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无罪谋杀》,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1

张欣然几乎马上联想到昨天半夜她与魔鬼的约定。
难道她女儿遭遇到什么不测了?
可是她明明没有违反约定。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天旋地转,脑子也不够用了,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昨天看到的那个枯井,难不成女儿现在在那里?
在井里……
她不敢再往想了,她想立刻就开车赶到枯井那儿确认。
可是她不敢。她和恶鬼还有约定。她只要回去,女儿就会死。
这等于是她用自己的想象把自己画进了一个囚笼里。
无奈之下,她只好给父亲张睿打电话求助,张睿知道也急了,但因为邓佳佳失踪不足48小时,没法立案,只能家人自己找。
于是父女一起找,把能想到的亲戚朋友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张睿气恨恨地说:“肯定是这小丫头逃课跑出去玩儿了,看我抓到她不打断她两条腿才怪。”
张欣然心虚得都不敢接话,如果真像父亲说的那样倒好了。可是她怎么能把自己为了治强迫症,跟恶鬼订约的事说出来。不管这件事听上去多荒唐,她女儿确确实实失踪了。
我们总习惯用科学和迷信来区分事物。但实际上二者的区别有时并不明显,凡是与我们现有知识相符的观点就是科学,不符的就是迷信。其实所有的科学都是从迷信洗白的。
张欣然是学识渊博的无神论者,但是眼下,她正被诅咒吓得要死。
她对张睿说:“爸,要不你去水佐岗的服装市场附近看看?”
“去哪儿做什么?”
张欣然当然不能说,让他去找一口枯井,看看孙女是不是在井里。
“我头两天听佳佳说,她要去那儿逛街,会不会真是去那儿了?”张欣然撒了个谎。
当了一辈子刑警的张睿居然没看出来。
“那行,我们现在就去。”
“你一个人去吧。我到别处去看看。咱们分头找,节省点儿时间。”
张睿想想也对,就同意了,他万万没想到,是他女儿根本不敢去。
父亲走后,张欣然六神无主,惴惴不安地回了家。能找的都找遍了,她现在只能安静地等待父亲那边传来的消息。
踉踉跄跄地走进家门,她的目光猛然间落在了鞋架上——
女儿早上穿出门的红色NB运动鞋赫然放在上面。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双眼,仔细揉揉再看,没错,就是女儿的鞋。
女儿在家!?
她顾不上换鞋,直接跑进女儿的卧室,推开门。就见邓佳佳穿着宽松的睡衣,惬意地趴在床上,翘着两只光脚丫。正拿着一支笔在草纸上画画写写。手边放着一堆小零食和饮料。
那一瞬间,张欣然也说不出自己是喜还是怒。
“佳佳!!!”
她一嗓子把女儿吓得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捂住耳朵,“妈你干什么,吓死人了。”
“你逃学不上课,躲家里干什么,我和你外公担心你出事儿了,满城地找你,你,你……”
邓佳佳看老妈是真生气了,一咕噜翻下床,搂着张欣然胳膊撒起娇,“我今天不是逃学,我是搞研究呢。是真的。”
“搞研究?你初中还没毕业呢。”张欣然气得哭笑不得。
女儿是有点儿小聪明,别看整天疯疯癫癫,没个正行,期中期末考试全校大榜也都没出过前十,不过小小年纪说什么搞研究,那也有点儿太胡扯了。
“那又怎样,外公不是总当我面夸你从小就品学兼优,拿过多少多少奖吗,难道你希望你女儿不如你?”
张欣然说不过女儿,往女儿刚才写写画画的那些纸上瞄了一眼,乱七八糟写着一些字,她伸手拿起一张,没看懂。
什么“开”、“手”、“五”、“是”、“凶”的,全是一些没有联系的单个字。
邓佳佳背着手站在旁边,一脸鬼马的瞧着她。“怎么样老妈,没看懂吧?”
“你这都是什么?”
“我的研究呀。”
“研究?!”
“是呀。这可是我外公上次考我的题目。”
张欣然想起上次老爸来,他们祖孙俩人鬼鬼祟祟的猫在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原来就是弄这个。
看到老妈一脸困惑,邓佳佳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吧,告诉你,这可是警察想了20年都没想明白的线索。要是能把这个字谜解决了,杀人案就破了。”
“杀人案?”
“当然啦。20年前的南大杀人案,就发生在你们大学。一个女大学生半夜失踪,后来发现她是被人碎尸了,把肉切了好几千片呢,吓不吓人?”
