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我成功了却拿错了剧本》,作者:Seasee Youl,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

小时候,老师问我们有什么梦想,当时我非常纠结,想成为科学家探索宇宙,想当超人拯救世界,想当最好的赛车手,我记不大清当时的回答是什么,但绝对不是一套房子。

现在回想起这一切,只觉得非常滑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个年轻男女的梦想都是拥有一套房子,在城市里有一个容身之处,尤其是有了心爱的人后,房子便成为朝思暮想的存在。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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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事情都要从那盒打折的套套说起,周五我和陆婉逛超市,结账的时候看到一盒套套只卖六块八,陆婉就把它买了。

结果晚上我们准备派它上战场时,却发现那些套都是破洞的,有些还掉色,当时情况非常尴尬,两个人都面红耳赤急不可耐,但是又不敢打没把握之仗。

“要不……今天就不戴了?”我怂恿她。

“那怎么行?”陆婉瞪我一眼。

“明早我给你去买药。”我猴急猴急地凑过去。

陆婉用莲藕一般的胳膊抵住我:“不行,一盒避孕药几十块呢。”

这句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在我的头上,让我什么心思都没了。

我怜惜地把陆婉抱紧,这个陪我闯了两年的姑娘,不吃避孕药的理由居然是价格,而不是它伤身体,我的心里涌上一股愧疚。

我知道陆婉的梦想,她只是想在这座城市买一套房子,和我结婚好好生活,我一月工资五千五,她的工资三千八,除去水电房租生活开销,我们尽可能地攒钱:能走路就不坐车,能坐地铁就不坐出租,下班后去菜市场挑一些便宜的小菜,把晚上的伙食费压缩到三十块以内。

陆婉都好几个月没买衣服了,网上买的便宜化妆品挤来挤去,挤到后来连包装都挤烂,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只攒了十一万块钱。

而这个城市,房价就像一辆飞速行驶的列车,我们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赶,也只能绝望地看它渐行渐远。

我和陆婉也曾看过房子,陆婉看中三环外的一套小户型,南北通透地理位置也不错,首付要四十五万,我们想尽办法筹钱,父母朋友都借遍了,还剩六万多没着落,陆婉把那个户型的宣传单贴在床边,没事儿就望着它走神,就像此时此刻,陆婉又盯着那张宣传单:“我们什么时候才买得起房子啊?”

我搂着她光滑的腰,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寂静安宁的深夜,我的心里涌起一个大胆的计划。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把卜晴约了出来,卜晴和我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她面试那天是我给她填信息,当时我问她:“您贵姓?”

她说:“卜。”

我在脑海里回忆了百家姓,迷茫地看了她一眼:“您再说一遍。”

卜晴说:“我姓卜,克卜勒的卜。”

我那时没听过那首歌,脑袋更晕了:“哪个字?”

卜晴不耐烦了,大着嗓门说:“就是萝卜的卜。”

我一拍脑袋,把她的资料填了让她排队。结果从早上到中午,经理都要走了,她还没听到别人叫她进去,她的泼辣劲一下子出来,站在我们公司门口骂我们没素质,打电话叫她过来面试,却让她干等了一上午,这不是戏弄人么。经理看她一眼,拿出一张资料表说:“罗小姐,我十点多叫你了啊,你没听到吗?”

卜晴看了一眼单子,差点昏过去,指着我鼻子骂了我十分钟文盲。

第二回交集,是在楼下的小卖部,我刚买完东西,她拿着一瓶可乐和几包零食,就在我急匆匆递钱给老板的时候,这姑娘居然来了句:“谁要你自作多情?”

我心想你他妈的犯什么傻,大声对老板说:“一包烟一瓶水,找钱。”

卜晴脸都气白了,恨不得上前抽我。

没想到老板脾气比我俩更大,他一把拽过我的钱,冲我吼:“烟都抽不起软盒的,十几块钱的东西你豪横个锤子。”

走出小卖部,我和卜晴对视一眼,都觉得自己挺可笑,就化敌为友了。

卜晴是个地道的北方姑娘,个子高挑皮肤白皙,性格直爽非常仗义,相处得越久越觉得这姑娘不错,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赶到咖啡馆时,她正在玩手机,看到我就开始抱怨:“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神经,我昨晚玩到三点,困着呢……”

我喝了一口饮料,说:“你上次说的那件事,靠谱不?”

卜晴错愕地看着我:“你不是有女朋友么?”

