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绝色深宫》,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黑压压的云罩在头顶,刺骨的冷风透过门缝钻进来,沈青璇不由打了个寒颤。她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门窗关得牢实,松了口气,将手中的医书合上。身后的窗忽地被狂风刮开,撞在门柱上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响。

沈青璇起身将窗户关好,眼角瞥到窗外回廊边一个人影闪过,心头一紧,“谁在外面?”

静了片刻,一个清脆的笑声响起,一道青绿的影子从一旁跳出来,正对着窗户,“是我呀,青璇姐。”

晚晴通红着小脸,手上还提着一桶衣服,袖子挽得老高,两只手被冻得乌紫。

“不是叫你少来吗,最近正在风头上……”青璇低声道,她探出头四下环顾,好在周围没什么人。

“宫中的人趋炎附势,见姐姐得罪了萧美人,便不敢与姐姐来往,平日里那些个殷勤劲儿都不知跑哪去了。”晚晴说得气愤,转而拉着沈青璇的衣角,一脸笑意盎然,“晚晴永远都会陪着姐姐。”

沈青璇有些不好意思,敷衍了她几句,提起药箱往西宫赶去,今儿个是给清妃看诊的日子,她特意等到黄昏才出门。

萧美人如今宠冠六宫,自从她拒绝了萧美人索药的请求后,自然是树倒猢狲散,太医馆的门庭很快冷清起来。

沈青璇刚踏进牡丹园,老远就闻到一股腥臭味,夹杂在脂粉香里,瞒不过她久触药材的鼻。她不禁皱起眉,浓烈的腥臭愈发靠近了,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透过转角的雕花见着一群人娓娓朝她这边走来。她连忙低下头,侧身站在一旁。

嫣红的衣衫从沈青璇眼前掠过,珠钗饰物的挂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四下静得几乎无声。人群忽地停了脚步,一声尖锐的女声传来,“这不是沈太医么?这么晚了还要出诊,真是挺忙的呀。”

沈青璇悄然叹气,是萧美人,这刺耳的声音让她浑身不舒服。她抬起头,霎时瞪大了眼,愣了半晌。

萧美人见她这模样,似是早有预料,得意地扬起嘴角。

“有什么不对么?沈太医。”

“没什么。”沈青璇回过神来,再次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出半个月前萧美人闹事时的模样。萧美人入宫十年始终没能得封贵妃,眼看年华不再,又巧逢脸上受伤令得她闹死闹活地要沈青璇给她开令青春永驻的药方。

这世上,长生不老之术向来都只是传说,可眼前的萧美人,只是十多日不见,肤色竟变得莹润动人,几尺之遥亦看上去吹弹可破,甚至连她已白发渐生的额顶,如今也是乌黑浓密。

沈青璇暗自嗅了嗅,浓烈的腥臭让她忍不住伸手按了按鼻头。没有染料的气味,如果是什么特制的脂粉,怎能在十日之间让白发变青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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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美人挥了挥手,便放她离开,她欠身行礼,快步走出了牡丹园。

胸口一阵阵反胃,让沈青璇没走出多远便靠在一旁歇了下来。

莫非这世上真有回天之术?

她皱起眉头,一阵恐慌涌上心头。

清妃在五年前亦是荣宠一时无两,只可惜天生体弱以致久病在床,没多久便恩宠不再,周遭也冷清了起来,唯独和沈青璇甚是投缘,这些年来感情反而更深了。

沈青璇进门的时候清妃坐在桌旁,她刚要开口,瞥见桌上两杯热茶,里屋忽地踱步出来一个人影,她连忙欠身道:“兰妃娘娘。”

兰妃莞尔一笑,挥手示意她坐下。

“今儿个本宫来看妹妹,其实也是专门来此等沈太医的。”兰妃倒也直接,这里素来冷清,连宫女都只有一个,她忽然出现,必有所图。

“兰妃娘娘这么说,微臣真是,受宠若惊。”

“你最近见过萧美人么?”兰妃端起茶杯,悠悠道。

沈青璇脑海里霎时闪过方才在牡丹园里的场景,一阵恶心又翻涌而出。

“最近她不知是得了什么方子,简直判若两人。”兰妃说道,忽地话锋一转,“沈太医可否为本宫释疑呢?”

