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胡月琴正在为儿子的死亡证明书和医院争执,这样的行为在医院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胡月琴为了儿子的死亡证明书已经在医院奔波十几年了。这一次她终于顺利拿到了,但当她看到这好不容易拿到的死亡证明书,却发现该证明书早已在17年前就已经开好了。看着上面显示的签字时间,胡女士的内心有些疑惑,17年前就已经开好的死亡证明书为何执意推迟到现在才同意给她呢?但此时的胡月琴顾不上这么多,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给儿子顺利火化,使他早日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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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琴小心翼翼地拿着这张纸向上海市区宝山殡仪馆走去,当她以为一切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却被殡仪馆里的工作人员告知火化前要先支付这17年来高达20多万的存放费用。胡月琴听到这句话彻底崩溃了,内心压抑这么多年的怒火和委屈,全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明明是医院压住胡月琴儿子的死亡证明书才导致儿子的尸体在殡仪馆里存放了这么久的时间,如今却还要承担高昂的存放费,这对胡月琴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打击。

面对殡仪馆的要求,胡月琴该如何是好呢?看似平常的火化事件,为何被推迟了整整17年后才得以实施,胡月琴的儿子究竟因何而死?这件事背后又发生了什么故事?死者又是如何在时隔17年后被顺利火化的呢?尸体在殡仪馆被存放了17年,这究竟该追究谁的责任?

01.大学生意外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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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名字叫李奇乐去世那年还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也是家里的独生子。李奇乐从小就乖巧懂事且成绩优秀,从来没有让父母操心过,一直以来,他都是父母的骄傲。在别人眼里,李奇乐能轻轻松松考入985高校,而且他还是个很有孝心的孩子,为了更好地陪伴照顾父母,高考报志愿时他选择了上海离家近的一所学校,最终被同济大学录取。

2003年4月3日,胡月琴接到学校的电话,电话那头说儿子乐乐因肚子疼痛难忍,已经被送到上海当地的一家医院了。听到儿子住院的消息后胡月琴感到非常震惊,儿子从小身体健康强壮,这次为何突然住院。此时胡月琴的心里感到些许不安,但她不敢多想,便赶紧和丈夫赶到了儿子所在的医院。

儿子乐乐被送往医院的第一天,就被诊断为急性重症胰腺炎。这种病轻则会让人持续腹痛、恶心想吐,重则会危及到生命,而乐乐现在的病情就是属于后者。胡月琴听完医生的话,整个人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她不敢相信昔日里优秀懂事的孩子即将永远离开自己,她始终相信儿子乐乐吉人自有天相,这次也一定会度过难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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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是胡月琴一家二十多年来最痛苦的日子,也是李奇乐漫长而又绝望的治疗之路。接受治疗的每一天,对于他们一家来说都好似度日如年,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50多天。在乐乐接受治疗的第53天,由于病情恶化,他最终还是因救治无效离开了人世。

2003年5月25日,是胡月琴永生难忘的一天,也是他们一家人不愿回忆的噩梦。那段日子胡月琴和丈夫憔悴了许多,整日以泪洗面,经常做梦梦见儿子活着的样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任谁都难以接受,但是悲伤过后依旧要面对现实。眼下最重要的是操办儿子的后事,让他的尸体入土为安。然而胡月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现在竟然连让儿子入土为安的能力都没有,这又是为何呢?

02.死亡证明书被拒绝

胡月琴夫妻俩伤心过后来到了医院为儿子办理死亡证明书,但是医院却以当天是周日的理由拒绝了他们,于是接下来连着三天的时间,夫妻俩来医院办离时还是没有顺利拿到死亡证明书,医院这次拒绝的理由是没有结清住院医疗费。

李奇乐住院治疗用了53天的时间,在这整整53天的时间里花了近60万的医疗费,其中四十多万已经缴清,现在还剩下十几万。当时学校里听到李奇乐生病住院的消息,他的同校师生们还纷纷为他募捐,还在社会上发起了募捐活动。现在欠医院的十几万元李奇乐家里实在是掏不出来了。

胡月琴借遍了身边的亲戚,能想到的办法都试过了,但是凑到的钱还是远远不够支付剩下的医疗费。无奈之下,胡月琴决定给医院的院长写求助信,将自己家里的情况一五一十地传达给了院长,还在信中承诺欠下的钱以后肯定会还的,现在只请求医院开一个儿子的死亡报告单,让死者早日入土为安。面对胡月琴三番五次的写信,医院不仅对她的承诺置之不理,而且每次回信的内容都是:必须先将医疗费缴清。

一天缴不完医疗费,那儿子的尸体就要躺在冷冰冰的殡仪馆里,没有办法火化更无法得到安息。面对高昂的医疗费,胡月琴突然想到儿子住院的时候发生的一些事,当时她就觉得医院有很多医疗行为不太合理,但当时医生的回应是他们这是按照正常的医疗流程进行治疗的,不必太过于担心。当时夫妻俩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医生作为治病救人的专业人员,还是要相信医院的,正好当时他们也急于为儿子治疗,所以后来也就没有过多询问。

现在想想,乐乐当时可能还有救,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会让人联想到之前医院的种种行为,于是胡月琴对医院的愤怒与不满在此刻都变成了怀疑。2003年9月,距离儿子乐乐的去世已经过去四个月了,但是他的死亡证明书不仅还没有得到回应,胡月琴反而收到了一张法院的传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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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艰难且漫长的维权之路

胡月琴在对医院之前治疗时的种种行为感到怀疑后,再三思索下决定写信举报该医院医疗杀人,但是医院对胡月琴的这一不理智行为不仅没有感到慌乱,反而以胡月琴拖欠医疗费的理由将她告上了法庭。

医院将胡月琴告上法庭的事彻底惹怒了她,但是面对医院的起诉,身为拖欠方的她毫无优势可言,所以此案在法院一审和二审的时候,皆以医院的胜利而结束。当执行人员来到胡月琴的家里时,她气愤地只说了一句话:“你们看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就都直接搬走吧!”

