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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个00后女孩跑到你面前,然后告诉你她有3个孩子,待会儿还要带着他们一起去逛街、拍照,千万不要感到诧异。因为八九不离十,她说的是棉花娃娃。

每到周末,延安路、湖滨步行街一带,只要你稍加留意,就会发现不少女孩或背或拎着一个透明的包包,里头装着几只娃娃。

湖滨步行街某商业综合体里售卖的棉花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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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们带着自己的棉花娃娃在店内试装拍照

这种源自国外、最早作为明星周边的棉花娃娃,2017年左右进入国内后在年轻人中间悄然流行,去年还在文创和潮玩双重热潮的助推下,迅速走出一波独立行情。

据淘宝统计,2021年淘宝上棉花娃娃的销量是前年同期的近10倍,在二次元类目中增长最快。而微店1月下旬发布的《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报告》显示,浙江是棉花娃娃玩家最多的省份,也是相关创业活动最活跃的地区之一。

软萌的棉花娃娃,正在加速攻占年轻人的钱包与闲暇时间。它们出现在宿舍书架、家中玩具柜、办公桌;地铁、商场、公园……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主流视野中。

“玩芭比娃娃换装的这群人长大了”

“手里大概有20只,20cm的,有属性、无属性的都有。还有3只在路上,估计要等几个月。”95后女孩陈四三,在杭州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业余兼职摄影师。2019年的那个夏天,某古装剧红极一时,她嗑上了剧中主角的CP,也意外发现了这种外形软萌、摸起来舒服的娃娃。

棉花娃娃的主体用聚酯纤维制成,身高10-20cm,早期一般是将现实中的明星形象卡通化。“韩国那边先流行起来的。”从小喜欢娃娃,已拥有一屋子各种娃娃的四三,很快便入了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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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的一部分棉花娃娃

在棉花娃娃圈,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术语:以明星/影视角色形象为基础的,叫“有属性娃”,不与这些挂钩的,是“无属性娃”;发起棉花娃娃预售的人和玩家,都叫“娃妈”;“rua娃”,则通常指代抚摸、揉捏等各种玩娃行为;预售付款后没到手的娃,叫“空气娃”;买来的娃如果没有衣服,就是“裸娃”,需要另买“娃衣”,从T恤背带裤、旗袍婚纱,到汉服、JK制服、东北大花袄……

“我的娃衣不算多,三四十套,娃娃换着穿。还买过吴京同款运动服,梅花牌的正版联名。”

部分娃衣

棉花娃娃买回家后可不仅仅是静态的摆设,“娃妈”通常会给它化妆、换发型配饰,带着出门逛街聚餐……在微博超话社区的潮物分类下,榜首长期由“棉花美娃娃”占据着(第二、三位分别是玲娜贝儿和泡泡玛特)。“娃妈”们日常在里头晒娃和娃衣,交流分享妆容教程、保养指南、店铺种草/避雷等信息。

待在娃屋里的棉花娃娃

为了让棉花娃娃可以完成站立、坐下、转头等动作,四三还找人为它们装骨架;也买了娃屋和娃饰,闲暇时间造个景、给娃“拍大片”,还曾带着它们去重庆旅游打卡。

“我们一起玩的人,有这样一句话:当年玩芭比娃娃换装的这群人长大了。” 四三算过一笔账,过去一年,花在棉花娃娃及周边的开销差不多是2000元。

入坑两年多,对于四三来说,印象最深的不是买到了某款特别心仪的娃娃,而是有位知名“娃妈”用卖娃所得的钱(卖了10万对),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学。“外界可能有人认为玩棉花娃娃是不务正业。”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们为自己的兴趣和爱好买单,也会力所能及地参与一些公益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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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rua娃”的浙江女孩也爱“娃创”

由于入坑门槛低,价格也不算太贵(主流价格是四五十元到七八十元,正版官方周边稍贵些,能卖到一两百元),越来越多单纯喜欢可爱娃娃的年轻人,跟四三一样加入了这个圈子。

棉花娃娃也从早期的明星周边,带上了可爱经济、年轻人的新消费、潮玩、文创等标签。据《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报告》显示,与2017年数万玩家的规模相比,2021年在线购买娃娃和娃衣的人数已达百万级。其中,浙江是棉花娃娃玩家最多的省份,也是相关创业活动最活跃的地区之一。一些动手能力强的高校学生、年轻玩家,尝试利用业余时间甚至全职来设计娃娃和娃衣。

熏熏和甜饼,就是这份报告中所说的动手能力强的玩家。

“市面上可以给娃换的衣服太少了。”90后“娃妈”熏熏当初发出感慨的时候,应该没有想到这会成为她日后事业的起点。

2018年,从网上购得一台迷你缝纫机、若干面料,熏熏花了三天时间,手工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件娃衣。由于尺寸偏小,她把它挂上了二手交易平台。谁承想,“不到5分钟就交易成功,卖了68元,陆续还有百来人咨询。”这次意外的受欢迎,给了她启发和信心。

