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在一家火锅城打工,因为年轻帅气,被称为火锅界的吴彦祖。最近因为疫情门店停止营业,每天都躺在出租屋玩手机。

这天忽然接到老板娘苏月发来的消息,让他到家里干点活,特意提示记得“自带工具”和“防护用品”。大川顿时一跃而起,刷牙洗脸、洗头吹造型一通收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哼起歌来。

按说躺着玩手机怎么也比干活舒服,何况是去老板家干私活,又不算工资,搁一般人表面上不流露出来,内心也是很抗拒的,大川咋这么高兴呢?

原来苏月年轻漂亮,是老板的续弦,长期在那方面得不到满足,已经找机会叫大川去家里厮混好几次了。

未免露出破绽,苏月从不用家里的安全套,所以才提示大川“自带工具”和“防护用品”。

大川到了老板家时,照例只有苏月一个人在家,每次她都安排保姆去很远的超市买东西,这次看来又支出去了。

按照惯例,保姆来回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大川完事后离开。大川看看表,不敢再浪费时间,上前搂住苏月就往卧室带。

“先不去卧室,我想试试在沙发上……”苏月羞羞地说。

大川一愣,顿时心痒难挠:“沙发上确实更刺激点,可是万一凤姨提前回来了,那一开门可躲都没处多……”

“她请假回老家半个多月了,钟点工今天来过了,不会再来了,你晚上可以留在这里。这次时间充足,你要怎么样,我都由着你……”

苏月声音娇媚,一边说,一边解开他的衣扣,用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膛,一路向下,试图解开他的腰带。

大川血脉偾张,干柴烈火都不足以形容这对年轻男女。比起干柴,大川像是一个驽得实实的炸药桶,被苏月轰的一声点燃了,他不管不顾一头扎进苏月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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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傍晚五点不到,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从客厅转战到卧室,一次又一次,累到几乎虚脱。

大川觉得自己被掏空了,去洗手间回来时,一扭头看到客厅酒柜里有一个玻璃容器盛着的药酒,里面不是寻常的虎鞭鹿茸,模样有点怪怪的,看着像什么动物的翅膀。

这时苏月头发凌乱,裹着睡袍出来,大川问:“这是什么啊?”

“河豚背鳍,这种上好的野生河豚背鳍很难得的,老黄费了很大劲才搞到这么多,用这玩意泡出来的补酒比虎鞭强。”苏月倒出两杯,和大川对饮。

睡老板的年轻娇妻,喝老板的名贵补酒,这一刻,大川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人生赢家。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他活在人世上的最后一天。

次日钟点工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上门打扫,一直没有人开门。直到下午两点,老板黄有岐从邻市回来,开门一看,只见苏月和大川两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脸色乌青,瞪着绝望的眼睛,已经断气了……

谁在下毒

苏月和大川服用河豚背鳍补酒后身亡,案子转到刑警队后,程思危很快带队赶往现场。

小棠有些不解:“每年河豚上市的时候,都有人吃河豚中毒身亡,这种常规案子转到刑警队做什么?”

“河豚背鳍泡的酒对男性阳痿及妇女性欲缺乏症都有很好的效果,跟虎鞭鹿茸一样,都是大补之物。那罐酒也不是刚开封,据黄有岐称他一直在服用,可以肯定酒里本来是没有毒的,这两人的死不是意外。”

程思危等人来到现场后,技术科立刻开始投入繁忙的工作,提取现场痕迹进行检测,拍照留存。沈南烛穿上防护服,戴好橡胶手套,逐一检查苏月和大川的尸体。

“两具尸体呈现出来的外在特征一致,眼结膜点状出血,口鼻腔有白色泡沫,这种情况各脏器都会有淤血、水肿的情况,属于典型的河豚毒素中毒引发的急性窒息,我们把尸体运回去再进一步解剖。”沈南烛说。

程思危有些意外:“确定是河豚毒素?”

“非常确定,这些在医学基础课程里都有,并不复杂,随便一个医学生就能得出结论。”

沈南烛指给他看:“河豚毒素分子本身的特点很奇特,会导致患者出现假性昏迷,四肢瘫痪、血管运动中枢和呼吸中枢麻痹,但是,大脑皮质并不会受到完全抑制。换句话说,苏月和王大川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清醒的,只是身体动不了,最后因为呼吸衰竭一点一点死亡。”