我说:“你别管,我和你结婚,你到时候分我十万块,就这么说定了。”

2

我的朋友经常开玩笑,说我有陆婉这样的女朋友,是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在学校时,陆婉就是系花级别的女生,我们宿舍的老五最先看上她,又是送礼物又是请吃饭,还专门在过生日的时候和陆婉告白,当时大家都在起哄,陆婉有点下不来台,就对他说:“你明天剪个光头吧。”

老五乐疯了,以为这是陆婉对他的爱情考验,连夜就把头型弄成卤蛋状。

第二天一早就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过路的人都把他当外星人看待,陆婉下楼的时候也被他的造型吓了一跳,老五兴致冲冲地说:“你要我剪光头,我剪啦。”

陆婉非常无语:“那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老五缩缩脖子:“凉飕飕的。”

陆婉说:“我的意思是,你哪凉快哪呆着去,你还真剪啦?”

说完扭头就走,留下老五在寒风中欲哭无泪。

到广州第二个月,又有个研究生死皮白赖地追陆婉,每天捧着一束花在她公司楼下等着,见她出来就贴上去,讲着自以为好笑的笑话。

陆婉被烦得没辙,说:“我有男朋友。”

那研究生装出深情的样子:“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我相信总有一天可以等到你的真心。”

我得知此事后火了,从网上买回一大堆纹身贴,要陆婉帮忙贴在后背和胳膊上,对着镜子一照,把自己都吓得后退一步,简直就是山口组的古惑仔嘛。

第二天,当那研究生又缠着陆婉时,我把衬衣脱掉叼着一根烟,在那一瞬间我明显觉得过往的行人都在远离我,那研究生还在口若悬河地讲着冷笑话,我从后面抓住他的头发,把他脑袋扯了六十度,我低着嗓子说:“你他妈是谁啊,缠着我女人,找事?”

那研究生哆哆嗦嗦地说:“对不起,大哥,我不知道你是她男朋友。”

陆婉适时地补上一句:“我跟你说了我有男朋友,你还说没关系,反正我男朋友肯定没有你好,我迟早是你的……”

我手上加力,他的脑袋和脖子几乎成了九十度:“你说过这话?”

那研究生眼泪都快出来,矢口否认:“没有,大哥,纯属是误会。”

我心想差不多了,松开手准备说一句狠话,让他别再缠着陆婉。没想到这小子撒腿就跑,那速度不像个研究生,简直是个体育生啊,一溜烟的功夫就没影了。

我和陆婉对视一眼,随即哈哈大笑。

陆婉这姑娘长得漂亮却不虚荣,不像很多姑娘,把自己的美貌当作骄傲的资本,她跟人相处时很真诚,处理事情独立又有自己的想法,这是我最喜欢她的地方。

我把吃的喝的全塞进冰箱,对趴在床上看杂志的陆婉说:“我要出一趟差,可能要一个星期,你在家注意按时吃饭,有什么事跟我打电话。”

“去哪?”陆婉抬起头问我。

“河北沧州,老板安排的。”我不习惯对陆婉说谎,连忙转向门口回答她。

她蹬蹬蹬跑到我身边,检查了一下冰箱里的东西,拍了一下我脑袋:“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浪费钱,我煮方便面凑合凑合就行了。”

我的心一酸,随即笑着说:“媳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趟我能挣十万,加上我们手上这些,就够首付了,等我们回来就买房子。”

陆婉几乎是欢呼雀跃地在床上跳了一分钟,然后又在我脸上亲了好几口,她说:“老公你真厉害,我等你回来,早点休息,加油加油。”

就在此时,我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拿出来一看是卜晴打来的电话,我若无其事地挂掉。

“怎么不接电话?”陆婉看着我。

“骚扰电话,忽悠我炒股的,懒得接。”我把灯关掉,心里砰砰作响,卜晴这个蠢女人,不是说好晚上不联系的么,我在心里暗骂。

3

坐在高铁上,卜晴开始跟我商量流程。

“简单来说,就是饭要多吃一点,话要少说一点,红包能拿就拿,亲戚家里能不去就不去。”卜晴嚼着口香糖。

“我总觉得,这样对你爸妈太残酷了,要不你就跟他们说实话吧。”我心里没底。

“看到这道疤没?”卜晴把刘海撩起来,指了指左边的额头。

“这是……?”

“我爸打的,当时我没听他的话报警,他拿起凳子就给我来了一下,去医院缝了七八针,你想想,要是我跟他说了实话,他还不杀了我?”卜晴放下刘海,扭头看着窗外。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一片深海。

深海的底端,藏着无法倾诉的秘密。

卜晴的秘密就是她是个女人,喜欢的也是女人。现在年纪大了,父母到处给她安排相亲,她妈还以绝食威胁她回去,出于无奈,她只得编了个谎话,说自己在广州找了个男朋友,感情很好,过段时间就回来结婚。

她爸妈乐坏了,当场就拍板说只要她拿了结婚证,就出三十万块钱给她买房子。上个月我们公司聚会,卜晴喝多了,搭着我肩膀要我陪她演戏,到时候分十万块钱给我,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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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被首付的钱难住,只得铤而走险。

下午六点多终于赶到小区,出电梯口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见你爸妈总得买点东西吧,我没准备啊,”

卜晴从行李箱里拿出两个大袋子,笑着说:“昨晚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事,我买好了,我爸不抽烟不喝酒,就好点茶叶,你在我家也最好不要抽烟,我妈闻不得烟味。”

我说:“好,还有没有要注意的?”