张欣然皱起眉头,“你小小年纪不学点儿好的,什么都瞎了解。我的大学哪发生过什么碎尸案。别胡说八道。赶紧收拾收拾,我带你上学去。还得告诉你外公一声,他都急坏了。”
“这是真的,外公亲口告诉我的。肯定不会有错。”
“你外公也是,一天天嘴也没把门的……”
“哎呀,老妈,你先听我说完。这个被害人叫吕爱青,凶手要杀她的时候,逼着她写了一封信,上面全是骂人的脏话,应该是凶手想要故意向警方挑衅吧。这个吕爱青知道自己要死了,又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偷偷在那段话里留下了暗示。一共有七个字,就是你手里纸上写的这几个——开、五、是、表、人、和、吊。我先考考你这个大才女,你能看明白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张欣然看了半天,这七个字连在一起根本都不成话。这能有什么意思。
“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你用相同笔划的字替代一下看看……”
正说着外面大门呼一下被人推开,张欣然出了卧室,一看是父亲,张睿累得气喘吁吁,身上的警服都让汗水浸透了。
“原来你在家啊。”张睿喘口气说。
“我刚回来,我……”
不容她说话,张睿说:“你说的那个水佐岗我去了,地方太大根本找不到。我刚才找人用GPS锁定了佳佳的手机。显示的范围就在咱们家附近。我顺便进来看看。就怕她今天没带手机,那就麻烦了……”

2

张睿正说着,邓佳佳低着头从屋里走出,“没麻烦,我今天带手机了。”
张睿的脸色一瞬间由惊转喜,有喜转怒,“你这个小败家的,看我不揍你!”抡起大巴掌就朝邓佳佳扑来。
邓佳佳吓的一吐舌头,躲在张欣然身后,绕着圈子跑,跟外公玩儿起老鹰捉小鸡,“老张,老张,你可要冷静啊,千万不能胡来!你可是警察!”
“警察?我还是你姥爷呢?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天我就好好执行我的家规。”张睿气势汹汹,誓要拿下邓佳佳。
“我今天逃课是为了帮你破案好吧。”邓佳佳看外公动真格儿的了,有点儿怕了,想先稳住他,“我已经弄明白吕爱青留下的那七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这句话好像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张睿立刻就站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破解了那七个字。你看我还写了好几张草纸呢。”邓佳佳跑回屋,拿出一大摞草纸邀功似的给张睿看。
他们警察20年没有解决的难题让这个小丫头短短几天就解决了?
张睿有点儿半信半疑,还是忍不住问:“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吧。”
“你看啊,头三个字是‘开’、‘五’、‘是’,用同笔画的字对照一改就成了‘凶手是’。这明显就是吕爱青的口吻。接下来就要说明凶手的身份了。”
“对呀。”张欣然恍然,赞许的看着女儿,“‘开’和‘五’都是四笔,对应的正好是‘凶手’两个字。”
“哼,这是我上次告诉她的。其他的呢。”张睿拉长脸看着外孙女。倒要瞧瞧这小丫头能如何一句话惊人。
“我不得慢慢说嘛。剩余四个字是‘表’、‘人’、‘和’、‘吊’。这四个字应该是指凶手的身份。我仔细研究过,这四个字……”
“怎么样?”
“根本就不能用笔划来解释。”
“那得用什么方法解释?”张睿瞪大了眼睛。
“没有方法。因为这四个字根本就是胡写的。”
“胡写的?你怎么能说是胡写的?”
“就是胡写的啊,因为头三个字让人很容易翻译成‘凶手是’,所以你们自然而然地就会以为后面四个字也是有含义的,而且指代就是凶手的身份。其实后面那四个字根本什么含义都没有。这是吕爱青跟你们警察开的一个大玩笑。逗你们玩儿呢?”
张睿脸都气紫了,“我看你是在逗我玩儿。”撸胳膊挽袖子又要上。
邓佳佳急忙又躲,“我说的都是真的啦,其实是……是有人告诉我的。”
张睿愣了愣,“你说有人告诉你的?”
“是啊。我这几天也是冥思苦想,想帮帮你嘛,但那后四个字太难了,我想了很多种同笔划字的组合也猜不出来,后来我干脆就在海涯论坛里发了一个帖子求助,问问谁能解释这七个字的意思,有几个人回复了,但说的都太离谱了。昨天有个人回我说他知道真正的答案。但是他不肯在网上说,他要跟我见面以后说。我前思后想吧,这个人的口气十分肯定,好像真知道似的,于是我就答应了。”
“合着你今天逃学,是跑去见网友去了是不是?”
“你先别激动,老张,听我说,我也是很谨慎的,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见网友不是,万一是坏人怎么办,看到我这么娇嫩的花骨朵,掐折了怎么办?所以我跟这个人约在新玛特见面,那么多人,还是在白天,借他俩胆子也不敢对我怎么样,对不对?”
邓佳佳说得头头是道,把张睿和张欣然说的大眼瞪小眼。
“那个网友是男的女的?”张睿问。
“男的。长得很有气质,一看就是个知识分子。”
“他干什么的,叫什么?”
“干什么的我可不知道,名字也没问,我又不打算跟他处对象,问这些干什么,他太老了,都赶上我爸了。”
“那你们彼此都不称呼吗?”
“用网名呗,我叫泼猴儿,他叫黑弥撒。”
张睿就感觉被什么扎了一下,“你说什么,你说他叫黑弥撒?”
