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人性禁地：细思极恐的枕边人》，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引言
有个很爱自己的男朋友是种什么体验？
他每天给你做饭、给你按摩。
还留大把的时间来陪你。
你不开心的时候，他哄你开心。
你心情烦躁的时候，他撒娇卖痴，跟你要亲亲。
你几乎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可如果，这个二十四孝好男友突然被你发现……
他不是你的男友，而是一名杀人犯呢？
01
大概四个月前，我出了车祸。
听医院的护士说，这四个月来，是我男朋友每天守在我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我。
他每天给我讲故事，给我翻身，还帮我擦身体。
如果不是他，我大概也不会这么快清醒过来。
医院里的女护士好像都很羡慕我。
她们在跟我讲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都充满了向往。
但老实说，这一切在我看来就好像是一场梦，没有什么太多的实感。
因为我失忆了。
我只能通过她们的描述知道，在我的世界里有一个很爱我的男人。
他叫陈锋。
还是等陈锋带我回家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以前的日子过得那么奢华。
住在单排小别墅里，拥有一个超大的专属衣帽间。
衣帽间里放满了我的衣服包包，GUCCI、香奈儿、爱马仕……
数不胜数的 LOGO 让我眼花缭乱，一下就把我给震惊到了。
但这时，陈锋却从后头轻轻地抱住了我。
他说，如果没有那场意外，现在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
他还给我看了当时我拍的婚纱照。
但我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照片里只有我一个人？
「婚纱照为什么只有我？你呢？」
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锋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如果不是我把拍婚纱照的日子忘了，你也不会负气出走，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说着说着，他眼眶就红了，看起来很让人心疼。
这个解释我实在难以相信，
一个记得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纪念日、万分爱你的人会忘记拍婚纱照这么重要的日子吗？
02
可是看着他可怜让人心痛的样子，我只能把疑惑放在心里。，
我伸手抱住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顺势吻住我的耳垂。
那一刻，我心中有些悸动。
陈锋说，我和他属于一见钟情。
他比我大五岁，我刚毕业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发过誓，要一辈子对我好。
所以为了让我安心在家，他才送了我这栋别墅。
我看过房产证，上头只有我的名字。
虽然我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可内心的情感应该不会骗人。
我真的喜欢他。
而且这栋房子也让我非常熟悉。
所以我很快就放下心来，和他开始了二人世界。
他工作时间很稳定，每天早上八点出门，晚上也是八点回来。
偶尔会加班。
但他每次都会打电话给我报备。
这让我非常安心。
我没问他在哪工作，因为我看到了他名片里「睿晟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如果不是那天他忘了带便当，或许我会一直在这种虚构的美好生活里继续下去。
03
那天早上，我做完便当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时陈锋已经走了，东西没带。
我不喜欢他吃外面那些东西，总觉得不干净。
所以我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打车去事务所找他。
然而，当我走进事务所，问陈锋在哪里的时候。
事务所的人却告诉我，他们这里没人叫陈锋。
别说律师了，连助理、保洁都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我有点蒙，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晚上他回来，我假装无意，随口提了一句：「最近单位是不是很忙啊，你这几天总是回来得很晚，要去跟客户应酬吗？」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做律师的就是事多。」
陈锋笑眯眯地过来抱着我，下巴抵在我的肩头，又亲了亲我的耳朵，「最近感觉身体好多了吧？那今晚可不可以……」
我没说话，洗水果刀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骗我。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他对我有什么别的算计？
我打算看看他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当天晚上，
我等他睡着以后，小心地翻了翻他的手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我太放心，所以他的手机连密码都没有设置。
我认真翻了好久，也没从里面找到有用的信息。
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放弃。
把他的手机放回原位，我躺回床上。
刚准备关灯，他就转身把胳膊搭在我身上，迷迷糊糊地跟我嘟囔：「小云，我爱你……」
