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怦然心惊:人性深处的惊悚故事》,作者:编剧塑成营 等,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图片源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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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租房三要点:闭眼,闭嘴,闭门。”

三年前,我在网站上搜租房经验时看到这么一句话。

后面有网友跟着补充—— “闭上眼,不多看,再破的地方也能住。”

“闭上嘴,不多说,再烦的人也好相处。”

“闭上门,不过门,挡住一切牛鬼蛇神。”

我半信不信地截了屏,保存相册。

几天后,我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间合租 屋。

2 中介小哥背书般地介绍房间,而我只听到了“300 块租金”,然后什么也听 不进去了。

租房,特别是合租房,根本就没有好处可言,唯一的好处就是便宜。

交钱,签字,借钥匙,中介小哥把我拉进了室友的微信群就下了楼。

临走时门都没带上,像是生怕我反悔。

我把大门轻轻推上,才看到门背后的三行大字—— “禁止带人回来过夜”“禁止在室内吸烟”“禁止在卧室开伙” 群里传来消息。 “水电平摊,厨卫共用”谢青青说。

“厨房不好用。还是买电磁炉吧。”葛秋。 “暖气费快要交了。”

庄研。 “终于可以只交五分之一了。”朱鱼。 我发了几个微笑的表情,作为回应。

群里还有一个管理员,看头像,就是刚才 刚下楼的中介。

3 哐当——我隔壁的门这时开了。

一个女生穿着睡衣,捧着手机头也不抬,撞过我的肩膀冲进厕所。

我愣在过道里,不知是该等她出来打个招呼,还是直接回屋。

不一会儿,一阵冲水声,女生从厕所走出来,再次经过我。

这一次她侧身而过,朝我点了点头。

哐当——又关上了门。叮—— “刚刚是我。

撞到你了,不好意思,肚子疼。”谢青青。

“习惯就好了,上厕所属她最勤。”朱鱼。

刚发完紧接着几个不怀好意的卡片 通坏笑。

我犹豫了一下,回复道“没事,我叫徐设。”

“不用自我介绍,改备注就行。”朱鱼。

在日后的相处中,我渐渐习惯,这种只在微信群里沟通的模式。

每个人各忙各的,虽然挤在同一屋檐下,却顶多是点头之交。

4 住进来第一晚就听到滴滴答答的声响,中介说得没错,阳台确实漏水。

因为常年漏水,墙面脱皮起沙,愈发不堪入目。

网上的那句话,“闭上眼,不多看,再破的地方也能找到。”

好像还挺有道 理。

“你抽烟吗?”朱鱼@了我。

“不抽。”我回复。

“房间里总有股烟味。”朱鱼。

“还有男人的咳嗽声。”葛秋。

“肯定有人带男人回来了。”

朱鱼在这句话后加了一个坏笑,缓解了语气, 又强调了这句话的意味。

“我单身。”庄妍一句话把自己择干净。

我注意到只有与我一墙之隔的谢青青一直没接话。

很难不让人怀疑声音和味道是从她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5 虽说没交集,但她是我在屋里见过的第一张脸,莫名地想替她解围。

“可能是楼道里有人抽烟吧。”我说。

“那烟味也该往上跑,怎么会在我们屋里头呢。”

朱鱼说完又接了一句, “难不成我们的屋子是活的,还会呼吸吗?”

就在睡前上厕所时,房间里又传来了几声男人的咳嗽声。

我扭头看向,大门后 的三行大字,又看向谢青青的房间。

“禁止带人回来过夜” “禁止在室内吸烟” “禁止在卧室开伙” 不禁哑然失笑。

成人世界再硬的规定,只要没有处罚,往往会被当作软柿子捏。

那一夜阳台漏水愈发严重,我在滴滴答答的响动里,一夜未眠,而谢青青也 没有跑出来上厕所。

我怀疑她根本就不在家。

但如果她不在家,那这一声声咳嗽又是谁发出来的呢?

