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后,一批人民子弟兵正着急赶往受灾最严重的映秀镇,他们在路上,看到了这么一番景象。男人满身泥污,略显疲态,腰间缠绳,显然那绳子是为了不让背上的人掉下去,再看看他后背上的人,穿着干净的校服,头被红色的毛毯盖住了。队伍中的医生连忙走上前去,问到:“老乡,是伤员吗?需要帮忙吗?”

男人万念俱灰地说:“不用了,我儿子已经死了。”

等医生和战士们反应过来,男人已经走远了,他看起来摇摇晃晃,可想而知他肩上和心底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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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名叫程林祥,地震过后,他徒手从废墟中挖出了自己儿子的遗体,悲痛欲绝之际,坚持要带自己的儿子回家。他背上儿子,走过满是废墟的校园,走过危险重重的山路,他这一走,就是长达25公里。这位感动众人的父亲,在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后,如今他怎么样了?

天灾突然降临,夫妻着急寻子

2008年5月12日下午,正在工地上干活的程林祥突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他反应极快,转身拉上同他一起干活的妻子刘志珍,跑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地震过后,程林祥的心顿时就揪紧了,他叮嘱妻子回家时要注意安全,自己则先朝着家的方向飞快跑去。

所幸家里的老少都没事,可是程林祥现在还不能过于自信地认为他们家躲过了这次天灾,因为他还有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儿子程磊,此时还在离家25公里的映秀镇上。地震刚过,时常还有余震发生,所有人都被这场突然降临的天灾打乱了阵脚,他们根本无从得知有关映秀镇的任何消息。

夫妻两个实在不放心,他们也顾不得山路危险,最后决定一起去映秀镇找儿子程磊。可越靠近映秀镇,程林祥就越担心,他们从水磨镇赶来,看到情况还好,可越往映秀镇方向走,道路两旁的情形就越糟糕。这意味着映秀镇受灾更严重,那儿子程磊现在究竟怎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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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大山因为地震,好像濒危的老者毫无生气,本就不平坦的山路上如今还有从山体上滚落下来的泥土和碎石。快到映秀镇时,程林祥发现了一群从外地赶来的救援队,他们正在清理山路,其中的领队为了动员大家抓紧速度,大声说道:“同志们,咱们可要再抓点紧哪!映秀镇受灾严重,咱们必须要尽快清理出一条生命通道。”

程林祥这回彻底懵了,他用颤抖的声音安慰了妻子两句,脚下也不禁加快了去往学校的步伐。如今的映秀镇已变成了一片废墟,空气里还有没散去的灰尘,每个幸存的人看起来都脏兮兮的,他们的眼神里带着死里逃生的疲惫。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人们的哭喊声,有的孩子因为被放置在一边无人看管,正害怕得呜呜大哭,有的家长正全力扒开楼板和碎瓦,朝着废墟堆的里面声嘶力竭地大喊,后来因为久久听不到回应而绝望地哭泣。

程林祥被哭声和外界的各种杂音搅得心乱如麻,没有建筑作为标志,他一时竟也分不清儿子程磊所在的学校具体在哪。他和妻子一路问过去,两人终于来到了学校教学楼的废墟前。老师带领没有受伤的学生在忙着救人,救援队也在拼命挖石掘土,接连不断地救出受伤的学生,偶尔还会从废墟中抬出满身伤痕却没有呼吸的学生。

程林祥只能冲着人群和废墟叫着儿子的名字,他也会抓住老师或者学生救人的空档,朝他们打听是否看见程磊。有一个学生吞吞吐吐地告诉他,“当时的程磊正在教室里学习,不知道有没有及时跑出来。”

程林祥和妻子惧怕的这一刻还是来了,他们保存仅剩的那点理智,拼命奔向了儿子学习的那栋教学楼,他们也不试图去找挖掘的工具,就用手挖了起来。程林祥在心底告诉自己:“还有希望!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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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硬的残砖和碎瓦把夫妻俩的手都磨破了,扔出去的砖头上还会沾上他们的血迹,可他们不管不顾,就这么一直挖着,也许只要手下的动作不停,希望也不会破灭。程林祥和妻子从白天挖到了黑夜,晚上周围的温度骤降,学生都被老师安排进入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避寒。老师过来劝说程林祥休息一会,可他谢绝了老师的好意,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又从黑夜挖到了清晨。