一瞬间，我忽然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他真的很爱我。
这毋庸置疑。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04
第二天，我们照常在门口吻别，我目送他开车远离，而后迅速打车跟上。
他果然没有去事务所，而我跟着他来到了郊区的一个福利院。
然后，他换上了工作人员的衣服。
经过我一番打听，我终于知道陈锋是做什么的了。
他是这家福利院的员工。
一个月工资两千五。
而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两年。
听完这些，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玄幻起来。
他说别墅是他送我的，这些年一直是他在养我，可他怎么养？
区区两千五的工资，连我衣帽间里一双鞋都买不起，他要怎么养我？
我觉得荒谬，失去记忆的恐慌在这一瞬间又开始疯狂滋长。
然而陈锋出现了，他发现我了。
他一看见我，整个人就慌得不行，迅速冲过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云，你听我跟你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对我撒谎吗？！」
「对！」
我挣不脱他的手，只能被他拉到角落里，警惕心瞬间飙升至最高点。
他要敢对我做什么不利的事情，我就大声喊人。
然而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松开了我的手。
「对不起。」他说。
「我的确骗了你。」
他不是什么律师，只是一个在福利院工作的普通人。
两年前我们相识，他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对他也很有好感。
所以几次约会以后，我们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我甚至和他提过结婚。
只是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我是个有钱人。
那栋别墅是我的，里头的所有一切都属于我。
所以他很自卑，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逃避。
拍婚纱照的建议是我提的。
但我在店里等了他很久，他都始终没有鼓起勇气，跟我步入婚姻的殿堂。
「那时你给我打电话，发脾气，问我是不是打算分手，我说是。」
陈锋说起这段往事，眼眶再次变得很红。
他几乎是用一种格外卑微的目光在望着我。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来找我的路上出事。
「所以我很后悔，特别后悔，我明明还爱着你，却要一次又一次地伤你的心。」
「小云……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我骗你是因为，我以为这样，能让我在你心里更有分量！」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停不下来。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继续信他。
因为撒谎是会上瘾的。
我无法验证他以后还会不会对我再次说谎。
可他现在在我面前哭成这样，我还是忍不住心软。
忍不住想起他每个印在我皮肤上的吻。
想起他对我每一次的温柔。
「我还能相信你吗？」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
他做了个深呼吸，拿出手机，给我看他藏在私密文件夹里的视频。
「这个，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拍的。
「还有这个，你记得吗，你过生日的时候……」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着眼前的画面不断闪动，突然感觉脑袋很疼。
05
我到底还是原谅了陈锋。
因为手机中的画面很熟悉……
虽然我依然没有想起来，
但印象中，好像真的有这样的画面曾经出现。
那件事后，我跟他之间却像始终隔着一道鸿沟。
因为我不敢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
可每次看到他对我露出勉强的笑容，我又感觉心里一阵揪得慌。
好像是从前的记忆，正在努力让我想起跟他的一切。
我找遍了整个屋子，发现了很多和他一起的回忆。
那些约会时候留下的照片和便条，全部被我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能看得出来，从前的我很珍惜这些东西。
「送给我亲爱的小云，希望你每天都快乐。
「送给我亲爱的小云，希望你幸福开心……」
重新把东西锁回柜子里。
我不想再这样继续糊涂下去了。
因此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要把我丢失的记忆全部找回来！
不然的话，我永远也无法知道，他嘴里的「爱我」，究竟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谎言。
06
通过不懈的搜寻，我找到了小微。
她大名叫张小微，是我高中同学。
电话号码一直存在我陈旧的同学录上。
我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这么多年过去，她很有可能换了号码。
但没想到我拨通过去，她竟真的接起了电话，「你竟然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一听这话，我立马兴奋起来，赶紧约她过两天来我家见面。
张小微来的那天是周末。
我特意挑了一个和陈锋撞不到一起的时间。
因为那天以后，陈锋主动提出了搬出去，可他每天都还是会来给我送花、送吃的。
「你现在日子过得真不错，瞧瞧这房子，不少钱吧？对了，你爸妈前段时间不是说过来找你吗？他们人呢？」