卜晴说:“尽量少说话,我那些亲戚都是人精,别露馅了。”

我深呼吸,说:“好,你等我准备一下。”

我一口气还没吐出来呢,卜晴就拿出钥匙开了门,我的心猛地跳到一百八十迈,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期的考试作弊,我的手心全是汗。

一个男人笑眯眯地说:“回来啦。”

我连忙鞠躬:“伯父好。”

卜晴踢了我一脚,说:“这是我表哥。”

表哥笑了下。

我刚换好鞋子,一个年轻的女人笑着说:“饭刚做好,你们洗个手就来吃吧。”

我连忙鞠躬:“表嫂好。”

卜晴又给了我一脚,说:“这是我妈!”

我感觉神志都不清楚了,连忙又鞠躬:“妈妈好。”

卜晴晃了晃,感觉被我的智商打败了,她妈妈却捂住心口说:“这小伙子太心急了,第一次见面别急着改口嘛。”

然后屋内传来一阵大笑,感觉人还真不少,卜晴挽着我的胳膊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别他妈打招呼了。”

我连忙闭嘴,跟着她进去吃饭,饭桌上卜晴给我介绍了她的七大姑八大姨,我一人敬了一杯,觉得自己头晕晕的,状态反而好了很多,怪不得人家都说酒壮怂人胆呢,我准备敬第二轮的时候,卜晴怕我喝大了说漏嘴,把我杯子拿走:“你别喝了,吃点饭。”

我说:“哦。”

亲戚们纷纷赞叹:“这小伙子老实。”

吃完饭后亲戚们都散了,卜晴的爸爸给我一个红包,我推脱说不要,她爸爸却强硬地塞到我口袋里,笑着说:“这是我们这儿的习俗,小伙子别嫌少。”

我连忙说:“不会不会。”

半个小时后,卜晴把我拉到了她房里,她的房间装修得还挺文艺的,她摊开手说:“拿来!”

我说:“什么?”

她把我的衣服扯了下来,找出里面的红包,说:“你丫还挺会藏的,怎么不藏内裤里面啊?”

我无辜地说:“你爸塞到那儿的,我也没准备要啊。”

她舔了舔指头开始数钱,一共二十张,她分成两半一半放到自己钱包一半递给我,说:“咱们五五分成,不算占你便宜吧?”

我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这钱我怎么能要……”

卜晴不由分说地往我裤子口袋塞,这父女俩还真是一个德行,都喜欢硬塞钱给别人。要是人人都这样,社会早和谐了。

就在此时她妈开门进来,恰好看到卜晴在扯我的裤子,她妈叫了一声连忙关门,在门口嘟囔:“才八点半呢……”

卜晴的脸红了,掐着我的胳膊说:“别他妈矫情,要你收着就收着。”

我感觉我的肉都快被掐掉了,发出一声惨叫,她妈又轻轻敲下门,说:“闺女啊,你爸喝多了要睡觉,动静小点啊。”

我只得把钱收好,卜晴白了我一眼去玩电脑,我只觉得天晕地转,躺在她床上睡着了。

4

第二天一早,卜晴收拾好地铺被褥,把我叫起来,我看到手机上有七八条未接来电,全是陆婉打过来的,很想给她回过去,但是卜晴的妈妈敲门喊我们吃早饭,只得作罢。

吃完早饭,卜晴要带我去民政局,我心一下子纠结起来:“我们是不是要慎重一点?”

卜晴风风火火地拉上我坐进计程车,说:“你放心,没问题,我们把结婚证摆到我爸妈面前,把钱弄到手后回广州,下车后就直接离婚,成本费不超过五十块,数十万的利润,这生意还有什么好慎重的?”

我听到这话差点昏过去,说:“你太彪了吧,把这事当大富翁玩的啊?”

卜晴说:“现在箭在弦上了,你说怎么办,你还想不想买房子?”

我想起每晚陆婉盯着那张户型图发呆的样子,一咬牙,点点头。

我心怀忐忑地走进民政局,工作人员冲我们笑笑,给了一张单子让我们填,填完后检查一遍,对我说:“小年轻以后好好过日子,烟不要抽了。”

我丈二摸不着头脑:“我们没打算要孩子,为什么要戒烟?”