6 暖气费一交,没多久就要过年了。

中介不断在群里说“最后一个回家的,要负责锁门,拉电闸。”

回家过年?当然不。

过年只要回家,必然要面对两项问责,一是工作,二是恋爱。

这两样我都极 不擅长。

于是两年前打了三万块回家,说工作忙,不回去了。

这样做,也无非是为了证明自己过得还行。

钱刚划出去,就收到了银行的余额提醒。

我立马摁灭屏幕,对着倒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脸,无奈地笑了笑。

叮,叮,叮—— 室友们依次发来了回家的日期。

最晚离开的是谢青青,我谎称有事耽搁,比 她多留一天走。

7 其实无非是想让大家平摊我的水电费——这种便宜我从小就爱占。

年关越近,店铺歇业,我趁超市关门前,买了些日用品和食物回去。

推回大门,过道里的感应灯突然“嘭”一声灭了。

我怔了怔,摸黑开门,捅,拧,推,把购物袋往地上一扔,伸出右手去摸 墙上的开关,可什么也没摸着。

拿出手机一照,房间瞬间变了样。

不, 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房间。

我退出去,站在门口左右环视——这不是......我的房间,是谢青青的。

我慌乱地拔出钥匙,提起东西冲回自己屋,用脚后跟把门“哐当”

一声怼 上。

回过神一想,好在全都回了家,这里除了我,根本没有其他人。

8 我摸到屋里的开关,啪嗒一声,把灯摁亮。

一抬头,开关上赫然出现几条黑印——像是三根手指。

我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右手,像抓过煤球似的漆黑。

鬼知道是蹭到了什么,我拎起食材去厨房,准备开火做饭。

可一点火,窗外就刮进一阵风,再点又是一阵。

感觉室友朱鱼说得挺对的,这间房会呼吸,像是一只活着的巨兽。

合上窗,再点,连丁点火星都见不着了。

猛打几次,灶台漫出油污,皱起浓烟,烟雾呛眼,我刚要抬手揉,又瞥见 手上一团黑。

紧了紧眼皮,再睁开,一切又整洁如新。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厨房不好用。还是买电磁炉吧。”我这才想起室友说过的话,这灶一直是坏的。

算了,洗洗手吧。

我叹了口气,旋开水龙头——嘭,一声猛烈地爆炸,吓 得我往后退了一下。

9 把手放进龙头下的水柱里,滚滚烫,扭头看向身后热水器上亮起的指示灯, 才松了口气。

热水器老化的问题,已经报修很多回了。

洗完手,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奇怪的烟火味,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声吱呀 又激起我一身鸡皮疙瘩。

我打开手机的灯筒,探出半个身子往过道里望——谢青青的门居然半开着! 难道是我刚刚没关上? 我快步走到门前,握紧门把,缓缓拉上,正要转身回屋—— 不对。

我的钥匙怎么可能打开谢青青的门呢? 我蹲下,举着手机,照了照锁眼,又摸了摸门把。

环顾四周每一扇卧室的门,相同的款式,相同的门把。

如果我的钥匙可以打开谢青青的门,那么也许...... 我抱着侥幸心理,被一种奇怪的念头驱使着,把钥匙捅进了其他的锁眼。

果然,我依次打开了所有人的房门。

10 我意识到,每间卧室用的都是同一把锁。

我站在每间屋子门口,探头探脑,犹如老师检查同学们的抽屉,洞察一切。

朱鱼的房间全是化妆品,剪碎的信用卡,葛秋的房间里有电磁炉,火锅底 料。

庄研的房间里堆满了爆款的衣服。

只有谢青青的房间干干净净,衣服挂在布衣柜,书都码在书桌上。

桌肚里还 有一个迷你燃气炉。

房间里的一切都乖巧得像个模范生。

根本不像谈过恋爱的样子。

但反过来想,又或者正是因为总带男友回来才打扫成这样的吧。

这样一比,我的生活确实过于简陋。

此时床底传来一声男人的咳嗽,我汗毛倒竖,落荒而逃。

钻回房间,拉上房门,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

划开屏幕,是合租群里的室友 们,正在互相发着祝福语。

我退出来,想点开微信,结果误触了相册。

“闭上门,不过问,挡住一切牛鬼蛇神。”

截图出现在眼前。

11 我一手放在起伏的胸口,一手默默摁下把手上的按钮。

对话框里的消息越塞越满,叮叮当当的提示音叫我失衡。

我走进庄研的房间抓起一袋火锅底料,去谢青青的房间拿上迷你燃气炉,又 从厨房拎回我的食材,准备给自己煮一顿热滚滚的火锅。

燃气炉往地板上一支,点火,一次,两次,三次,怎么也打不着。

此时一声男人的咳嗽再次从隔壁传来。

这......今晚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人...... 正当我还在思索着其他可能时,吧嗒一声,门把上的按钮瞬间弹起。

随后,房门在一记吱呀声中被缓缓推开。

一股凉意从我紧绷的脚跟直蹿我的颈窝。

我本能地退后两步,眼睛死死盯着门与地板的缝隙。

一双白得像是被水泡过的脚,缓缓挪动,皱皱巴巴的牛仔裤遮住脚踝。

12 再一抬眼,一个穿着墨色衬衫的男生,伴随着阵阵咳嗽朝我走来。

“你……”