张小微上来就把我说愣了。
「他们……还在？」
陈锋告诉我，我爸妈已经死了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这事儿还得问我？」
「我、我失忆了，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张小微听完也傻了：「不是吧？那你爸妈呢？我怎么看你鞋柜里就一双拖鞋，你家那位又上哪去了？」
「你认识陈锋？」
「啊？陈锋？他不是叫于强吗？」
我手一抖，愕然地看着她：「于强？」
07
或许是我的神情误导了张小微，她顿时露出一副唏嘘不已的表情，「看来那位大老板是见你出了事，就直接跑路了。这个新男友是你现在谈的吧？林云啊林云……你这次可真是亏大发了。
「以前我听说你谈了个贼有钱的男朋友，可把我给羡慕坏了！哎呦，你说你跟于强好之前过得多可怜啊，一个月就赚那么点钱，还每天苦哈哈地得帮你爸妈还债。有了于强之后呢？豪宅有了，债务也清了。直接阶级跳跃，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
我突然一阵天旋地转。
不对，全都不对！
陈锋说我是个书香世家长大的富家小姐，父母意外亡故以后我就卖了原本住的房子，搬到了现在这个小别墅里。
他说我的人生一片光明，从小被娇养长大，怎么现在张小微却说……
我是个傍大款的？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如果小微说的是真的，
那么陈锋为什么要骗我？
他为什么要假冒我的男友？
我真正的男友去哪里了？
包括他说的我死去的父母，他们还活着吗？
我耳朵里嗡嗡直响，张小微问我什么我都听不到了。
好不容易回过神，我又听到门外有喇叭声传来。
我怔怔地转过头去看——
陈锋他快走到门口了。
「你快走！」
我想也不想地立马让张小微躲开。
张小微也看到了窗外的陈锋，顿时了然，拎着包匆匆朝后门跑去。
临走前，她冲我眨眨眼：「新男友对不对？放心，我不会乱说的。」
08
如果说以前我还心存幻想。
那现在，陈锋在我眼里就忽然变得格外恐怖。
我根本摸不清他的目的。
而他对我却还是那样关怀备至，「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锋。」
我挤出一抹笑容，想试探一下他，「你知道我父母葬在哪里吗？我想去看看他们。」
他果然有些紧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他们是我父母，我应该去祭拜一下。」
「那好吧，我帮你安排一下，后天我比较闲，那个时候我开车带你去好不好？」
我点点头，看见他的眼神在玄关处打了个转，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狰狞。
顿时，我抓着门把手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等把他哄走以后，我立刻又给张小微发了信息，想知道更多消息。
「你爸妈？大概也就是四个月前的事吧，他们说要搬到你的大豪宅里跟你一起住，之后就没消息了。
「至于那个于强，我光知道他名字，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你要想知道，估计得去问问别人。」
我看得越发心神不宁了。
从张小微那拿到父母的手机号码之后，我本想立刻拨过去。
但想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出门找个路人，借个电话用。
但是两人的手机根本打不通。
我就像无头苍蝇一样被困在这里。
两天很快过去，陈锋开着车带我去了郊区一个墓园。
路上我心脏一直狂跳，而当我见到墓碑以后，耳旁又是一阵嗡鸣。
「先父林业/先母李艳萍之墓」
墓碑上的生卒年，和陈锋说的对上了，而且墓碑一看也知道不是新立的。
他不可能在两天之内就弄好这一切。
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那他真的就太可怕了。
连这种细节都能照顾到，他一定是做了很多准备。
「小云，你没事吧？我扶你……」
我浑身瘫软，靠在陈锋身上，眼泪不停地流。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丢在孤岛上，四处呼救却无人回应。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父母现在又在哪里？
如果陈锋真的对我图谋不轨，那在我们住在一起的日子，他会不会在我家里也做了手脚？
想到这，我突然一惊。
09
回去以后，我立马把家里翻了个遍。
幸好没有找到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这才让我感觉稍稍安心。
顺便，我还得去做个身体检查了。
我昏睡不醒的那段日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对我做过什么。
好在最后结果出来，我没什么大事。
这让我又松了口气。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表面上维持着和陈锋的关系。
甚至有时候他靠过来吻我，只要不太过分，我也能咬着牙暂时隐忍过去。
而背地里，我却是在福利院私下打听陈锋的过往。
福利院的人都知道我是陈锋的女朋友，按照他们所说我以前一有时间就会陪着他来，
因此对于我的询问大家都很配合。
经过打听，我才知道锋竟然是从那家福利院里出来的。
他小时候因为心脏先天不足，所以被人抛弃在福利院门口。
院长把他抚养长大，供他上学，所以他毕业以后回到福利院工作，也是为了报恩。
可是他看上去很健康啊，不像是有心脏病的人……
而且他的生平很无趣。
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只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过。
那个女人就是唯一带着来过福利院的我。
「难道我和于强分手以后，又和他在一起了？可是张小微说于强是看我出事以后才跑了的……」
我出事只有四个月啊？
