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妈妈，再爱我一次》，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1
“妈妈，你不要走，妈妈……”
桐桐做梦了，梦里面，妈妈走了，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屋子里。
他很想跟出去，可是似乎有什么困住了他，他无法离开。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离开，并将房门永久地关上。
睡梦中的王然被儿子的叫声惊醒，急忙奔向桐桐的房间。
打开床头灯，淡黄的灯光将床头照亮。
此刻的桐桐紧紧闭着眼睛，皱紧眉头，额头上都是汗，一边哭一边叫嚷着。
王然心疼地将桐桐搂在怀里，一面轻拍着他的背，一面轻声哄着：“妈妈在这呢，桐桐，妈妈在这呢，别怕，妈妈不离开你，别怕。”
刚刚还躁动不安的桐桐，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妈妈的温暖，不再哭喊，慢慢变得安稳，砸吧砸吧嘴，脸上露出一抹满足的笑。
王然看着怀里渐渐睡着的桐桐，温柔地笑了，心里想着，这孩子不知道做什么梦了。
她没有看到就在她的身后，墙上那副画里的小宝宝，忽然露出一抹笑，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宝贝，你昨晚做梦啦？跟妈妈说说，做的什么梦？”
早上，王然一边给桐桐穿衣服，一边问他。
“嗯，做梦了，梦见妈妈不要桐桐了，桐桐好害怕。可是梦里的妈妈，不是妈妈。”
桐桐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王然笑了笑，并没有在意他嘴里的那句“梦里的妈妈不是妈妈”。
“你放心吧，那只是做梦而已，梦都是假的，妈妈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王然说完，在桐桐的脸上亲了一口。
“妈妈，我好爱你。”
桐桐搂着王然的脖子，也亲了她一口。
“嗯，妈妈也爱你，好好准备一下，去幼儿园喽。”
“妈妈，我今天晚上能不能跟你一起睡啊？我不想一个人睡。”
桐桐有些委屈地撅起小嘴，一双大眼睛闪着光芒。
“宝贝乖，妈妈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不方便再跟你一起睡了。而且你都长成小男子汉了，是不是？要学会自己睡觉哦。”
王然耐心地哄着桐桐，声音轻柔。
“嗯，好吧。”
桐桐想了想，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王然怀孕已经五个月了，为了迎接宝贝的诞生，王然的老公孙斌就把原来的一室一厅卖了，换成了现在这个两室一厅。
为了让王然更好地养胎，孙斌决定让桐桐自己睡一个房间。
桐桐今年四岁，是一个乖巧懂事的男孩，他从小跟爸爸妈妈住一个床，所以胆子有点小。
开始他不愿意，王然哄了好久，他才同意。
王然其实也不舍得，从小带到大，忽然分开，她也有点不放心。
每天晚上，她都睡不安稳，时刻注意着桐桐的动静。
他们搬来这里半个月，桐桐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睡，可偶尔还是会撒娇要跟妈妈一起睡。
2
晚上，睡觉之前，桐桐歪着小脑袋，盯着墙上的画看了半天。
“妈妈，你看那个小宝宝在笑呢。”
桐桐伸手指着墙上的画，王然也看过去，画上是一个胖胖的小娃娃。
画里的胖娃娃很可爱，胖乎乎的，大大的眼睛，穿着背心裤衩，露着小鸡鸡。
这张画是原来的房主留下的，王然见娃娃挺可爱的，就留下了。
这是很普通的画，基本每对新人要生孩子的时候，都会买一副挂在屋子里。
“他本来就是笑的啊，好了，宝贝，快躺下，妈妈给你讲故事。”
王然看了一眼画，拿过书，给桐桐讲起了故事。
“妈妈，我真的看到他笑了，真的。”
桐桐还不甘心，依旧用眼睛盯着那副画，嘟囔着。
王然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声情并茂地读着故事。
“好了，宝贝，跟小妹妹说晚安吧。”
王然讲完了故事，跟桐桐说道。
“晚安，小妹妹，哥哥爱你哦！”
桐桐听话地绽开笑脸，轻轻亲了亲王然的肚子，声音也很轻，似乎怕吵到了肚子里小宝宝。
“嗯，桐桐真是一个好哥哥，等小妹妹出来一定会喜欢你的。”
王然看着桐桐可爱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
黑暗的屋子里，墙上忽然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一束光从画里抽出，朝着睡着的桐桐飘去，在桐桐的头部停顿了一下，就隐去了。
桐桐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穿着粉色的小裙子，坐在床上玩布娃娃。
地上站着一个老太太，脸上布满皱纹，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你这个丫头片子就是个赔钱货，要你有什么用？哎呀，我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孙子啊？”
老奶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气呼呼地坐在床上，伸手掐了他一把。
桐桐疼地掉下了眼泪，他害怕极了，他不认识这个老太太，可她的样子太吓人了。
桐桐的哭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嘹亮，王然一个机灵醒了。
