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的楼梯、近乎扭曲的空间、不知通向何处的门洞、粉蓝对比色构成的走廊……这是大火电视剧《鱿鱼游戏》中楼梯空间的原型，也是电子游戏《纪念碑谷》的现实写照——Instagram必打卡景点之一的西班牙“红墙公寓”（La Muralla Roja）。在被建造完成的半个世纪后，它用迷幻的雕塑世界将世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它的设计者、西班牙建筑大师里卡多·波菲身上。
▲波菲在工作室。
他以不断变化的设计美学闻名，设计大量运用古典元素和后现代主义理念，作品遍布法国、西班牙、美国、日本、俄罗斯等数十个国家。波菲于1月14日因新冠并发症逝世，享年82岁。他的事务所在悼文中赞扬波菲“质疑建筑界主流思想的能力，他的作品风格多变，能够和地方背景完美融合，具有强烈的创新与冒险精神”，《卫报》则夸赞他“花了一生的时间来创造超凡脱俗的建筑”，设下一座座仿佛来自未来原始科幻文明的纪念碑。
▲于1973年完工的红墙公寓，如今已成为网红打卡地。
▲坐落在红墙公寓旁的Xanadu公寓楼。
波菲出生于加泰罗尼亚，父亲是建筑师，母亲是艺术赞助人，他从小就耳濡目染对建筑设计产生了兴趣，并受到西班牙政治环境的影响，痴迷于乌托邦概念。1963年，波菲组建了一个由建筑师、工程师、哲学家、作家、社会学家和电影制作人组成的团队，尝试用跨学科的方法打造另类的建筑风格，而由此诞生的“瓦尔登7号”（ Walden 7）也成为西班牙当代建筑中最具实验性的作品之一。
波菲汲取了梭罗小说《瓦尔登湖》和心理学家B.F.斯金纳乌托邦式科幻小说《桃源二村》的灵感，从住房功能、社群心理等方面出发，设计出如同异形高塔的建筑群。450套公寓被安排在密集的楼群中，由桥梁和阳台相连，每一层都涵盖花园、露台等公共空间，形成戏剧性的三维视图和围墙矩阵，复杂的结构让整体建筑仿佛一座垂直迷宫。这是波菲对乌托邦式合作社区愿景的一次实验，希望通过模块化的设计适应不断变化的家庭需求。“瓦尔登7号”为波菲赢得巨大美誉，“当我35岁时，我是世界上最时髦的建筑师”，波菲曾毫不谦虚地向《卫报》夸耀自己的建筑成就。
▲“瓦尔登7号”的建筑群用不同的“街道”串联，它们以20世纪的著名人物如卓别林、马克思或者卡夫卡等人命名。
建筑之外，波菲过得却并不如意。由于1980年代西班牙仍处于独裁统治之中，波菲坚定的反独裁立场让他饱受排挤，多个设计项目被取消，甚至一度被告知“永远无法在西班牙造建筑”。波菲因此前往法国寻求新出路，并在巴黎打造了一系列公租房项目。
▲波菲在法国参与的第一个大型公寓项目Les Arcades du Lac。
▲Les Espaces d'Abraxas公寓项目。
“阿布拉哈斯空间”（Les Espaces d'Abraxas）是他最具代表性的设计之一，他把社区分为“剧院”“弧形”和“宫殿”三个不同的区域，并在其中安置了441个住宅单元。通过将历史元素和现代设计结合，巨大石柱飞檐的巴洛克式细节缓解了后现代大众住宅的统一性，创造了一个上演日常生活的戏剧舞台。《纽约时报》建筑评论家保罗·戈德伯格曾评价，“波菲将法国人对纪念性的本能与国民目前对民粹主义的倾向结合起来”，并认为他的创造是“这一代人在巴黎建造的最重要的建筑作品”。
▲Les Espaces d'Abraxas项目的“宫殿”建筑群曾被作为1985年的电影《巴西》和《饥饿游戏：嘲笑鸟》的取景地。
但波菲也承认，他在法国只收获了部分成功，乌托邦的理想却在现实中落空。包括“阿布拉哈斯空间”在内的多个建筑项目最终成为“过度浮夸的后现代主义”的代名词，被嘲讽“看起来像一个斯大林主义的迪士尼乐园”，建筑甚至在2006年一度面临被拆除的危机。2014年波菲在接受《世界报》采访时坦言，“我失败了……你认为你会改变这个城市，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生。”
▲波菲打造的超现实主义建筑“卡夫卡城堡”，以致敬小说家卡夫卡。
▲波菲团队于1972年参与重建的安道尔的圣母教堂。
波菲曾表示自己“一直是个局外人，从未融入过建筑文化”，他不喜欢建筑理论，更喜欢乡土文化。 他拒绝世界对后现代主义的盲目追求，拒绝对建筑风格的思维定 式 ，只是追求建筑带来的平和宁静。 他曾表示，他的目标是“想创造一个强大的空间，足以让那些对建筑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意识到建筑的存在”。 而在经历了受追捧、被嘲讽之后，波菲的建筑再次得到了新一代流行文化的青睐，通过诸如《饥饿游戏》《西部世界》等影视作品受到关注。
▲波菲亲手打造的RBTA工作室La Fabrica，它的前身是巴塞罗那水泥厂。
建筑评论家凯瑟琳·斯莱索称他为“无可争议的不朽之王”，“他的住房建筑群成为现实和电影中‘歇斯底里’的同义词”。粉丝们陶醉于波菲建筑带来的压倒性视觉冲击，也盛赞他的设计巧思和梦幻美感。“促使我成为建筑师的原因有两个，一是我有幽闭恐惧症，建筑能帮我逃离它；二则是我想要永生。”波菲曾如此回顾从业初心，而随着新一轮的“波菲复兴”，他的永生之梦或已实现。
内容来源于《周末画报》
撰文—雪媚娘
编辑—式微
图片—Getty、RBTA，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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