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24日,北京某法院的现场,一名年近七旬的孤寡老人因抢劫罪,被判有期徒刑2年。
听到这个判决,老人忍不住大声喊道:“怎么才2年,法官您再审审!”
在场的人不禁倒抽一口气,想不到这个小老头竟如此嚣张。
殊不知,“嚣张”的背后,是满满的心酸。
老头当众抢劫,抢完还不跑
时间回到2008年9月8号,午后的北京火车站广场人来人往。
人群中,一个瘦小的老头儿正在东张西望,寻找抢劫的目标。
他叫付达信,是个老实人,活了69年,从没做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干坏事,心里着实有点紧张。
抢劫谁比较好呢?
付达信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时无法做出决定。
他只有1米5,不到100斤,身材瘦小,力气不大,万一抢劫到一个壮汉,反而被人家暴打一顿就不好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路边有一名警察。
“警察应该不会打人的,说不定直接把我送到监狱,刚刚好。”
怀着这样的想法,付达信朝警察走去,但他走得太慢,警察已经走开了。
没办法,只有另寻目标。
他来到售票处,这里的人们正在排队等候买票,队伍末尾站着一位中年妇女,手中捏着几张钞票。
机会来了!
付达信慢慢走到她旁边,看准时机,便从妇女手中扯下了一张百元钞票。
女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付达信没有跑,而是笑嘻嘻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女人第一次遇见这种人,还以为他精神不正常,只能自认倒霉,默默走开了。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付达信有些疑惑:怎么不报警抓我?
眼看计划失败,他不得不再寻目标。
老人背着手在广场逛了一圈,终于锁定了目标人物:一位背着双肩包的女大学生。
趁女学生路过,付达信直接伸手抓住她的书包。
女学生回头一看,发现是个老爷爷,还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付达信可不是闹着玩的,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用力拉扯书包。
女孩一看不对劲,也拉住自己的书包,两人你争我抢的,很快吸引了周围人的视线。
就在这时,女孩看见了附近的警察,便大声喊道:“来人啊!有人抢劫!”
很快,警察赶到现场,瞬间控制住付达信。
被警方带走时,老人的脸上简直笑开了花。
到警局后,付达信十分配合警方的审问,甚至让警方给自己判重一些。
面对这样奇怪的犯人,警察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他在耍什么花样?
在警方仔细的盘问下,付达信这才把自己的情况全盘托出。
“如果进监狱,是不是就不会饿肚子了?”
付达信是湖南省祁东县的一个农民,5岁丧父,母亲独自养大了兄弟姐妹4人。
作为老幺,他是最聪明的一个,小学毕业后,考上了县里的林业中学,本想认真读书,可惜一年后,学校停办了,他只能又回到村里。
更倒霉的是,当时正在招工,可他的户口还没从学校转回来,因此错过了招工,只能在家务农。
后来,母亲去世,兄弟姐妹4人各奔前程,大哥去了江西,二哥留在村里,三姐嫁到广西,付达信则四处打工、四海为家。
他在青海修过铁路,在云南养过鸭子,还在福建砍过树。
努力了半辈子,回首一看,还是一无所有,孤身一人。
56岁时,付达信终于累了,他回到老家,靠几块田地勉强维生。
恰逢村里要通电,每户人家需要交600块钱,付达信翻遍了所有的口袋,也没能凑齐,因此,村里拉电时,特意绕过了他家。
每当夜幕降临,村里总是万家灯火,唯独付达信的家黑漆漆的。
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付达信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甚至连农活都干不了了,只好把土地交还给国家。
村委会看他没了经济来源,便帮他申请了“五保户”,每年有300块钱的补助金。
一年300块,每天不到1块钱,对付达信而言,这笔钱无异于杯水车薪。
2007年,补助金涨到600元,每天差不多1块6毛,与此同时,物价也在上涨,就连1个鸡蛋都要8毛钱。
为了省钱,付达信已经两年没吃过肉,几乎每餐都是米饭泡凉水,一天比一天瘦。
村里人见了他,都会偷偷说:“看来活不久了。”
2008年8月,69岁的付达信连大米都买不起了,为了生存,他只能和同村人一起去广西回收废品,结果辛辛苦苦几天,赚到的钱微乎其微。
付达信非常沮丧,发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
这个朴实的老农民,决定去首都反映情况。
于是,他从广西出发,一路向北,一边捡破烂,一边用卖破烂的钱买火车票,经过一个月的颠沛流离,总算到达了北京。
2008年9月8日,付达信下了火车,来到北京站广场。
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茫然四顾,连去哪都不知道。
此时正值繁忙的午后,火车站广场熙熙攘攘,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付达信顿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进监狱,是不是就不会饿肚子了?