工作人员非常无奈,语气严厉起来:“谁管你要不要孩子,这里是登记室,不准抽烟!”

我连忙把烟扔了,工作人员又问了我们一些问题,有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自愿结婚,我的脑袋乱嗡嗡,就在工作人员准备盖章的时候,我几乎是跳起来把工作人员手扯住,我对卜晴说:“不行不行,我们再想想。”

卜晴只是表面镇定,手心也全是汗,我把她拉出民政局,我说:“我们不能这样,你要知道一个章下去,我们就是已婚人士了,再盖一个章,我们就是离异人群了,这是人生的污点。”

卜晴烦躁地抓抓头发,说:“那现在怎么办,我都给爸妈说好了,今天去领证。”

我也没辙,蹲在马路边抽烟,突然瞟到电线杆上办假证的广告,灵机一动有了办法。

我顺着电话打过去,办假证的男人很快赶过来,那哥们三十出头,长得尖嘴猴腮,问我们:”办什么证,学位证、监理证、会计证都能办。”

卜晴说:“我们办结婚证。”

那男人说:“新鲜嗨,第一次听到办这个证的,你们干嘛不直接去民政局领呢,也就八块钱的事儿,要我说哥们你也太抠门了……”

都快十一点了,我不耐烦地揪起那男人的衣领:“少他妈废话,老子出八百,能不能办?”

那男人说:“能,能,朋友你先把我放开啊。”

那天傍晚,我们拿到两张假的结婚证,那办证的水平还真不错,照片上穿着白衬衣的我和卜晴露出幸福的笑容,配合下面的印章,和真证毫无区别。

我们把“结婚证”交给卜晴父母,他们就像观摩宝物似的看了半天,随后发出一声欣慰的笑声,卜晴的爸爸说:“开瓶好酒,今天庆祝一下。”

卜晴妈妈也满脸喜庆地去厨房炒菜,看着两老高兴的样子,我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卜晴低着头没说话,估计她也不好受。

6

随后几天象征性地走了几家亲戚,我们就以工作太忙的理由,坐上回广州的高铁,卜晴给我转了十万块钱,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一路上我们都没怎么说话。

我有点心生不宁,这几天陆婉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只回过一次,说自己在开会就匆匆挂掉。有一个深夜,阮颜给我发了条莫名其妙的消息,说:“周桐,我想你,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我看到后给她回:“会。”

但是自这条消息后,陆婉就再也没联系我,我说了回广州的日期,她也没给我打电话。

天空灰蒙蒙的,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回到住的地方,陆婉还没有回来。我给她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我心里的焦虑慢慢放大,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门口终于传来钥匙声,我迫不及待开门,却看到喝醉的陆婉,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模样,她涂着口红打着眼影,穿着低胸裙子,手上还提着一个 LV 的包,那个包我们公司有女领导也背,限量版的要两万多。

“你回来啦。”陆婉冲我笑,满嘴都是酒气。

“你去哪了?”我忍住心里的火气。

“陪老板喝酒去了。”陆婉举重若轻地踢掉高跟鞋,软绵绵躺在床上,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挑衅。

“什么老板?”

“就是公司大老板啊,这个包就是他给我买的。”陆婉眯着眼睛,用手拍了拍床边的 LV 包。

我拳头勒得滋滋发响,深吸一口气,给她倒了一杯开水:“喝点水睡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

“谢谢。”陆婉带着笑意抿一口水:“那我先睡了。”

说完她把衣服脱得精光,头埋在枕头里沉沉睡去,我气得浑身发抖,还怕她感冒帮她拉上被子。

那天晚上我无法入眠,看着陆婉在我身旁熟睡,想起很多往事。

大学毕业后,陆婉就跟着我吃苦,当时我们坐着绿皮火车到广州,因为两人只带了六千块钱,连卧铺都舍不得买,挤在燥热喧闹的坐票车厢里,陆婉的额头不停涌出细汗,我拿出一本书替她扇风,她问我:“周桐,你会对我好么?”

我说:“必须的。”

陆婉俏皮地眨眨眼:“怎么个好法?”