顾不得多想，王然奔向桐桐的房间。
桐桐脸上布满泪痕，小脸皱成一团，嘴瘪着，还在抽泣。
“桐桐，你怎么了？快醒醒，是不是做梦啦？桐桐？”
王然抱起桐桐，轻轻摇晃着。
桐桐并没有醒，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抽泣的声音渐渐停止。
桐桐在梦里看见妈妈回来了，抱紧了他，轻声哄着他。
他恍恍惚惚地睡着了，听见妈妈和那老太太吵架的声音。
他听见妈妈大声说：“她是我的孩子，我不管她是男孩女孩，我都爱她！”
桐桐满足地笑了，沉沉睡去。
“你这孩子，又做梦了吧？”
王然宠溺地看着桐桐，伸手捏了捏他光滑的脸蛋。
3
“妈妈，我梦见了一个老太太，可吓人了，还掐我，可疼了。”
桐桐早上醒来，跟王然说晚上的梦，还伸出小胳膊让她看。
王然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桐桐的胳膊，洁白如初，什么都没有。
“你呀，做梦做得太真实了，没事的，梦都是假的，不疼不疼了哦。”
王然笑着给桐桐吹了吹，摸了摸他的脑袋。
“妈妈，你今天能不能跟我一起睡啊？我不想自己睡了，好不好？”
桐桐想到梦里的老太太，就害怕，他不想自己睡了。
“好吧，今晚妈妈陪你睡。”
王然实在不忍心拒绝桐桐，以前睡觉一直安稳的桐桐，自从一个人睡之后，总是做梦、哭闹。
她很愧疚，也有些担心。
又到了晚上，桐桐照例在听完故事之后，跟小妹妹说晚安。
“妈妈，你说小妹妹出来之后，会长得像我吗？”
桐桐搂着王然的脖子，嗲声嗲气地问道。
“你希望小妹妹长得像你吗？”
王然揉了揉桐桐的头发，关了灯。
“嗯，你看我这么帅气，妹妹如果像我，一定会很漂亮的。”桐桐想了想，有些得意地说道。
“嗯，那你这个小哥哥，一定要好好保护小妹妹哦！”王然轻声笑了笑。
“妈妈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
桐桐的声音渐渐变小，很快就睡着了。
桐桐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还是穿着裙子，不过好像长高了一些。
他看到妈妈的肚子鼓鼓的，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却被人打了一下。
是上次的那个老太太，桐桐吓得缩回手，瘪起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我跟你说啊，童童，以后你不许碰妈妈的肚子，那里面可有我的小孙子，你要是碰坏了，我可饶不了你！”
老太太瞪着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妈，你别这么说，童童还小，你干嘛吓唬她。童童别怕，来摸摸，以后就会有一个小弟弟陪着你了，等长大了，他会保护你的哦。”
妈妈抓着桐桐的手贴在自己大大的肚子上，旁边的老太太一脸的不情愿。
忽然，画面跳转，桐桐在客厅里玩，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撞到了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妈妈。
妈妈被撞倒在地上，桐桐看到有红红的血，从妈妈的身子下流出来，他吓得呆在原地。
这个时候老太太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妈妈，尖利的叫声响起。
“哎呀，怎么回事？我的孙子呀，哎呀！”
老太太急忙打电话，语无伦次地说着家里的情况。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旁边的桐桐，一把将他拉过来。
“你说，是不是你撞到了妈妈，是不是？”
桐桐怯懦地点了点头，突然老太太一巴掌扇了过来。
桐桐的嘴角流血了，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他哇一声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哭，你看你干的好事，啊？我的孙子啊，我盼了多少年啊，好不容易等来了。我告诉你，如果我孙子有什么事，我就掐死你！”
地上的妈妈太虚弱了，她看着委屈的桐桐，却无力保护。
“妈，不怪她，你别打她。”
妈妈气若游丝，根本没有丝毫震慑力。
很快救护车赶到，将妈妈抬上了车，老太太跟着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了桐桐，他害怕极了，拍打着被锁上的门。
“妈妈，妈妈，我害怕，妈妈！”
4
桐桐又一次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挥舞着手臂，嘴里还喊着妈妈。
王然急忙坐起身，将桐桐抱在怀里。
“桐桐，怎么了？是不是又做梦了，别怕，妈妈在这呢。”
王然看着桐桐满脸的泪水，担心极了。
这一次，桐桐悠悠转醒，看着妈妈的脸，哭出声来。
“妈妈，妈妈，不要把我自己关在家里，妈妈，我害怕！”
桐桐扑到王然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在她的头发里。
“不怕，不怕，妈妈不是在这嘛。”
王然看着浑身发抖的桐桐，心疼极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这一次的响声也惊动了孙斌，他一打开灯，就看到母子两个人，相拥着坐在床上，哭得可怜兮兮的。
“哎呦，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哭了呢？”
