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舍予

“潘司令请放心,我们也要以黔南大山为根据地,重新夺回江山!”匪首陈秀卿如看到救星一般,紧紧拉住军统7号谍报员潘方侠的手,当场表达了自己的“雄心壮志”,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秀卿昏花的老眼以及嘴角发白的胡须。这一场景,看起来颇为滑稽。

送走了前来宣布任命的“钦差”潘方侠,陈秀卿同其子陈瑞祯当场拆下了数月前刚刚悬挂起的“治安支前委员会”的牌子,竖起“青天白日旗”,摇身一变,成了各方匪首遥拜的匪第9军军长。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决心“大干一场”的陈秀卿,随即拟定了黔桂边区联合武装暴乱计划。为筹集军需粮饷,丧心病狂的陈秀卿竟下令罗甸全县每4户出资购置一杆枪,更令人咋舌的是,罗甸当地征收了种类繁多的税收。为了招兵买马,扩充实力,陈秀卿公然宣称“所有黔省受难的弟兄,到了我罗甸,就是进了安全区。”一时之间,地处黔桂边境的罗甸土匪横行,民众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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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罗甸四周的重山,遮住了陈秀卿观察时局的视野,偏安一隅的他仍幻想着等到台岛反攻,他好继续做个“南天王”。然而接下来的迅速发展的局势证明,陈秀卿此次打错了算盘。

贵州军区本着“先中心,后边缘”的原则,大胆放手发动群众,由省至村建立各级清匪委员会,使各自占山为王的零星匪徒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至1951年3月,贵州剿匪工作已取得决定性进展,大批土匪武装以及匪军残兵被分割包围消灭。以罗甸为代表的边沿地带,逐渐暴露在我军面前。

对于横行乡里,蓄意谋反的陈秀卿,贵州军区早有耳闻,接到西南军区指示后,随即电令贵阳分区司令员马忠凯、副政委顾汉臣组织进行最后一场大规模的合围。

罗甸的武装匪徒,一部由号称“南天王”的陈秀卿执掌,另一部则由敌“6纵司令”毛竹君率领,此次合围,二人皆位于缉拿名单之上。

1951年3月21日,按照预定计划,各部飞奔敌穴,摸透土匪“脚底抹油”伎俩的马忠凯派出152团一营兵力火速穿插陈秀卿老家蛮瓦,切断其后撤路线,一面由152团团长张通达带领3营趁夜合围罗甸县城。

正在此时,身处前指的马忠凯收到了侦察情报,“匪首毛竹君部已化整为零四下逃窜。”而目标明确的马忠凯并未因此分神,电令部队,先行缉拿匪首陈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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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面对着罗甸厚厚的城墙,团长张通达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仅派10余战士潜入城中,先行控制陈秀卿,以不战而降兵。后来的事实亦证明,张通达的这步险棋走得妙,因为此时的陈秀卿,正在其府内为自己举行大婚。

陈秀卿虽已是一白胡老头,可色胆包天的他竟在我军合围当天,迎娶了城中有名的“头牌夜来香”。尽管知晓大军日夜在逼近罗甸,可不愿面对现实的陈秀卿,企图以这美酒佳人压惊。当晚,陈秀卿在府内大摆宴席,宴请城中要员。

酒过三巡,陈秀卿搂着“夜来香”钻进洞房,还向“夜来香”承诺日后的美好生活,谁知,屋外传来的一阵枪声,打断了陈秀卿的美梦。慌乱中,陈秀卿也顾不得刚刚还情深似海的“夜来香”,披衣提枪就向门口冲去。谁知还未跨出门口,五支冰冷的冲锋枪口便顶在了陈秀卿的脑门上。

此时的陈秀卿一改往日的神气劲,唯唯诺诺地写下手令,将城中800余匪徒集中缴械,而我围城部队无一伤亡。

而陈秀卿的下场恐怕连他自己也未曾料到。

罗甸解放后,民众纷纷指控陈氏父子的累累罪行,担心其父暴露全部罪行的陈瑞祯,竟用竹签将陈秀卿活活刺死。而杀害押送战士潜逃的陈瑞祯,最终也未能逃脱法网,出逃仅3天,便被罗甸县公安局战士抓获得以公审。

陈氏父子的落网,无疑使饱受摧残的罗甸民众松了口气,然而,剿匪部队并未忘记当初合围之时侥幸漏网的另一匪首毛竹君。“剿匪必尽”,是剿匪工作的一大基本要义。同年5月,我军解放望谟县城,与此同时,剿匪部队也收到了毛竹君的最新动向,决心顽抗到底的他躲进了大麻山绝壁上的双鼻洞。

剿灭毛竹君团伙的任务落到了151团1连肩上。赶到实地的战士们明白了毛竹君为何要选此落脚:高300米的绝壁之上,并列东西两洞口,洞内深处还有暗湖以供饮水,而毛竹君在洞内囤积可供食用两年的粮草,将登山悬梯烧毁,企图凭险长期坚守。

攻坚部队组织数次强攻,可由于是仰角进攻,加之敌人凭险火力封锁,数次突击皆无功而返,带队副营长也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听闻前线受挫的副团长黄幼衡星夜赶往双鼻洞,反复推敲后,决定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他一面组织政工干部持续开展攻心,并火力封锁洞口,一是击垮匪徒心理防线,二是麻痹匪徒使其误认为围攻部队并未开展新一轮攻击。而另一方面,则组织附近民工连夜开凿一条通往洞中的小路以便突击小分队直插敌人内部。

与此同时,眼见我军没有丝毫撤退之意,终日藏身洞中的匪徒内部渐渐产生矛盾,主战派同主降派互不相容,眼看就要火并。看到形势愈发严峻,自知罪孽深重的毛竹君冒险利用绳索吊下悬崖,企图独自逃跑。谁料,他还未着地便被我军发现缉拿。

根据毛竹君供述,围攻部队不时向大洞口发射60炮,并伴以机枪封锁,造成由大洞口突击的假象。而事实上,突击队早由另一侧沿新开凿的路线猛攻另一入口的小亮洞。激战中,洞内另一匪首韦宏英被当场击毙,失去主心骨的匪徒顿时阵脚大乱。被逼至洞内暗湖,已无退路的匪徒纷纷缴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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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战,洞内46匪徒悉数被歼,至此,贵州剿匪工作取得决定性胜利,原本落入匪手的县城再度迎来解放,火红的太阳照亮苗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