我怀疑我根本就没能喊出声。

他赤着脚,低着头,眼睛注视着我的脚下,一步两步朝我靠近,轻微的咳 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烟火味。

声音,气味,与此前无数的夜晚一模一样。

我不确定我的猜测,但不敢往更坏处去想。

“你是她男友?”我指着谢青青的房间。

他点点头。一步步靠近我。

“她早就走了。”我试图用这句话来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透着一股烟抽多了的苦闷。

“你怎么不走。”我扯着嗓子质问。

“不想走。”他抬起头,露出白皙的面孔。

“她知道你在这儿吗?”我低声试探。

“不知道,分开了,我找不到她,所以来了这。”

13 又是情侣们分手拉黑的戏码,我顿了顿,想说“我帮你联系她,我有她微 信。”

但刚想开口,又想到自己谎称早已回家过年的事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这房间里点火会很危险的。”

他指向地上的燃气炉。

“嗯。”

我试图用脚挡住,却欲盖弥彰。

“你很饿吗?”

他歪过头,目光落在我的脚边。

“嗯。”

“你只是觉得寂寞吧。”

胡说些什么,我正要反驳,但一想到自己干的坏事被撞破,恼羞成怒的无名 火,也不好发作。

“还是吃点零食吧……”

他扭头,指了指地上敞开口的购物袋。

他惨白的脸上有三道新鲜的抓痕,看来确实是一次惨烈的分手经历。

我盯着他,蹲下,手伸向购物袋,随手扯出一包,递到他面前。

“你吃 吗?”

他错愕地摇了摇头。

14 我低头一看,居然是卫生巾。

感觉自己身体瞬间矮了半截,赶紧收回。

“你不寂寞吗?”

我看向谢青青的房间,模仿朱鱼在群里的语气调侃,本来 想缓解尴尬结果说出来更尴尬。

“我在这里就不寂寞。”

他的口吻诚恳得可笑。

本想抓起话头继续调侃,可他友善地一笑,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软。

他走近,蹲下,把我脚边的燃气炉收进怀中,退了出去。

临走前还帮我关紧了房门。

这个大年夜,我不是一个人。

可陪伴我的却是一个陌生人。

还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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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和新奇搅得我无法入睡。

15 一夜过后,疫情的消息塞满网络。

小区里贴满了标题耸动的注意事项。

大门口拉上了横幅:“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这就意味着,我将和他共处一室,不知道多久。

我躲在屋里,不敢出门,就连上厕所,都轻手轻脚,生怕被他听到我解手的 响动。

但除了偶尔传来的烟味和咳嗽,他从未露面。

仿佛有意避开与我发生接触。

这一点,让我愈发放松警惕。

可这种关头,食物才是要紧事。

房间里能吃的都吃了,我拎起方便面袋的一角,一仰头,把里头仅剩的一点 残渣,倒进嘴里,呛得我一阵猛咳。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你饿了吧。”

我看着再一次不敲门就赤脚闯入的他,有点反感,没搭腔。

16 “别的房间有吃的。”

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房间。

“我又不是小偷,怎么可能偷吃别人的......”

刚说完肚子就咕了一声。

他转身推开别人的房门。

拿出了两袋法式小面包和一盒常温牛奶,走了过 来。

“你饿了,吃吧。”他说。

“我不饿。”我说。

“是吗?”他说。

“我不是那种人。”我说。

“我陪你一起吃。”他说。

坏事一旦有了欲望撑腰,就有了胆量。

坏事一旦有了共犯就似乎没那么坏了。

坏事一旦做了,就会一而再,再而三。

“几袋零食,没人会计较的。”

他说完打开了包装递给我。

17 还是那句话,成人世界再硬的规定,只要没有处罚,往往会被当作软柿子 捏。

之后的几天,我们挨个房间搜刮可以饱腹的东西。

面包,牛奶,果汁,辣条,饼干,泡面,被他有条有理地规划。

可再多的食物也有吃完的一天。

因为中介小哥早就再三确认,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

所以在物业的记录里这间屋子里根本就没有人,我们也就没法从物业那里拿 到每两日一次的出门采购名额。

可食物就像吃不完一样,每吃掉一份,又总能翻出新的。

他吃得很少,总把巧克力,牛奶,这类高热量的东西塞给我。

“别说你不饿,现在不吃,你早晚还是会偷吃的。

就像之前……”

“我吃……”