那么究竟是谁在骗我？
我忽然意识到，也可能是张小微离我以前的生活比较远，所以她知道的信息也不一定全面！
所以我花钱请了专业私家侦探来调查陈锋和我的父母。
至于于强，我没有调查，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想到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的就是一张狰狞模糊的脸，
让我十分害怕，好像想起他就会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10
侦探的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两年前，我和陈锋确实开始交往，我们也经常约会，这和他说的一样。
我父母是四个月前从镇上离开的，但是他们的行踪在别墅附近消失了。
而陈锋在福利院的考勤记录，也正好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很不稳定。
之后，我出事进了医院。
他就干脆换成只上半天班，经常来医院陪我……
可是……我为什么会出事呢？
陈锋和医生都说我是出了车祸，撞到了脑袋。
这点不会有错。
但我又是在哪里出的车祸呢？
我决定，不如让侦探来查一查我，
这样可能更容易了解事实的真相。
调查结果很快到了我的手里。
但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因为这份资料再次确认了我和陈锋的关系。
我们俩之间的确有那两年存在。
但同时，在那两年里，我还一直在和于强交往。
于强这个我不敢想起的名字，再次出现了。
资料还显示，我出钱给陈锋做了心脏手术。
而这件事被于强发现以后，他打了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的父母四个月前来找我，后来也不见了。
我想不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就跑去墓园问管理员墓碑的事。
管理员说墓碑是四个月前立下的，有死亡证明，合法。
而过来办理下葬的人，正是陈锋。
「那我如果想看看墓碑下到底有没有骨灰，需要再办什么手续？」
管理员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眼神诡异地看着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家属吗？」
「我是。」
前后折腾了几个小时，我才终于弄清手续问题，定了日子要把父母的骨灰从墓园中迁出。
不知怎么，我就是感觉里头藏有秘密。
晚上回家的时候，我没注意门口有个人。
陈锋喊我名字，我正在想事情，顿时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摔倒。
而后他一把揽住我，关怀几句以后，突然问我：「你下午去墓园了？」
「你怎么知道？！」
「你头上沾了叶子，这种树只在墓园种有。」
我定了定神，挤出一个笑容。
「想我爸妈了，看看他们。」
话音刚落，我发现陈锋看我的眼神有点诡异。
好像是看破了我心里的小九九似的。
11
那天晚上，他带我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点了一瓶一万多的红酒，还叫了小提琴师在旁边给我拉琴。
我很紧张，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表现这么异常。
那酒分明不在他消费能力之内，而我也已经了解过了，这家餐厅人均一千。
更别提还有这些额外的服务费用了。
他哪来那么多钱？
我忍不住盯着他看。
他正在切牛排，姿势并不熟练，但却有股狠劲。
锋利的刀具，狠狠将牛排切成一条一条。
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只感觉他手里的刀，好像是切在我身上一样。
里头血丝渗出来的同时，
他朝我一笑，「小云，我们分手吧。」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场噩梦。
梦里的陈锋格外陌生。
他手里握着斧头，一下又一下地劈砍。
地上很快就有一大摊血液漫延开来。
而后，他抬起头，冲我咧嘴一笑——
「啊——！」
我尖叫着醒来，
睡衣完全被冷汗浸透，整个人也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梦境里，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直在响。
听得人心尖打颤。
我用力抓紧被子，思绪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记得，在梦里……
我看到陈峰他拿着一把刀，刺进了一个男人的喉咙里。
「呲呲——」
大股的鲜血喷溅而出，洒了我一脸。
黏黏的，有点热，顺着我的脸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我在梦里跌坐而下，整个人脑袋放空，想叫都叫不出来。
因为那个男人……
他是我的父亲！！
12
最可怕的答案还是出现了。
那个始终照顾着我、对我温柔以待的男人，竟然就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
可他为什么要假装成是我的男友呢？
难道就仅仅是为了欣赏我被蒙在鼓里的样子？
还是说……他的下一个目标，其实就是我？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充满了愤恨。
我想，他向我提出分手，或许正代表着他对我已经耐心告罄。
可我该怎么办呢？
除了一个只存在于我记忆里的画面，我没有任何证据。
我只能依靠自己，让他在一切发生之前，首先付出代价……
说完分手后的第三天，陈峰已经辞去了福利院的工作。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办退房手续。
他要把住处也转租出去。
以后……他大概是不回来了吧。