程思危看一眼两人的眼睛,怪不得眼神如此恐惧绝望,换成谁也不甘心这么眼睁睁地死去。

沈南烛转身提取那坛补酒,针对补酒成分进行化验,也证实酒中含有的毒素确实是河豚毒素。

“河豚背鳍在泡酒的后期,会挥发出毒性吗?”程思危问。

沈南烛摇摇头:“河豚毒素主要存在于性腺、肝脏、脾脏、眼睛、鳃、血液等部位,肉和背鳍并不含毒素,处理过的食材只要是无毒的,后期并不会再产生毒素,不然河豚再美味,也没人敢吃了。”

程思危分析:“那就只有一种情况,这坛补酒被动过手脚,下毒的人很聪明,把河豚毒素下到河豚背鳍补酒里,就算被人发现,也很容易被认为是意外中毒蒙混过去,只是下毒的人没想到这坛酒黄有岐已经喝过了。”

“提取后的河豚毒素是一种白色结晶物,要搞到并不难,调查范围可能会很大。”沈南烛说。

通常来说,密室杀人案第一个发现下场的人,往往是有最大嫌疑的。黄有岐是第一个发现并报警的人,死者又是出轨的妻子和自己的伙计,作案动机充足且合理。

对此,黄有岐又气又急,愤愤地说:“我出差回来,我不回家我去哪?我有作案动机?我事先又不知道苏月那个贱人和王大川勾搭在一起,我要是知道,我还费劲扒拉下毒,我直接剁了他们!”

程思危看一眼黄有岐,知道他不是信口胡说,黄有岐是开肉摊出身,后来转行进入餐饮行业,面相很凶,光头,戴着小拇指粗细的金链子,确实是那种一言不合就敢拿刀剁人的狠角色。

不仅如此,程思危还查到黄有岐有案底。苏月是黄有岐的第二任妻子,他第一任妻子叫杨翠翠,和黄有岐是结发夫妻,白手起家,杨翠翠性格也很强悍,两人吵架打架是常事。在一次争吵中,黄有岐失手导致杨翠翠死亡,因过失杀人罪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

正如他所说,如果他知道苏月和王大川有染,以他的冲动性格,下毒远远没有操刀剁人来得快意恩仇。

可是如果不是黄有岐,那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呢?

抽丝剥茧

程思危分析,如果下毒的人不是黄有岐,那他的角色就从犯罪嫌疑人直接转换到“被害人”。也就是说,下毒人的目标是黄有岐夫妇,王大川不过是误饮致死。

程思危等人展开调查,发现钟点工李桂萍及黄有岐原配的娘家人有作案嫌疑。

李桂萍在工作中被苏月刁难过,额头上被苏月扔的相册砸伤了一块,并且在苏月和王大川中毒当天曾去打扫,具备作案动机和条件;而原配李翠翠虽然是在夫妻打架中被误杀,但毕竟死在黄有岐手里,娘家人也有报复作案的可能。

程思危分为两个小组,说:“一组跟我一起调查钟点工李桂萍,二组围绕原配杨翠翠的娘家人展开深入调查,筛选有复仇动机的可疑人选,大家加把劲,有发现及时沟通。”

众人答应一声,分头去忙了。程思危来到欣安家政服务公司,李桂萍正是这里的员工。

在等待李桂萍的时间里,程思危看到她的档案资料,发现李桂萍今年42岁,是欣安家政服务公司连续三年的优秀员工。

李桂萍和普通的家政人员不一样,不仅有大专学历和营养师证书,还自学插花、烘焙、急救等技能,工资比普通员工高出整整两倍。也正因为如此,不差钱的苏月才能请到她。

程思危说:“这个李桂萍很能挣钱啊!”

“都是生活逼的,这么能挣还不够呢!”前台女孩感叹地说,“萍姐的老公去世很多年了,她自己把两个孩子拉扯大,现在儿子上大学,女儿上高中,都是用钱的时候。萍姐还想给儿子在城里买房,平时工作排的很满,一天都不舍得歇!”

程思危心念一动,这时李桂萍从雇主家回来了,她身材偏瘦,穿着公司制服,额头上还贴着一个创客贴,头发挽成一个发髻,用一个带有黑色小网兜的发饰包裹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干净利索。

得知程思危的来意后。李桂萍看看表,说:“我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然后就要赶到下一个雇主家,你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不用兜圈子浪费时间。”

程思危有些意外,这么豪爽的态度,要么说明她真的坦坦荡荡,不想耽误工作时间;要么就是高手过招,先声夺人。

“苏月和王大川中毒当天,你曾经去打扫过,我们在那个酒坛上发现了你的指纹。”程思危说。

李桂萍点点头,说:“是的,我们公司的要求是打扫不能留死角,测试标准是纸巾擦拭无灰尘,酒坛肯定要擦的,留下指纹很正常吧?”

