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节选自网文作者:大案实录,有删减;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2012年,我曾奉命到某地维稳驻训两个月。之所以会有这项任务,是因为自08年后,部分地区频繁出现一些不稳定因素,于是就从相对稳定的地方抽调警力过去“扎场子”。

维稳警队基本上以五十人左右为建制,是从各个单位抽调组成的,我们集中驻扎在一个点上,队长在当地公安机关会挂一个副职。按规定,维稳警队的主要职责是在区域里武装巡逻、设卡盘查,以切实有效地增强威慑力,令别有用心之人不敢胡作非为。

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形势非常紧张,我们巡逻的时候全是荷枪实弹,手中抱着95式步枪,腰里还别着92式手枪,驻地也是全天候轮流值守,每天值夜班的兄弟担负着全队人的生命安全,真是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在10年和11年,都曾发生过非法人员冲击警队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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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蜀地情况了解的朋友,应该知道我说的是哪里。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经过数年的高压整治,现在那些地方的治安都很好了,所有维稳警队也都在16年全部撤出。

除了前面说的武装巡逻、设卡盘查,维稳警队还有一项职责,就是协助当地警方完成一些攻坚克难任务。

今天要说的,就是我在维稳期间参与执行的一项抓捕任务。

当时我们驻地使用的是一座闲置的养老院,两人住一间。那晚都十点过了,我和室友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有人敲门。来人是警队负责勤务安排的副队长,姓钟,我打开门,他让我到队长宿舍开会,我问他要不要叫我的室友一起,他说不用,我去就行了。

他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一句:“穿作战服、作战靴。”

他的交代让我的心不由紧了紧,却也有些兴奋。

在队长宿舍开会的人员共有12个,除了队长和当地公安局长,剩下10人都参与任务,有2个我不认识的人是当地配的向导,另8个都是维稳警队成员,由钟副队长任行动组长。我看了下,参与人员几乎都是我们原单位的。队长安排完任务后也解释了,这次任务比较艰巨,有一定危险性,之所以安排这些人,也是考虑到团队的协作性。

案情是局长给我们通报的,五天前,当地发生了一起入室盗窃案,两名罪犯作案时惊醒了主人,他们就把那一家全杀了,连五岁小孩都没放过,还强奸了女主人。

刑侦介入后,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很快就锁定了两名嫌疑人身份,追查至其家中,发现他们已经逃匿了。这几天,全县都在寻找他们的身影,却没有什么收获。当晚八时许,县里得到消息,他们藏在山上一座废弃的矿厂。

我们也曾收到过协查指令,拿着当地警方提供的嫌疑人照片,加大了盘查力度,但并不知道具体案情。此时听局长一说,才知缘由。不仅如此,局长也消除了我们心中的疑惑,之所以不用本地警察去抓捕,是因为其中一名嫌疑犯曾在县上好几个派出所当过辅警,他的家族势力影响也比较大,在围捕的这段时间里,两次差点抓到他们,都因有人走漏风声而失败,所以才向我们求助。

局长还说,为了对抗抓捕,他们还弄了两支猎枪,让我们务必小心。出发前,局长和队长都向我们授命,如果他们拒捕,可以当场击毙。

安排妥当,队长又一次检查了我们的装备,每人一件防弹背心、一个钢盔、一把警用匕首,给体力好的四人配的步枪,其余四人配的手枪。两名向导都是派出所的警察,他们穿的便服,也拿的手枪。除了武器装备,每人还有一个干粮包,用于途中补充能量。

三辆车把我们一行10人送到山下就开走了,路口有两个黑影过来告诉我们:“下山的四个口子都有人守着,半个小时前,山顶矿厂处有亮光传出,现在已经灭了。”

我问其中一个向导,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今晚的事,人员多了,会不会又发生消息泄露的情况?他是派出所的指导员,回答道:“放心,局长早就考虑到了这点,范围控制得很小,守路口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不过,正因为不能大范围扩散,所以守路口的人手不足,如果他俩强冲,不一定拦得住,所以关键还得靠我们这队人。”

上山的路很不好走,都是泥路,前两天下过雨,一踩就沾一脚泥。路两边还有许多树枝,挠在脸上难受不说,叶子上的水还会浸湿我们的衣服。本来有一条能容下一辆车的路,那是之前从山顶运矿下来用的,但走那条路很容易暴露,就直接放弃了。

因为不能用手电筒,我们都是借着轻微的月光走的,期间还遇到很多岔路口,全靠向导指引才不会迷路。

我们出发时是十一点二十,爬到半山腰已经凌晨两点了。山路陡且滑,好些队员都摔了跤,有一人还扭了脚,一路都是被人扶着走的。我们的衣服混着露水和汗水,基本全湿了,脸上也沾了不少渣,倒像是一种很自然的伪装。

钟队安排大家原地休息,吃点干粮补充体力,同时也调整心态,做好临战准备。受地形限制,所谓的“原地”,是一个50度的坡,人坐下也有种倾斜感,并不舒服。只不过,由于大家体力损耗严重,能坐下就知足了。

干粮是面包和切片的卤牛肉,放在平时,都是很普通的食物,谈不上多美味,可我们配着矿泉水都吃得很香,几乎是狼吞虎咽。

就在我们大快朵颐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钟队最先发现,他在外围负责警戒,立即向我们发出警告,我们将手中东西一扔就卧倒在地。

“是狼。”指导员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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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以为是嫌疑人下山了,听到指导员声音松了口气,可马上又紧张起来,在不准用枪的情况下,狼也不好对付。