我说:“等我赚到钱了,就给你买大房子,给你买好车,带你去逛商场,对售货员说这件这件不要,其它都给我女朋友包了……”

陆婉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下火车时是凌晨,我们要过天桥去对面的车站坐汽车,我拎着两个行李箱,陆婉提着几个大袋子,那个天桥特别高,我们两人都爬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上去,陆婉却弯下身子吐起来,我连忙把东西一放凑到她身边,拍着她的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陆婉还是哇哇大吐,吐到后来只剩清水,我明白了,她是累的,在车上没睡觉,也没怎么吃东西。

陆婉察觉到我的愧意,用卫生纸擦擦嘴,笑着对我说:“没事儿,就是有点反胃,我们去买票吧。”

我把行李箱横放在地,让她坐在上面:“不着急,你在这坐会儿,我给你买点吃的。”

我去车站附近的早餐店买了几个烧麦一杯豆浆,不得不说车站附近的物价真是夸张,就这点东西花了我三十多,天色渐明,金黄色的朝阳在天际线慢慢冒头,我让陆婉吃点东西,她问我怎么不吃,我说我刚刚吃过了,陆婉才松开眉头,吃完东西后陆婉脸色好了很多,她指了指远处的高楼大厦:“你看,好漂亮啊。”

是啊,多漂亮啊,阳光洒在干净的街道上,高耸的建筑折射下来古怪图案的影子,商场巨大的电子屏上,放着最新的时装广告,这座城市就像刚洗完脸的年轻人,生机勃发热情四溢。

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在这个城市扎根,给我身边的这个女孩一个家。

我们很少看电影,除非遇到打折的票。

我们很少下馆子,除非遇到重大节日。

有一回陆婉生了病,我背着她去医院,输了两瓶液花了四百多,陆婉特别心疼,此后感冒发烧都不告诉我,她说看病的钱太贵了。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把荤菜往我碗里夹,来广州这两年,她瘦了七八斤,整个人都有点憔悴,却从不抱怨,她总是挽着我的胳膊笑:“缺爱催人老,有情饮水饱。”

为什么短短几天,她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7

第二天一早,我睁开眼就看见陆婉坐在镜子前打扮,化完妆后把丝袜往小腿里套,看见我醒了,说:“你把鞋给我拿过来一下。”

我把鞋提过去,蹲在她身边:“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应酬。”她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

“你什么时候放假,我们去看房子吧?”我拿出那张卜晴给我的银行卡,放在桌子上。

陆婉笑吟吟的拿起银行卡,用复杂的眼神打量我几眼,把卡放回到桌子上:“这钱你辛苦赚的,你自己留着吧。”

“你怎么了?”她的行为让我很不安,在我的预想里,她应该会开心疯了,而不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没怎么啊,我上班去了。”她站起来,朝自己脖子喷了几口香水,拿上东西开门下楼。

此后几天,陆婉都对我不冷不淡的,说话带着距离感,晚上睡觉时当我靠近她一点,她的身体就刻意地远离我。

周末一大早,她说陪朋友逛街,又穿得漂漂亮亮出门,我心里的烦闷越来越盛,起床给自己倒一杯水,突然觉得不对劲,床边那张户型图的宣传单不见了,恐慌就如一根长刺,扎进我的身体,那是陆婉日夜期盼的理想,她怎么可能丢了?

我穿好外套跑下楼,给陆婉打了很多电话,她都没有接,我像无头苍蝇般在街上乱转,直到下午一点多,陆婉给我回了个电话,我语气很不好:“你在哪?”

“怎么了?”她还是那副冷淡的语气。

“你最近怎么回事,是不是背着我找人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陆婉平静地反问。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我分贝加大。

“你别来,我和朋友在一起,不大方便,晚上回去再说。”就在陆婉挂电话的前一秒,我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好像在问待会儿去哪。

“操!”我一脚踹翻马路边的垃圾筒,把后面吃冰淇淋的小女孩吓了一跳,冰淇淋都掉在地上,她眼泪汪汪看着我,我自知失态,弯下身子又把垃圾筒扶起来。

我在楼下抽了一包烟,等到十一点多,终于等到陆婉回来,陆婉从一辆宝马车里下来,笑着和里面的人挥手,里面的男人摇下车窗,问:“要不要我送你上楼?”

我看清楚他的相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满脸英气西装革履,成功人士的模样。

陆婉笑着摇头,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她又喝了酒。

刚进楼道,她被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脸色有点白,我哑着嗓子问:“你不是陪朋友逛街去了么?”

“对呀。”

“那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

“哦,是我们公司的老板,刚好顺路送我回来的。”

“你上次就是陪他喝成那样的吧,包也是他给你买的?”