程思危注视着她的眼睛,问:“你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我和苏月发生过矛盾,我额头上的伤是被她用相册砸的。”李桂萍坦然地说。

程思危问:“你们是因为什么事发生的矛盾?”

李桂萍一听,原本坦荡无畏的神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什么顾忌。

程思危不说话,静静等她开口。

李桂萍知道糊弄不过去,只好实话实说:“我有次去的早了二十分钟,撞见一个小伙子从里面出来,然后清理纸篓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里面有一只用过的安全套。那几天黄先生不在家,又有个小伙子刚走,她臊着了,急赤白脸地骂我不小心,我就回了几句嘴,说点难听了点,她一生气抓起相册就朝我砸过来了。”

程思危给她看王大川的照片:“是这个人吗?”

“不是,我见到的那个是搞美发的,说是上门服务,给头发做水疗。”

李桂萍心平气和地说:“你们怀疑我,我能理解,苏月也没把我打残打死,她性子急,就是就是随手一甩,也不一定就是成心的。这块小伤,苏月赔了我五千块钱,我觉得挺值的,而且她后来并没有再刁难我,我还有两个孩子,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杀人的。”

程思危听了,说:“我愿意相信你,后续有什么需要你配合调查的,我们会再来找你核实的。”

离开欣安家政服务公司后,程思危根据李桂萍提供的时间,比对小区的监控,找到了那个年轻的美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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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发师叫杰克,他得知苏月死了,有些意外,惊愕地说:“警官,这事和我可没关系,我总共就去给她服务过一次。不怕你笑话,她嫌我活不行,后面就没再点过我。”

程思危围绕杰克展开调查,发现杰克没有撒谎,他平时固定服务的老顾客也很多,那次为苏月服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两人确实没有再产生过交集。

杰克也被排除了,程思危联系二组,得知二组的排查结果也不乐观。黄有岐的原配杨翠翠兄弟姐妹三个,她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

杨翠翠是被抱养的,她们家乡有“压子”的习俗,年轻夫妇结婚后一直没有孩子的,就会先抱养一个,据说这样就会生出孩子来了。

杨翠翠的养父母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抱养她的,给她起的小名就叫“招弟”,两个弟弟相继出生后,她的境遇可想而知。杨翠翠中学没读完就出来打工了,后来和开肉铺的黄有岐结婚,两人日子越过越好,杨翠翠大约对娘家寒了心,并没有过多照顾。

杨翠翠的养父母说:“不是亲生的根本指望不上,她活着的时候有钱会享受,也没顾过我们,她死了,黄有岐只是坐了几年牢,也没赔我们钱,这闺女,我们就是赔钱白养的。”

这么淡薄的亲情,杨翠翠的娘家人是不会为了她杀人复仇的,调查再次陷入了死胡同,投毒的人到底是谁呢?

隐藏的幕后黑手

就在程思危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沈南烛打来电话,说有了新发现。程思危精神为之一振,急忙来到解剖室。

沈南烛正在一排试管和仪器前忙活,抬头看到程思危来了,说:“我对那坛河豚背鳍泡的补酒进行了多种分离,发现有含量极其微小的明胶和甘油成分。”

“这意味着什么?”程思危急忙问。

“明胶和甘油是制作胶囊的原材料,如果投毒的人把河豚毒素装在胶囊里,再在外面包裹一层掩饰性的物质,泡在那些背鳍里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沈南烛说:“胶囊本来是通过胃酸来溶解,部分肠道给药的胶囊有抵抗胃酸腐蚀的特点,进入肠道后才会溶解。不管是哪一种,在其他液体都是无法立刻溶解的,这个特点,再加上胶囊外层包裹的物质,恰恰给投毒者留出了充足的不在场证据。”

“黄有岐家的保姆!”程思危豁然开朗,原来早早就请假回老家的保姆,才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

黄有岐家的保姆叫曹金凤,今年快六十了,看着淳朴和蔼,非常好说话,甚至有些软弱,干活也不知道省力气,尽职尽责,绝不偷懒耍滑,黄有岐夫妇都叫她凤姨。

黄有岐得知有可能是曹金凤投毒时,还有些不能相信,说:“你们确定没搞错吗?我觉得凤姨对我们挺好的,不但对我和苏月好,对故去的杨翠翠也挺好的。”

“曹金凤是哪一年到你们家当保姆的?她和杨翠翠也认识吗?”