这个想法让付达信很激动,仿佛找到了一条活路。
于是便有了开头“抢劫”的一幕。
在监狱养老,3个月长胖10斤
付达信抢劫的物品价值近1万元,由于他配合警方调查,所以从轻处理,最终被判有期徒刑2年。
入狱后,付达信的生活一下子就滋润起来。
他被分配到老残班,可以免去劳役,每天除了读书看报,就是收看新闻联播,偶尔还跟狱友下棋,小日子过得很悠闲。
监狱的一日三餐相当不错,早上是馒头稀饭,午餐荤素搭配,比如番茄炒蛋、海带炖排骨,这是付达信几年来第一次吃肉,而且还管够。
在狱友看来,他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无论是什么饭菜,从不浪费,哪怕别人吃剩的给他,他也不会拒绝。
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付达信就长胖了10几斤,身体健朗了,面色也红润了。
大年三十时,狱警还给每个人发甜酒冲鸡蛋,付达信一边吃一边想:
这1个鸡蛋就8毛钱,那么多犯人得花多少钱呀,监狱真大方!
不久后,付达信迎来了自己70岁的大寿,这天,狱警端来了一碗长寿面,以及鸡蛋和点燃的蜡烛,狱友们围在他身边,给他庆祝生日。
付达信十分感动:“以前我一个人,从来没过过生日。”
除此之外,他还在监狱做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全面体检;前列腺炎发作时,几名狱警还陪着他去外面的医院治病,关键是医药费还是监狱付的。
有人问付达信:“在监狱里哪都不能去,没有自由,你后悔吗?”
付达信笑着摇头。
入狱前,他除了自由,一无所有;如今,他除了自由,什么都有,多划算啊!
一年半后,由于付达信在狱中表现很好,减刑半年,提前出狱。
得知这个消息,付达信那叫一个不舍。
回想这一年半的时间,不愁吃穿,免费看病,还有人陪着聊天说话,简直就是神仙日子。
出狱之后,他又要为生计发愁了。
有狱友开玩笑问他:“是不是又想去抢个劫,然后住进来?”
面对这种问题,付达信总是一笑而过,说不定到时候人老了,连抢劫都抢不动了。
难道只能回家等死了吗?
出狱后,付达信才发现,自己的事迹被各大媒体争先报道。
一位穷困潦倒的孤寡老人,为了混口饭吃,故意抢劫进监狱,这给社会敲响了警钟,养老问题得到了全民重视。
“养老院的生活赶不上监狱”
2010年3月7日,付达信回到家乡祁东县灵官镇。
因为他“入狱养老”的事,当地政府十分紧张,赶忙把他接到了敬老院。
由于当地经济条件有限,该敬老院只有32间住房,90%的孤寡老人都没能住进去,付达信是幸运的一个。
不仅如此,村里还改变了五保老人每年600元的补助,给他们每月300元的伙食费,相当于一天10块钱,比以前多了近10倍,买点鸡蛋和蔬菜绰绰有余了。
付达信很快适应了养老院的生活,但他更怀念在监狱里的日子。
和其他老人聊天时,他说:“养老院的生活赶不上监狱。”
他还延续了在监狱的习惯,早上6点半起床,把被子折成豆腐块,然后收听新闻联播。
有的老人提醒他:“你别再提了,进监狱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每当这时,付达信总会说一句:“当时我也是逼不得已,差点就饿死在路边了,现在我有吃有喝的,不会再给国家添麻烦了。”
如今,付达信正在默默安享着晚年生活,但“入狱养老”却成了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
有人认为:“监狱是一个惩前毖后的地方,而不是用来养老的,入狱养老实在不妥。”
但有人说:“老年人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有个住的地方,有口饭吃,有病能得到医治,如果老人只能进监狱才能得到这些基本保障,说明是社会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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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法制晚报——69岁老人抢劫被抓 自称只为入狱不愁吃穿》
《中国青年网——那个“入狱养老”的老人去哪儿了》
《东方直播室——付达信:监狱服刑,不愁吃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