沈青璇连忙起身跪下,颤声道:“兰妃娘娘明鉴,微臣对各位娘娘向来是一视同仁,断不敢偏袒谁。恕微臣多言,萧美人能得宠多年,必然有她不足为旁人道的秘密。”

“可是,听闻之前萧美人在沈太医那里撒了泼,依她的性子,不会这么轻易作罢……这些日子果真焕然一新,想必已得贵人相助。”

“微臣学艺不精,请娘娘恕罪。”沈青璇硬生生地磕头,周遭的气氛变得诡秘起来。

兰妃斜眼盯着她,转瞬,脸上霎时间灿若桃花。

“沈太医多虑了,本宫只是随口问问。”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沈青璇从睡梦中惊醒,晚晴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入,径直冲入内堂。

“不好了,青璇姐,萧……萧美人死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倚在门边。

“什么?”未来得及细问,外面一阵嘈杂,沈青璇连忙穿好衣服,几位公公焦急地候在外面。

“沈太医,萧美人出事了,崔太医正催着您过去验尸……不……验身呢。”他话到一半咽了回去,铁青着脸,双脚也不住地哆嗦。

萧美人死在寝宫内,说是昨个半夜她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守门的宫女想要进去却被她吼出来,直到清晨,伺候洗漱的宫女敲门,半晌没有回应,遂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腥臭呛得众人差点晕厥过去,而萧美人则面色铁青地倒在地上,身上爬满了蝇虫。

沈青璇来到门口,皇后竟是早已到此。她站在寝宫门口,看见沈青璇进来,她眯着眼瞥了她片刻,那冷冽的目光让沈青璇感到头皮发麻。崔太医正焦急地在一旁踱来踱去,见着她赶紧迎上来,他低沉着脸,轻声道:“这事,不对劲。”

沈青璇盯着他,他有些颤抖,“按宫规,男子不能给妃嫔验身,但是我遣了两个太监进去详探,这事,怕是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她问道,还在院门口,远远就飘来腥臭,和昨日在牡丹园闻到的一样,只不过昨日的腥臭只是藏在脂粉香气之中,而如今……

“萧……萧美人她不像是昨夜刚死,你看这满院的蝇虫……”他欲言又止。

沈青璇踏入房门,简直难以相信眼前所见。她用衣袖捂住鼻子,蹑身靠近尸身,没有血迹,也未见伤痕,但是全身肤色紫青,脸颊凹了进去,皮肤紧紧贴在骨骼上。

她想站起身来,脚一滑向前倾去,她连忙伸手撑住,不想却按到了萧美人的小腹。她一惊,连忙收回手来。

不对,不对!沈青璇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空的!里面是空的!她一手按下去,竟是生生地触着了脊梁骨。

萧美人的尸身里是空的!肌肉和五脏六腑都不见了,只剩一张青紫的皮像灯罩一样搭在骨头上。

她正要细查,院外一阵嘈杂,皇上和众妃嫔闻讯赶来,他一脸怒气地冲进来,刚踏进门口又折了出去。沈青璇连忙起身迎出门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美人她……”皇上呵道,他别过头,刻意转向屋外,衣袖捂着鼻,十年恩爱在瞬间化为泡影,“崔太医!你可否给朕一个交代!”

崔太医战战兢兢地匍匐在地,“皇上恕罪,微……微臣学艺不精,未能查明萧美人死因……沈太医平日负责妃嫔饮食进补等事宜,她……她……”

目光霎时间聚集过来,沈青璇暗暗咬牙,这死老头居然想推到她身上。

“臣……”

“皇上。”她正犹豫着如何交代,兰妃忽地开口打断她,“依臣妾看此事与太医无关,妹妹去得如此……不寻常,臣妾认为恐怕并非人为……”

“混账!后宫之中何来妖邪?”皇后斥道,她向来不满兰妃。

“皇后有所不知,妖邪不侵却禁不住有人心怀鬼胎,暗箭伤人。”兰妃亦不示弱,迎了回去。

“够了!不要吵了,算了,赶紧葬了她,万不可惊动太后。”皇上有些不耐烦,他说完迫不及待地快步离开了小院。皇后被斥得难堪,但也只得忍气,她狠狠地瞪了沈青璇一眼,也跟着拂袖离去。

众人赶紧紧随其后,唯独兰妃缓缓原地踱步,沈青璇抬起头来,正迎上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本宫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得沈太医自求多福了。”

她悠长的语调让沈青璇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意由心而生。

晚晴守在门口,苍白着唇倚在走廊睡着了,看样子从清晨开始便没走开过。沈青璇晃了晃她肩头,她才渐渐醒过来。

“青璇姐,你回来啦。”她扬起笑脸,沈青璇左顾右盼,神色凝重地拉着她进了屋。

她将晚晴带到内屋,从床头拿了个箱子出来。

“晴儿,我记得,你还有五年就期满出宫了,来,拿着。”沈青璇从盒子里拿出一些银票和细软,放到晚晴手中,“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清妃娘娘,少说话,多做事,到时候出宫了找个好人家嫁了。”

