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夜班》，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江枫在街边的沙县小吃店里吃过晚饭，不情愿地向着单位走去。他今晚值夜班。
穿过一条漆黑的小巷时，江枫身后有个疯子一直跟着他。两人的距离忽远忽近，江枫时不时回头看看，心猛烈地跳动着。直到远远地看到单位那座亮着星点灯火的小楼，他才呼出一口气，安下心来。
江枫走进小楼的正门，看到昏黄的灯光下，门卫大爷呆呆地坐在大厅一侧的桌子旁边，揣着手，加上桌面上触手可及的热水杯，整个场景显得格外温暖。江枫活动一下冻得有些发麻的手指，拍拍身上的一丁点积雪，又回头看看身后，阔步走进大门。
江枫：“大爷你好。”
门卫：“小江，今天值班啊？”
江枫：“哎，这不是又轮到我了。今天外头挺冷的。大爷你穿暖和，别冻着。”
门卫：“好，谢谢你啊。”
江枫：“行，那我上楼了啊。”
江枫的办公室在三楼。他顺着平日里保洁阿姨清扫得干干净净的楼梯，沉重得向上爬。楼层与楼层之间，除去一楼有三段楼梯，其余的都是两段。三楼的话就要爬七段楼梯。江枫习惯了数着段数往上爬，因为楼层之间的装修大同小异，很难区分。单位也不同于住宅楼，每一层都贴着标识。一段，两段。。。江枫低着头，看着脚下有些老旧的大理石台阶向上爬。三段，四段，五段……
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江枫心里一颤。心想明明是刚刚走到一楼时候，咳嗽一声，二楼的声控灯才亮起，怎么这次持续的时间这么短。江枫又咳嗽一声，灯没有亮。江枫以为是声音太小，便聚了聚气又咳嗽一声，灯依旧没有亮。“倒霉，这灯坏的真是时候。”
江枫嘟囔着打开手机，眯着眼睛在手机屏幕刺眼的光线中搜索着手电筒。脚不自觉地顺着身体的惯性向上小心的移动着。手电筒亮了，江枫将手机举高一些，把整个楼道都照亮了一些，缓缓走上二楼。江枫看着三楼黑黢黢的楼梯，忽然一阵寒意涌上全身：三楼的声控灯也一直没有亮起。难道也坏了？怎么这么凑巧？江枫不敢多想，借着手电筒发出的亮光快步跑上三楼，直奔自己的办公室。
按亮了走廊灯的按钮。江枫从口袋中仓促地扒拉出钥匙，十分心急地将钥匙插进锁孔，左右扭动着钥匙，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江枫心急如焚，一阵阵焦虑潮水般涌上脑海，额头出现涔涔汗珠。费上九牛二虎之力，可钥匙和锁却像是完全不配套一般。走廊灯开始闪烁，灯罩内环形的节能灯泡发出滋滋的声响。
江枫被这股莫名的不安与恐惧摧残着，不停环顾四周。无意间，江枫抬头把目光上移，眼睛瞥到办公室红木门上有些掉漆的金色门牌号：501。江枫使劲闭了闭眼，定定神再向门牌看去，没错，是501。走廊灯嘭得一声熄灭了。
江枫发疯一般，转身向着楼梯跑去。门卫大爷，门卫大爷，此时此刻，门卫大爷成了他心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来不及数楼层，江枫一溜烟跑向大厅。大厅昏黄的灯光依旧亮着。远远地，门卫大爷依旧坐在那张桌子后面。
“大爷！大爷！”江枫一路喊一路跑。
“小江啊，怎么了这是？”
“大爷，楼上闹鬼啊。”
看着江枫焦急地样子，门卫大爷笑了笑：“不可能，我在这值夜班十几年了，这座楼一直很安稳。”
“我不骗你啊，刚才我明明上了三楼，但是门牌号是五楼。。。还有灯。。。”
“我这有监控，你过来看看，一切正常。”
“但是刚才真的是。。。”
“你可能刚才走神，不下心到了五楼吧。五楼电压不稳，灯就是容易忽闪，没事的。行了，甭害怕，我陪你上去，你去办公室里面，锁上门就别出来了。”江枫看着大爷悠然又带着笑意的脸，点点头。大爷起身，江枫赶紧跟在后面，二人向着楼梯走去。
一段，两段，三段。。。声控灯随着大爷的咳嗽声听话地亮起来，江枫一时摸不着头脑。三楼很快到了，大爷站在楼梯口，指着江枫办公室的门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在这看着你行吧。”江枫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朝着办公室方向走去。
走廊的声控灯依旧亮着。办公室门前，江枫抬头看了看门牌号，301。他拿出钥匙，十分顺利地打开办公室的门，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的门卫大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笑着说道：“没事了，大爷，刚才可能我犯困出现幻觉了，您下去吧。”
江枫说完，转个身走进办公室门，按开了办公室的电灯。而后再将头探出门外，想跟楼梯口的大爷告别。楼梯口的大爷却突然消失了。声控灯再次熄灭。江枫赶紧把头缩回办公室里，反锁上门。心想要不是因为最近领导查岗比较严，值夜班跟年底奖金挂钩，今晚说什么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
坐在办公桌旁，江枫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花花绿绿的颜色，江枫心里安稳了许多。他双击藏在收藏夹中的视频网站链接，找到“喜剧片”一栏，上下滑动着鼠标，想要选一部轻松的电影，缓解一下刚才的恐惧感。
