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密室已破》，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1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奋力挤过围观的人群，走廊上每一道投向我的目光，都会从开始的烦躁、不解迅速变成理解、流连。
“我来了，放心。”好不容易挤到围观中心，来不及平复呼吸，我便握住面前那位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的双手，柔声安慰道。
女孩眼圈通红，双肩不住颤抖。她见是我，努力压下抽泣，含混不清地回了一句“你终于来了”后，整个人倒入我的怀中。
我轻抚她的长发，感受她紊乱的呼吸慢慢平稳，耳朵敏感地捕捉周围的议论声。
“他就是传说中刚入校就被选为校草的大一生？”
“对，真人比照片还帅，当时我怎么会给万天浩投票？”
“真不愧是校草！不过，他跟雷瑶又是什么关系？”
“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男女朋友啦。”
“哎，没机会喽。不过，他真的很像小田切让。”
“我觉得像胡歌！”
“你是谁？”一声洪亮且粗鲁的喝声打断我那浸浴在赞叹声中的美梦。
我抬起头，一位瘦小的中年妇女叉腰怒目站在那间出事的寝室门前。她站的位置正好能挡住我的视线，让我无法一窥寝室内的情况。
见我没回答，她的声音更加尖利。
“你一个大男人进女生寝室干什么？”
“女……女生寝室？”我推开怀中名叫雷瑶的女孩，扫视一圈围观人群，眼前是在S大这样纯正理工科大学内极难见到的胜景。
除我以外，在场所有人都是女生。她们眼里藏着惊恐，但看向我时，目光里又多了一份倾慕。
“马上出去！不懂校规吗？”中年妇女上前一步，将我朝大门方向推去。踉跄间，被我揽住的雷瑶摔倒在地。
“你不能走，留在这等警察！”中年妇女没有理会我，一把扣住坐在地上的雷瑶的手腕。
“里面那具尸体，和你脱不了干系。”中年妇女骂骂咧咧地将雷瑶拖回寝室门前，雷瑶眼眶内重新盈满泪水，她看着我的眼神，让人心疼。
尸体，对，我回过神来。急匆匆冲出教室，忘记校规禁忌冲入女生寝室，当着这么多女生的面丢人现眼，我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我走回半开的寝室门前，不等管理这栋寝室楼的中年大妈开口，我便抢先说道。
“我不会离开的。另外，也请您不要站在那里。”
宿管瞪大双眼，她一脸蛮横的表情让人厌烦，“一个男生跑女生寝室还敢大言不惭地命令我？你什么专业的？学号多少？叫什么名字？谁是你导员？”
当一个人开始连珠炮式发问，就说明他已经乱了阵脚。
我拉了拉领口，走到宿管跟前，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首先，里面有具尸体，那就不再是女生寝室，而是潜在犯罪现场，这样的话，无论男女都能进入。第二，”
我瞟了眼周围人群，没人说话，但我能感觉到每位女生眼中的崇拜与期盼，“如果是犯罪现场，为避免破坏现场证据，在警察到来前，任何人都不能入内。所以……”
我将宿管连同雷瑶一起推离寝室，并趁机站到寝室门前。
“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现场。”我瞪了宿管一眼，扬声宣布道。
2
我背靠门框，交叉双臂，装作听不到议论声，只顾调整低头的角度。
尸体固然让人害怕，血腥味也令人作呕，但如何凸显出最佳的颓帅气质，让在场所有女生都能看到，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得意洋洋地盘算着，顺便瞥了眼寝室内部。
113号寝室，是我的新欢雷瑶所住寝室。
半开的门后面，一个体壮如牛的女人俯身倒在地上。她的脸侧向寝室门，双眼紧闭。肥硕的头颅下有滩暗红色的血迹，她那几乎撑破上衣的背上，多了柄本该属于某把水果刀的刀柄。
“宋果，快来救我！宿管说我杀了陈雯！”几分钟前，雷瑶在电话里惊惶的声音重回耳畔，我换到另一侧门框依靠，这样能更好观察到室内情况。