期间夫妻俩也帮助过救援队从废墟里救出来了几个孩子,孩子受伤了,程林祥心疼得不得了,确认孩子还有气息,他就会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老师再次走过来,告诉程林祥,他们的儿子程磊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程林祥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终于停手,拉上妻子,沿着来时的那条危机四伏的山路,回到了家。家里的景象和他们离开时一样,没有大儿子程磊。老人突然过来问,为啥大孙子没有一起回来,小儿子也凑过来,拉着妈妈满是伤口的手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老人的儿媳妇,孩子的妈妈说:“明天,明天一定会回来。”

父母找到遗体,带着孩子回家

地震后,这是程林祥和妻子刘志珍第三次走这条山路,昨天去时走得飞快,回来时因为劳累又走得很慢。这次夫妻两人保持之前接儿子回家的那种速度,妻子落在后面不远,可能是因为手里拿着儿子的校服和一根绳子的缘故。

再次回到了那所楼面前,夫妻两个继续挖掘,帮助救援,在清理掉多余的砖头后,突然看到巨大的石板后躺着三个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妻子刘志珍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选择从侧面一点点清理碎石,这让压在下面的学生可以被看清了,其中一个就是他们的儿子程磊。程林祥想大哭一场,眼睛却是干涩的,刘志珍也想哭,可儿子还被石板压着,她不忍心,根本来不及哭。

人们都在奔忙去救活着的人,没人抽出时间和精力来帮程林祥抬开巨大的石板。程林祥找来砖头,拼命地敲打石板,砖头碎了,他就起身去找其他的砖头,许久才把程磊的尸体给拉了出来。刘志珍抱着儿子,让压抑了许久的眼泪肆无忌惮地决堤而出,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程林祥蹲坐在妻儿身边,把头埋得低低的,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在心底悲伤地想:“要最后一次背儿子回家了。”

刘志珍帮儿子换好了干净的校服,程林祥拉起儿子背在身上,默默地等待妻子拿出绳子将儿子固定住。在出发前,他们还找到了一个红色的毛毯盖在儿子身上。程林祥好久都没有背过儿子了,儿子现在已经长得比他还高,起先的两步路,他走得跌跌撞撞,还是一旁的妻子帮他稳住身形。

出了映秀镇,程林祥又要走那条山路,山路上的碎石已经被救援队清理掉了不少,可半山腰上的泥土和碎石却是一副迫不及待冲下来的样子,好像只要大地稍微一用力,它们随时都会来到山路上。程林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前面走着,妻子在后面跟着,一旦发现儿子滑了下来,就会及时出手帮忙,夫妻俩都觉得这条熟悉的路是越走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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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林祥脚下无力,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儿子对未来憧憬的笑容。程磊进入高中后,学习非常努力,某天饭后,程林祥问儿子:“你将来想干什么呢?”程磊已经悄悄地把未来都规划好了,他没有任何迟疑,笑着对父亲说:“我想上一个师范大学,毕业后就去支教,帮助那里的孩子走出大山。”

儿子靠自己的努力走出困住自己的大山,在见过外面的繁华后,还要再次进山,帮助那里的孩子。儿子的话把常年在工地上挥洒汗水的父亲给打动了,他发自内心地为儿子的梦想感到骄傲。那个想要帮助其他孩子走出大山的少年,此时安静地躺在父亲的背上,地震击碎了程磊的梦想,把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意气风发的年纪。

程林祥已经筋疲力尽了,他想起了过去,想到了儿子,心都在滴血,整个人都被绝望的感觉禁锢着。回家的路上,程林祥遇到了赶去映秀镇救援的战士,队伍里的医生过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忙时,他强迫自己认清现实,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最痛彻心扉的话,“不用了,我儿子已经死了。”

程林祥快要坚持不住了,脚步看起来都是虚浮的,妻子刘志珍急忙找来了两根长木棒,用绳子缠成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剩下的路,由夫妻两人一起抬儿子回家。他们走过泥泞的山路,爬过阻挡山路的巨石,穿过漆黑的山洞,一步又一步地走回了自己的家。

结语

程林祥和刘志珍就这么带儿子回了家,到家时两人的肩膀都被木棒磨破了,累得瘫倒在了地上。程林祥是家庭的支柱,他不能放纵自己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他要尽自己所能,来安排儿子的长眠之地。命运降下劫难,渺小的人能做的只有接受,并在以后的时光里,慢慢舔舐伤口。

陆续有更多的人民子弟们赶来帮助他们,帮他们清理了山路,帮他们重建了家园。后来那条程林祥背着儿子走过的山路也铺上了水泥路,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到了2011年,程林祥和妻子刘志珍迎来了他们第三个孩子,他们的时间都被这个新生命填满了,渐渐从悲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如今一家人幸福安康。

时至今日,程林祥再去映秀镇时,不用再徒步行走25公里,他可以骑着家里添置的摩托车,在平坦的水泥路上不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