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知青都是年轻人,少年离家万里,半高的树苗没人修剪,枝叶很容易长歪,不少知青在无人指路的情况下,下乡时不仅没有养成好习惯,反而学会了不少坏毛病。
知青张运泰作为知青点的点长,要负责的事情千头万绪,但知青们又各有各的算盘,导致他总是处在各种矛盾之中,久而久之,难免要跟人打架。
有一次吃饭时,正赶上卡车给食堂送煤,司机把煤卸到了院子里,招呼了一句:“你们自己弄回后厨!”
张运泰放下碗,对吃饭的知青说:“吃好了去搬一下煤,好吧?”
一阵扒拉碗的声音,没人应答,张运泰又喊了一遍。
外号“雪花膏”的马周兴撂下碗筷,斜靠桌子说:“干什么都要讲规矩,让人干活就要给工分,没有工分,谁都不去!”
马周兴素来跟张运泰不睦,这次带头挑事也不意外,但让张运泰难堪的是:大多数知青都默认马周兴的说法,没有人要帮忙。
张运泰只能回宿舍找吃完饭正在休息的知青运煤,大家仍然不想动,有人不满道:“‘雪花膏’他们几个人总是不肯为集体干活,为什么老让我们几个义务劳动?我们凭什么养懒汉!”
张运泰闭口不言,只能在肚里暗骂:“XXX,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就没有人考虑考虑我?我就不算给你们白白干活?”
牢骚归牢骚,可那堆煤总要人去铲,张运泰只能自己动手。
他一个人来到院子里拿起筐和铁锹,“咔拉咔拉”地铲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几个知青拿着工具加入了铲煤的工作,又过了一会儿,另一批知青也加入了。
看着帮忙的人越来越多,张运泰内心受到触动,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知道大家还是想维护集体团结的,但这个大好局面没有维持多久,坏一锅汤的老鼠又出现了。
晚上,张运泰在食堂点饭菜票,知青王普说:“打马周兴你去不去?”
“怎么了?”张运泰问。
原来,王普跟马周兴住一个宿舍,两个人因为铲煤的事吵了起来,马周兴说:“你们几个X骨头,乐意不给工分去劳动,跟我有什么关系人?”
“你不帮忙还说风凉话,什么东西!”
两个人恼了,推搡了几下。
张运泰对王普说:“不要打架,有这功夫还不如搓点苞米粒。”
王普认为自己是替张运泰说话才跟马周兴起冲突的,没想到反成了自己的不是,他气得转身就走,嘴里嘟囔着:“你胆子这么小,不敢管事,知青点还要乱!”
周围的知青也搭腔:“小王说得对,现在知青点刮一股歪风,干什么都不对劲,乱世用重典,必须要整治一下。”
张运泰叹口气,放大声音说:“我知道纪律要整顿,但不是吵架,更不是打架,我当点长这几个月时间,不是不敢管,是担心出事,另外,我要是说错话了,你们不理解我,更没人支持我了,今天让铲煤都没人站出来,要是我再管的多了,工作更没法干了。”
知青们一听,倒也有几分道理,纷纷表态:“你放开干,放开管,我们支持你。”
张运泰本以为王普与马周兴闹矛盾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但刺头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呢。
第二天下午,马周兴纠结了几个跟他关系好的知青,趁王普睡觉的时候,给人打了一顿。王普被蒙上被子,遭到三四个人的拳打脚踢,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等到从被子里钻出来,哪还有人影。
他愤怒地找张运泰评理:“这事你管不管!”
张运泰也火了,这个马周兴太不像话了,整天惹是生非,把原本单纯的知青点搞得乌烟瘴气,他带着王普去找马周兴算账。进了宿舍没找见人,他俩坐在马周兴的炕上,随手一摸,在被子下面发现了一把筷子。
前几天,食堂莫名其妙丢了一批筷子,本来筷子数量足够所有人一块吃饭,现在少了一大把,只能分成几拨人错峰吃饭。
“原来一直是马周兴捣乱,这个人无法无天,我不能再放任不管了!”
晚上开饭的时候,张运泰把找回来的筷子铺在了食堂的桌子上,让大家评评道理。
吃饭的时间到了,有人看着桌子上的筷子问:“这筷子怎么回事?”
张运泰看到马周兴也走了进来,就站在凳子上,指着筷子质问他说:“你为什么把食堂的筷子藏起来?”
马周兴脸色变了,并不承认:“你说的什么胡话!”
说着就要去抢桌上的筷子,王普赶紧跑到桌前阻挡。
“我和王普亲手从你的铺盖下面找到的,你还想耍赖?你把筷子藏起来,是不是给食堂捣乱,跟大家作对?”
马周兴大怒:“放屁,筷子是我自己带的,不是食堂的!”
有知青明白了事情原委,不满道:“哪有自己用那么多筷子的,你就是把筷子藏起来了,不想让大家好好吃饭。”
面对指责,马周兴气急败坏,不仅用极其下流的话骂人,还捋起袖子要打人,但面对十几个知青,他不知道该打谁好。
张运泰走到马周兴面前,义正词严地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有必要把话说清楚,除了你私自拿走食堂的筷子,导致大家不能同时吃饭的这回事,还有你纠集人把王普打了一顿,必须给王普一个说法。”
马周兴退后一步,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不许污蔑我,要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张运泰踏上一步,瞪着眼说:“应该是我警告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小心别把大家的耐心磨没了,没你好果子吃。”
几个受过他欺负的知青一起呼应道:“对!”
马周兴气得脸臊红,自从下乡后,他无法无天惯了,还没有一个人敢跟他这样说法。
他冲向张运泰,嘴里骂着娘,打了重重的三拳,抬腿准备狠踹的时候,张运泰一把抱着了他的腿,沉肩一撞,同时双手使劲,马周兴向后飞去,砸倒了两条长凳。
“啊!”周围人都发出吃惊的声音,纷纷向后退去,给打架的两人让开场地。
张运泰从没跟人说过自己练过武术,虽然只是小时候锻炼身体用的,但对付马周兴这样外强中干的坏小子足够了。
王普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手里拿着水缸的木头盖子,朝着马周兴的头上砸去。
“当当当”砸了三下,张运泰过去赶紧制止:“别砸出毛病了!”
马周兴挣扎着站起来,刚才张运泰露了一手,凭他在街面上打架多年的经验,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慢慢向门外挪,为了保住面子,还要撂下狠话:“你们给我等着!”
知青们群情激愤,对马周兴的表态不屑一顾:“呸,他算什么东西,翻不出大浪花来。”
经过这场打斗,张运泰也如释重负,打得一拳去,免得百拳来,有时候恶人自要恶人磨,处处为人着想,给人留面子,并不见得总能获得别人的体恤,人总是趋利避害的,有了暴力当底子,或许更能获得和平。
知青点能否就此安宁下来,少一些鸡飞狗跳的窝心事,张运泰并不肯定,但有一点他相信,这一拳头,会让他和马周兴等人的关系进入新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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