孙斌一边问，一边上床拥住母子俩。
“老公，你说我们是不是太残忍了，他还这么小，就让他自己睡，肯定很害怕。你看自从搬到这，就每天晚上做梦，又哭又闹的，多可怜啊。”
王然哽咽着说道，这些天给她也备受折磨。
“也是，他从小就跟我们一起睡，突然一个人，肯定不适应。可是他也四岁了，也该锻炼自己睡了，咱们也不能一直跟他睡啊。”
孙斌也很无奈，孩子想要独立，就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我不管了，老公，明天晚上就让桐桐跟我们一起睡，等他再大一点再锻炼吧。”
孙斌见王然已经决定了，也没办法，只好点头同意。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墙壁上的那副画，闪了闪，突然脱落，掉在了地上。
“妈妈，你是说今天晚上，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睡，是吗？”
王然跟桐桐说完，就见他两眼冒光，抑制不住地兴奋。
“是啊，不过你晚上可要小心点哦，不要踢到了妹妹哦。”
王然用食指刮了刮桐桐的小鼻子，宠溺地笑了。
“哦，好哦，好哦，我又能跟爸爸妈妈一起睡喽！”
桐桐欢呼雀跃着，在床上跳来跳去。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朝着墙上看了看。
“诶？妈妈，那个小宝宝哪去了？”
桐桐说的是那副画，说着跳下床翻找起来。
“在这呢，妈妈，把小宝宝也带着吧。”
桐桐找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画，挥舞着给王然看。
“你那么喜欢那个小宝宝啊？那等小妹妹出来了，你一定会更喜欢她的。”
王然将画拿过来，朝着客厅里的孙斌喊道：“老公，你找透明胶，把这幅画贴咱们屋里。”
孙斌应声进屋，按照要求贴在了他们的卧室里，就在床边的墙上。
5
夜深人静，已经熟睡的桐桐突然爬了起来。
“小姐姐，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桐桐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怕给什么吓跑了。
他面对着墙壁说话，可是他的对面空空如也。
过了一会儿，只见桐桐又说道：“不会的，妈妈很爱我的，不会因为有了小妹妹就不喜欢我的。”
桐桐说到这似乎要哭，瘪了瘪嘴，忍住了。
屋子沉静下来，王然和孙斌两个人睡得很沉。
“你是说，如果妈妈生了小妹妹，就不会爱我了是吗？真的吗？我不要，我要妈妈爱我。”
桐桐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一想到妈妈不爱他了，就觉得很难过。
又过了一会儿，桐桐渐渐停止了哭泣，眨巴着大眼睛，说道：“你是说，只要妹妹没有了，妈妈就会一直爱我了，是吗？我知道了，都是妹妹的错。嗯，不能让妹妹出来。”
桐桐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一脸的凝重。
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妈妈，那高高隆起的肚子里，一动一动的。
桐桐微微眯起眼睛，显现出与年龄并不相符的神情。
第二天是周末，桐桐不用去上学，便在客厅里踢起了球。
“桐桐，你要小心点啊，别撞到妈妈，妈妈肚子里可是有小妹妹的哦。”
孙斌不放心地嘱咐桐桐，以往这样告诫他的时候，桐桐都会懂事地点点头。
可是，今天他似乎不愿意理会孙斌，仍旧自顾自地玩着。
“老婆，我出去倒垃圾，你小心点啊。”
孙斌说着，提着垃圾袋出了门。
过了一会儿，王然从厕所走出来，想要坐在沙发上。
就在王然抬腿的时候，桐桐忽然将球踢了过来。
王然躲闪不及，踩在球上，眼看着就要倒下去。
这个时候孙斌回来了，急忙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将她扶坐在沙发上。
“桐桐，你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小心点吗？你看，妈妈差点摔倒！”
孙斌看了一眼王然脚下的球，瞬间明了。
“没事的，桐桐不是故意的，放心吧，这不没事吗？”
王然急忙制止了孙斌，小孩子难免疏忽大意。
“你啊，一定要小心，你不是知道妈妈肚子里有妹妹吗？为了妹妹的安全，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孙斌缓和一下情绪，声音变柔和。
“我不要，我不喜欢妹妹了，姐姐说，如果你们有了妹妹就不会喜欢我了，妈妈就不爱我了。所以，我不要妹妹了！”
听到桐桐的话，王然和孙斌都很震惊。
在王然决定生二胎之前，她就给桐桐做好了心里建设，引导着他接受即将到来的小宝宝，同时让他知道，无论怎样，爸爸妈妈都会一直爱他。
从王然怀孕开始，桐桐就一直期待着小宝宝的出生，还告诉妈妈，肚子里是小妹妹，他要当哥哥。
王然和孙斌一直认为自己做得很成功，却没想到桐桐会说出这种话。
“姐姐？哪个姐姐？谁说妈妈有了妹妹就不爱你了，妈妈不是告诉过你，妈妈一直爱你吗？”
王然将桐桐拉到身边，有些着急地问道，她最怕有人跟孩子说些有的没的。
“昨天晚上，就在我们家的床上，有个姐姐跟我说，如果你们有了妹妹，就会不喜欢我了，所以不能让妹妹出来。”
桐桐诚实地说出了一切，忘记了跟那个姐姐的保证。
王然和孙斌听完，都傻了，有些惊恐地看了看周围。
他们相信桐桐的话，因为他从来不撒谎，表达能力也比较强。
而且那些话，桐桐自己也说不出来。
王然和孙斌对视了一眼，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