“是呀,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接着说。”
“我们见面以后儿就聊那七个字。他一开始说的跟你一样,说吕爱青是用相同笔划的字来替换她要告诉警察的字。头三个字‘开’、‘五’、‘是’的意思就是‘凶手是’。但后几个字,他的解释就跟你们警察不一样了。他告诉我,这几个字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费尽心力去破解,其实都是被吕爱青忽悠了。”
“你没问他吕爱青为什么要这么干?”
“我问了,可是他不说。你说他这个解释是不是能说得通?”
“说通个屁,哼哼。吕爱青故意戏弄我们警察,那不是扯淡么。她都要死了,还有心情戏弄警察?”张睿嗤之以鼻。
不管怎样,邓佳佳没事,误会也解释清了,张睿气儿也消了不少,教育了邓佳佳几句,也就算了。一家人出去吃了顿必胜客。
吃完饭,张欣然母女回别墅,张睿回自己家,那是他和张欣然的妈妈结婚时候的房子,张欣然小时候也是在那里长大,结婚成家之后搬了出去,张睿就独自一人坚守老宅,哪里也不想去。那里有太多记忆,哪怕是一个人住,他也不感到空虚。
……
……
晚上,张欣然终于能躺在床上放松了。
今天白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那些古怪的念头反而都不见了。女儿也知道自己惹了祸,格外乖巧,还主动干起了家务活。
她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睡不着,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又联想到女儿提到的那个碎尸案。最初听女儿说,她还以为是网上的谣传,看父亲的反应才确信原来真有这么一起案子,居然还跟她的大学有关。这她还从来没听人说起过,也可能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吧。
反正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打开电脑,在网上搜索南大碎尸案的消息。

3

一搜之下,还有不少相关报道。她点开百度。一行行的文字看下去,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一条条信息映入眼帘,脑海中渐渐浮现出20年前那个夜晚所发生的恐怖一幕……
她看得心惊肉跳,想不到这样惨绝人寰的凶杀案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吕爱青失踪那晚走出的南门,她平时也经常走,但从未想过有一个冤魂至今还在那里游荡。
她不敢再往下看,想马上关掉电脑,可又控制不住自己,似乎强迫症在这个时候突然又发作了,逼迫着她的双手在里键入三个字——“吕爱青”。
搜索结果马上显示出来。连百度百科里都有这个人的介绍。
张欣然点进去,网页上出现了吕爱青的个人资料和照片。
她看了一眼照片,是全身照,吕爱青穿着黄色上衣,黑色又有点儿发蓝的裤子,一双露趾凉鞋,短发带波浪,五官看不太清楚。
她用鼠标在照片上点了一下,原始尺寸的照片一下放大了好几倍。吕爱青的面孔清晰的呈现在屏幕上。
她不算漂亮,目光柔和,略显单纯,隔着屏幕深夜中安静的注视着张欣然。
不知为什么,那双目光就好像活的一样,看得张欣然直发怵。
她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让她更加感到心惊肉跳。
窗外冷风骤起,裹挟着雨点儿和树叶敲打着窗户,如同不断拍打的手掌,每一下都拍在她心坎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一下哆嗦。
砰——
窗户忽然被风吹开。
她吓了一跳,转身要去关窗。
就在她转回身的刹那——
她赫然看见窗外有一个人。
女人。
黄上衣,黑裤子,一头短发,一张普通却惨白的脸。
那是吕爱青的脸!
她就在窗外凝视着张欣然!
“啊——”
张欣然霎时崩溃,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之后,她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
……
张欣然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病床上,窗外阴着天,似乎在下雨,但天已经亮了。
她看见女儿邓佳佳和父亲张睿都在床前守着。
“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倒了。昨天晚上你可吓人了,老妈。”邓佳佳说,“我就听你惨叫一声,叫声可瘆人了。跑到你屋里一看,你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省了,把我吓坏了。我赶紧给老张打电话,我和他一起把你送到医院的。医生给你做了检查,说你没事儿,可能是压力太大,精神太紧张了,我们这才放心。哦,对了,你认识一个姓丁的医生吗?”
“姓丁的医生!?”
“嗯,长得好帅好高呀,老妈,你不是背着我们处了一个小男朋友吧,别说,比我那出轨的爹强多了。”
“别瞎说,他是我的心理医生。他怎么来了?”
“他今早打你手机,你还没醒过来呢。我告诉他你昏倒了,他刚刚赶过来。就在病房门外。”
“哦,这样啊,那你让他进来吧。”
“嗯,我这就叫他,”邓佳佳又露出鬼马的笑容,“老妈,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啊。”
“你这孩子……”
邓佳佳笑嘻嘻跑了,把等在门外的丁潜叫了进来。
丁潜一进病房,没等跟张欣然打招呼,先看见了张睿。张睿也看见了他。两个人都有些诧异。
“怎么,你们认识?”张欣然瞧出来了。
张睿指指丁潜问女儿,“我让你找个心理医生,你找的就是他?”
