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进四川省内江市,从沱江入顺河场镇,乘坐成渝铁路,到达资中山谷,一个另类的“桃花源”在眼前缓缓铺开历史的书卷——明阳寺“矮人村”。

没错,童话故事里才存在的矮人国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与故事不同的是,明阳寺村人并不是从一开始就长不高的,他们的这些变化都起源于一场突如其来的骨痛。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一种奇异的“矮人症”席卷了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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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村”的历史

资中隶属四川,是孔圣人之师苌弘故里,旧时为巴国属地,美景如诗如画,曾以奇景、奇人、奇文闻名天下。但还有不为人知的一奇,便是资中明阳寺村这座奇异的“矮人村”。

矮人村与世隔绝,村中老老少少都自留山中,他们其中一批人自出生起就发育缓慢,三四岁时会停止生长,仅半米高,十里地就得走半天。

这是他们明阳寺村许多人的身体特征,这种状况保持了将近一百年之久。

20世纪30年代,这座藏于山谷的村落被灾厄选中,一夜之间,村民相继出现骨痛的症状。成年人全身的骨头开始疼痛,腿部肌肉酸胀,骨骼异常抽搐,一个个都瘸了腿。

孩子们还在发育阶段,身体变化更加明显,尤其是三四岁的孩子。他们的个头停止了发育,关节处变粗,自此不再有生长的迹象。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20年,村里人都以为这是一种传染疾病,过去就没事了,熟料没过多久,厄运再次降临。

这次发病的群体主要集中在青少年当中,病变非常迅速,规模极广,使村中的矮人数量急剧增多,大约每隔一家就有一位矮人。

这种大规模的发病在明阳寺村引起慌乱,他们不清楚病原和传染途径,无法有效地采取措施,眼睁睁地看着矮人症蔓延整个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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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村长甚至怀疑这是具有传染性的病症,试图将变矮的人群集中隔离起来,只是当时农村行动力不高,始终无法有效隔离。也正因如此,人传人的说法不攻自破了。

人们发现,一些与病变人群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没有染上矮人症。相反,没有和患者接触过的人,可能也会突然发病。于是,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既然无法找出传播途径,村长就开始寻找病症源头。上世纪的医疗水平还不够发达,身在山谷的小村落也没有足够的医疗条件。

且全村上下只有百人,有一半的人都出现了矮人症。因此村长断定,这种大范围的病症覆盖一定和每个人都会接触的事物有关联。

那什么是每个人都有可能接触的东西呢?他们开始筛查各种病因,有一段时间内,他们怀疑是当地一种野菜在作祟。

这种菜叫“虫虫菜”,是长在川渝百姓熟悉的野菜,生长速度快、数量多,不需要花费精力去专门培植,是很廉价普遍的食物。

虫虫菜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明阳寺村组织了灭草杀毒的行动,漫山遍野的虫虫菜被迅速消灭,矮人症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尤其是其他地区还在继续食用虫虫菜,可矮人症只在明阳寺村出现,如此以来,野菜很快就洗清了嫌疑。

既然食物没什么问题,会不会是和水有关。他们便开始怀疑水源出现了异变,毕竟村里人都靠山水井水为生,“一口井百家用”,所以才会大规模传染病症。

这种猜测不无道理,据调查了解,明阳寺县的庄稼也会比正常高度矮上一节。

以上均为当地的种种猜测,并无实际依据。直到新世纪来临,山路开凿陆路开道,村里的经济有了稳步提升,相应的科学检查才介入进来,希望能解开明阳寺村的矮人之谜。

无法解开的谜题

首先进行调查的是矮人村的身体状况,卫生院带领矮人们到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发现矮人症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身高异常矮小的人不难找,许多古籍也有相应记载,如《梁书·倭国传》中记录道:“其(倭国)南有侏儒国,人长三四尺”,这就说明古人曾探寻过矮人族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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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亚洲,非洲的俾格米人也是著名的矮人族,他们是西幻矮人族的原型。矮人大多数分散在世界各地,不如明阳寺村那么集中。在医学上,人们通常把这种病症称作“侏儒症”。

常见的侏儒症只是身材矮小,或有部分关节畸形,主要是通过遗传、脑垂体或心理等多方面原因导致。

而明阳寺村的矮人症却不是如此,资中县卫生局收集了矮人症集中检查的X光片,得出的结论令人目瞪口呆。

矮人症患者的身体关节已不仅是局部畸形那么简单了,他们的髋关节与股骨头之间的缝隙连在了一起,并和骨盆高度密合,导致患者行走困难,行动不便。

这样的骨骼变化令其生长空间被急剧压缩,主要表现就是身高停止增长。到了老年时期,股骨头就会缺血坏死,骨骼缝隙完全消失,到那时,腿也就彻底不能下地了。

医学界开始调查资中的环境,试图寻找让明阳寺村集团病变的原因。他们取了当地的井水,做了仔细的分析,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村落里的水资源含人体所需的成分量较少,可能无法满足人的需求。

不过人可以从各种渠道摄取营养,用这个理由去回答明阳寺村整体状况就显得太草率了。

当时的资中有关部门为了帮助阳明寺县人摆脱这种诅咒般的病症,对整个村庄的水资源供给做了整改。

他们曾计划从别的村子里疏通管道,让村民能喝上正常的水源,希望以此来解决问题,可惜并未见效。

接二连三的整治措施都未见效,他们不得不转换思路,调查一下村子的发展历史,看是否曾遭受过大灾难或者是无法救治的传染疾病。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个村子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遇到过严重的粮食问题。

