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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美国新墨西哥州。
2008年9月11日,某小区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嘶吼,一名中年妇女一边飞奔一边呼喊救命,一个手持明晃晃水果刀的男人在身后疯狂追击。
此时是中午时分,小区里有不少人,追击的男人放弃了,退回到了房子里。
邻居认出逃命的是戴安·马歇尔,便将手机借给她报警。
哆嗦着拨通911,戴安向接警员哭诉着赶紧救人,有陌生男人闯进我家打伤了我女儿,她浑身是血,生死不明。
警方:你叫什么名字?
戴安:戴安,戴安·马歇尔,天哪,我感觉他还在我家里!天哪,有人死了,警察能快点来吗?
警方表示正在火速赶来,但戴安等不及了,一边和警方通话,一边央求邻居和她一起去家里看看她女儿的安危。
邻居感觉救人要紧,随便拿了东西防身,陪戴安一起试探着走进了充满血腥味的客厅。
警方:她还有呼吸吗?
戴安:她还在呼吸,有意识,她很快就要没有意识了!你们快点来吧,这里全是血!
邻居警惕地查看了一圈,发现行凶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警方来到现场后,发现厨房的一扇窗玻璃被打破了,窗外一地玻璃碎片,看来凶手是爬窗逃逸了。
经过询问,警方才弄清楚事情原委。
报案人戴安是一位单身母亲,一人独自抚养6女1男7个孩子。
她的第三个孩子叫布莱特妮·马歇尔,是一名17岁的高中女孩,青春火辣,美丽活泼,是个人见人爱的女神。
布莱特妮今天只有上午半天课,所以母亲戴安跟她约好了中午在家吃饭。
提早下班的戴安在回家的路上跟女儿电话沟通,布莱特妮在电话中说她也快到家了。
几分钟后,戴安到家,但是一打开大门,眼前的景象却将她身体变成冰雕,将她灵魂拖入地狱:
只见女儿布莱特妮倒在血泊中,脸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猩红的血肆意流淌了一地,不知生死。
正在行凶的陌生男人手持铁锹,和开门的戴安一个对视,狡黠一笑,扔下铁锹冲进厨房拎了一把水果刀冲向戴安,魔鬼一般叫嚣:下一个就是你了!
愣了半晌的戴安本能地反身逃窜,万幸小区里有人,戴安的动静吸引了他们看向这边,凶手才退回了房间。
赶到现场的警方,先将逐渐失去意识的布莱特妮送到赶来接应的救护车上,然后才勘察现场。
除了布莱特妮躺卧的地方,客厅其他地方也遍布血迹。
她的包掉在地上,钱包,DVD唱片,鞋子四处掉落着。
痕迹凌乱的地上,扔着一截卷曲的塑料,一卷胶布,沾满鲜血的铁锹和从厨房拿出的菜刀也都丢弃在地上。
但除了客餐厅,其他房间都整洁如常,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另外,餐厅的一扇窗被从房间里向外打破,屋里屋外散落着大量玻璃残片。
看来,陌生男人就是从这里逃窜出去的了。
仔细勘察过后,警方异常兴奋,因为他们发现了一滴血迹。
餐厅窗外地上的一片玻璃碎片上,凶手自己留下了在劫难逃的宿命。
一直躺在急救室的布莱特妮在潜意识里与死神做着最激烈搏斗,母亲戴安一次次收到病危通知书。
布莱特妮双臂和十指多处骨折,身上十多道深可见骨的砍伤,颈部多处割伤,全身无数处乌黑的瘀痕。
眼部和耳内都大量出血。
最严重的伤害在脑部,颅骨多处裂痕骨折,脑内多处出血淤积,生命垂危。
她所遭受的殴打,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经过连续几天的抢救,布莱特妮暂且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仍然深度昏迷,没有一点醒过来的意思。
戴安焦急的等待着,女儿还没有苏醒的迹象,凶手却也迟迟没有消息。
戴安在跟警方交流时,尽量详细地提供了目击者视角的记忆。
她觉得,凶手应该是20来岁,棕色头发,身高1米7左右,面部打理得很干净,整体印象应该是西班牙裔白人。
警方根据戴安的模糊的描述,绘制了凶手大致的肖像,大量张贴并公诸于众。
但是由于长相太过普通而且大众化,短时间内没有任何举报消息。
至于凶手留下来的血迹,法医提取出了完整的人类DNA,但在警方所有的信息库中无法匹配对象。
也就是,该凶手没有犯案记录。
这样一来,想要找到这个人,就是大海捞针了。
2,
警方首先排查戴安的家庭。
她的7个孩子中,有一个男孩,也就是布莱特妮的弟弟。
但是他们家庭关系还算和谐,没有分歧争端,没有伤人动机。
其次,弟弟的体型以及身高根本就不符合。
既然警方在调查家人,戴安忽然觉得,会不会是六年前离婚的前夫呢?