“是啊,他可是全国著名的心理医生呢。”
没想到张睿接下来的举动出人意料。
他一把揪住丁潜的衣襟,把他按到墙上,厉声道:“我还纳闷我女儿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好哇,原来是你!你说,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丁潜先是吃惊,转瞬恢复了正常,“张局长,我跟你女儿素不相识,我能对她做什么?再说他昏倒的时候,我并不在场。”
“哼,狡辩,怎么会那么巧,我们刚见过面,你就跑来给我女儿做心理医生,她平时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昏倒。分明是你借我女儿报复我。你是不是给她吃什么药了?”
“……”
“不要跟我偷奸耍滑,我干了这么多年刑警,狡猾的犯人我见多了,何况医生要是想使出什么手段害病人,实在是易如反掌。”
丁潜耐心的等张睿发完火气,“张局长,我觉得最有发言权的还是你女儿,你应该先问问她情况,而不是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难我。”
“爸,你误会他了。”张欣然又气又急,“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不清楚,反正我昨天昏倒跟丁医生没有半点儿关系。他只是给我做心理辅导,并没有给我开什么药。”
“没有开药,是,是吗?”张睿有点儿尴尬,松开丁潜,勉强道了句歉,“丁医生,张欣然是我的女儿,有劳你费心了。过去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请你不要介意。”
“放心吧。找我的是你女儿,又不是你。”
丁潜对张欣然说:“张女士,我本来是想问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听说你昏倒了,我就过来看看。刚才问医生,说你是压力太大,精神太紧张。这种情况昏倒的倒是有,但是昏倒之前,从来没有人惨叫的……”
提到这件事,张欣然脸色陡变。
哪怕是在白天,周围有这么多人在,她还是感到阵阵阴冷的恶意。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张睿还没来得及问。
“我……我看到吕爱青了。”
吕爱青这三个字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让病房刹那间笼上一层诡异的气氛。
“你胡说什么,”张睿打断,“ 你怎么可能看见吕爱青,你可知道她是谁?”
“我当然知道,96年南大碎尸案的被害人呐,你头两天不还告诉佳佳,吕爱青死前留下了七个字暗示凶手是谁吗?佳佳都告诉我了。我昨天晚上就上网查了查这个案子,随便还查了下吕爱青……“

4

“……就在那时,风把窗户吹开,我一回头,正好看见吕爱青就在窗外。她的长相,身上穿的衣服,跟网上的照片里一模一样。她脸色苍白,就那样隔着窗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张欣然捂着心口,紧张得说不下去了。
张睿张了张嘴,却无话可说。
她从来没见过女儿被吓成这样,她脸上的惊恐是实实在在的。
难道她真看到了吕爱青?
可是那个女人早在20年前就被碎尸了啊。
这个时候丁潜反而比张睿更冷静,他岔开了话题,问张欣然,“你刚才说什么吕爱青死的时候留下了七个字,暗示凶手,我还头一回听说呢,是怎么回事儿?”
一直捞不到机会说话的邓佳佳插话,“你也知道南大碎尸案,帅哥?呃不,帅大叔?”
丁潜打量了一眼邓佳佳,小小年纪也是个美人胚子,一看长相就随张欣然。
“我听说过。还跟你外公探讨过这个案子。”
“是吗,那他没跟你提过吕爱青留下的那七个字吗?”
丁潜摇摇头。
“我告诉你,反正也不是外人……”邓佳佳狡黠地瞅瞅老妈,然后很三八地把南大碎尸案里发现的那封信,以及吕爱青在信里留下的七字暗示详细说了一遍。
“你从哪里知道得这么清楚?”丁潜问。
“我外公告诉我的,他当年可是参与调查了吕爱青的案子呢。”
“原来是这样。”丁潜看了张睿一眼。
张睿“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我现在考考你丁医生。你说这七个字该如何解释?”
丁潜思索了一会儿,“前三个字‘开、五、是’,三个字可以理解为‘凶手是’。紧急情况下,吕爱青应该只能想到笔画代替这种简单的办法。”
“哇,你好聪明啊。那后四个字呢?”
丁潜又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应该是说凶手身份的,但我现在猜不出来。可能的组合太多了。”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邓佳佳得意洋洋。
“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丁潜暗自吃惊。
“我也不知道。但事实上,后面这四个字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就是忽悠大家玩儿的。”
“别听她瞎说,小孩子家家的。”张睿打断。“被害人怎么也不可能在临死前编个无聊的笑话。这么多年,我们警察也想了很多种可能,其中也不排除吕爱青一时紧张,算错了笔画的可能。又或者是我们还没有猜到。”
丁潜没有发表看法,他问张睿,“那你女儿看见吕爱青这件事,你怎么看?”