这是一间标准的S大女生寝室，和男生寝室结构一致。
由于这间寝室在一楼，阳台上的窗户焊有防盗栏。而十平米左右的房内，只有两张床铺上了被褥。毫无疑问，左边那张稍显邋遢的被褥应该属于死者陈雯。
“你进去后又慌慌张张跑出来，我一过去就看到了门后的尸体。对了，”宿管一边对雷瑶控诉一边指向围观女生中的几人。
“她们几个也正好经过门口，也都看到了尸体，我们一起确定过寝室里没有其他人，杀人凶手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目击了全过程？”我指着雷瑶向宿管问道。
“我一个做宿管的骗你干啥？”宿管理直气壮地回答，“当时我就在寝室尽头的楼梯旁，亲眼看见这小姑娘打开113寝室大门进去，没一会儿又冲了出来。
“在确认过室内情况后，我在寝室楼大门口逮住了她。”
“我是发现陈雯尸体，急着去宿管室找您呀！”雷瑶跺着脚解释道，“谁知道没人，我刚从宿管室出来，您就过来了。”
“哼，宿管室就在门口，随你怎么说都行，我怎么知道当时你是不是想逃？”宿管冷哼一声。
“等等！”我打断两人争辩，向雷瑶确认道：“你确定开门时寝室门锁着？”
“你怎么也不相信我？”雷瑶提高了声调，“我钥匙不还插在锁孔上么？寝室门只要关上，就会自动上锁呀！”
“寝室大门上锁，窗户上有防盗栏，厕所换气窗小到无法过人。”我努力压制内心起伏，目光在雷瑶与宿管之间游移。
“况且要杀死如此‘巨大’的女生，应该不可能几秒钟就能完成，所以她不是雷瑶进去被杀的。”
“况且也没人听到惨叫声吧？”我向宿管口中“一同发现尸体”的几位女生求证，她们面色铁青地点头。
“那就对了。”我注意到有围观女生正拿手机摄录，于是赶紧将头转向镜头，“虽然寝室门已被打开，但这绝非临时起意的激情杀人，而是一起事先谋划的密室杀人。凶手不是雷瑶！”
周围又响起嘈杂的议论声。她们既然认得我，也就该了解我。
我就是在入学不久就帮助警方破掉二教网吧杀人案，又因为长相出众而被全校女生高票选为S大校草的大一新人王，帅气与实力兼具的校园侦探宋果。
“好了，大家冷静，趁着警察还没到，我就来试试看能不能破案吧。”充分享受惊叹之后，被御手洗洁、中禅寺秋彦、神津恭介这样的名侦探灵魂附体的我掏出兜里的橡胶手套，准备走入寝室。
可我一只脚刚踏入室内，衣领就被一把抓住。
“警官，我就看看，保证……”我缓缓回头，进入眼帘的却不是那位姓郭的警官，而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
“谁让你进去的？”他厉声问道。
“你又是谁？怎么会到女生寝室来？”我一把挣脱他的控制，忙不迭地整理弄皱的衣领。
“我们是在论坛上看到消息后才过来的，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健壮男生身后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胖子，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死了个人当然不正常了，你们情绪怎么那么高涨？难不成……”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果不其然，一个瘦削的短发男生正站在宿管旁解释着，他的说辞，和之前我吓退宿管所用几乎一模一样。
“不会吧……”我以手扶额，眼看那个男生慢慢转过头来。
“你好，宋果。”他冲我挥挥手。
“柳丁，”我堵在寝室门前，故意挡住他看向寝室里的视线，“久闻大名，今天总算见到你了！”
3
这可不是什么老友重逢，柳丁这家伙，是我在S大的劲敌。
虽然从小就不断有人问我，宋果你这么帅为什么不出道当演员或当偶像，但长相对我来说只是可利用的武器之一，并不能支撑我的骄傲。
我真正在意的，是作为普通人能越过警察看破疑案的快感。
但此前我只能在推理小说中找到快乐，无法在现实里一展拳脚。
所以当二教网吧案结案后，我本期待着学校里会疯传关于“校草神探”的传说，可没想到风头竟然全被柳丁抢去。
短短半学期，他就凭一己之力找出困扰S大许久的“杀人推理小说书签”、“S大夜魔”真凶，还救下了一位被室友陷害的胖子。