「小云，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老样子，冲我笑着的时候，眼神很温柔，又仿佛有点无奈。
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背后发凉。
我垂下眼眸，问他：「你是准备要走吗？」
我鼓足了勇气假装平静。
说真的，我都佩服我自己。
但生理性的排斥却无法克制。
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忽然一阵反胃。
「小云？！」
他靠得太近了，我忍不住蹲在门口干呕起来。
胃里的酸水混着眼泪一起往外涌，我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没、没事、我没病……」
陈锋抓着我的手，一脸担忧。
我定定地看着他，
忽然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13
那天晚上，陈锋喝了很多酒。
多半是我故意哄着他喝的。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么高兴，我不清楚变态的心理。
但他没问我要孕检报告，这让我很是松了口气。
毕竟……我是骗他的。
怎么可能真有那种东西？
醉醺醺的陈锋靠在沙发上，我一直在努力跟他聊天。
聊着聊着，就把话题聊到了家庭上。
「真想办一场可以所有人都在场围观祝福的婚礼啊，要是我爸妈在的话……」
陈锋在旁边闭着眼哼了一声。
「他们早死了，惦记他们干什么。」
我心里一咯噔，果然是酒后吐真言么？
顺势，我赶紧接着问他：「你把他们弄哪去了？」
一秒，两秒。
陈锋没回答。
我连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只能靠在他肩膀上。
实际上，我的心脏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锋带着浓浓困意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像刚刚的沉默只是他打了个瞌睡。
「他们啊，他们在……」
14
他告诉了我一个地址。
而我在那里，找到了他杀人的证据。
警察上门的那天，我整个人都快紧张到疯了。
直到听见门铃响起，穿着便装的陌生男子出示了他的警官证。
「咚——」
我的心瞬间便稳定了下来。
转过头，陈锋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
是我一直拖着不让他离开，
也是我报的案。
「陈先生，你涉嫌参与一起恶性谋杀案件，我们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麻烦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警官满脸警惕，手已经摸到了后腰别着的手铐上。
但陈锋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哦了一声，忽然转头看向我，「小云，再见。」
他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疑窦浮现。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
感觉他的那句再见，像是永别。
15
陈锋被抓之后，没多久就痛快认罪了。
半个月后，我去墓园拜祭了父母。
回家之后，却发现家里竟然已经有人在了。
「小狐狸精，你可真行啊。」
那是一个打扮略微有些俗气的女人。
烟熏妆、红指甲，嘴唇如同刚喝过血一样。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到我家的。
看见我回来，她一点也不紧张，还在那儿跟几个五大三粗的黑衣男子打麻将。
哗啦哗啦。
「……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了！！」
我盯着她左眼下的那颗肉痣，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报警？！」
女人呸了一声，随后把手里的麻将一推。
「真晦气！你一来我就开始手气不行，不玩了不玩了！」
她烦躁地一摆手，那些个穿着黑衣的壮汉立马就把门锁上了。
还把我给拽了过去。
「你们想干什么！放手！放手啊——！」
啪！
一个巴掌落在我脸上。
女人哧哧地笑着，「你这小狐狸精倒还真是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
她嘲讽的目光，在我身上肆意地扫来扫去。
我忍不住落下泪来，满肚子的委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于强在的时候，老娘懒得跟他闹，也就当不知道你跟他的事儿了，现在他人都死了，你还占着这房子干什么？」
她掐着我的脖子晃啊晃，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于强？房子？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小狐狸精，问你话呢！你在这儿装什么哑巴呢？」
女人不耐烦了，伸手就是用力一推。
我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在了坚硬的台阶棱角上。
「砰！」
头痛得快要裂开。
嗡嗡的鸣叫声一直在我耳边盘旋。
那一瞬间，我好像听到了许多声音，在我耳边嘀咕个没完。
「嗡嗡——」
我突然睁大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打扮艳俗的女人。
想起了她是谁。
也想起了……我所有失去的记忆……
16
那是四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我很是不情愿地出去把他们接了回来。
因为我知道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不让我和于强分手？