“你希望我怎么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张睿正说到这儿,有人捧着一束花推门走进病房,把他们的谈话打断了。
来人是个40多岁、气场很强的男人,一身灰色西装,保养得红光满面,估计是有些谢顶,所以故意梳一个大分头扣在头上。
张睿一看到这个男人眼睛就马上就立起来。
邓佳佳想说话,只是动动嘴唇,没吭声。
最妙的还是张欣然,直接把头转到旁边不看他了。
丁潜看着这几个人奇怪的反应,感觉有好戏看了。
“欣然。我听说你昏倒了,过来看看你。”男人把那束花放在床头柜上,和声细语地与张欣然说话。
张欣然声也不吱,似乎在跟这个男人较劲儿。
邓佳佳撇撇嘴,“光拿一束花,也不知道带点儿水果过来。泡个女秘书还得请人家吃饭呢。”
男人给挖苦得一阵脸红一阵脸白,仍然强作笑脸,“欣然,你放宽心,好好养病,我看你也是最近太累了。有的事儿该放下就放下,心胸放宽一些……缺什么你就跟我说……”
邓佳佳又插嘴,“喂,我说邓泽明,你不知道我妈缺什么吗,就缺你一句道歉。”
邓泽明脸上也挂不住了,怒道:“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子懂什么,少跟着插嘴!”
“我都十四了什么不懂。背着我妈搞外遇,你那个姘头我见过,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比我妈差远了。就有一个优点——骚。”
“啪。”邓泽明忍无可忍,反手掣了女儿一个耳光。“你这么说你爸?”
张睿呼一下站起来,“你再动一下试试,邓泽明!你和我女儿的事儿,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敢打起我孙女。别以为你靠老子当个税务局长有什么了不起。在我眼里,你狗屁不是。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我舍着我这老脸不要,也要把你搞得身败名裂。”
邓泽明僵住了,额角青筋暴突,却又不敢发火。看来对自己这位岳父还有点儿怵头。
邓佳佳也给打急眼了,“邓泽明,你别以为我老妈离开你就不行。”
她一指丁潜,“看到没,这就是我老妈的新欢,比你年轻,比你帅气,人家还是心理医生,比你更善解人意。怎么样?”
丁潜脑袋一下大了两圈儿。
邓泽明的眼睛刷的转到丁潜脸上,从头打量到脚,从脚打量到头,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丁潜的治疗领域不包括夫妻矛盾,他对这方面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友好地伸出手,“你好!”
“哼!”邓泽明一甩袖子,阴鸷鸷的冷笑,“我看你这个小医生是贪图张欣然的财产吧。痴心妄想。别忘了,我跟张欣然还没离婚呢。你不过就是个第三者。想鼓捣她跟我离婚分家产,你好坐享其成。做梦!我一个子儿都不让你拿走!”
“是你想多了,邓先生。思虑过重易神经衰弱,日夜操劳易肾虚脱发。”丁潜友善地提醒。
“哼。走着瞧。”邓泽明涨红了脸,摔门而去。
张睿那边气得呼呼直喘,“我可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能把我女儿嫁给这么个白眼儿狼,明明是他在外边胡搞,现在反过来说我女儿搞婚外情。气死我了!”
邓佳佳悠悠道:“我那个不争气的死爹不是不想离婚,是怕我妈跟他分财产,他那么抠门儿的人,哪能舍得一家一半呢。”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5

她忽然朝丁潜调皮地眨眨眼,“不过,让帅大叔你建个便宜,别的不说,我家那套别墅黄金地段,就值个几百万呢。你可要加油哦!”
“……”像这样胳膊肘往外拐掉炮往里揍的闺女,丁潜还是第一次见。
他朝张睿使了一个眼色,走到病房外,张睿随后跟出。
“你想说什么?”张睿对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儿成见。
“张局长,咱们俩个人之前那些事暂且放到一边,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我现在的身份就是张欣然的心理医生。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些她的病情。”
“她的病我知道,神经官能症。现在你也都知道了,都是她丈夫邓泽明闹得,哼哼……”张睿一提起邓泽明就来气。
“你女儿的病不仅仅神经官能症那么简单,她得的是‘强迫妄想型精神官能症’。一种很难治疗的心理疾病。”
“那是什么病?”
“她脑子里会不受控制地冒出很多古怪的念头。通常人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她却被这些念头强迫着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甚至于她每天晚上都开车外出,去很多地方,仅仅是因为这些地方是她脑海中冒出的一个念头。她一直没敢告诉你,实在难以忍受折磨了,才找到我帮忙。”
张睿的表情已经变了,他知道女儿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没想到这么严重。“那这种病需要吃什么药?”
“药物是一方面。但因为她之前已经服用过大量抑制神经的药物,有相当的抗药性,我暂时没给她开药。眼下我正在摸索适合她的治疗办法,不过首先我需要了解她的病因。就像她这次发作。你刚才也听见了,她口口声声说他看见了吕爱青。吕爱青早在20年前就被人杀害碎尸了。但你看她的样子,并不像说谎。那她看到的到底是什么?还是她脑海中出现了什么幻觉?”
张睿让丁潜说的也有点儿害怕了,“你怀疑是我女儿犯病了?”