在那段时期,四川省经历过一段漫长的降雨期。明阳寺村的地理位置恰巧坐落在山谷,容易积水。阴雨和积水使村里的粮食泡在潮湿里,时间一长,就滋生了许多霉菌。

那时候经济落后,交通闭塞,粮食运输不方便,就只能吃发霉的粮食充饥。他们存放的食物一旦变质就会滋生一种叫“镰刀菌”的细菌。

镰刀菌是一种从变质发霉中诞生的菌类,人们如果食用了镰刀菌,会导致软骨组织生长被抑制,从而影响正常发育。

长期食用这种菌类的话,就会引起骨骼病变,骨关节逐渐畸形,最终就成为矮人们现在的样子。

除了水和菌群,几乎一切都引起过大家的怀疑。他们会警惕迁徙的动物,呼吸的空气,异常的气候……

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明阳寺村都会如临大敌草木皆兵。长达半个世纪,他们都呈现出一种很恐慌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现在早就学会坦然面对一切,乐观看待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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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他们面对暂时无法解开的谜题,已不再恐惧。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医学界至今尚存争议。

缩小后的生活

如今,这个村落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淡去,因村民们不想被人关注,破坏他们宁静的生活,故而村落常年不对外开放,有关他们的调查报告自然就很少。

据曾经有幸探访过的人描述,明阳寺村几代人逐渐习惯了这种病症,处处都有为矮人专门设计的生活场所。

矮人平均身高只有半米,他们的桌椅床铺都是按照他们的身高特殊定制的,基本上只有三四十公分。

村中矮人的数量众多,却也有身高正常的人在此生活,他们互相帮助,每日的生活也十分和谐,这里对他们来说,就是自己的桃花源。

偶尔有记者和媒体来到村子,也没有得到他们的排斥,隐居生活使他们对外界保留着好奇。

其中有一位记者来探访矮人村,还意外受到了他们的热情招待,矮人村的村民同意记者写下他们的事迹,只是要抹去村落的具体位置。

经过走访,记者发现这个地方并没有太过落后,相反被治理得井井有条,村落的整体布局偏矮,基础公共设施高度有两种,有供矮人专用的和普通成年人高度的,很方便。

从前他们村中基本不收留外人,所以记者的出现迅速引起了村中人的围观,颇有一种《桃花源记》中记载的“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的画面感。

只是还没到武陵人“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境界。毕竟明阳寺村交通方便,出行简单,离公路铁路都不远,还是有部分正常身高的村民外出务工或采购。

村民都很配合记者的工作,为了更加仔细介绍村里的生活陌生,村长将外来人带入了村里设置的养老院。

带路的人正是身高较高的村长和几名矮人,他们极有礼貌,除了身高,外貌谈吐都与正常人无异。只是脚程太慢,平常人一步,他们需要走两步才能跟上来,记者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察觉到记者的照顾,他们也很坦然,笑着说,他们身材比较矮小,走路也很不方便,十里地就得走一天

说笑间,养老院就到了。矮人们到达一定年纪,只能小幅度的“挪动”,不能正常的走动。为了方便集中照顾,村里设置了专门照顾老人的养老院。

养老院的氛围很好,每个老人的心态都很乐观。院里住的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互相之间都很熟悉,和在家中没有什么两样,他们的生活非常自在、舒适。

面对记者的询问,他们皆有问皆答,落落大方的态度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除了养老院的老人,还有行动力的矮人会相互协作搞养殖和种植,经过几代人的努力,明阳寺村已经拥有了良好的循环种养殖经验,大大提高了村里的生活水平。

离开养老院,记者有幸目睹了明阳寺村人的耕作。绕山而行,平坦的山谷河道的上方坡面,种满了他们辛苦劳作的成果。

这一路受益匪浅,记者感慨之余,用相机为明阳寺村人留下了珍贵的合影。

不曾被磨难打倒的坚强

我们很难用“幸运”或“不幸”去肤浅地评价这个群体,他们遭遇过大部分人都不曾面对过的人生,所幸这种病痛并不会影响寿命。

不如换另一种思维去看待他们的人生——在矮人的村落,本身就不存在“多数人”的身高这个概念,也就没有了“不正常”这个词汇。

没有差异,也就没有了歧视与偏见。他们与其他人并无不同,每个人都是自己眼中的“正常人”。不以另类看待自己,就能坦然接受命运安排的厄运。

他们的生活很安逸简单,用一颗淡然的心去接受痛苦。在到达明阳寺村之前,记者曾经幻想过这个村落的氛围,将近一个世纪的灾厄会让这里的人终日哭丧。

可他所观察到的,是一个个努力生活,竭尽全力的个体。正是这些个体,组成了这个温暖又坚强的桃花源。

明阳寺村矮小的谜底至今还没有彻底解开,或许他们需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才可以追寻到一个结果——可那又怎样呢?他们从未被困难绊住脚步。

矮人们拒绝搬村,选择留在那个充满历史的村落,在真相揭露之前,他们早已学会了以微笑面对伤疤,用自己的方式去笑对生活,用一生去温暖命运。

即使不幸被苦难选中,矮人们也能用最积极的心态去度过痛苦,还原自我最原本的平凡。

他们与常人没有什么不一样,如果某日他们离开了桃花源,走在城市中,我们能给予最好的礼物,就是最平淡的态度。

愿无论痛苦如何哺育命运,照样成长为向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