为了给儿子治病,胡月琴的家里早已变得一贫如洗,只剩这一套房子才支撑了这个家。执行人员看到胡月琴家里的这般处境,也十分同情她,于是该执行人员告诉胡月琴可以再试着向有关部门反映一下自己的情况,说不定能有好的解决方案呢。听完执行人员的意见后,胡月琴马上给相关部门的办公室写了一封信,将自己的情况和需求写在了信中。接下来的每一天,胡月琴都无时无刻不在期待收到回信,因为这封回信对他们来说是唯一的希望,可这一等就是一年。

2004年11月,胡月琴收到了来自当地相关部门的回信,信中给出了这样的回应:“为了避免矛盾激化,该案件现暂缓执行,等到申诉结论出来之后再议,这一决定已经提前向新华医院做过了说明。”收到来信后的夫妻俩也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原以为儿子这下可以安息了,但是胡月琴没想到的是当他们拿着信件去向医院要死亡证明书的时候还是遭到了拒绝。

尽管有关部门帮助他们暂缓了判决的执行,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停就是漫长的17年。在这漫长的17年维权过程中,胡月琴的丈夫在2016年时因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丈夫的离世让原本就凄凉的家变得更加冷清,但家中的凄凉远不及胡月琴心里的寒冷。丈夫去世后,胡月琴又再次将医院告上了法庭,并且请求法院将丈夫与儿子的尸体埋葬到一起,但是尽管她几番努力奔波,这个请求还是被无情驳回了,而且没有给出她合理的依据。

胡月琴无奈之下只好先处理丈夫的后事,丈夫刚离去的那段时间,胡月琴的世界真的快要被拖垮了。可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弃,13年都过去了,如果现在放弃那之前走过的路就毫无意义了,而且丈夫也会死不瞑目。她更害怕自己像丈夫一样垮了,这样的话儿子的后事就没有人来处理了。曾经为儿子维权的道路如今只剩下胡月琴只身一人在前进了,这条路很漫长也很艰难,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躺在冰冷的殡仪馆里,胡月琴就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04.逝者安息 如愿所偿

十几年漫长的维权之路让胡月琴多次认为自己看不到希望了,但没想到事情在2018年发生了转机。2018年12月27日,胡月琴收到了来自上海卫生健康委员会的回复,上海市卫建委对她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并且向她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们得知胡月琴儿子的死亡证明其实早在去世那一年就已经开好了,所以他们就让胡月琴到新华医院复印《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的第一联,办理相关的复印手续。

刚开始胡月琴来到新华医院,要求他们提供死亡证明的原件来供她复印的时候,还遭到了拒绝,后来当胡月琴出示了上海市卫建委的回复之后,医院这才同意原件复印的请求。其实《居民死亡医院证明书》本应有三联,而且后两联本来就是家属要拿着的那一份,但是后两联也被医院弄得不知去向了。

无论如何胡月琴总算是拿到了《居民死亡医院证明书》的第一联,事情开始慢慢有了盼头。但当她到了派出所之后才知道,复印件终究不是原件,无法生成原件的法律效力,而且也不能凭此复印件办理后续销户和火化的证明。都走到这一步了,胡月琴怎么甘心止步于此,于是她将自己这些年来经历的曲折和遭遇告诉了派出所的工作人员。

皇天不负有心人,胡月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从派出所出来后的第五天,她收到了儿子的殡葬证明,还为儿子顺利销了户口。事情都在朝着胡月琴所想进行着,原以为儿子可以入土为安了,可当她到殡仪馆取儿子尸体的时候,却被告知需要支付20多万元的尸体保管费。

在殡仪馆呆的每一天都是需要支付费用的,从2003年开始每天都有30元的尸体报关费。对于胡月琴来说这些年早已将他们所有的积蓄花光了,现在这笔费用根本支付不起。儿子乐乐之所以在殡仪馆待了16年之长的时间,是因为医院迟迟不肯给死亡证明,并非有意占用殡仪馆的位置,所以胡月琴决定将这笔帐算到医院的头上。

胡月琴请来了一位律师准备和医院要个说法,因为她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胡月琴维权多年,大家都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有人将她的事情发布到了网上,还为她进行了捐款。2020年11月14日,在社会和网友的帮助下,胡月琴凑够了这20多万的尸体保管费,时隔17年,儿子的尸体终于顺利火化了,胡月琴多年来的心愿也了结了。

后来殡仪馆在了解过胡月琴多年的维权事件之后,决定在她能承担的范围之内为她减免一大半的保管费,于是她便将剩余的钱原封不动的还给了那些捐款的人。2021年2月8日,这件事又有了后续,医院迫于舆论的压力,决定为胡月琴的儿子免除治疗期间剩余的医疗费,并且还补偿了她10万元。医院不给死者提供死亡证明书本来就是违规的,所以新华医院也向胡月琴道了歉。面对医院迟来的道歉,胡月琴觉得虽然心有憎恨,但是此时的她早已不想去追究计较了,她只想逝者安息,自己的生活回归平静,能够安心的度过剩余的生命。

参考资料

新京报:《离世17年无法安葬:死亡证明不该和医疗费拖欠捆绑》

中国新闻周刊:《大学生病逝17年未能安葬,家属称医院拒开死亡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