更可气的是，这些案子每个都比我破的那桩更精彩，每当大家说起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不过看他那张无忧无虑的脸，应该不会想着跟我抢着抓“恶魔游戏”的幕后黑手吧。
我摇摇头，将脑袋里所有零散想法晃开，继续查验寝室情况。
刚才柳丁告诉我，警方因为另一桩案子无法马上赶到，所以他们也是趁机过来查看情况。此时他正带着那位胖胖的男生向所有当事人发问，而那壮硕的男生，则在寝室里监视我。
哼，竟然担心我破坏现场，简直是对侦探最大的侮辱！那我就抢先破案让你好看。
尸体静静地躺在眼前，我隔着手套粗略检查一番。四肢并不像书本里写的那样冰冷僵硬，也闻不到传说中的尸臭，她的全身除了后背刀伤外再无其他明显伤口。
寝室门外传来柳丁的笑声，看来他和围观者的交谈还算顺畅。之前走进案发现场，他只在寝室里逛了一圈就出去了，除了少数地点外，他并没在室内过多停留。
哼，不了解前因后果的家伙，密室杀人案你不踏踏实实检查现场，从密室的设置入手，反而去做那些无用功，柳丁也不过如此。
陈雯的后背被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她头发凌乱，衣着毫无美感，不过双手还算干净。
果然如雷瑶描述，这个胖得超出想象的女大学生完全没有二十岁妙龄女生该有的样子。
“还没安装监控？学校就该在这上面加大投入，不然你们的压力太大了。这事真不能完全怪您，您放心，一会学校领导来了我们都会替您说话。
“对了，昨晚没什么奇怪的人溜进来吧？”听柳丁的语气，与其说在询问，倒不如说在拉家常。
“没有没有，一整晚都很平静。”凶如母夜叉的楼管，此刻却成了慈祥的中年大妈。
我站起身，环视这间不大的房子。粗略一看，这是间再普通不过的女生寝室，只有趴在门边这具头朝内脚朝外的尸体破坏了所有平常。
照雷瑶所说，她是用钥匙打开门，进入寝室放下挎包后，才发现的尸体。
“当时我还觉得奇怪，陈雯一般要睡到中午，今天床上竟然没人。可一回头，就看到她倒在门口。
“我叫了两声她没理会，走近才发现，她背上插着把刀，身下有一大摊……血，我小心上前探了探鼻息，她已经没有呼吸。”
雷瑶向我诉说时的情景再度浮上脑海，虽然她与这位看起来比我还重的室友关系不佳，但考虑到平时不常住寝室，她也没有申请调换。
“我发誓，我确认过陈雯没了呼吸后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没碰任何东西。”门外传来雷瑶冷淡的声音。
“昨晚我没回寝室，所以具体情况也不清楚。你问我开门时有没有特别的感觉？我想想，好像门被什么挡住了，特别难开……”
我怎么忘了，这密室最关键的是门，只要看破凶手如何突破上锁的寝室门离开，那就离真相不远了。
4
古往今来的推理小说里出现过不下百种密室。像卡尔、劳森、二阶堂黎人这样的推理名家也都在小说里写过密室讲义以方便各位不肯动脑的读者。
但那繁冗的描述并不像各位巨匠想的那样为大家带来了方便。
连我这样的发烧友在看到密室讲义时也会选择性跳过，更别说那些以猎奇为目的看书的大多数人了。所以当我死盯着寝室铁门时，有关密室讲义的内容是一个字都没想出来。
饶是如此，另一位推理作家柯南道尔借福尔摩斯之口说过的话却常在我耳畔回响：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陈雯？她可不怎么样。”另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我瞥了眼门外，是一位名叫陆萍的大三学姐，她与雷瑶、陈雯是同班同学。
“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其实城府可深了。”
我一边构思可能的手法，一边努力捕捉室外柳丁与围观者的对话。
“平时她沉默寡言，但我们做的事、说的话全被她记了下来。”
门锁没有撬动痕迹，锁槽上也没有贴过胶带或是金属划痕、刻痕之类人为破坏印记。
“什么意思？”
“她会有意收集每个人的秘密。
