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从未出现过的凶手》，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1
乌顿庄园。
“哇！”这里的雪景好美！茹茹感慨着，用手将车窗上的水汽擦掉，以便更清楚地看清窗外的风景。
厚厚的积雪压在翠绿的松针上，偶尔有一两只肥美的松鼠在枝间跳跃。松针上厚厚的积雪被它们强有力的后爪蹬落下来，阳光穿过，弥漫在空气中的雪花渣便展现出彩虹般的色彩。
“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个星期，”嘉嘉擦了擦眼镜，“你可以好好地散散心。”
“我也有这样的打算。”茹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暗，语气低落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嘉嘉将眼镜戴上，神情有些愧疚。
乌顿庄园位于这个城市的郊区，郊区本来就是富人区，乌顿庄园更是富得流金子的地方。一个庄园的大小，基本上有个区那么大，里面医院、学校、娱乐设施一应俱全，更重要的是，这些都是茹茹姨父私人所拥有的。
这样寸土寸铂金的地方，嘉嘉平时并不经常来，她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悬疑漫画家，还不具备在这里潇洒的基础，只是自己的好闺蜜，乌顿庄园唯一合法继承人茹茹小姐，失恋了，自己才有幸可以在这个空气里飘的都是钱的地方奢侈地度过一个星期。
要说茹茹和她星二代男友的这段感情，可谓是狗血淋沥，经历了劈腿、怀孕、堕胎、出轨等等一系列八点档泡沫剧，他两终于宣布正式分手，还彼此一个清净与自由。
当然，怀孕的不是茹茹，而是星二代他小三，不过让他失去孩子的确实是茹茹，富二代千金嘛，没有点手段也不好说是和明星好过的人。
不过先不管心灵上的伤痛，这场恋爱，着实让茹茹的钱包损失了不少，所以她急需要出来散心。而散心地点，就任性地选在了乌顿庄园，要知道启动一次乌顿庄园，能上升国家GDP好几个点呢。
“小姐，”司机李叔谦卑地说道，“马上就要到庄园了，请您和嘉小姐做好下车的准备，为了帮您散心，夫人还邀请了几位圈内好友，今晚大家会在一起吃个饭，沟通一下。”
“朋友？”茹茹有些好奇，“都是小姨的朋友吗？”
“不是，”李叔依然是谦卑的口吻，“都是您的同龄人，很好沟通的。”
“哦。”茹茹不咸不淡地嗯了句，继续打量着窗外的风景，“雪越下越大了，很快来这里的路就要被封锁了，希望一个星期后雪可以停吧。”
嘉嘉推了推眼镜，伸手握住了自己闺蜜有些冰凉的手，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温暖的眼神。
傍晚，八点整。
“我叫赵晴朗，”一个不高且很瘦的男人站了起来，“我是名医生，喝酒伤身，我就不敬酒啦，希望我们可以一起愉快地度过一个星期，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社会社会，嘉嘉只是象征性地举起酒杯。
“我是他女朋友，罗莉，”赵晴朗身旁的女生紧跟着站了起来，“我们马上就要结婚啦，每一天都很甜蜜哦！”
这里没人想听你俩的罗曼史吧？嘉嘉有些头疼。
巨大的圆形餐桌上，铺着整齐的白色餐布，一行人举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小哥，该你啦。”罗莉斜了一眼邻座面容清秀的男生，娇滴滴地说道。
“吴晗。”少年冷冰冰地回答。
“这么就完了？”罗莉有些惊讶，她一向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有自信，很少自己主动搭讪的男人会这么冷漠地对自己。
“美女别介意啊，”吴晗身边一个同样长得不错的男生开口道，“他就是这样冷淡的性格，还有，我叫赵飞羽，你好！”
“嗯，你好。”罗莉似乎挽回了一点面子，优雅地伸出手，象征性的和赵飞羽碰了碰。
“咳。”坐在正中央的茹茹十分戏精地咳嗽了一声。
啧啧，嘉嘉内心摇了摇头，你们这群直女啊！
“我叫嘉嘉，”轮到自己打招呼了，嘉嘉大大咧咧地站起身，虽然她经常宅在家里久不见天日，但她依旧阳光大方。
“我是一个悬疑漫画画手，平时靠画画赚钱和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理想是靠漫画收入过亿。”嘉嘉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总而言之，我是一个穿插在想象与现实之间的人。”