我们10人收缩队形,聚在了一起,收枪,取出匕首。狼有两条,它们的眼睛有光,朝着我们这边。

经向导与钟队商量,由两名向导加我们这边两个特种部队转业的民警上前驱散它们。狼怕火,虽然火有可能会暴露我们行踪,但与狼搏斗会引得它们大叫,响动更大,两相权衡,向导提议点香烟,他们四人每人嘴里都衔了两道烟,慢慢向狼靠去。

这画面乍一看有些喜感,却是无奈之举。他们离狼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在他们和狼还有五米远时,双方都摆出了剑拔弩张的攻击姿势,我们这边的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眼看就要交上手了,一条狼却突然收起凌厉的气势,掉头跑了。另一头狼没有跟上,嘴里发出低吼的警告声,两名向导很有经验,知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可以趁其落单果断出击。他俩同时迈大步上前,手中的匕首也刺了出去。如果能吓跑狼最好,吓不跑,就直接杀掉它,只不过这样有可能会引得其他狼来报仇。

万幸,落单的狼被吓到了,它脖子往后一缩,迅速转头,跟着先前那狼的脚步而去,很快消失在了林子中。

这一意外插曲让我们都受到了不小惊吓,钟队招呼我们立即收拾赶路,以免它们带狼群回来。

补充了能量,加之担心途中再出变故,大家的步子都快了些,但那名扭了脚的队员实在跟不上,关节处也肿了起来,钟队与我们商量后,留下一名向导和一名队员照看他,剩下七人加快速度上山。

在行进到四分之三路途时,又出了状况。

那里有座茅草屋,是山上两名护林员的住处,正是他们发现了嫌犯的行踪,然后派了其中一人下山报信(山上没有手机信号)。

茅草屋没在去山顶的必经之路上,向导带着我们绕了段路才找到它,去那里是要和剩下的护林员接上头,一来进一步了解嫌犯的动态,二来查看他是否安全。

结果,我们过去时,并没在茅草屋里找到护林员,但下山那个护林员明明白白地说道,他的同伴会在茅草屋里等我们。

当时已经是凌晨三点过,他应该在房中睡觉,没道理不在。这让我们意识到,他可能出事了。而如果他出事,我们的行动很可能已经暴露,那就麻烦了。

护林员意外“消失”,行动风险增加。但护林员主动向警方报案,咱们不能放弃他,哪怕前方危险再大,都得往前冲。

时间就是生命,钟队将七人分成两组,他和指导员带两人作为突击先锋,剩下三人为外围策应,我也和钟队在一起。

接下来的四分之一路途,我们都是卯着劲在赶,在海拔近4000米的高地,我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到极限了,呼吸也越来越喘,完全是靠着心中的信念支撑着迈动近乎麻木的步子。

凌晨四点二十,我们到达矿厂前的最后一处树林,在此对分工作了确认。待大家调整好状态,所有人持枪上膛,借着夜色的掩映,我们突击队率先出发了。

矿厂那边一片寂静,为了不发出声音,我们都是用的小步子,躬着腰,缩着身子,减小暴露面积,这样能最大限度防止受伤。

这是个小坡,矿厂在坡顶,我们爬坡要走差不多一百米。我们从下往上,厂区的人是从上往下,如果他们有防备,我们是非常危险的,但没有办法,对于警察这个职业,很多时候,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要上。

直到我们进入厂区,都没发生状况。在茅草屋里,向导给我们画出了厂区的示意图,那里废弃后,有些房子都垮了,剩下房子里能藏人的只有两间,我们突击队也分成了两组,能保证同时破门进入两间房。不过,这是备用方案,第一方案还是通过分析确定嫌犯藏身之地,集中火力统一进入控制。

两间屋子,有一间关着门,有一间开着门,按理说,大半夜的,房子里有人的话,房门应该是关着的。可从屋外的生活痕迹看,嫌疑又更像在开着门的那间里面。

钟队和向导都有点拿不定主意,却在这时,突然响起了枪声。枪声来自我们身后,我们并没受伤,紧接着听到队友大喊“安全”,钟队立即下了命令:二号方案。

他的话音刚落,我们两组同时行动,一左一右分别冲入了两间屋。

钟队和向导一组冲的是开着的房间,我和另一队员冲的是关门那间,破门后,我们发现屋内没人,就迅速退出,和钟队他们会合。

人果然在这间屋里,但嫌犯只有一个,护林员和他在一起,另一个嫌犯倒在了刚才的枪声中。

原来,在护林员发现嫌犯踪迹后不久,嫌犯也发现了那间茅草屋。但他们不知道护林员本来有两个,他们担心这个护林员报信,就胁迫着护林员和他们一起回到矿区,还把茅草屋里的食物都扛到了矿区,准备在此藏上一段时间再下山。

护林员主动帮他们搬东西,又很热情,说能给他们煮饭,令他们放松了警惕,也就没有杀他灭口。晚上,他们都在屋子里睡,睡前把护林员两手两脚都绑了起来。

半夜,其中一人出去拉屎,这时我们突击组到达了屋前,他凑巧拉完屎回来看到了我们,就举起猎枪准备向我们射击,被我们的策应组及时开枪制止了。

任务顺利完成,护林员得到解救,我方人员无伤亡,中枪的嫌疑人经下山后抢救,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下山后,把嫌疑人交到本地警方手中,我们好几人都像被抽了筋般,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那天回到驻地,我连早饭都没吃,闭眼就睡,一觉睡到晚上十点才醒。而我醒来时,还有三名队员在酣睡,可见这次任务消耗体力之大。

作为一名城市警察,我其实很少有机会参加这种山林追捕战,这次任务,每每回想起来,都让我有些后怕,嫌犯手里是霰弹猎枪,如果他那枪开出来了,我们四人说不定都会挂彩,但我从来没后悔参加过它,在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我和所有战友一样,永远不会退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