“你想，平日我们都会在不经意间暴露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意，但有极少数别有用心的人，会将这些事记下，他们留存证据，等到有用时便会交给当事人，并趁机要挟得到好处。这样的人，对所有人来说无异于一颗定时炸弹。”
光滑的宿舍水泥地上无法留下脚印，门框附近也没有被细线刮擦留下的痕迹。
“敲诈？”
“对！和她同学三年，很多人都有把柄被她握在手上。你看她现在什么都不做还能活得逍遥自在，就是因为从我们这里得到过各种好处。对了……”
其实门缝很窄，想从那里塞东西进来根本不可能，甚至液体都流不进来。除了没装监控，其实S大的寝室防盗做得挺好……
不对不对，在没想出确切作案手法前，贸然寻找证据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我背对铁门，开始思考如果自己是凶手，会用哪种手法杀死这倒霉蛋。
“雷瑶，陈雯不也在要挟你吗？”陆萍学姐的声音又响起来。
“陆萍，你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秘密？你在这时候提这些，又想干什么？”紧接着收入耳朵的，是雷瑶的争辩。
“我就实话实说，怎么了？诶，你这种态度，别怪姐们儿我不仁义。我们寝室的林燕昨晚喝到大醉，凌晨一点躺在宿舍楼前撒泼，要不是我们把她拖回去，今早她就出名了！
“好不容易让她躺下，她就一个劲哭，问了半天，她才说以前和你在夜场当公主的事被陈雯知道了，她一直以此为由向你俩要钱。
“林燕不敢告诉家里，现在已经穷得找网贷了，所以她才喝醉，你也一样吧。”
“瞎扯，我可没当过公主，也没被敲诈！我只是不想回寝室罢了。”
对话很快转成激烈的争吵，随后是柳丁等人的劝阻。
囿于不能乱动现场物品的原则，我只能忍受着纷繁的说话声不断从半开的门缝传来，任它将我好不容易聚拢的思维打碎。
虽然直面尸体，但至少这里清静嘛。我看了眼监视我的强壮男生，他也对远离门外的是非圈感到庆幸。
我的目光落回尸体。
从它倒下方位看，雷瑶推门前陈雯应该背靠寝室门；尸体双腿略有弯曲，说明陈雯死前并没有站直；仔细观察门身，上面还留有胶印。我看了眼刀柄，发现它的尾端也有些新鲜的胶水痕迹。
难道……我突然想出一种作案的可能性。
不对，明明寝室门干干净净，说明陈雯被刺中后，背部并没有接触到门，而且离门还有段距离，这就粉碎了她是被某种原因诱导，被固定在门上的匕首刺中死亡的可能。
看来，这应该是凶手为了隐藏真正手法故意为之。
奇怪啊，雷瑶刚才明明在门外说过，她在开门时遇上过很强的阻力，而就陈雯倒下的位置来看，也的确只有靠着门才能沿着门倒下，也只有靠着门才能让雷瑶感觉到强烈的阻力。
但门上又没有任何血迹……难道雷瑶在撒谎？
5
或许，陈雯并非靠着门死去，雷瑶开门时是否有很强阻力也只有她知道，所以我的新欢……她真的很值得怀疑。
“哦？你们发现113寝室门开着才过来的，并没和宿管阿姨一道？”门外的争执好不容易平息，柳丁又开始闲聊起来。
“对，不过我和另三位室友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宿管阿姨冲出来，她边喊‘杀人了’边朝宿管室方向跑去。
“我们在门口看到陈雯的尸体，瞬间吓到走不动路，缩在113寝室外直到宿管阿姨带着雷瑶过来，之后闻声赶来的人越聚越多，我们也就不怕了。”
听起来，这应该是最早发现尸体的同学在回答柳丁的提问。
我的视线继续在寝室内游移，小小一间寝室一眼就能看穿全貌，里面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也不算干净。要做手脚的话，屋子里还有哪些东西可以利用起来？
健壮男生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开口说道：“柳丁原话：郭警官他们几分钟后就到，你在房间里待不了多久了，好好珍惜吧。”
可恶，如果警方到来，我就无法近距离接触现场，想凭借一己之力破案就会成为空谈。一想到这里，我更加着急。
雷瑶是进门后不久跑了出来。按理说那时她的确没有时间杀掉陈雯，也无法处理现场，所以要让陈雯的尸体出现在门边，只能是在开门的瞬间。