“你说你是悬疑漫画家？”叫做吴晗的男生看着嘉嘉突然开口道。
“肯定谈不上漫画家，只能说是画手。”
“如果这里发生了命案，你能找出凶手是谁吗？
“啊哈？”嘉嘉没料到有人会突然这样问，一时愣住了，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厅瞬间冷了下来，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吴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应该是……可以找出的。”嘉嘉思考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我具备一切一个侦探应该有的常识与知识，不过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吗？大家都是来度假，没人希望看到不好的事情发生吧？”
“喂……我说你……”赵飞羽有些尴尬，他拽了拽吴晗的袖子说道，“你又开什么脑洞了了？？快点道歉啊傻逼！”
“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那我就放心了。”吴晗似乎是在对嘉嘉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总而言之，他说完这句话后，又优哉游哉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了。
什么情况啊！嘉嘉嘴角抽搐几下，坐在她身边的茹茹拉了拉她的袖子，意思是吴晗的来历很大，你惹不起，还是息怒吧，公主殿下。
吃过饭后，佣人张阿姨前来收拾桌子，外面狂暴的风雪呼呼地刮着，大家在温暖得可以融化巧克力的房间里想干吗就干吗。
赵晴朗和萝莉头靠头的在一起拿平板看电影，吴晗和赵飞羽在打吃鸡，茹茹在玩弄着自己的新做的指甲，至于嘉嘉自己，在观察大家的行为举止，好提高画技。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电影的结尾不尽人意，赵晴朗黑着脸站起来，“靠！”他低声骂道，然后对大家说道，“各玩各的也挺没意思的，不如咱们聚在一起，把各自有趣的见闻都分享一下吧！”
“就你事最多。”罗莉娇笑着，将头靠在赵晴朗的肩膀上。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了，寒风呼啸而过，大家围坐在壁炉旁，热得只想穿短袖。
“那我就开始讲啦。”赵晴朗清清嗓子，算是打了个头。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我就讲一个跟雪有关很凄美的故事好啦。”
“大家知道典伊吗？希腊神话里的冰雪女神，她高贵优雅，是宙斯最宠爱的女神。她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可由于她对冥神哈迪斯错误的感情，却让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是她爱的人不爱她而已，谈不上是错误的感情吧？”
壁炉里倒映的火光点缀在茹茹有些苍白的脸上，她突然开口插话道。
“你知道这个故事？”嘉嘉十分惊讶，印象里茹茹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根本对文学一窍不通，更别说这么冷门的希腊神话。
“知道。”茹茹的腿上裹着薄毯，她往上拉了拉，满不在乎地说道，“就是一个很扯淡的爱情故事罢了。”
“这……”可以看出赵晴朗脸上的不悦与尴尬，嘉嘉有些头疼地示意他继续讲吧。
“典伊深爱着冥神哈迪斯，愿意为了他出生入死，可哈迪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宙斯的私生女贝瑟芬尼，甚至还想与贝瑟芬尼私奔。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典伊，典伊找哈迪斯对峙，哈迪斯坦诚地承认了自己喜欢的是贝瑟芬尼。这让典伊彻底失去了理智，召唤出了无头冰怪。
“别看典伊是个女神，可她却有着无与伦比的怒火与力量，在大战中，哈迪斯和贝瑟芬尼受伤，更重要的是，还破坏了宙斯最心爱的冰雪神殿。宙斯大怒，将典伊驱逐出神殿，典伊来到一座巨大的山峰，那里便开始刮起了大风大雪，形成了常年不化的积雪，传说每当下大雪的时候，就是典伊思念哈迪斯的时候……”