他们已经尝到了很多甜头，恨不得我一辈子都和于强绑在一起。
所以一听我竟然敢闹分手，他们立刻就坐车过来找我了。
「分手？这话是让你随便提的吗？！」
母亲进门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捂着脸，面无表情。
他们是什么样子我太清楚了，他们才不关心我的死活，他们就惦记于强的钱。
只有钱才能让他们快乐。
而我……
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我是他们的摇钱树。
其实，于强有什么好呢？
他年纪大、长得一般，脾气还暴躁。
除了兜里有几个臭钱，他还有什么优点？
我和他在一起，也不是我主动想要傍大款的。
我年轻，长得也不差，真要是一心想傍大款，为什么不能找那些年轻的富二代呢？
我又不是没有这个资本。
而于强，他是自己送上来的。
他看上了我，就直接发动各种攻势。
约我去空中餐厅吃饭，送我一大堆奢侈品。
然后，更是让我父亲欠下一大笔钱，而后假惺惺地凑到我父亲跟前说，可以帮我们解决。
只要我做他的情人。
这些甚至完全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我的父亲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把我「卖」给了于强。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于强有暴力倾向。
就因为我没有听他说话，走了个神，他就把我养的鹦鹉从笼子里抓出来，当场砸了个血肉模糊。
后来我养了一条狗，却又因为那天不舒服，不愿意和他上床，
第二天他就让阿姨给我做了一顿红烧狗肉。
我跑去卫生间吐了一场。
出来又被他抓着头发一顿暴打。
那天，我是真的想杀了他。
但比起于强，我更恨的是我那对见钱眼开的父母。
是他们害得我泥沼深陷。
也是他们害得我身坠地狱。
如果不是陈锋，我想，我可能活不过那年冬天。
17
我和陈锋是在两年前一次公益活动上认识的。
那时候，我知道他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但他却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我和他聊得很开心，于是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当然，我用的是小号。
不然会被于强发现。
于强对我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掌控欲，每天都要查我手机。
我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绝望到快要窒息。
但陈锋不一样。
陈锋他给了我喘息的机会。
我特别喜欢他对待福利院小朋友时的那种温柔。
被他看着，就好像太阳融进了我的心底。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很快就和他发展成了情侣关系。
如果没有于强存在，也许我们会像其他小情侣一样，牵手、拥抱。
每一天都过得格外幸福。
但我没想到，于强他竟然会变态到在我手机上偷偷安装窃听程序。
我和陈锋的关系曝光以后，我俩暂时分开了一段时间。
于强拿着一条丝巾说要送给我，结果却把它用力地勒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昏过去以后，保姆把我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是脑震荡，脑袋受过重击。
于强踹的。
那晚我想从楼上跳下去，就此了结。
但没想到，陈锋却找了过来。
我随即想明白，是因为他已经知道了我的不堪。
但让我想不通的是，他竟然会哭得比我还惨。
于是我把一切都和他说了。
我告诉他，我恨我的父母，我恨于强。
他一根烟接着一根烟地抽。
我没有指望这一切能够有所改变，我只是想发泄，他正好做了我的听众。
于强大概也没想到，事情都已经这样了，我竟然还能和陈锋继续「偷情」。
这让我隐约间，甚至生出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我在于强看不到的地方，和陈锋肆意纠缠。
他年轻，他精力充沛，那方面可比于强厉害多了。
我当然要找他。
反正我的人生已经乱成了一团。
18
我父母来找我的那天，是周五。
他们来逼我去求于强和好。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哪有单方面提出要分开的资格？
只不过是于强觉得腻了而已。
对此，我求之不得。
我只恨这一天为何不能早点到来，害得我白白浪费了五年青春，受尽折磨。
所以我根本不想搭理他们俩。
晚上就和陈锋出去约会庆祝。
我们俩喝了酒，在客厅里吻得难解难分，
正巧被我父亲撞见。
他抓着雨伞就过来打我，骂我不知廉耻，骂我下贱，骂我是个下三烂的臭婊子。
我虽然也生气，但我却拿他没办法。
父亲对我的轻贱，从小如此。
但我没想到，站在我身旁的陈锋会突然发作。
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见眼前一道寒光，势不可当地劈了下去——
「嘭、嘭、嘭……」
陈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满脸狰狞。
屋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亮摇摇欲坠。
鲜血溅到他脸上，他把斧头高高举起。
我整个人完全呆住，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父亲砍成两半。
而后就是听见动静，从楼上下来的母亲。
她被吓得连尖叫声都发不出来，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
陈锋走了过去，血唰地洒了满墙。
「你、你杀了他们……」
我捂着嘴，被吓得浑身发抖。
陈锋朝我走过来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是要连我一起杀了。
