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9日,白金汉宫宣布菲利普亲王逝世,这位英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君主配偶就这样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

作为伊丽莎白女王的丈夫,菲利普亲王这一生似乎都是隐于女王身后、甘当绿叶。但早在他改名菲利普·蒙巴顿之前,他同样是一国王子,有着显赫的家世和非凡的才华。

从爱琴海走来的菲利普亲王,其身上似乎积淀着古希腊千年的文明底蕴,而年少时的颠沛流离,又使他多了几分清醒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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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似乎可以从这位“英国绅士”的身上窥见一些希腊文明与国运的兴衰变革。以希土战争、希腊惨败为分界,不论是菲利普王子还是希腊这个国家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而要谈到希腊的过去与未来,那必定绕不开爱琴海东岸的土耳其。

世代相邻的两国都曾创造出灿烂的文明,也正是因为都曾辉煌一时,所以两国之间始终斗争不断,直至势不两立、演变成了血海深仇。

可以预见的是,虽然希土之间的矛盾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但在未来,这些矛盾非但不会化解,反而还会愈演愈烈。

400年的纷争与动荡

如果说拜占庭帝国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防守”与“进攻”是基于地缘、领土纷争的话,那伊斯兰文明对希腊罗马文明的颠覆则是基于文明的兴起和涅灭,而这也正是希腊与土耳其之所以“不共戴天”的更为深刻的原因。

或者说,希腊与土耳其相互攻讦的背后实质上是双方对往昔峥嵘岁月的共同追忆,是一种不甘、映照着两个王朝落日的余晖。

虽然拜占庭帝国是罗马帝国的一支,但是希腊文明和罗马文明作为欧洲文明的源头早已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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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从文化背景的角度来看,拜占庭与希腊有着共同的文化底蕴甚至宗教信仰,可以称得上同根同源,而与此截然不同的是,奥斯曼帝国则是信仰伊斯兰文明。

双方在信仰上的天然对立,以及对整个世界体系的不同理解加剧了战争的残酷,也使得希腊人在被奥斯曼土耳其统治的近400年间,非但没有被同化相反却愈发地抵制与反抗。

现在的土耳其其前身是由土耳其人建立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英明神武的奥斯曼一世吞并了其他侯国,建立起了地跨亚欧非三大洲的强大帝国。

在“圣战”旗帜的召唤下,依靠着强悍的兵马,穆罕穆德二世于1453年攻占了君士坦丁堡,消灭了拜占庭帝国。

这是土耳其的高光时刻,同时却是希腊人的至暗时刻。

茨威格在《人类群星闪耀时》中以“拜占庭的陷落”为标题详尽地刻画了两大文明的交锋。不论是历史的偶然还是大势所趋,我们都能看到拜占庭帝国甚至希腊文明的衰落已经注定。

君士坦丁堡改名伊斯坦布尔之后,希腊也随之沦为了奥斯曼帝国的殖民地。而奥斯曼帝国对希腊人的奴役政策则为两大民族的血海深仇埋下了伏笔。

由于奥斯曼帝国与希腊不论是种族还是文化都大不相同,因此,奥斯曼帝国的统治者在希腊殖民地推行了高压政策。

奥斯曼帝国的贵族们针对希腊人制定了“米利特制度”,向他们征收高额的赋税,在当时的希腊,穆斯林是一等公民,而土著希腊人已经沦为了二等公民。

除此之外,流传千年的希腊文明的火种也随着希腊人被大肆屠杀而隐隐熄灭。

骄傲的土耳其人一方面并没有强制希腊人改变信仰,但另一方面却利用信仰的不同对希腊人极尽侮辱之能事,而这无疑加重了希腊人对奥斯曼帝国以及土耳其人的反叛。

在奥斯曼统治希腊的漫长日子里,土耳其人对希腊人进行了无差别的屠杀。1822年,希俄斯岛人的起义更是遭到了土耳其人的残暴镇压。

短短两周时间里,近十万人的小岛几乎血流成河。在土耳其铁蹄过境后,数万人惨死,一部分人被充为奴隶,最后活下来的也不过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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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毫无人性的大屠杀行为被深深地印刻在了希腊的历史中,希腊人复仇的火苗从未熄灭,而希腊与土耳其也再无和解的可能。