“哇，真的？”罗莉已经要哭出来了，“真的是好凄美的爱情故事啊，亲爱的，不许你把人家弄哭哦。”
“对不起宝贝。”赵晴朗拦过罗莉的肩，“典伊就像你，漂亮，强大。”
“嗝——”茹茹打了个嗝，以示对爱情的不屑。
吴晗依旧没有说话，他拍了拍赵飞羽的肩，说道：“吃鸡。”
“走。”赵飞羽麻利地站起身，似乎一刻都不想停留，两人默契的向一旁的电脑走去。
“没事我就回房了。”茹茹懒懒地起身，顺便伸了个懒腰，然后踢了一脚嘉嘉的屁股，“走吧狗子，回窝画漫画了。”
2
时间：第二天凌晨三点
“宝宝，”躺在床上嘉嘉打了个哈欠，“我觉得你是不是对赵晴朗他们有意见，总觉得你多少都有点不给他台阶下。”
“你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沉思了一下，茹茹开口问道。
“我只知道是个医生，应该也不坏吧……”
“呵，”话还没说完就被茹茹打断，“你还真是天真，并不是每个医生都值得尊敬，他是那种热爱吃回扣，手术台上给病人要红包的医生。而且有钱有权的不得罪，专挑平头老百姓下手，更可恨的是，他却有着精湛的医术，”茹茹顿了顿，“人们很恨他，却又离不开他。”
“怪不得我感觉你看他不顺眼，”嘉嘉托着腮帮子，“有正义感的富家小姐，尊敬你。”
“是啊……”茹茹正准备说什么，手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腕，突然惊呼了起来，“我的手表放壁炉旁边了！！”
“啊？”嘉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我借着壁炉的火光看我表上的钻石，然后就顺势放到一边了！”
“那你赶紧去取呗！”
“陪我一起去嘛狗子~”
“不要！”嘉嘉悲伤地用枕头将耳朵捂上。
“走不走？！”茹茹变脸。
“走走走……”嘉嘉欲哭无泪地站起身，凌晨三点了大哥，富二代的闺蜜不好当啊！
“话说你那个表多钱？”依在楼梯上，嘉嘉打了个哈欠。
“两百多万吧。”
嘉嘉正想吐槽一下茹茹的奢靡，两人却突然发现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
这都凌晨三点多了，除了茹茹这种爱做精的富二代，和悲催的自己，谁还有心坐在这儿看风景？
那微微卷翘的栗色长发，那清纯又不失妩媚的白色连衣圈，“罗莉？”
嘉嘉试探地叫了一声。
罗莉微微侧过脸，点了点头，算是跟二人打了个招呼。
感觉有些奇怪，感觉这个萝莉，和自己白天所见的浮夸的萝莉，有些区别啊。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两人并没有察觉出过多的异常，茹茹在壁炉旁找到了自己又镶翡翠又镶钻的手表，挽住了嘉嘉的胳膊，“走吧宝贝。”
“你确定没有别的东西被落下了吗？你在检查下，我可不想刚躺到床上又被你叫起来。”
“没有啦，茹茹突然朝嘉嘉使了个眼色，语气虽然是轻快的，但脸色已经变了。
意识到茹茹的反应很异常，嘉嘉皱着眉头，疑惑的一起离开这里。
“到底怎么了？”一到卧室，嘉嘉急忙问道。
“我觉得罗莉很奇怪，”茹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刚刚坐在沙发上的萝莉很奇怪，我从她身边经过，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甜甜的气息，可我实在想不出来这是哪个牌子的香水，反正我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她早上用的那种香水。而且我从她身边经过，发现她蜷缩着脚，没有穿鞋，怎么看怎么别扭。”
“或许人家洗了澡喷了别的香水呢？”嘉嘉困得连张嘴说话都吃力，“收起你的脑洞少女，睡吧……”
“可是……”茹茹正想说什么，却看到嘉嘉躺在床上一秒倒头的身影，最终把话咽了下去。
“算了，她怎样关我什么事啊？”茹茹嘟囔着，也躺在另一张床上，闭着眼睛，在温暖的地暖中，沉沉地进入梦乡。
夜阑卧听风吹雪，铁马冰河入梦来。
罗莉死了，在大家吃早饭的时候迟迟不见她下来，于是赵晴朗和赵飞羽一起上楼看看。门是从里面锁住的，钥匙在罗莉身上，赵晴朗没钥匙开不了门，最后只好破坏掉了锁芯，才将门打开。
罗莉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仰倒在地面上，身下的血迹已经干涸。
因为房间的地暖开得非常足，所以通过血液凝固的状态并不能判断出死亡时间。
在检查了房间的窗户后，大家心照不宣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个密室。