我打断他的话,不让之前闯入他人房间,偷拿东西的画面闪过 我的脑海。

18 那种脚趾抠地,耳根子烫到面颊的羞耻感一刻不停地抽打着我。

吃东西时,他很少说话,只是盘腿坐着,安静地看着隔开我和谢青青房间的 那堵墙。

有时看我狼吞虎咽,就索性一口都不吃。

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好人。

这让我对他完全放下了戒心。

甚至渐渐对他有了莫名的好奇。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就跟你有多大似的。”

我看着他年轻的面庞。

他摇摇头,继续沉默地凝视着那堵墙。

脸上的那三道抓痕仍然没有消退的意 思,甚至因为我的提问,而愈发鲜红。

“这墙,原来没有的。”

他说。

“嗯,合租房都这样,多砌一面墙,就多出一间房。”

我说。

暖气到了夜里越来越热,我的后背开始冒汗。

我推开窗,让冷空气一点点透 进来。

19 没舒服一会儿,阳台又开始漏水,滴滴答答,没完没了。

紧接着,一阵风,一声响,窗玻璃碎了一地。

房间瞬间填满了湿冷的空气。

他还是只穿着那件墨色的衬衫,风吹过,衣服像是熨在了身上。

可他泰然自若,口鼻微张,缓缓品尝着空气,表情却像在痛饮。

我顾不上他,赶忙去清理这一地的碎玻璃渣,又找来纸板,胶带把窗户糊 上。

快要完工时,大风又起,窗户的支架还没来得及卡死,就朝我迎面撞过来。

这时他从身后环手抱住我,一转身,用后背挡住了震碎的玻璃。

他的手臂青筋凸起,扭曲成结,像是铆足了劲,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用力。

奇怪,他明明穿得很少,身体却那么暖。

他明明很瘦,身体却那么软。

短短几秒钟,我的额头,耳后,颈窝,微微沁出汗。

20 风还在刮,他松开怀抱,又猛然抓起我的手。

“你指甲好长。”他说。

“有时间没剪了。”我说。

“我也好久没剪了。”他说。

我瞥见他的指甲并没有高出指尖多少,但指缝里却有不少黑色的泥屑。

“有指甲剪吗?”他似乎不打算放过我的指甲。

“有。”我从床底的行李箱里翻出那串老家的钥匙,一把掉漆的指甲剪挂在其中。

他一把抢过,抓起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剪起来。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鼓起腮,像是咬紧了牙关,带着一种怒火在剪。

每摁下一刀,都像是在奋力切割着什么。

剪断的指甲一个个崩到地板上。

我的指甲也在一声声清脆的断裂中,变得很短,他旋出指甲剪内侧的锉刀, 把我的指甲挨个磨得光秃秃的。

此时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戴着一枚铂金戒指。

21 “这是女款的吧。”

他抬了眉,又垂下头,似乎有意回避。

“是她的吗?” 他摇摇头。

“本来是要给她的?”我追问。

他松开我的手,再次望向那面墙。

“可以把这个送给我吗?”他捏着指甲剪,在半空中,摇了摇,坠在下面的老家钥匙跟着晃动,发出金 属碰撞的响动。

“可以,但这把太旧了。” 没等我说完,他就把指甲剪从钥匙环上卸了下来,捏在手心,赤脚走出了我 的房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墨色的衬衫已经汗湿了,贴在他的后背,脊梁骨一节一节 像是随时要跳出来似的。

我站起来,脚底硌到了什么,抬起一看,是指甲。

22 我用手捏起一块,指甲内侧藏着不知从哪儿剐蹭来的黑泥——怪不得他要帮 我剪,原来是看不过眼了。

我抬起手,闻了闻,一股烟火味,是他身上的味道。

年一过完,室友们纷纷在群里报备自己核酸检测的结果。

谢青青在群里说,很快就能回来。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但我知道,我必须要离开这间房子。

因为我偷吃了别人的东西。

因为我的心起了变化。

来不及考虑退租的细则,我就在手机上找好了房子。

他沉默地看着我收拾行李,什么都不问,我自然什么也不好说。

就在我从床底拖出行李箱的时候,他突然钻进床底。

“你干吗,床底下多脏啊。”

我说。

23 “是啊,床底下,多脏啊。”

说罢,他把我也拽了进去。

我们躺在其中,像是钻进了只属于我们俩的城堡。

他闭着眼,牵着我的右手,像是在等待一场加冕。

我歪着头,看着他的侧脸。

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

他的呼吸越来越快,时不时干咳两声。

又扭头看向我,我故作叛逆地接住他 如水的目光,仿佛是从门上的猫眼里,窥视一片火海,心惊肉跳。

我的周身一阵烫,又一阵凉。

心跳沸腾,面颊光火,锈掉的灵魂被滚烫的呼吸反复打磨。

他突然猛烈地咳嗽,胸腔颤抖,震出一股浓浓的烟味。

随后又是一阵平缓的呼吸,脸上终于添了一点难得的笑意,仿佛从没这么轻 松过。

“该走了。”

