。两人相识、相恋已经两年了,彼此情投意合。

雨晴连忙把这些情况告诉母亲,她本以为一向疼爱自己的母亲会接纳楚子谦,并不再提林唐联姻的事。哪知母亲的头却摇得像拨浪鼓,还说嫁给唐铭才是最好的归宿。唐家经济条件比那个楚子谦好百倍,更重要的是唐铭是个知根知底的好孩子,又对雨晴一往情深。

任凭雨晴怎么争辩都无济无事,母亲说这样的安排都是为她的终身幸福着想。雨晴若不理解老人的苦心,执意要选唐铭之外的男人,就不要再认她这个妈。

母亲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甚至还用“死”来要挟雨晴,说雨晴将来哪天要是跟别的男人结婚,她就在那天自杀。

母亲的一劝二逼让雨晴头痛,但又不敢再说了,她怕母亲真的做出过激的事来。

她只好求助于父亲,可父亲也劝她听话,说她嫁给唐铭一定会很幸福的。

大学毕业后,雨晴的“抗婚”风波僵持了两个月,弄得母亲经常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最终,雨晴还是向母亲妥协了,同意和楚子谦分手,然后和唐铭完婚。

但她没想到,失败的婚姻从新婚之夜便开始了!

直到今天雨晴还记得那晚的情形。婚礼仪式、婚宴敬酒、闹洞房,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一天。直到宾客散尽,喧闹的一天总算结束了,疲惫的她靠在婚房的床头慵懒地小憩。

但同样走马灯似的忙了一天的唐铭却依然乐此不疲。虽然他一向不擅表达,但这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加上酒精刺激,他还是主动热情地抱住了新娘子,笨拙地脱她的外衣。

雨晴扭过脸去,避开唐铭带着酒气的嘴。并淡然地说:“今天我太累了,改天吧!”

唐铭立刻一脸严肃,审视着她的眼睛有半分钟,然后慢悠悠地问:“我觉得新娘子在花烛夜抗拒新郎,往往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根本不爱新郎,所以没有性趣;二是她的身体早已给过别人了,所以面对新郎难免心虚。你属于哪一种?”

“神经病!你胡说什么!”雨晴又气又羞,“既然怀疑我你娶我干嘛?”

唐铭怪怪地笑了笑,又说:“雨晴,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接下来,你是不是也应该配合一下,来证明哪两种情况都与你无关?”

雨晴听了这话,感到有种被侮辱的感觉,可是唐铭的措辞又让她不得不接受他的求欢。

真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内向寡言的唐铭,在某些时候措辞能力连她这个中文系毕业的师范生都无力辩驳。看来自己以前根本不了解他。

在被动中,她被他褪去了衣衫,又在屈辱的情绪中,感受到被他冲刺的疼痛。

这就是她的初夜,没有澎湃的激情,没有幸福的滋味。而唐铭却盯着床单上的片片落红,喜极而泣。还贴在她耳边低喃:“我刚才好担心,我以为……还好,你的处子之身是我的,是我的。”

他的这些话成了雨晴心灵上的阴影。也就是在那夜,她才真正认识他,原来唐铭是个敏感多疑得几乎神经质的人!

雨晴本来就不爱他,再加上花烛夜他的那些话深深刺伤了她的自尊心,所以,在后来的床帷之事上,雨晴要么婉拒,要么是被动状态。

以至于在酣战状态的唐铭会突然停下来,瞪着眼责怪她:“你不动也不叫,是没反应的木乃伊吗!跟我做A就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吗?是不是还在想着你那个初恋情人?”

直到这时,雨晴才知道,原来唐铭早知道她婚前已有所爱,怪不得花烛夜他的言行那么怪异,那么神经质!

可是,既然一开始就怀疑她,又何必娶她?娶了她为何还要一而再再二三地说那些怀疑和羞辱她的话?

就因为唐铭经常无理取闹,胡乱猜疑,雨晴和他经常吵架。每次回娘家诉苦,母亲总劝她:“凡事得往好处想。他猜疑,说明他太爱你,太在乎你。你也是,作为妻子,夫妻之事不会态度热情点、主动点吗?你对他冷淡,他难免会胡思乱想啊!”

瞅瞅!多么“深明大义”的丈母娘,护女婿跟护亲儿子似的,自己这个亲闺女反倒落得满身不是!