罗莉，在一间与外界没有联系的房间里，被某个神秘消失的凶手谋杀了。而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不可能犯罪。
看到尸体，除了赵晴朗表现出有些做作的悲伤外，其余人并没有多大表情，这让嘉嘉有些无奈。
“好歹也是死人了，给个反应好吗？”
“你不是很牛逼的悬疑大师吗？”吴晗开口，语气里微微透露出讥讽，“现在考验你本领的时候到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悬疑大师了？”嘉嘉翻了个白眼，可她又不想认怂，便拿赵晴朗开刀，“你昨天晚上在哪？为什么女友被杀了都毫不知情的样子？”
“我们昨天下午吵架了，就是我刚讲完故事回房间内，我想让我们都冷静一下，就离开了房间，和吴晗赵飞羽一起打吃鸡去了。整个晚上都是在跟他们一起，并没有理罗莉，他俩都可以作证。”
“还有，”赵晴朗的神色有些古怪，“也许并不是密室，是你想多了，有没有可能是罗莉自己锁上门自杀呢？”
“我很惊讶她的男友在她尸骨未寒的时候说出这样话，而不是想方法找出凶手，却是一直想方设法地推卸责任。”
“我观察过她的伤口，”嘉嘉神色严肃了起来，像一个真正的侦探那样说道，“她的腹腔是被尖锐的圆锥形物体刺伤，是由于腹主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而亡，初步判定凶器的直径在十厘米左右。你觉得她是对自己有多狠，才能把一个这么庞然大物的凶器刺入自己的腹腔？”
“只有一种可能，凶手和罗莉之间有不小的仇恨，并且力气还挺大的，而且熟知人体的血管分布，满足这一条件的，只有，”嘉嘉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起来，“只有赵晴朗！”
赵晴朗无语三秒钟，茹茹拉了拉嘉嘉的衣袖，“宝贝，我们今天凌晨三点还在客厅见过罗莉，你还跟她打过招呼，那个时候她还活着。”
对啊，嘉嘉反应过来，罗莉三点钟还活着，可赵晴朗凌晨三点还在吴晗赵飞羽房间里吃鸡。之后一直到发现尸体，都和吴晗、赵飞羽待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明并且也没有作案时间。他不可能同时瞒过两双眼睛去制造了个密室，杀了个人然后又大摇大摆地回房间玩游戏吧？
倒是自己和茹茹，没有强力的不在场证明，她们倒是可以互相作证，问题是有人信吗？
“呵。”吴晗不屑地嗤笑一声。
“不要再火上浇油了！”赵飞羽恨不得给吴晗一个巴掌。
“你们确定凌晨三点在大厅见到过莉莉吗？”赵晴朗急切地问道。
“见过。”茹茹虽然十分不想回答这个没有医德的医生的话，但还是说道，“大厅里有监控，这个做不了假。”
“除了大厅外，别的地方还有安装监控吗？”赵晴朗的语气依旧是着急的。
“没有。”茹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呦，这么急切？”嘉嘉采取心理战术，“害怕露出马脚？”
“没有的事，”赵晴朗急忙摇头否认，“只是有监控的话会对尽快抓到凶手有好处。”
嘉嘉报了警，由于大雪封路的缘故，警察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可以赶到。
算上李叔和陈阿姨，七个人各怀心事地坐在大厅的各个角落。茹茹坐在嘉嘉的身边，一想到自己和杀人凶手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她就不住地搂住嘉嘉的手臂。
“没关系啦，有我在，淡定。”一边不走心地安慰着茹茹，嘉嘉一边思考着案情的进展。
那个密室，究竟是怎样形成的？
嘉嘉仔细地回忆房间的每一个细节，房间是从里面上锁的，赵晴朗没有钥匙，打不开门，最后门是撬坏锁芯才打开的。窗户是从里面反锁，房间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供在场成年人进出的换气窗口。
是有什么机关吗？嘉嘉仔细检查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异常。那是心理暗示谋杀或者迫使自杀吗？可这里除了吴晗看起来还有点脑子外，别人就呵呵了。
而吴晗，至少有赵晴朗和赵飞羽两个人为他作证，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如果自己没疯的话，那凶手绝对就不是自己，也不会是和自己一直形影不离的茹茹。
