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宣是刚刚获取资格的廪膳生员。
多年委屈,一朝扬眉。
他带着喜讯,往家走去。路过一片密林,听到求救的声音。
走去一看,在猎人陷阱里,勾吊着一只老狐狸的后腿。
老狐满身骚臭,额上长长刀疤,连累眼睛已瞎。身上多处秃毛,狼狈可怜。
老狐说自己路过树林,中了圈套,请赵宣解救。
赵宣本意不管,他不能妄动别人猎物;其次也不知老狐性格,万一像故事里东郭先生的下场,必然后悔莫及。
想到此,赵宣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老狐似乎知他所想,在背后高声剖白。说自己从来与人为善,身上伤痕毛发皆是为救人所致,额上的刀痕是为救一个女娃,和一条黑狼对峙周旋,结果被闻讯赶来女娃老爹劈了一刀……
赵宣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老狐说的这件事,赵宣知道,这个女娃就是他舅舅的女儿。
当时舅舅赶到,看到一只狐狸围着小女,对着黑狼龇牙咧嘴。不及分辨,先将柴刀脱手飞掷过去。好巧不巧,柴刀正好劈在狐狸头上。黑狼受惊逃走,狐狸也哀嚎着远远遁去。等舅舅抱起女儿。才想起,那只狐狸似乎没打算伤人。
从此心生愧疚,多次酒后说起,不住叹息。
罢了罢了,赵宣转身回来,解开老狐的绳索,并警惕看它。
老狐舔着爪子,笑对赵宣说道:“你是我的恩人,我怎会相害?不光如此,我今后还要护你周全。”
老狐真跟着赵宣回到贫寒家中,舅舅一家并未对赵宣突然回家疑问,也没问他学院怎样,倒是对带回的老狐很在意。尤其是舅舅得知原委后,对老狐作揖赔罪,还让小女去村口赊酒,要与老狐一醉方休。
夜深人静,赵宣突然想起,自己还未告诉大家,已成了廪膳生员。今后舅舅一家不用再苦哈哈过活了。
天光大亮,赵宣全身颤抖。因为一家人都死了。老狐就在众人血泊旁,仔细舔着爪子。赵宣又怕又气,指着老狐说它无信无义。但老狐却摇摇头,说出道理。
赵宣父母早亡,寄住家徒四壁的舅舅家。明明缺衣少粮,他却要上学考取功名。每月花费无数又不自知,舅舅几次点他不醒,现在自家女儿都要养不起了。
老狐问道:若是你,怎么做才好?
看到尸体旁那些绳索凶刃,赵宣不寒而战。
死了这么多人,官府派人查案。
差人调查几天,在回府前死在村外树林中。
老狐坦然承认是自己杀的,又说出一番道理。
说衙役已认定是赵宣说谎,回县就要发文书捕他。但衙役死前还说了个原因,是赵宣抢了县丞侄子的廪生,治了他的罪,自然就空出了好处。
赵宣还是将信将疑,但也更加警惕。
此后几天,老狐安稳居家。出门也是和孩童玩耍,还让小孩骑在它身上。
但老狐还是死了。在夜里被两位侠客用弓箭射杀。
赵宣惊醒后,问两位壮汉为何如此。
两人抱拳行礼,说以前在丛林设陷阱,没捉住老狐。一路跟着踪迹才找到它。
这只狐狸,爱把小孩诱回洞穴圈养,缺食再吃掉。而且报复心极强。以前伤过它的人,他都会记住,然后想尽办法让人家破人亡。
官府围剿它多次,都是伤而不死。后来不得不悬赏捉拿,这兄弟二人就是为赏金而来。
赵宣听到这些,已经不知谁说是真,谁说为假。
变化不测,因人性复杂,“不识好歹”才是常态。
【成语】变化不测
【出处】唐·韩愈《殿中少监马君墓志》
【原文】“当是时,见王于北亭,犹高山区深巨谷,龙湖变化不测”
【释义】意思指变化无常,无法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