婚后唐铭要求雨晴不要去工作,在家做闲太太,并做好备孕准备。还说自己家大业大,不差余情挣那点工资。

但雨晴觉得自己上师范大学,就是为了将来用自己的所学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刚毕业,她还没考到教师资格证,更别说还要考教师编制,怎么能因为结婚就放弃了一切呢?

而且,因为唐铭的敏感多疑,让雨晴觉得婚后生活非常郁闷,所以她决定还是出去工作吧,起码可以调节一下心情。

后来,她在大学同学兼闺蜜苏涵的介绍下,应聘了苏涵所在的私立中学,决定一边在学校实习锻炼,一边考教师资格证。

不料,正儿八经的教书仍会触动唐铭那敏感的神经,也引起了他对她一再的无理取闹。

她和搭班刘老师的关系早被唐铭怀疑多次了。第一次他去学校找她,碰巧看到刘老师帮她打了一杯开水递过来,唐铭就一把夺过茶杯,还讥讽人家:“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吧!我的老婆轮不到你关照!”

办公室里众目睽睽,唐铭的言行弄得刘老师尴尬万分,雨晴也是又羞又气,恨不得找个地裂缝钻进去。

回家后,两人免不了一顿争吵。可是雨晴跟唐铭争论解释等于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相反,唐铭还振振有词,说那小白脸明显居心叵测,雨晴不懂拒绝还维护他,难道被人家撩拨动了春心吗?

唐铭敏感多疑又自以为是,雨晴根本和他沟通不了,只能落个干生气。更可气的是,自那次之后,唐铭还玩起了突袭检查,时不时来学校“看望”她。

又一次恰逢刘老师站在她背后,两人正一起在研究电脑上的课件,唐铭又是对刘老师一顿斥责:“不要用你的咸猪手扶雨晴的椅子靠背!挨这么近,想趁机揩油啊?”

刘老师还是个未婚小青年,两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唐铭羞辱,终于忍无可忍地跟他争吵起来。若不是雨晴死扯活拽地拉走了唐铭,只怕唐铭的拳头都要打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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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之后,男同事们都像躲瘟神似的远离她,若非必须的工作交往,连话都不敢跟雨晴多说一句。

雨晴也成了老师们私底下议论的对象。有人替她惋惜:一个才华横溢的大美女,怎么嫁了个多疑善妒、情商还这么低的老公!还有人在一起嘀咕:雨晴的老公会不会是精神上有问题呀,言行咋这么奇葩?

闺蜜苏涵则直言不讳地说:“这就是你.妈.逼着你嫁的男人?除了是个富二代,他哪点比楚子谦强?”

提到初恋,雨晴心里一阵酸楚。可木已成舟,和唐铭的日子还得过下去啊!她也没少说唐铭,希望他能改掉多疑的毛病,别让自己再在同事面前丟人。

可是唐铭固执得十八匹马都拉不回,从不认为自己的胡乱猜疑是毫无根据的臆测。相反,他的猜疑之心和无理取闹还在变本加厉,这次竟然怀疑她昨晚的一夜未归是跟刘老师“鬼混”去了。甚至,还动手打了她!

雨晴回到家将此事的整个过程向母亲诉说以后,母亲也吃了一惊。她说她会给雨晴公公说明此事,让公公给雨晴主持公道。保证唐铭很快就会乖乖地过来赔礼道歉。

雨晴根本不稀罕那个偏执狂的道歉,她只想离婚,挣脱这个让她压抑的婚姻桎梏。可母亲却责怪她;“不要张口闭口说离婚,多伤感情呀!难怪唐铭会扇你一巴掌,都是你说‘离婚’惹的祸!”

雨晴痛心疾首:这是亲妈吗?怎么时时事事都在维护她选的“准女婿”?

次日上午,公公果然领着唐铭到岳母家“负荆请罪”来了。公公先是“检讨”自己平时只顾忙公司的事,疏忽了对儿子的管教,让雨晴受委屈了。然后又装模作样地扇了唐铭一巴掌,算是给雨晴出气了。

雨晴妈忙拉了一下雨晴,说:“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打架不记仇。雨晴,唐铭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跟他回去吧!”

见雨晴仍黑着脸,没有原谅的意思。公公又对雨晴说:“雨晴,难道你要铭剁根指头给你立誓,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打老婆了,你才肯原谅他吗?”

雨晴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了一下。心想:你们父子就使劲装吧!我就不信唐铭有这决心和勇气!

唐铭看到雨晴的冷笑,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大概犹豫了十秒钟,说了声“好,我剁!”,然后竟真的直奔岳母家的厨房去找菜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