“对呀。”陆婉慢慢靠近我,大眼睛里带着嘲讽:“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了。”我释然地笑笑:“陆婉,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8

都市生活里,贫穷,才是爱情里最大的第三者。

她已经受够了抠抠搜搜的生活,受够了吃饭都要省着买菜的日子,受够了商场的打折区,受够了做爱都在没空调的房间,受够了看见喜欢的东西却够不着的绝望感。

她本来条件就很好,实在没理由跟着我受穷,所谓“有情饮水饱”,说不定只是她对自己的心理安慰。

我们心照不宣地保持距离,吃饭时自己洗自己的碗,睡觉我打地铺,那个男人又出现过几次,送她到楼下,接她去吃饭,我得知他的名字叫陈树,和我一样是武汉人,三十二岁,是陆婉公司的副总,干销售是一把好手。

我看见他们在楼下攀谈,陆婉穿着裙子站在他身边,天空下起雨来,陈树去后备箱拿出一把伞,撑在陆婉的头上。

心里泛起一丝酸楚,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接近一个月的冷战,每一天都让我心力交瘁。

“你们认识多久了?”睡觉时,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陈总吗?有一段时间了,他管我们整个部门。”陆婉回答。

“他对你好吗?”

“很好啊。”陆婉声音低沉。

“他是真心的吗?像他那种有钱人,会不会只是玩玩而已?”

“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陆婉翻了个身,把身子朝向墙边。

黑暗中,我们又陷入沉默,我看着陆婉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涌出来。

“陆婉。”

“嗯?”

“明天我们出去吃饭吧,吃散伙饭,我今天辞职了,已经买好回武汉的车票,你和他好好在一起吧。”

陆婉听到这句话猛地坐起来,她转过脸,微弱的光线下,我看到悲伤的神色在她脸上一闪而过,随后又被掩饰起来,她平静地说:“好,听你的。”

9

第二天一早,陆婉从床下面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她的东西,其实有什么可以收拾的呢,她的护肤品早就用得只剩瓶底,衣服也就那么几件,有一双鞋子还断根了,她不徐不慢地把东西往箱子里塞,她更想收拾的是她的心情吧,我想。

看着她单薄的身体跑来跑去,我心里堵堵的,说:“要不这房子接着给你住吧,搬家挺麻烦的。”

陆婉说:“没关系,他已经看好了房子,就在我们买不起的那个小区,大三居,反正这个月也要搬过去。”

我哑口无言,坐在椅子上抽烟,收完东西后陆婉开始化妆,她化的很细致,

画完后站起来换上一套黑色裙子,把头发散下来,我从来没见到她那么美的 样子,初晨的阳光下,她皮肤如雪唇红齿白,眼睛就如一汪清水,修身的裙子把她的身材衬出来,锁骨漂亮小腿欣长。她朝我伸出手,带着笑意:“走吧。”

我们打车到市中心,大街上好多男人都偷瞄陆婉,她只是紧紧牵着我的手,整个人往我身上靠。这种亲昵感让我产生错觉,仿佛我们未曾争吵,不是要分道扬镳。

从清晨到黄昏,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那是我们最后的相处时光,我要抓紧每一分钟时间。我带她去吃西餐,点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的食物,到后来服务员都在劝我,我只是不停地在菜单上勾着。我带她去看大荧幕电影,第一次没用团购卷,买了三盒哈根达斯,都快化光了她也没能吃完。我带她去长隆坐过山车,买票的人对我说我们马上就关门了,我说没关系我们就坐一次就好,失重的时候她边尖叫边抓紧我的手。我带她去吃海鲜,点了一条占满半张桌子的海鱼,惹得好多人拿出手机拍照……

就让我对她好点吧,哪怕只有短暂的一天。

“喝点酒吧?”陆婉提议。

“你怎么变成酒鬼了,你之前滴酒不沾啊。”我打趣。

“我只是觉得今天适合喝点酒,你要是不想喝就算了。”陆婉撇起嘴,这个表情我许久未见,是她发小脾气时的样子。

“喝,谁怕谁啊?”我扬起手,要服务员拿酒过来。

我们喝到深夜,整个海鲜摊只剩我们一桌,我们有一茬没一茬地聊天,陆婉被我逗得大笑,脸上红晕一片。

“陆婉,跟我在一起这么久,是不是挺后悔的?”喝完最后一杯酒,我低着头发问。

“从来。”陆婉也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从来没后悔过。”

“那就好。”我站起来买单,拉着陆婉走到马路边。

不管怎么珍惜,一天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不管怎么煽情,分别的时候迟早都会到。

“你什么时候走?”陆婉的头发被风吹散。

“后天。”

“周桐。”她直直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你了,几乎是飞蛾扑火的热情,毫无保留的信任,无怨无悔的陪伴,你明白吗?”