可以说,希腊与土耳其之间横隔的不仅仅是爱琴海,还有数十万希腊人的生命。

信仰偏激的穆斯林们以信仰之名对另一种文明和民族进行了屠戮,而等到希腊人能够反抗时,却难以用同样的手段还之彼身。

在这之后,希腊对土耳其的报复已经不复当年的血腥和残暴,但双方易地而处,被迫“割地赔款”的土耳其同样不服气。

或许对于“胜利者”土耳其来说,过往的400年里,他们只能看到帝国的辉煌,却不能体会希腊人的苦难,而抱着这样的心态,土耳其人自然很难与希腊人共情。

希腊人的反击

生活在黑暗中的希腊人始终不忘复国之志,而庞大如奥斯曼帝国也终有衰颓的一天。随着西方工业文明的兴起,被奴役的希腊人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1821年3月,秘密团体友谊会的负责人伊普西兰蒂斯在雅西发动起义并得到了其他地区的响应。

希腊起义军打响了反抗土耳其统治的第一枪,随后又顺利解放了伯罗奔尼撒地区,发表了独立宣言。

然而好景不长,此时的奥斯曼帝国仍旧兵强马壮,希腊人可以打土耳其人一个措手不及,但等到土耳其人回过神来,留给希腊人的只有暴击。

正是在这场反抗与镇压的行动中,希俄斯岛数万希腊人失去了生命,而即便希腊正教主教最终选择了臣服,等待他的也是被绞死的命运。

可以说,希腊人的反击在强大且野蛮的土耳其人面前不过是一场小打小闹。

热衷于思考的希腊人在武斗上远不如马背上成长起来的民族,而要想彻底实现对土耳其人的反制,希腊人还得再等100年。

然而幸运的是,希腊人的此次起义虽然没有取得最终独立,但却受到了西方国家的关注。

自诩“文明”的西方各国一方面不满土耳其人对希腊文化的“亵渎”,另一方面出于对地区局势和利益的考量,决定援助希腊,支持其独立运动。

1827年10月,英法俄三国联合出兵,在纳瓦里诺海战中给予了土耳其海军致命一击,英国如愿在地中海地区掌握了话语权。

紧接着,俄国军队又深入到了巴尔干地区,使得巴尔干局势重新洗牌,而在法国的帮助下,希腊军队解放了伯罗奔尼撒,特拉战役后大部分的希腊领土也重新回归到了希腊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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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数年艰苦卓绝的战争,希腊基本恢复了欧洲本土的主权,这宣告了希腊的独立,但与此同时,新的希土争端也开始浮现。

值得一提的是,在西方各国援助希腊的过程中,英国诗人拜伦以一个革命者的身份在这场文明的较量中展现了真正的“文明”与“浪漫”。

出于对希腊人的同情和对希腊文明的追思,拜伦身体力行地投入到了这场独立运动中。他不仅写下了著名的《哀希腊》,而且还变卖了家产组建军队奔赴战场。

浪漫的拜伦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于一场感冒,然而他对于独立和自由的追求不仅代表了广大的希腊人民,同时也是灿烂的希腊文明在19世纪最深刻的写照。

在枪炮的轰鸣声中,在即将到来的工业文明浪潮下,纯粹而美好的古希腊文明已日趋死亡,但总有人在信仰、总有人在追求。

而对于希腊人来说,仅仅恢复在欧洲大陆的领土主权显然不够,爱琴海中的众多岛屿仍然掌握在土耳其人手中,这同样是希腊的领土。因此,在希腊独立后,希腊与奥斯曼帝国之间仍是摩擦不断。

为夺回克里特岛,希腊于1897年发动了第一次希土战争,但却收获了一场惨败。不甘心的希腊人联合保加利亚等国于1912年再度向奥斯曼帝国宣战,史称“巴尔干战争”。

然而这场战争虽然取得了胜利,却意外地引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给全世界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而在此之后,随着奥斯曼帝国大厦将倾,希土之间的矛盾也不再局限于希土两国,而是成为了欧洲列强力角逐的工具。