“认识,我们和凤姨认识好多年了!”据黄有岐称,他和杨翠翠做生意刚起家的时候特别忙,杨翠翠又怀了孕,就想找个保姆帮忙照顾家里。

杨翠翠性格不好,再加上孕期容易烦躁,换了几个保姆都不满意,后来曹金凤找活干时碰到了杨翠翠,俩人一说话挺对脾气,杨翠翠就把她领家里来了。

没想到的是,这个曹金凤好像上辈子欠了杨翠翠的,不是做保姆,竟是报恩来了,对杨翠翠那叫一个呵护疼爱,尽职尽责。

杨翠翠本来就和养父母关系不好,很少得到这样来自长辈女性的爱护,格外感激曹金凤,明里暗里给她钱和东西。后来孩子出生,不满月就夭折了,杨翠翠差点没撑过来,多亏曹金凤日夜陪着才熬过那段日子。

“翠翠脾气本来就不好,孩子没了以后,她性格就更古怪了!”黄有岐一边回忆,一边说,“凤姨一直照顾翠翠,直到翠翠慢慢走出阴影,她老家的儿媳又生了孩子,这才辞职走的。然后我们老吵架,干架,最后就出事了!”

程思危问:“曹金凤再次来到你家做保姆,是什么时候?”

“就今年上半年的事,”黄有岐说他服刑完回来,又开起了肉摊做生意,再后来转行做餐饮,去年和苏月结的婚。今年上半年,凤姨又从老家出来了,说孙子带大了,需要挣钱,问黄有岐还能不能收她,黄有岐念旧情,爽快地答应了。

“凤姨那么大年龄了,和我们又是旧相识,问我能不能收留,我肯定收留的嘛!”黄有岐有点懵,“她为啥要下毒害我?”

“这个就要问她本人了!”

曹金凤的人生归途

程思危隐约意识到这和杨翠翠的死有关,曹金凤被传唤后,证实了他的猜测。

曹金凤是个瘦小精干的女性,她见事情败露,竟然毫无惧色,坦然地坐在审讯室,说:“是我干的,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程思危真心觉得这个案子牵扯进来的女性都是狠角色,虽然不想跟着她的节奏走,但也只能开口问:“你为什么要下毒?”

“翠翠死得冤,太可怜,我知道消息后,去殡仪馆看过她,工作人员都给她化完妆了,额头上还有盖不住的血口子。”曹金凤答非所问。

程思危没有打断她,听曹金凤继续往下说:“我心疼她,一宿一宿地睡不着,后来黄有岐那个畜生没几年就出狱了,还把生意做大了,还又娶了如花似玉的媳妇,我替翠翠不值。我想来想去,没有别的法子,我非得杀了这个畜生,心里才能安稳,所以我就来了,继续给他当保姆,等机会下手。”

程思危很难想象这样一位慈眉善目的瘦小老人,内心竟然有这么执着疯狂的念头:“只是为了报答旧主吗?”

曹金凤眼皮一颤,没有出声。程思危脑海里闪现一个疯狂的念头,他立刻让沈南烛安排,为曹金凤和杨翠翠做基因比对。

“别麻烦了,你猜对了,我是翠翠的亲妈……”曹金凤流下眼泪,“我对不住翠翠,当年她养父母要找个孩子‘压子’,我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翠翠是老三,家里人都不让养,我男人收了他们四千块钱,让他们把翠翠抱走了。”

据曹金凤说,她知道杨翠翠在养父母家过的不好,暗中心疼,后来杨翠翠结婚后怀孕了,她想着无论如何也得照顾女儿过月子,就以保姆的身份出现,陪伴在杨翠翠身边。

她原本打算照顾完杨翠翠的月子就走的,后来杨翠翠的孩子夭折,只好又留下来一年多。直到杨翠翠缓过来了,她才回乡下。曹金凤走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是和女儿最后一次见面,大概半年之后杨翠翠就出事了。

“你知道过失杀人和故意杀人在量刑上的区别吗?”程思危尽量委婉地说,“黄有岐是过失杀人,又是自首,所以只判了五年;你是故意杀人,这是不一样的。”

“法律上的事,咱也不懂,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吧!我这么大年纪也活够了,孩子们都各自成家了,没什么需要我操持的了,我早走几年,到那边好好陪一陪翠翠,挺好的,我就是后悔没告诉翠翠,我是她妈……”曹金凤抹去眼泪,鼻尖通红地笑了起来。

程思危无言以对,拿过一包纸巾,轻轻推到她的面前。在曹金凤的人生尽头,那个让她牵挂一生孤注一掷的女儿,就是她的归处吧!

本文为悬疑小说社原创小说《非正常死亡刑侦档案》第15个故事《河豚之毒》,禁止转载,抄袭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