那剩下的两个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不是就有最大的杀人嫌疑吗？嘉嘉目光看向坐在一边愁着脸的李叔和陈阿姨，有些不解，那杀人动机呢？
“李叔，您是第一次见罗莉吗？”
“是的，”李叔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第一次见，之前都没有见过的。”
“今天凌晨三点到早上七点，您在哪？在干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吗？”
“在房子里睡觉，也没啥人可以证明啊。”李叔表情有些不安。
“没关系的叔，”嘉嘉安慰道，“你就把事实讲出来就可以了。”
“我真不知道啊，早上起来就告诉我有人死了，我就过来了。”
“好吧，”看来李叔是真的问不出什么了，嘉嘉将矛头对准陈阿姨，“阿姨，您呢？今天早上凌晨三点到早上的七点，您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吗？”
“我在睡觉，”陈阿姨似乎一脸倦容，“没有人可以证明，六点多一点就起床做早饭了。你们也真是的，一来就弄出这么大的烂摊子，这让乌顿庄园以后可怎么样运营啊？我都替老板操心，你们这群人简直是灾星啊！”
“看不惯的话，”茹茹坐在沙发上，“随时可以滚。”
“切，”陈阿姨不屑地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先生的孩子出现了意外，轮得到你在这儿作威作福吗？夫人现在又怀了孕，等孩子生下来，就没空搭理你这个没人要的孩子喽。”
“你是不是有病！”茹茹气得不顾形象，“信不信我叫姨母开除你！”
“随意。”陈阿姨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准备离去。
“呃，麻烦等一下，”嘉嘉快速拦下陈阿姨，“给她道歉。”
“嗯？”
“我说，给茹茹道歉，”嘉嘉语气加重，立场不容怀疑。
“啊哈？”陈阿姨态度恶劣，准备离去。
嘉嘉眼神一暗，用力拽住陈阿姨衣服的后领子，吓得对方一个趔趄。
“不道歉的话我就动手了哦。”
“算了，”茹茹上来用力掰开嘉嘉抓着陈阿姨衣领的手，长长的头发盖住她的表情，“已经有命案了，别火上浇油了。”
嘉嘉有些意外，第一次见茹茹这么好说话，便垂下了手。
“茹茹，”昏暗的走廊里，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茹茹没有答话，而是加快了脚步。
“茹茹！”嘉嘉有些生气，“我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茹茹终于停顿了下来脚步，半晌才说道：“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是很温暖的一个人，只是……她儿子为情自杀后，她性格变了而已。”
对于茹茹而言，她虚荣任性，冷漠拜金，甚至为了爱不择手段，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之后就把她寄养在姨夫姨母家。姨夫姨母忙的时候，就会把她托付给陈阿姨照料，即使之后随着年龄增长，昔日的感情逐渐散去，大家早已物是人非，可茹茹的大脑里为这个曾经给与过自己温暖的人还留有柔软的地方。
“是我冲动了。”嘉嘉不知道该说什么，挠挠头。
“你没错啊，”茹茹回头向嘉嘉笑了一下，伸出手，“你保护了公主，我的骑士。”
“好的呢！”嘉嘉拉住茹茹伸向自己的手，“走吧回窝，明天警察就会来，到时候看警察怎么办。”
“嗯！回窝看剧！”
如果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事情交给警察，那嘉嘉现在的心情一定可以轻松很多。
可她做不到，这件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萝莉惨死的模样依旧历历在目。并不是说她的正义感爆棚，而是她将人生中每一次意外都当做对自己的挑战，如果自己知难而退，那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实打实的loser。
嘉嘉满腹心事地往床上一躺，本想听听音乐就睡觉，可就在这时，混沌的大脑突然来了灵感。
她仔细回忆罗莉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笑容。
或许这个密室，连凶手自己都没有想到呢。