“倒霉啊！我昨天在杂物间一脚踏空，摔到头还伤了右手，现在就等着今天去校医院看看。”不知不觉间，交谈重心又回到宿管身上。听柳丁说话语气，好像自己是深夜电台的知心主播一般。
不过想要拉近与女性的距离，关键还得靠出众的颜值呐。
我的视线落在墙与床之间的空隙，左右两边各有个高约两米的单开门衣柜。尸体双脚正好朝向左边的衣柜。
那是陈雯的衣柜，上面没有挂锁。
我走近衣柜，差点踩到躺在柜门前的TRX带。
我记得雷瑶曾说过，以前她常在寝室用健身带锻炼身体，但自从陈雯有几次故意在她健身时开门，害她失去平衡摔倒后，她便将这根带子弃置。
这根TRX带怎么会出现在衣柜前的地上？
等等，开门……我想到一种手法的可能性，而验证它只需要……
拉开衣柜门。
衣柜里，所有衣裤被挤到两边，上面能看到擦蹭状暗红色印渍。而柜门内侧也有已经干涸的暗红色印渍。
同样能看到暗红色印渍的，还有衣柜的内侧挡板。
我心满意足地关上柜门，强壮男生的说话声也同时传来。
“出去吧，郭警官他们到了。”
我应了一声，同他一起走出寝室。门外一片嘈杂，警察的招呼声和围观者的议论混合在一起，仿佛大片开演前的片头曲。
哼，密室已破。看着鱼贯而入的鉴证人员和忙于同郭警官交谈的柳丁一行人，久违的骄傲情绪在我体内肆意蔓延。
6
“密室杀人？”郭警官坐在宿管的木椅上，一脸诧异地望着我。
“对，”迎着他错愕的脸，我侃侃而谈，“凶手杀人后，巧妙布置好凶案现场，让尸体出现在它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之后再用不算高明但很有效的方法，撇清了自己作案嫌疑。”
“前一天晚上，凶手从背后偷袭将陈雯杀掉，之后她将尸体塞进进门左侧的衣柜里。”
“左侧衣柜，那不就是我的……”听到这里，一旁的雷瑶捂住了嘴。
“将尸体塞进衣柜后，凶手还做了一些事，将现场变成真正的密室。”我没有理会雷瑶，径直说道，“她拿出柜子里的TRX健身带，将尸体双手穿过健身带末端把手，就像这样。”
我顺手拿起宿管室里的TRX健身带，双手握住把手拉开。
“未上锁的柜门承受不了尸体重量，所以凶手必须扯住健身带另一端固定方块来维持柜子里的尸体不会掉出来。
“当她离开时，将健身带绕过寝室门上方，再关上门。像这样，固定方块被寝室门卡住，而用来支撑尸体平衡的，也就变成了坚固的寝室大门。
“这样，尸体就能在凶手离开后，继续藏在左侧衣柜中不会掉出来。”
我将健身带绕过宿管室大门，又顺手将门关上。
“凶手想要的，是让人误以为死者一直在门边，这样就能制造出‘尸体封锁唯一出口’的密室，之后她便大摇大摆离开，再等到合适的时候，在目击者的注视下亲手开启这间密室。”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是真相。”我转身与雷瑶四目相对。
“雷瑶，你就是凶手！是你早晨回到寝室，将寝室门与健身带搭建的平衡打破，尸体从衣柜中倒出，躺在开启的寝室门旁。看起来，就像是开门时将它推开的一样。
“而你故意在进门后不久就跑出，为的就是让其他人认为你没有处理尸体的时间，这样进一步佐证了尸体挡住门，你是个无辜发现者的观点！”
“警官。”我看向郭警官，相信他能从我眼中读出不徇私情的大义。没办法，就像御手洗洁、中禅寺秋彦、神津恭介……所有伟大的侦探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雷瑶是我女朋友，我在昨晚十点半接她回我租住的公寓过了一夜。但我睡着后，我不能为她的行为作证。所以，请带她回警局做进一步调查，相信一定会有收获。”
“密室已破。”我冲郭警官打了记响指，当然这毫无意义的附加动作，本意是送给所有围观女生的礼物。
不等大家回应，我便转身离开。事了拂袖去，这不算传统神探的套路，但却是我在理解侦探精神后的再创作，这样更能体现侦探的果决。
但我刚迈了一步，衣领就被人抓住。我转过头，一记结实的耳光拂在脸上。
“混蛋！”雷瑶怒骂道，下一秒，脚掌传来被踩中的痛。
当我捂着脚蹲下时，远处的柳丁正不停地摇头。
“漏洞百出，”他朝郭警官说道，“您就原谅他吧。”
“这间密室，可不是这样破的。”他的声音，响彻整个宿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