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她对得起我,所以她现在有资格追寻自己的幸福。

我冲她笑笑,拦下一辆车送她上去,她的眼眶红了,就在车启动的一瞬间,我看见她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滑下。等那辆车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又伸手拦下一辆计程车,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三张银行卡和几沓现金,我都偷偷塞进陆婉箱子里。接下来的日子想必会非常艰难,我全身上下只有不到二十块钱,我给焦小海打电话,他是我十几年的好哥们,我要他给我转几千块钱,小海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差点钱,放心,我下个月就还给你。”

“你大爷的,把我当什么了?”小海在那边骂:“我马上给你转。”

五分钟后,手机收到两条信息,一条是银行发来的,小海给我转了一万块钱,另一条是小海给我发的。

“老周,外面不好混就回来,兄弟们都等着你。”

我揉揉眼睛,司机从前面递过来一瓶水,司机说:“小伙子,开心点,没什么大不了的。”

广州的夜景很漂亮,我的眼泪如山洪暴发,再也抑制不住。

10

“靠,你怎么颓成这个德行?”卜晴没好气地帮我铺床。

“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地方可去,在你这凑合一晚,你别忙了,我睡沙发就行。”

她没搭理我,把床铺好坐到我身边,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说吧,怎么样你才能开心点,除了让我陪你上床,什么都可以。”卜晴没心没肺地跟我开玩笑。

我一口水喷到茶几上,转过脸:“滚。”

卜晴哈哈一笑,拿出她珍藏的 DVD,窝在沙发上陪我看老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我的手机亮起来,那个卖楼的销售提醒我楼盘快卖空了,要是我们还想要就抓紧时间,我心里一酸,我还买房子给谁呢?

就在我放下手机的时候,卜晴猛地抓住我的手,她指着手机屏保我和陆婉的合照,说:“这是你女朋友?我见过她。”

我以为她还在和我打趣,说:“你他妈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闹。”

卜晴却异常地严肃,她说:“是真的,那天我在老家小区门口见过她。”

“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办假结婚证那天。”

“你老家沧州?”

“对。”

“你们说了什么?”

“没说话,晚上我出小区买东西,见她一直盯着我,神情怪怪的,我就问她有什么事,没想到她扭头就跑了,所以我留下印象。”

“我干!”我触电般跳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鞋,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所有的疑团都找到了答案,为什么陆婉的态度会转变这么大,为什么她不再想着买房子,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冷漠,是因为她跟着我去了沧州。

她见到我和卜晴亲密地上楼下楼,见到我对着那些亲戚恭敬殷勤的样子,见到我和卜晴走进民政局……

“周桐,我想你,你会永远对我好吗?”

那个深夜,陆婉会是怎样的伤心?

“你知不知道,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你了,几乎是飞蛾扑火的热情,毫无保留的信任,无怨无悔的陪伴,你明白吗?”

她不是在替自己辩解,而是在给我最后一个机会。

我不停狂奔,在心里痛骂自己的愚蠢,我伤害了最爱我的姑娘,还觉得她是为了物质虚荣离开我。

“周桐,”我大声骂着自己,声音回荡在空寂的街道,我从没这么恐慌过。

11

哆哆嗦嗦地打开出租屋的门,里面空荡荡的,陆婉已经走了。

我又往陈树的公寓赶,我和陆婉冷战的那几天,我摸清了这个情敌的住所。

我气喘吁吁地砸门,砸到手都出血了,陈树穿着睡衣把门打开,他冷冷地看着我:“你是谁?”

“陆婉呢?”我探头朝里望,没看见陆婉的身影。

“你是她男朋友?”陈树脸上浮现出笑意。

“操你大爷!”我一拳挥过去,没想到这男人动作敏捷,身子一闪抓住我胳膊,手上劲还不小。

“把陆婉还给我。”我另一只手挥过去,但又被他扭住。

真他妈憋屈,没想到这情敌还是个练家子,我拼命挣扎,却被他死死制住。

妈的,你当什么老板啊,去练武术去啊,我在心里想。

“小兄弟,不要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他松开手,往后退一步,脸上还带着笑意。

我放弃了和他武斗的想法,八成是打不过他,只能用眼神表达我的怒火。

“进来坐吧。”陈树进屋给我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

“陆婉呢?”我口干舌燥,不客气地喝干他倒的水。

“她没在我这。”

“她不是说你给她买了房子吗?她还能去哪?”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因为公司只有我们两个武汉人,我就比较照顾她,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前段时间她状态不好,总是去酒吧喝酒,还被几个小混混骚扰,我赶走了那些混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不愿告诉我,只是不停地哭,我怕她出事,这段时间就陪着她,逛逛街吃吃饭,希望她心情能好点。”

“你还送她几万块的包呢,什么企图?”