24 我不明所以。

“是时候,该走了。”他又重复一遍。

我想到谢青青,才会了意。

这 他翻起身,单手撑地,一张惨白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屏住呼吸,一阵凉 意。 随后,他迅速越过我的身体,那只有一秒的面对面。

这 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凝视他的脸。

那三道抓痕已经变淡,但却像是刺青一般文在了我的心底。

哐当一声,合上门。

他先我一步跨出房间。

我起身冲进谢青青的房间,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等我拖着行李走出小区时才意识到,这些天我们一直待在一起,居然从来没 问过彼此的手机号码。

我撂下行李往回跑,却在小区门口,撞见了谢青青。

25

“这么巧”她说。

“你……”我说。

“你也刚到?”她说。 我点点头。

“你行李呢?”她问。

我指了指不远处竖在马路牙上的行李箱。

“你回来得真早。”我说。

“没办法,在老家总被逼着相亲。”她说。

“相亲?那你男朋友怎么办?”我说。

“我刚毕业,还没谈过呢。一次都没有。”

我像是被什么击中。

这怎么可能,如果她没谈过男朋友,那么这些天陪在我身边的人又是谁?

26 我像是生吞了一条鳗鱼,胃里一阵翻搅。

顾不上道别,带着一阵眩晕,往反方向落荒而逃。

那天以后,我搬到了新小区,可还会忍不住路过那个小区附近的街道。

偌大的城市,遇见一个人并不难,可遇见一个想遇见的人,难如登天。

为了留住一点他的踪迹,我始终没有交还房间钥匙,也没有退出合租的微信 群。

两个月后,群里来了新人,住进了我的房间。

她告诉我,房里有串钥匙, 可能是我落下的。

随后发来一张图片,那把老家的钥匙被摆在卧室门口的鞋架上。

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我立马赶回去,敲了门,没人应。

一瞬间,我又听到了熟悉的咳嗽,一股烟火味从门缝里漾出来。

我掏出钥匙,捅进锁眼,拧开门锁,推出一条细缝眯着眼看进去。

27 床上睡着一个蒙着眼罩的女孩儿,发出轻轻的鼾声。

而床下——还有一个人。

是他! 我哐当一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女孩儿惊坐起,扯下眼罩,看向我。

“床下有人!”

我大喊一声,膝盖猛地砸在地板上。

歪过身,往里探。

什么都没有,只有被我这一跪,震起的点点灰尘。

我怔了怔,不得不承认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叮—— 手机响起,是中介。

我冲着呆坐在床上的女孩抱歉地一笑,退出房间,抓起鞋架上的钥匙,匆忙 离开。

28 “您好,如果还续租的话,我想先通知你一下,下个月,房租要涨了。”

“怎么又涨价?”

“市场价。八百一间房,不贵了。城中村都五百了,哪还有便宜房子。”

“新华小区才三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是不是,36 栋 303”

“你怎么知道。”

“你是外地人,不知道,那......曾有一场大火。”

他三言两语,支支吾吾,讲了一半就挂了电话。

我只好回屋后自己上网去查。

辗转了几个贴吧,终于在一个城市论坛里找到了那一篇难辨真假的都市传 说。

29 2011 年,6 月 25 日。

新华小区,一对情侣,一场大火,一死一伤。

男的叫陈木,女的叫冯娇。

据传,起火的原因是,冯娇趁男友陈木出差在家中与前男友烛光晚餐。

陈木一到家就看见女友坐在床边掩饰着什么。

结果在床底发现了一个男人。

一阵扭打,不慎打翻了蜡烛,引发大火。

女友冯娇为了帮情人逃跑,用指甲划伤了陈木的侧脸。

在护送女友逃离火海 后,陈木又重回房间,钻进床底,寻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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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警赶到,砸开阳台窗户,喷水救火。

可火势太猛,连续发生了几次爆 炸。

大火扑灭时,家里只剩漆黑的墙面,碳化的床板,熏黑的衬衫,像是长在了 陈木的皮肤上,而他僵硬的手里死死捏着的一枚求婚戒指。

再往下滑,加载出一张模糊不清却那么熟悉的脸。

这张年轻的脸上,还没有留下那三道伤人的抓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