但他却只是松开了手，扔掉了斧头。
然后蹲下来，紧紧地抱住我。
「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他身上的血，弄脏了我的裙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竟然真的变得安定起来。
于是他凑过来吻我，我也没有闪躲，反而是疯狂地迎合着他。
19
而于强的事，则是发生在我父母死前一周。
他说了要和我分手。
我约陈锋出去庆祝。
谁想，回来的时候竟发现，于强喝得醉醺醺的，又把我给堵在了我家门口。
他上来就抓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
我被他打得苟延残喘。
实在没办法了，就情急之下抓起桌旁的水果刀，朝他狠狠捅去！
喷涌的血液，瞬间沾满了我的双手。
我的眼里满是仇恨。
但于强却像是不可置信，更加发狠似的把我打翻在地，搬起凳子往我身上砸。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
陈锋出现了。
大门开着，他从背后冲了上来，一把抢过于强手里的凳子，往他头上狠狠砸去！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
等我们冷静下来的时候，于强已经没气了。
我吓呆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陈锋却默不作声地把那把水果刀擦得干干净净，
而后，用沾了血的手，握住了那把刀的刀柄狠狠地捅进了于强的喉咙。
回过神以后，我和陈锋在别墅后挖了个坑，亲手把于强的尸体埋了进去。
整件事就如同做梦一般。
之后几天，我用大量的酒精来麻痹自己。
难得稍微清醒一点，就抱着陈锋一遍又一遍地问他。
「陈锋，你爱不爱我？」
而陈锋总是哭着抱着我说：「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我本以为我们两个就这样，等着事发警察上门，
可是没等到警察，却等到了我的父母找上门来。
他们对我分手的事情很不满，更不知道于强已经死了，非让我去找他和好。
我本不想搭理他们。
谁知后来……
处理掉他们的尸体，我开车冲出家门。
那时，我已心存死志，没多久就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
整个车头都瘪了下去。
我被撞成重伤，送进了医院。
而后四个月，就是陈锋一直在无微不至地照顾我……
20
太阳穴突突地疼。
遗漏的记忆碎片终于被我彻底找了回来。
我万万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为了我，陈锋直接把自己的一生都搭了进去？
可为了我这样做，真的值吗？
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两天我是怎么度过的。
等我冷静下来以后，我想也没想，就直接来到了警察局。
警察局的女警察很是温柔地看着我，问我来警局有什么事。
我抬起头，十分勉强地冲她笑了笑。
一眨眼，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说我想见见陈锋。
她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同情。
大概是以为我是『受害者』吧。
她很快就给我办好了手续。
那天，我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连衣裙。
脚下还蹬着一双带有珍珠的小皮鞋。
说不上有多好看。
却是我和陈锋第一次见面时，我让他一眼惊艳的穿着打扮。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陈锋看见我这身打扮的时候，愣了一下。
「你来干什么？」
他语气有些凶狠。
但我却忍不住笑了，「我全都知道了，陈锋。」
「你知道什……？」
陈锋愣了一下，突然把身子凑到玻璃前，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知道了又怎么样，让我偿命吗？林云，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的吧？如果是的话，我劝你还是走吧，我一不会道歉，二不会忏悔，你别想了。」
他还在试图替我遮掩。
可我……却不想领他这份情了。
「陈锋……你为什么啊？」
隔着玻璃，我把手贴上去，就好像触碰到了他的脸一样。
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沉默半晌后，笑了笑。
「林云，你还记得我的这颗心脏是怎么来的吗？」
他压低声音。
「从手术室里出来那天，你问我，人这一辈子究竟要熬过多少苦难，才能得到一个圆满。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时只是在想，你说这个人啊……怎么能连哭起来也那么好看？」
他的眼睛，被憋得通红。
而透过玻璃，我看到我的双眼，也不自觉地泛出了泪花。
「林云，你给了我一颗心啊……」
我听到他呢喃。
而就在他抬手，把掌心隔着玻璃，和我的掌心贴在一起时。
我的眼泪也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21
从看守所里出来。
我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太阳。
那耀眼的光芒，刺得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或许，这就是人世吧……
我没有说话，在看守所门口站了许久。
直到有人来催了，我才平复好情绪，重新找到了刚刚接待我的那位女警察。
「你没事吧？」
她很是关切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十分勉强地冲她笑了笑。
我说：「警官，我杀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