“那是她自己买的,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有钱。”陈树温和地解释。

“你别想着糊弄老子,你肯定知道她在哪?”我等着他。

“我真不知道。”陈树站起身:“再说了,我有什么骗你的理由,你又不是我对手……”

这话太伤人了,不过也是事实。

我叹了一口气,走出他的屋子,就在我准备进电梯时,陈树却喊了我一声,他说:“小兄弟,不要猜忌最亲密的人,有什么事情坦诚以待,不然做错了事,后悔一辈子也补不回来。”

陈树是个英俊的男人,但是他说这话时,我觉得他脸上布满沧桑。

“不用你教!”我揉揉手,走进电梯。

12

陆婉应该是对我彻底失望了,手机号码换了,联系方式全部拉黑,连上班的工作也辞了,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找了整整三个月,小海借给我的钱花的一分不剩,恰逢我爸犯高血压住院,我妈打电话催我回去,我只得买票回武汉。

离开广州的前一晚,我往陆婉的邮箱里发了一封信,我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抓耳挠腮一宿,也只写了不到一千字。

第二天上火车,我觉得无比疲惫,把行李往上面一放,就靠着窗户沉沉睡去。

列车走走停停,我做着零碎的梦,梦里那张温柔秀丽的脸,渐渐离我远去,醒来的时候,满脸都是眼泪。

我伸了个懒腰,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慢慢转过脸,就看见穿着碎花裙子的陆婉,她居然坐在我身边,脸上全是俏皮。

“啪。”我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想确认是不是还在做梦。

“干嘛啊你?”陆婉笑着说:“睡傻了?”

不是梦!

我连忙抓住她胳膊:“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弄疼我了。”陆婉拍拍我的手,带着愠怒的神色:“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也回武汉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趟车?”我不敢放手,生怕她跑掉。

“我神机妙算呗。”

“你看了我的信?”

“那也叫信?”陆婉噗嗤笑出来:“全是错别字,小学生都比你写的好。”

“你原谅我了?”我没底气地看着她。

“嗯啊,其实我也有不对,我错怪你了。”陆婉挽住我胳膊。

“你怎么搞清楚的?”

“秘密,不能告诉你。”陆婉眨眨眼睛,把头靠在我肩膀上。

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嘿嘿傻笑,紧紧地搂着她,火车不停地向前行驶,窗外的稻田漂亮得就像一幅印象画。

“周桐,遇到你之前,我觉得世界上没一个好男人。”

“遇到我之后呢?”

“我发现世上好男人太多了。”

“靠。”

轻快的笑声顺着车厢飘出去,夕阳的余晖里,我们紧紧相依,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尾声】

“来,整一口,免得上台紧张。”小海从口袋里掏出二锅头,咕噜灌我一大口。

“靠,怎么感觉是在上刑场呢?”我满头都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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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仪喊了几遍有请新郎入场,我还在走神,小海把我往前一推,我以一个狼狈的姿态扑到台上。

下面哄笑声一片,我看到很多熟悉的身影。

“新郎好像很激动啊,迫不及待的样子。”司仪拿我开涮,示意我走到话筒前面。

“下面有请新娘入场,请大家给点热烈的掌声。”司仪大声说道。

台下掌声雷动,卡农的音乐响起,我看见陆婉穿着婚纱缓缓向我走来,她美得不可方物,就像凌波仙子。

仪式弄完之后,我敬了一圈酒到后台找陆婉,看见她在和一个女生聊天。

走近点一看,下巴都差掉掉下来,那个女生居然是卜晴,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看上去很亲密。

“你怎么来了?”我忍不住发问。

“你这是什么话,好歹我们也是拿了结婚证的人,你对你前妻就这个态度?”卜晴露出坏笑。

“我靠,媳妇你听我说,那张证是假的……”我满头是汗地跟陆婉解释。

陆婉用手在我胳膊上拧了一把,轻轻说:“闭嘴。”

“好啦好啦,不耍你了,不过你真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没皮没脸地帮你解释,你这漂亮媳妇可就真的跑啦。”

我终于知道了陆婉所说的“秘密”,在我离开广州的前一天,卜晴和陆婉在街上偶遇,当时陆婉以为卜晴是我的新欢,不想搭理她,但卜晴执意请她吃饭,说了自己的事情,又解释我们“结婚分赃”的蠢计划,最后又拿出那张假结婚证,终于让陆婉相信,一切都是误会。

也正因为卜晴的劝说,陆婉第二天才会出现在火车上,出现在我身边。

“谢谢。”我有点感动,拍拍卜晴的肩膀。

“矫情。”卜晴扯住我的手,和陆婉的手放在一起:“好好在一起吧,祝你们幸福。”

阳光洒满大街,这个洒脱的女孩冲我们挥挥手,跳上公交车。

我和陆婉对视一眼,忍不住笑起来。

人的一生,往往会为了重要的事情奔跑。

有时候为理想,有时候为事业,有时候是为生活。

其实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们不妨缓一缓,房子、车子、工作……,其实都可以慢慢来。

只有一件事是无法等待的,当你遇到了对的人,你要用尽全力跑向她,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因为遇到真正对的人,走路真的会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