晚晴皱着眉头,一把推开沈青璇递过的东西,紧张地拉着她的衣袖,“青璇姐,到底怎么了?我不走,我不要出宫,我要永远陪着你。如果不是你将我从浣衣房救出,还让清妃娘娘收留我,我早就死在总管太监手上了。这么多年来青璇姐一直照顾我,晚晴没有亲人,青璇姐就是我的亲人。”

“傻丫头,我何尝不是视你如亲姐妹,但我如今自身难保,往后你还是少来找我为妙,以免惹祸上身,还会祸及清妃娘娘。”沈青璇叹气道,萧美人死得蹊跷,更甚的是兰妃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话让她不寒而栗。

晚晴着急道:“不是说没事儿了么?兰妃娘娘不是为你开脱了吗?”

沈青璇苦笑不答,草草将晚晴催走,一头倒在床榻上,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下。

兰妃娘娘与萧美人同年入宫,萧美人宠冠六院却始终未能册封贵妃,而兰妃娘娘却贵妃得封。近日她为了护着自己竟敢顶撞皇后,恐怕是另有所图。

可她图什么呢?难道,萧美人是她……

沈青璇起身,坐于案前。她不信什么巫蛊之术,萧美人之前的变化定是服用什么药物导致的,她死后体内空无一物,也就说明所有脏器和肌肉早在死前就已经开始腐化,所以昨日沈青璇才会嗅到那难闻的腥臭。

她抽出书架上的古籍,仔细翻查起来。

是什么呢?是什么东西将那股腥臭藏住,让普通人难以察觉,甚至连萧美人自己恐怕都没有感到体内那些变化。

疼痛在一瞬间被释放出来,所以她才会暴毙当场。

一阵夜风袭来,吹动了老旧的窗框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静谧的夜意。沈青璇心头一惊,见窗外无人,松了口气,起身将那扇窗户关好,并将一旁的花瓶挪到面前抵住了窗框。

她猛地感到一丝凉意透过背脊,转身之际仿佛有一双眼透过身后的窗缝死盯着自己,她转身,背靠在门上,恐惧地左右环顾。

在哪里?是谁?她感到有人躲在什么地方,一直窥视着自己。

周身静得让她感到窒息,她反复确认了屋外没有人之后,赶紧回了内堂。

兰妃娘娘一大早便宣了沈青璇看诊,她半依在床榻上,眯着眼。

“恭喜兰妃娘娘,这是喜脉。”沈青璇说道,勉强地扬了扬嘴角,昨夜几乎未眠,整一夜她都觉得仿佛有什么人躲在暗处,不,或许不是人,是一双眼,一双如黑洞般的眼。

“太子已定,凤位难移,于本宫这般昭华已逝的妇人而言,喜从何来?”

兰妃悠悠地说道,语轻意重。

沈青璇赶紧四下环顾,却又忽地想起方才进来时兰妃便已屏退旁人。

“沈太医想了一夜,不知可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有什么东西想交于本宫呢?”见沈青璇不做声色,兰妃有些耐不住。

“微臣真的没有兰妃娘娘想要的东西。”沈青璇俯身道,“何况,据微臣所查,萧美人应该是服用了什么药物,才会导致……”

“够了,沈青璇,本宫不想跟你绕圈子,药方你到底交是不交!”兰妃有些恼怒,她一把抓住沈青璇的衣领,凑到她额前。

“微臣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药方!甚至不明白娘娘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回春!”兰妃忽地转了个语调,她脸上带着憧憬地望向窗外,嘴角勾起狡黠的笑,眼珠瞪得老大,“本宫要长生不老!”

沈青璇正不知所措之际,院内忽地闯进宫女,跪在门前,兰妃正欲呵斥被沈青璇抢了先,“晚晴,还不出去,没见着我正在给兰妃娘娘看诊么?”