嘭嘭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江枫刚刚放下的心随着沉闷的敲门声再次提到嗓子眼。他本能地提高了嗓音，喊道：“谁啊！”没有回答。“谁啊！”“是小江吗？”“是我，你是。。。刘哥？”
“听出来了啊。”“刘哥，你咋回来了？”“我接到领导通知，回来加班。走得急，忘了带钥匙了，你给我开开门。”“好好，刘哥你等等啊。”江枫收敛一下不雅的姿态，穿上鞋，关掉了视频网页，将办公室门缓缓打开。
“小江啊，打扰你了，不好意思。”“刘哥哪里的话啊，我自己在这挺无聊，欢迎你还来不及。”江枫嘴上说的的确是他心里想的。经过刚才的恐怖经历，此时刘哥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
刘哥径自坐下，打开了电脑。
“江，我一会就走哈，一点小事还非得来一趟。早知道是你在这值班，我就不来了。”
“就是，外头也挺冷的。不过说实话你来了我倒是挺安心的。”
“咋了，这么个大小伙子，值个夜班还害怕啊。”
“刘哥啊，实话跟你说，我刚才还真是碰见个挺吓人的事。”江枫迫不及待地将刚才的经历讲述一番。刘哥听完哈哈大笑。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竟然还怕成这样啊。”
“哥啊，你是没经历啊。”
“不用害怕，你咋知道我没经历过。我告诉你吧。你们小伙子阳气重，不像我们这种老头，鬼怪什么的都不敢近你们的身。”
“哥啊，真有阳气这种东西吗？真能辟邪啊？”
“老人都这么说，应该是有。”
“哥，你这一说我就放心多了。行，你忙吧，我这有几个水果，你自己拿着吃。趁着你在这，我去给门卫大爷送几个。”
江枫拿了一个苹果两个橘子，顺着楼梯走向传达室。每到楼梯口，江枫都会先吼一嗓子，灯亮起来，他才安心地走。大厅里，江枫望向大爷常坐的位置，人不在。江枫把水果放在桌面上、大爷的茶杯旁边，刚要离开，大爷从厕所走出来。
“小江。”
“大爷，你吓我一跳。几个水果，你拿着。”
“现在不害怕了吧。”
“不害怕了，刘哥正好过来加班，你们俩都在我这心里安稳多了。”
“刘哥？哪个刘哥啊？”
“就我们办公室那个。”
“我刚才一直在这坐着，就没见到有人走进来。”
“大爷你别吓唬我。刘哥的确来了啊，就在办公室。”
“不可能吧，那倒是我看漏了？这么个大活人。”
“大爷，你看看监控，办公室肯定亮着灯。”
两人走到传达室的监控屏幕下，大爷指着中间一个屏幕说道：“这是三楼的监控。你看，你们办公室关着门，看样是没开灯。”
江枫只觉得浑身发凉，“大爷，难不成我又撞鬼了。”
“小江，我告诉你吧。你们小伙子阳气重，不像我们这种老头，鬼怪什么的都不敢近你们的身。”
话一出口，像一道寒流一般席卷江枫的全身。“大。。。大爷。。。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
“刚才。。。刚才那句话。。。楼上的刘哥也说过，刚才跟我说的，一字不差。”江枫缓缓往后移动着身体，脑海中浮现出刚才跟刘哥交流的情境，那么真实。反而眼前得门卫大爷让她产生了更多的疑惑。为什么他一上楼声控灯就恢复，为什么刚才在楼梯口他突然消失，难道。。。
“大爷。。。那没事了，我先上去吧。”江枫后退两步出了传达室的门，扭过头便直奔楼梯口。气喘吁吁地跑上三楼。一拐弯，恰好与刘哥撞个满怀。
“江，这么急躁啊。”
“刘哥，你刚才去哪儿了？”
“哦， 我刚才完工了，去上了个厕所，正准备走。”
“办公室地门是你关上的？”
“是啊，我看你还没回来就关上了。”
“灯你关了吗？”
“灯？哦哦，你这么一说，我可能习惯性地关上了。”
江枫呼出一口气，“哥啊，真是被你吓死了。”
“那我走了啊。对了，我想跟你说来着。刚才我去厕所，正在方便的时候，里面的灯忽然黑了。我以为厕所是声控灯，但是后来一想，不对啊，厕所的灯明明是手动开关的。”
“刘哥你别吓唬我了，我今晚快崩溃了，实在不想在这了。”
“哈哈，没事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你们小伙子阳气重，不像我们这种老头，鬼怪什么的都不敢近你们的身。”
听完这句话，江枫彻底呆住了，直觉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他不敢动，小心地看着刘哥下楼梯的身影，大气也不敢出。刘哥下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口时，突然回过头看了一眼江枫，煞白煞白的一张脸毫无血色，紫色的嘴唇在白森森的声控灯下向上咧开，朝着江枫微笑。而后缓缓转身，下楼去了。
江枫屏住呼吸，看着刘哥远去的诡异身影，他再也呆不住了。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楼梯走廊，他明白这条路是下楼通往大厅的唯一途径。深呼吸，江枫直奔大厅而去。
冲到一楼，江枫远远地看到门卫大爷正背对着他，手中拿着链子锁正要将大厅的大门锁住。他的动作缓慢得有些异常。江枫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向着大爷靠近。三米、两米，突然，大爷猛地转身朝向江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