熏熏早期设计的娃衣

“当时每天可能只睡四五个小时,在工作之余设计、打包、发货……”从最初的纯手工制作到后来找工厂批量生产,熏熏的订单越接越多。当副业收入比主业翻了一番,她选择追随爱好,辞掉互联网大厂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娃创”。眼下,她的店铺每月平均能卖两三千单,年销售额在七位数。

“娃衣更新速度非常快,去年大概上了149个款,总体偏复古、华丽。我自己喜欢BJD娃娃(球型关节人偶)的风格。”熏熏说,跟人的服装一样,娃衣也要随着季节变化而上新,还会出节日款。“现在已经在订夏装,到了春暖花开时就要订秋款了。”

熏熏早期设计的娃衣

“我妈让我先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才支持我做这个副业。”1999年生的甜饼,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孩。周一到周五,她是新媒体小编,周末回义乌老家一头钻进工作室,就是棉花娃娃和娃衣的设计师。工作室是她和两个小伙伴一起开的,她主要负责设计、打样和开团。

“手感好,摸起来很舒服。很可爱。”对于棉花娃娃,甜饼是真爱。200多只各处收集的棉花娃娃,在她工作室满满当当地摆成了一面墙。曾经因为喜欢的一款没买到,她便在二手交易平台上花五六百元的高价拿下。甚至于去年的毕业论文,她写的也是棉花娃娃及其周边产品设计。

不过,初出茅庐的甜饼,“娃创”之路并不太顺利。“现在呢,就是一个负债状态。”她在去年开了一团羽绒服娃衣,却被首次合作的工厂以各种理由一再推迟交货,虽然最后决定和工厂终止交易,但对方不愿退款并拉黑了她。无奈之下,甜饼只能给拼团成功的几百单退了钱,又自掏腰包购买致歉小礼物,一来一去赔进去了三四万元。“今年努力的第一目标:改变负债的状态!”

甜饼和小伙伴设计的两套娃衣

加速模式开启

老家在湖州的球球不追星,也不是玩偶的狂热爱好者,入这一行只是因为喜欢文创,同时觉得有前景。本科戏剧文学、硕士广播电视,所学专业似乎跟设计无关,但她觉得审美是相通的,又从网上找来教程自学了服装打板。

去年6月中旬,球球在金华拿完毕业证书,回宿舍取了行李,没回老家,直接上了开往上海的高铁,因为第二天在那边有一场棉花娃娃展。

在杭州、上海等城市举行的这种娃展,能满足“娃妈”一站式购买的需求,现货也免去了网上预售的数月等待期。平常线上交流的她们,趁此机会还能见上一面。

展会一结束,球球就来了杭州找场地、注册公司。“学生和社会人无缝衔接。杭州这边创业的大环境挺不错,给了房租补贴和创业补贴。”

球球工作室里的缝纫机

但创业并不容易。和设计师磨设计,去四季青选面料,跟工厂打交拍摄商图、修片,店铺上链接;包装、打单发货、做售前售后客服;打理社交平台账号……球球几乎都做。“不过有时我们也很任性,实在累得不想干了,就关一天。”

用来做娃衣的面料

去年12月下旬,淘宝举行国内首场棉花娃娃时装秀,展示了百余件娃衣和饰品,一度冲上微博热搜。球球家的娃衣也在其中,“这可能是我距离热搜最近的一次。”

她和团队的另外三位小伙伴,今年也有个小目标:能交上税(小微企业每季度有45万元销售额的免税额度)。

“这个市场正逐渐走向成熟。早期男娃多,随着无属性娃的流行,女娃数量开始增加。”球球很开心现在能尝试设计更多好看的小裙子。

在她眼中,除了软萌好“rua”,棉花娃娃有别于传统毛绒玩偶最大的不同,是它带有更强的社交属性和情感寄托。“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忙压力大,养个棉花娃娃也挺治愈的。”

球球家最受欢迎的两套娃衣

平台的大数据也印证了这一点。在《2021棉花娃娃玩家洞察报告》中,喜欢玩棉花娃娃的理由,高达85%的受访者选择外观软萌、可爱治愈,接下来依次是:情感寄托、收藏带来的快乐,分享晒娃的快乐,以及体验养成的快乐。

在潮玩和文创热潮的双重助推下,去年开始,棉花娃娃开启加速模式,资本和大公司入场。身处其中,球球看到了这一点,四三、熏熏和甜饼也都留意到了。“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件好事,能让棉花娃娃更快破圈;更商业化,也意味着更标准化、规范化。”

而布局这个赛道的投资人、公司,他们所看好的或许是98%占比的女性消费群体(其中00后又占了43%),以及当下年轻人所追逐的“可爱经济”吧。

文/ 童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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