晚晴抬起头,目光却没有迎上来。

“奴婢给兰妃娘娘请安,清妃娘娘她晕过去了,事出突然奴婢才赶紧来找沈太医。”

沈青璇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起身,收好药箱,与晚晴使了个眼色便匆匆地退下了。

清妃晕倒在花园内,沈青璇到的时候,整个寝宫空无一人,晚晴还留在兰妃那,她只得将清妃先扶到床上。

一股血腥味袭来,沈青璇感到不对,她抽出压在清妃脑后的右手,斑驳的血迹浸透了她浅绿的衣衫。她赶紧将清妃的身子翻过来,后脑被什么东西撞击,擦破了皮。她凑了近,在发丝上找到几块泥渍。

清妃并无大碍,只是被撞到头,因平日身子虚弱所以一直昏迷着。沈青璇起身写好药方,琢磨着晚晴怎的还没回来,鼻头一痒,她嗅到一股香气,一种很熟悉但又想不起出处的脂粉香气,不是清妃平日所用之物。

脑海里忽地冒出一张脸,一张乌青坍塌的皮,爬满了蝇虫,那股令人胆颤的触感仿佛在指尖漾开,令她不由得双手环抱在前。

是的,那日,就是这股脂粉香,混着腥臭从萧美人身上传来。

莫非,是清妃……不!不可能的,清妃生性淡泊,根本不可能再得宠。她不相信,任是谁也不会是清妃!

那到底是谁?能在这深宫来去自如,能让人忽如一夜回春又忽成腐尸一具,他又是怎样做到的?沈青璇从不相信巫蛊之术,可如今她束手无策,是毒?还是蛊?

是什么毒可以瞒过这五岁尝遍百草十一岁入宫为医的沈青璇,医书古籍里都没有,到底是什么?!她觉得头很痛,像要裂开似的。那种阴冷的感觉又出现了,她冲到院子里,不停地转身,在哪里?有一双眼,在哪里窥视着她!那目光殷切而深邃,无声地追着她不放。

“青璇姐!”晚晴不知何时来到沈青璇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她惊得一颤。

“清妃怎么会晕过去呢?你也不扶她起来。”沈青璇回过头,松了口气,皱起眉头责怪起来,“虽然清妃她今非昔比,可万一有个不测,你我都担当不起,”

晚晴突然咧开嘴笑出声来,“什么晕过去呀?这不她听说你被兰妃宣了去,怕兰妃对你不利,编了这么个事儿把你支开么。”她边说边往里屋走,地上滴溅的血迹一路引向床边。

“怎么会这样?清妃娘娘怎么了?这地上的血是……”晚晴先是尖叫了声,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目光瞥到斑驳的血迹,紧张地拉着她的手臂,“青璇姐,你受伤了?”

沈青璇抽出手臂,用另只手挡住,“我没事,你照顾好清妃,这是药方,你记得去拿药,我先回去了。”

脂粉的香气一直飘散在四周,让沈青璇觉得自己仿佛要窒息,压抑在心头的疑问越来越多。

清妃这一昏迷就是十多日,沈青璇不敢瞒报,第二日便将清妃昏迷的事禀明了皇后。她刚从殿门退出来,没出几步便正撞上兰妃。沈青璇连忙侧身让路,兰妃倒也没计较。

她走了几步,却停了下来。

“沈太医这么紧张,莫不是惧怕本宫?”她站在原地,不回头,只用手绢轻拭嘴角,“没关系,既然沈太医不愿与本宫同道,倒也罢了。”

一声轻呵,卷裹着一股暗香,萦绕四周。

沈青璇回过神来,猛地抬头,兰妃竟已不知去向,她四下找寻却仍是不见踪影,心头一阵恐慌。

一连五天,沈青璇都主动请缨为兰妃诊脉,可兰妃却倚了皇上的口谕,拒了她的请求,改请崔太医看诊。这些日子宫女们私下议论,传闻兰妃得了崔太医相助,安胎养颜有道,模样看上去比往日年轻不少,像极了前些日子暴毙的萧美人,她死前亦是忽而回春。

沈青璇整日诚惶诚恐,那股特殊的香气不会忽然出现,清妃莫名的昏迷,兰妃之前咄咄逼人于她,数日之间却转为避而不见。回想起来,当初萧美人亦是如此,她甚至在太医院搬出了皇上钦赐的金牌,命沈青璇必须给她一张驻颜回春的药方,来修复她不慎划伤脸颊的伤口。

沈青璇交不出来,萧美人当日还撂下狠话,明日再来。

可却再没来过。

又是入夜,自从萧美人死后,沈青璇几乎夜不能寐,她总觉得有那双眼依然躲在门外,入夜后的静谧就像一双手,每每掐住她的脖子,透不过气来。她甚至将内屋所有门窗都拿纸糊住,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床榻之上警觉地盯着四周。

一更,二更,三更……她感到时间在耳旁仿佛有声响,如滴水穿石般反复敲击着她的内心。

窗外忽地有响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是谁?会是凶手吗?

她犹豫着蹑身悄悄靠近门边,附耳贴在门上,忽的一道影子闪过,她连忙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