迅速坐起身，嘉嘉以最快的速度梳理了一下思路，首先，大家搜索过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都没有找到与案情相符的凶器，凶器是被丢在别墅附近了吗？可大门口的监控显示并没有人走出过大门，难道凶器被丢在了窗外？这里没有这么弱智的人吧？
那就只有一个结论，凶器还在这个房间里，只不过它凭空消失了。
嘉嘉第一个想到的是冰锥，冻实的冰锥非常坚固，完全可以贯穿一个女性柔软的腹腔，而且最近天寒地冻，即使从很远的地方带来一个冰锥也并非难事。
只要有一个容量适中的保温杯。
而这里，嘉嘉观察过，有保温杯的只有陈阿姨一个人。
“茹茹，”嘉嘉叫住在床上敷面膜的某人，“我怀疑凶器被凶手吃掉了。”
茹茹脸上一阵抖动，她控制住自己不让面膜移位，可她还是失败了。
“大姐，”茹茹一把揭掉脸上的面膜，“你又开啥脑洞了？”
“你先听我说，”嘉嘉此刻思路很清晰，“我们为什么大费周折都找不到凶器？或许是因为凶器彻底消失在这个别墅里了，我们假设凶器被凶手吃掉了，那什么样的凶器可以食用呢？冰锥。”
“凶手在保温杯里准备了一个很坚硬的冰锥，在杀完人后，凶手将冰锥放回保温杯再带走……”
“然后回到房间咔嚓咔嚓吃掉？”茹茹一副听梦的表情。
“不用这么粗鲁，在保温杯倒上适量的开水，拧紧瓶盖，过一阵冰锥就会融化，然后将血水喝掉就好了。”
“呃……”茹茹露出了个“好恶心“的表情，“你是变态吗？这你都能想出来？？”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凶器是干冰，固态的干冰非常坚硬，完全可以杀了人之后弃现场不顾，反正房间这么热，很快就会气化。用这个手法的话，就要检查一下房间内的二氧化碳的含量了，干冰气化后会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这就要等警察来了再做检测了。”嘉嘉手插着腰，一脸骄傲。
“等于说你还是怀疑陈阿姨了？”
嘉嘉沉默了有几秒，“是的，当然现在并没有实质的证据，等警察来了，化验一下陈阿姨的保温杯中有没有罗莉血液中的DNA就可以了。”
“那密室呢？密室是怎样形成的？”
“密室就更简单了，凶手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个密室，”嘉嘉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细节，尸体到的位置和门的位置的夹角是一个直角，并且门是向外开。我们来场景还原一下，凶手与罗莉争执，罗莉并没有把门全开，而是半开，凶手刺杀罗莉，罗莉向后倒去，扶在门把手上的手将门带着关闭，然后自动上锁，这样一来，一个巧合般的密室不是形成了吗？”
茹茹张嘴欲说什么，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她们的对话。
“谁啊？都这个点了。”嘉嘉和茹茹交换了一下眼神。
嘉嘉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正在搓着手的赵晴朗。
“有什么事吗？”嘉嘉并没有开门。
“我有一些事情要告诉你，关于罗莉的死因。”隔着门，嘉嘉竟然听出了恳求的意味。
“哦，等一下。”嘉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茹茹，得到对方肯定后打开了房门。
“你们现在有怀疑的对象了吗？”刚招呼赵晴朗坐下，他就面色苍白急不可耐地说道。
“有，”嘉嘉毫不避讳地说道，“陈阿姨。”
“我是这样想的，”赵晴朗很快附和道，“知道出事前我们为什么吵架吗？因为我知道了一件非常令我尴尬愤怒的事情。罗莉向我坦诚，她在我之前跟赵阿姨的儿子有一段感情，不过最后因为我的出现过就劈腿了，而且赵阿姨的儿子好像也因为这件事自杀了。
“我心想你早告诉我我就不来了，这不是让我尴尬吗？？我们就因为这件事吵架，然后我就去赵飞羽和吴晗的房间打游戏去了，可没想到……到早上却传来罗莉被杀的消息……我……真的……”
“好了，”嘉嘉目光真诚地安慰道，“你放心吧，陈阿姨很快就会被绳之以法，会让罗莉安息的。”
夜阑卧听风吹雪，注定是个不眠夜。
3
警察来得比预料的早，一大清早，就带走了赵晴朗。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他的？”茹茹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端着咖啡杯，“还找出了所有的证据。”
“第一，”嘉嘉迎着晨雾伸了个懒腰，“赵晴朗的手法虽然诡谲，但破洞很多，首先，他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成立。”