“我现在不能草率下结论,我想去她家实际看看环境,再断定原因。我想请你带我去。”
张睿同意了。
他这个人脾气倔,但不糊涂。断案抓人是他的专业,治病救人,他就得听医生的。
……
……
一夜秋雨,凉风习习,
丁潜下了车,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踩着满地金黄的梧桐叶,站在张欣然的别墅前面。望着秋云细雨下,爬满岁月痕迹的古老建筑。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张欣然优雅淡然的倩影。便仿佛这栋充满异域风/情的别墅,时间在佳人身上也悄然减慢,化作一株山谷里的百合,不争奇斗艳,独自芬芳。
只可惜这样的女子却偏偏嫁给了一个庸俗薄情的男人。
张睿有钥匙,打开了院门,领着丁潜进到别墅里。里面的房间也是西式风格,十分宽敞,张睿带着丁潜上沿着木楼梯到二楼。推开一扇屋门。“这里就是我女儿的房间。”
丁潜走进房间。
房间倒是不小,只是有些凌乱,与张欣然端庄的外表不太搭。但丁潜并不意外,这倒是很符合张欣然最近一段时间的精神状态。
他看到桌上的台式机电脑还处于待机状态。走过去,敲了一下空格键,唤醒机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没有关闭的网页。
他一眼就看到了吕爱青的照片,而且是放大的照片。
那双柔和的眼睛正隔着屏幕安静的望着他。
不知为什么,给他感觉这个女人仿佛是活的一样。
难道昨天晚上,张欣然也有过这样诡异的感觉吗?
然后,她就听到了风吹开了窗户。
她下意识回头。
丁潜也转回头。
目光正好落在窗户上——
窗外无人。
只有阴晦的天色和淅淅沥沥敲打在玻璃上的雨点。
张欣然口口声声说,昨天夜里,她亲眼看见吕爱青在窗外。
是看花眼了?
产生了幻觉?
还是……
真有什么?
丁潜下意识的走到窗前,向外张望。窗外是别墅后院,有个大花坛,栽种着石月菊,风信子、芍药、富贵树一类的花草植物,花坛边有一个葡萄架,下面放着藤条编的圆桌和靠背椅。后院没有门,有围墙围着。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张睿走到他身旁,说道:“有件事我没跟其他人提起过。两天前有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一封信,没有署名,信里只写了一段话。就是当年和吕爱青的尸块放在一起的纸条上面的话。详细情况跟我孙女告诉你的差不多。凶手逼着吕爱青写下这段话,吕爱青故意留下的那七个字的暗示,这七个字困扰了我们很多年。可想而知,当我看到那封信有多惊讶。但还不只是这些,我还在这个房间窗台上看见了一对脚印。”
“脚印?!”
“就在这个窗台上,只有脚尖的痕迹,就好像有人蹲在窗台上。痕迹不是特别清,我当时也不能很肯定,也就没有对任何人说。我当时还想,也许是邓佳佳闹着玩儿也说不定。但昨天我女儿遇到了那件事,让我一下子把最近发生的这几件事联系起来。我觉得很可疑。”
“你怀疑有人在捣鬼?”
“要不然呢,难不成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魂?”张睿冷笑一声。“那我看到的岂不是吕爱青的脚印了。”
“死了20年的人的的脚印。想想是挺吓人的。”
“我要下楼去看看,你一起去吗?”
丁潜也一起跟他下楼了,来到了后院。
张睿小心翼翼的在楼下搜索,别看年纪不小了,抖擞起精神也是威风凛凛。
他瞪圆了两个眼睛,仔仔细细的在地面上搜索,特别是花坛里。
“果然不出所料。”他忽然兴奋的脱口而出。
“发现什么了吗?”丁潜好奇的凑上去。
“你别进花坛,当心破坏了现场。”张睿拦住他。随便找了一个木棍儿,在泥土上画了一个大圈。
在圆圈里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因为这两天下雨,泥土变得松软,有的脚印十分清晰。
张睿打电话叫来刑侦科的一个技术员。给这些脚印做了拍照。

6

这时候,丁潜喊一声,“这里……”
张睿这才发现丁潜不在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他人正在一楼客厅里,从窗户里探头对他说话。
“怎么了?”
“我不太确定我看到的是不是脚印……”
屋里有脚印?!
张睿刚才进门直接去了二楼女儿的房间,还没来得及检查全楼。
他进到客厅里,看见丁潜正站一面镶嵌在墙上的装饰镜前,“你说的脚印在哪儿?”
丁潜指了指脚边,“我看着有点儿像脚印,你看呢……”
张睿仔细一瞧,地上果然有两处污泥的印迹,位置恰好在落地镜前,有些模模糊糊的,好像被擦过,但没擦干净。
他蹲下身,用手捻了一小点儿灰泥,捏捏,已经完全干了,说明这个印记留下有段时间了。他仔细观察,隐隐能看出鞋子的轮廓,这的确就是脚印没错。想到这两天下雨,应该是有人穿鞋从外面进来,在地板上留下了痕迹。
不过这个脚印的位置有点儿奇怪,正好在镜子前面。
难道是女儿和外孙女从外面进屋照了镜子?