新格局下的希土争端

第一次世界大战加速了奥斯曼帝国的瓦解,强大的帝国在西方工业文明的冲击下,脆弱的如案板上的鱼肉,简直不堪一击。

隶属于同盟国的奥斯曼帝国在战后遭到了协约国的清算,国境内土地被协约国瓜分,而在此过程中希腊则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色佛尔条约》签订后,亚美尼亚独立,意大利、英国、法国获得了各自想要的土地,而希腊终于如愿收回了爱琴海地区的大部分岛屿。

东色雷地区和伊兹密尔地区同样被希腊收归囊中,憋屈了几个世纪的希腊人开始筹谋伊斯坦布尔,想要重现拜占庭时期的辉煌。

而已经失去了原有领土近71%的土耳其却有“紫微星”横空出世,使得国家没有步入亡国灭种的深渊。

就在奥斯曼帝国危急存亡之际,出身于微末的凯末尔横空出世,展现出了惊世的才华。

他带领奥斯曼帝国周旋于列强之间,不仅阻止了奥斯曼帝国被蚕食殆尽,而且还推动了现代土耳其的诞生。

一战后的奥斯曼帝国,国力的衰弱更令人担忧的是国内斗争的频繁,针对国家发展问题,国内各个派别之间争执不下,而随着战后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和民族主义的泛滥,整个奥斯曼帝国都处于恐怖紧张的氛围当中。

军人出身的凯末尔不仅在一战中成为了奥斯曼帝国的战斗英雄,而且还在战后奥斯曼帝国混乱之际领导了“独立抵抗运动”。

在凯末尔的领导下,土耳其人终于团结起来为维护民族独立而战斗。

也正是因为凯末尔的出现,希腊在一片大好的局势下再次输掉了第二次希土战争,而萨卡利亚战役的胜利也为现代土耳其的建立争取了时间、埋下了伏笔。

西方列强对奥斯曼帝国的瓜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出现了“分赃不均”的局面。

法意对英国在爱琴海地区的扩张日趋不满,由此退出了安纳托利亚争端,这使得安纳托利亚地区的局势开始明朗。

凯末尔抓住这次良机一方面全面反攻,将英国的“代言人”希腊彻底逐出了小亚细亚地区,另一方面开始着手和各国谈判,争取民族和国家的独立。

1922年,《洛桑条约》的签订标志着土耳其的惨胜,次年,土耳其共和国正式建立,宣告了一个现代国家终于形成。然而,在西方列强势力以及民族矛盾的影响下,两国之间依旧不太平。

对于一战后爱琴海中大部分岛屿划归希腊,土耳其十分不满。

这意味着希腊甚至将海岸线画到了土耳其的家门口,而土耳其海峡虽然至关重要,却也受到了希腊的颇多挟制,非常不利于土耳其的海洋贸易。

之后,随着对海底石油资源的勘测,土耳其的不满情绪愈发增加。

经勘测表明,在希腊的海域内存有大量石油和天然气,在能源危机的大环境下,土耳其公然将钻井船开到了希腊海域,这引发了希腊的强烈谴责,但土耳其却视若无睹。

除此之外,围绕着塞浦路斯问题,双方也是争执不下,即便后来塞浦路斯独立,生活在塞浦路斯的希腊人和土耳其人也依然矛盾重重。

而如今,虽然两国同属北约阵营,但两国台面下的矛盾也已经摆到了台前。

近年来,围绕难民问题,双方更是大打出手。而随着希腊债务危机、国家发展陷入迟滞,以及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上台后土耳其日趋伊斯兰化,我们更是难以预言该地区的和平还能持续多久。

作为西方阵营中的两国,希腊与土耳其只是表面上的盟友,但背地里却有着刻骨的仇恨。但是回顾历史,从西方援助希腊、强势插手希土矛盾开始,或许两国之间的争端就已经成为了大国博弈的棋子。

不论是对于之前的希腊还是之后的土耳其,要想获得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就要看西方列强的脸色,但在这样的制衡之下,双方之间的矛盾究竟是化解还是加深,答案已经明了。

自诩“民主”、“人权”的西方国家,其先进仅仅停留在表层,而更深刻的是对人类文明的尊重,对不同民族、国家的尊重则早已消失殆尽。或许从始至终,只有拜伦是在为自由、独立而战罢了!

参考资料

中国知网;希腊与土耳其争端问题研究;王瑶;内蒙古大学;2016年0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