“为什么？”茹茹不解，“赵飞羽和吴晗都可以证明他从八点多到第二天七点都和他俩在一起啊！”
“切，”嘉嘉不屑地切了一声，“如果我们那天凌晨三点看到的罗莉并不是罗莉本人呢？”
“什么意思？”茹茹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就是说，罗莉的死亡时间并不是凌晨三点到早上七点，而是昨晚的八点到凌晨三点。我们在客厅里看见罗莉时其实她已经早死了，我们看到的罗莉，只是赵晴朗装扮成的罗莉！”
“WTF？？”茹茹大跌眼镜，“还有这种操作？”
“有，”嘉嘉准备推鼻梁上的眼镜，却发现自己今天戴的是隐形，“他本来就比较瘦小，又是五官科的医生，化妆成另一个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为那天光线昏暗，我们也没有看清楚，也就是这一点让我起了疑心。他本来只是想做给客厅里的监控看的，没想到你会把手表落到客厅，其实那天并不光你感觉出‘罗莉’的奇怪，我也感觉出了！因为那根本就是赵晴朗‘cospiay’的！
“至于如何瞒过吴晗和赵飞羽的眼睛，更简单了，我问过他们，赵晴朗确实跟他俩打游戏到凌晨零点多。可到那个时候，他们三个人却出奇的困，赵晴朗更是早早上床睡觉，之后不久吴晗和赵飞羽也上床休息了，并且他们睡得很死。我想赵晴朗就是趁这个时候溜出门杀人的，至于赵飞羽判断赵晴朗是否出门是因为睡姿。”
“什么意思？”茹茹已经听傻了。
“赵晴朗的睡姿早上起来和他昨晚睡下是一模一样，赵飞羽因此就断定赵晴朗一夜未动。可你逆向思维想想，一个人从睡下到起来的姿势一点都没变是不是很奇怪？很刻意？
“至于吴晗和赵飞羽为什么会在零点那么困，我想检查他们的水杯，会检测出阿普唑仑或者右佐匹克隆的成分吧，这样一来，罗莉的死亡时间应该是零点到凌晨三点以前。而我们凌晨三点看到的‘罗莉’根本就是杀完人后的赵晴朗，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你在他身上闻到了甜甜的味道，那其实就是血液的腥甜味。
“至于证据，就在罗莉尸体所在的房间里的天花板上，我没费什么劲就找到了他假冒罗莉的假发和衣物。”
“你一个人去了有死人的现场？？？”茹茹诧异，“你不害怕吗？？”
“那有什么？”嘉嘉摆出了一个帅气的pose，露出自己的白牙，“我可是新世纪智慧与勇气并存的福尔摩斯·嘉哦。”
“天呐，”茹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你真是个疯子，我无法想象罗莉的尸体就在你脚下，你却踩在桌子上翻找天花板。”
“一点也不恐怖，”嘉嘉眨眨眼，“很刺激，就像去鬼屋一样，说不定还可以跟罗莉的鬼魂对话。”
茹茹没有说话，警察走后，本来有些吵闹的乌顿庄园彻底的安静下来，只有鸟在叫，厚厚的雪飘落下来，万籁俱寂。
两人之间静默无言，过了一会，嘉嘉主动开口，“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情杀呗。”茹茹满不在乎地喝了一口咖啡。
“是啊，”嘉嘉接着说道，“表面上是赵晴朗因为争执而激情杀人，可激情杀人会计划得这么周密吗？所以我做了一个调查，在这里我们就把其中的一位当事人称为甲吧。”
“赵晴朗、罗莉、甲，三个人是大学同学，赵晴朗一直爱慕着甲，可却因为某些原因没有说破。而罗莉恰好对赵晴朗和甲都有意思，她在两者之间周游着，最后似乎选择了甲。
“甲很开心，可很快，在罗莉得知了甲的家世并不好的时候，尤其是他的妈妈是一位佣人，这让她很没面子，于是她便抛弃了甲，奔向了赵晴朗。甲因为这件事伤心欲绝，并且与妈妈决裂，还患上了抑郁症，然后也是在一个飘着鹅毛大雪的日子烧炭自杀。
“一直爱慕着甲的赵晴朗十分崩溃，他决定为甲报仇，于是他假意迎合罗莉，然后在一个同样飘着大雪的日子里为自己心爱的人报仇。然后，后面的事我们就知道了。
“赵晴朗曾说过，罗莉就像希腊神话里的典伊雪神，漂亮、强大，却一心想要拆散哈迪斯和贝瑟芬尼，为了自己的爱不惜中伤哈迪斯和贝瑟芬尼，还极端地毁掉宙斯最心爱的冰殿，最后被流放在雪山山头。或者那个时候，赵晴朗就在向我们暗示什么吧。”
“谁知道呢？”茹茹将咖啡杯放到玛瑙托盘里，静静地眺望着远方的雪景，“你知道吗，吴晗就是那个跟我好的二流小明星。”
“啊？”嘉嘉惊诧，而茹茹下一句话更是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他告诉我，他喜欢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