张睿看了看丁潜,没说什么。等技术员给后院花坛里的脚印拍了照,他又让他把客厅里这两个模糊的脚印拍了照片。
他多了一个心眼儿,还取了泥脚印和花坛的土样。
回到局里。花坛脚印的照片很快就打印出来了。
他拿起几张照片仔细端详着。丁潜站在一旁也好奇的看两眼。
张睿说:“这几个鞋印十分清晰,尺标显示有42码。是一个男性的运动鞋。现在你知道吕爱青的身份了吧。”
“你怀疑昨天晚上是这个人爬上二楼窗台假扮吕爱青吓你女儿?”
“而且他去了不止一次,昨天刚好因为下雨,花坛泥泞,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如果真是他,他为什么要假扮吕爱青呢?”丁潜像是问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张睿正在琢磨,一个姓朱的技术员走过来汇报。“张局长,你带回来的那两份泥土样品已经检测过出结果了,成分相同。”
“我知道了。”张睿点点头,面色凝重的对丁潜说:“看来客厅里的脚印也是这个人留下的,很可能就是在昨天晚上,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个家伙深更半夜偷偷潜入只有两个女人住的房子里,让人想想不寒而栗。
丁潜说:“张局长,这个人会不会是冲着你来的……”
张睿脸色一变,“冲我来的?”
“他扮成吕爱青就说明他的企图跟当年南大碎尸案脱不了干系。我听你和你家人说话的意思,南大碎尸案你也参与过调查。这就有联系了。”
“有联系了……”张睿想了想,紧绷的神情也有点儿绷不住了,脸上的皱纹都跟着微微抖动,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气得。“难道会是那个人吗?”
他没说那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也不知道。
但他又似乎无比熟悉,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话。
“我不清楚当年案子的详细情况,张局长你仔细回忆一下,或许能想起什么线索来。”
张睿眉头拧出了一个大疙瘩,冥思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
他猛然涨红脸,怒骂:“他来的正好,老子抓了他这么多年还盼着他来呢!”
他马上叫来技术科科长,“老史,这个鞋印很清晰,你加把劲,好好给我查查这家伙到底穿的是什么鞋,能找到的证据统统给我找来!”
丁潜就感觉这老头子仿佛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斗志旺盛,好像要参加一场大战似的。
丁潜对南大碎尸案没有太多感受,但对于上一代人,尤其是上一代蓝京警察,这件事俨然成了他们生命中的一个里程碑。谁都梦想着能在自己退休之前破获这起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悬案。
根据鞋底花纹,技术科最后锁定了一款2012年出品的黑色白底的耐克滑板鞋。并根据脚印的深度,磨损情况,推测穿鞋人的年龄在40到45岁之间,男性。
这个年龄段正好也符合警察估计的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年龄段。
这样的结果既让张睿兴奋,又让他发愁。
假扮吕爱青的嫌疑人与凶手的形象越发接近,但仅凭一双耐克鞋还不足以锁定凶手。
丁潜有个建议:“其实嫌疑人也不是没有,不如你先查查看。”
“有嫌疑人?”张睿刚然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黑弥撒——程飞。
张睿心里倒是一动,但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捕风捉影的事情就不要说了。除非有确实的证据。”
“那就还剩一个笨办法了。”
“有什么办法?”
“守株待兔。”
“怎么解?”
“我总感觉那个人还会回去。你对我说,头两天就发现窗户上有脚印,昨天晚上,这个人又假扮成吕爱青去了一趟。我估计他可能到你女儿家不止一两次。”
“你觉得他还会去?刚把我女儿吓昏过去,他还有胆子去?”
“谁知道呢。也许他除了吓唬你女儿,还有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
“譬如说照镜子。他本来是去吓唬你女儿,为什么要大半夜的进到客厅里照镜子呢。想想是不是太不合逻辑了。现在,你女儿正在住院,孙女恐怕晚上也不敢一个人住在那栋别墅了吧。如果某人正好趁这个乱子潜入那栋房子……”
他不用再往下说了,张睿已经攥紧拳头,看来这次终于把这个倔老头说动了。
……
……
夜半三更。
街道上人迹罕至,连流浪的猫狗都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只有围着路灯飞的蛾子不厌其烦的转圈。
在路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条黑影鬼鬼祟祟的贴着墙根在巷子里前行。接近张欣然的别墅,远远望去,小楼一团漆黑,比以往熄灯早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很谨慎的走到大铁门前,试试门锁,是从外面锁的。看来别墅里没人。
他露出一丝奸笑,绕到后院墙。那里有一处墙上有坑洼,正好可以方便脚蹬。

7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落脚点,双手攀着垂下的藤条,脚上蹬住墙上的坑槽,几下翻上墙头。落在了院子里。
四周观察了一下,没有异常。他绕过葡萄架,走向了别墅右边。那里有两扇大窗户,正对着客厅。
客厅的窗户本来是插着的,他掏出一把细长的铁丝伸进窗缝里,拨弄了两下把插销挑开,一推窗户就开了。
他揣好铁丝,扒着窗台正要爬上去,猛然一道刺眼的光柱照在他身上。
身后蓦然传来一声冷喝:“你这次怎么没有扮吕爱青啊?”
他吓得浑身一激灵,余光往身后瞟了一眼,想看看身后的情况,可是强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他没吭声,一动不动站在窗前,冷不防拔腿就跑,想绕到前院。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深夜。
奔跑的人霎时僵硬。
张睿举着手枪,枪口飘着淡淡的烟雾,“站着别动!双手抱头!否则我下一枪瞄的就是你。”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地把双手抱在脑后。
张睿按捺心中兴奋,用手电照着那个人后背,“现在你慢慢转过身。”
丁潜的的心情也莫名的激动起来。眼前这个人就是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吗,那个隐藏的20年的狡猾无比的家伙。
他尽管不是警察,但能有幸目睹这样一个头号悬疑犯落网,也蛮让人兴奋的。
那个人慢慢转回身。
张睿用手电照他的脸,他眯上眼,抬手遮挡。
此刻他的模样已经清晰的暴露在张睿和丁潜的视野中。
这个人他们认识。
竟然是邓泽明。
张睿意外,丁潜更意外,哪怕他看见的是黑弥撒程飞,都不会有这么惊讶的。
此时的邓泽明十分狼狈,分头都跑散了,露出了泛秃的头顶,神色紧张又透着奸狡。
经过最初的惊愕,他镇定下来,很自然的把手放下,一副无辜的表情,“爸,是我,误会了!”
“别把手放下!”张睿厉声道。不管面前的人是谁,他都不能相信,他谨慎的走到邓泽明面前,手里的枪始终指着他。
“爸你好好看看,我是泽明啊……”
“少废话!你说,你深更半夜来干什么?”
“我想来看看欣然。”
“扯淡,你上午才刚见到她。”
“我还是不放心,想晚上过来在看看她。我们毕竟还是夫妻啊。”
张睿并不买账,“她今天晚上住院,根本就没回家。”
“我不知道,要是知道,我就去医院了。”
“就算你来看她,不走大门,非要爬墙吗?”
“欣然把锁换了,我现在没有钥匙。”
“你还真能狡辩,没有钥匙就偷偷摸摸的撬窗户往屋里进吗?”
“我怕她们撵我。寻思先进屋再解释。爸,你要相信我,我和欣然这么多年的夫妻,我到现在都不想离婚,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邓泽明满脸真诚,就像电视新闻上那些人民公仆,劳动模范一样。
“那你是怎么认识的吕爱青?”
“吕爱青……”邓泽明愣了一下。“她是谁,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是吗。”张睿冷笑一声,“跟我回趟局里吧。到底是什么情况,很快就水落石出。”
“爸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少废话,跟我走吧。”
……
……
建业区公安分局。审讯室。
一帮警察如临大敌的注视着刚刚落网的嫌疑人。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不认识什么吕爱青,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个人!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邓泽明朝张睿摊开手,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语气里也带点儿火气了。
“ 1996年的发生的南大碎尸案你听说过吗?”
“1996年……”邓泽明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听说过,是南都大学有个女学生失踪了吧,听说后来是被人杀了,尸体剁成了碎块……”
“就是那起案子。你应该记忆犹新吧。”
邓泽明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案子当时很轰动,很多人都听说过,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好,我告诉你,吕爱青就是被害人。那个被凶手碎尸的女学生。”
“是吗?”邓泽明显得有些吃惊,“那我怎么可能认识她?”
“既然你不认识她,昨天夜里为什么要假扮成她爬上二楼窗台吓张欣然?”
“你……你等等啊,我没听明白。你是说,我老婆住院是被吕爱青吓的?”
“不是吕爱青,她20年前已经死了,是有人假扮成她的样子吓人。”
“我还是听不明白。我连吕爱青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假扮她,而且还是吓唬张欣然,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搞恶作剧?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那你今天晚上的举动不也很莫名其妙吗?”
“我都说了好多遍了,我就是想去看看张欣然,因为没有钥匙,我只好翻墙,就这么点儿事儿。”
“照你这么说,今天晚上是你第一次翻墙进别墅?”
“当然。”
“你撒谎!”张睿的声音陡然严厉,把邓泽明惊得一哆嗦。
“我们在花坛里和客厅里都发现了脚印,刚刚在你租的房子里又发现了相同款式的耐克滑板鞋。足以说明你最近不止一次偷偷潜入别墅里。你居然还有兴致在客厅里照镜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说!”
一般的嫌疑犯在这种时候基本上都慌神了,邓泽明不愧在官场混迹多年,风浪没少见,他
用手梳理梳理头发,下意识的把秃头遮上,心平气和的说:“我没什么企图,我就是想回家看看,不可以吗?是,我是回过几次家。那又怎么样。我进自己家难道还犯法吗?”
这个回答倒是无懈可击。
“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难道不是心里有鬼?”张睿步步紧逼。
“我问心无愧,不想说,是不想你胡乱猜疑我,说我假扮什么吕爱青。我没有必要做那种无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