当年他曾对自己和孩子都有过家暴,离婚时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两人也闹得非常不愉快。
或许这些年他一直怀恨在心,于是找人报复自己,但却误伤了女儿布莱特妮。
警方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调查方向,于是将重心放在了对戴安前夫的调查上。
不过,他作案的可能性很快就完全被排除了。
案件调查再一次搁浅,看来,当事人布莱特妮的口供显得尤为重要。
但布莱特妮依然昏迷着。
半个多月后第一次苏醒,让戴安一家人喜极而泣,也让警方松了一口气。
但布莱特妮一开口,却让所有人都如堕冰窟:我是谁,我这是出车祸了吗?
万万没想到,脑部受伤严重的布莱特妮竟然失忆了。
甚至不记得自己遭受过非人的暴力殴打。
医疗专家组汇集戴安一家人和警方,共同决议,要给布莱特妮做脑部清理大手术。
因为医生发现她脑部不仅有许多骨裂碎片,好几个淤血块也越来越大。
如果不进行手术,就不只是失忆了,很可能危及生命,不过手术也有巨大的风险。
最后,戴安颤抖着手签下了手术协议书。
接下来的一年多,布莱特妮上手术台多达16次,数十次经历生死大关。
数不清的骨头碎片以及淤血块被一一清理出来。
在切除了将近四分之一脑部组织之后,布莱特妮终于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她的记忆依然没有恢复,她不记得家人,不记得自己是谁,遭遇过什么。
更令人揪心的是,因为脑部受损严重,她的面部严重变形,左耳永久性失聪,左眼也永久性失明。
她也失去了行走和自理能力,不知道是暂时的还是永久性的。
遭受这样的打击,戴安痛彻心扉,唯一欣慰的就是女儿的性命保住了。
警方对凶手的排查没有停止过,但一年多过去了,仍然没有任何进展。
布莱特妮在康复中心受到全体医护人员的精心呵护,为了不让其精神受到刺激,她们收起了所有反射性强的物品,遮起了所有镜子。
被当作小孩一般照顾的布莱特妮也很坚强,艰苦进行着各种康复训练。
功夫不负有心人,将近两年的长时间康复累积,布莱特妮的病情在逐渐好转。
她的面部不再那么畸变,恢复了往日的容貌,行动能力逐步趋近正常人,生活自理能力也完全恢复。
但记忆力方面却进展缓慢,她慢慢想起来自己的身世,但对于几年前遭受的那场灾难,仍然没有半点印象。
布莱特妮的遭遇引起社会广泛关注和同情。
美国一档专注于播报悬案,帮助警方征集信息的节目《全美通缉令》全力宣传这件案子,一年多的时间搜集到40多条举报信息。
不过可惜的是,警方甄别后发现都是不对的。
就这样,在布莱特妮的漫长的治疗恢复过程中,本起案件悬而未决将近六年。
案件负责人也几经转手,到了2013年的第六个年头,一位从业17年的女性警官乔迪接手了这个案件。
乔迪警官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却是这样的:负责本案的一个警官在退休转移案件时出现一个严重的失误——他将本案所有的证物都销毁了。
乔迪简直要疯了。
3,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进行排查,发现铁锹、胶带、菜刀等关键物证的确都被销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凶手留下的那片带着血液的玻璃碎片还在。
失而复得的乔迪将其妥善保管起来。
她对刑事案件极度负责,只要是布莱特妮和戴安觉得有嫌疑的人,她都一一调查排除。
而对布莱特妮的失忆病情,她也提出了独特的治疗方案——催眠唤醒。
人的失忆,有因为物理损伤,也有因为心理自慰原因的。
布莱特妮也有可能是因为受到殴打时巨大的恐惧导致的心理自我闭塞。
或许通过催眠引导,能唤醒她这段记忆。
鉴于多年来调查无果,戴安和布莱特妮均同意了乔迪警官的提议。
催眠师: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在这儿?
布莱特妮:六年前我经历了一场袭击,我的左脑被人打得很严重,我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吗?不记得。
经过细心的引导,布莱特妮逐渐进入催眠状态。
在催眠师的暗示下,她似乎回到了当时的那一幕,她的身体颤动起来,看起来正在经受恐惧。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他在……在伤害我!
什么方式?
用一根棍子……很大的棍子,我……在流血……
他说了什么?
没有
一个字也没有?
没有
他长什么样?
干净……没有纹身,很白……一张大方……脸,鼻子很大……耳朵很大……宽宽的额头……一双棕色……不奇怪的眼睛……
乔迪警官在调查期间,无意间看到一则科技报告,称最新的DNA检测技术,可以通过分析血液,推断出本人的大致长相,包括肤色,发色,脸型,眼睛颜色等。
乔迪非常兴奋,赶紧将本案的血液样本送往检测中心进行检测。
而警方根据布莱特的描述,绘制出了一张肖像画。
布莱特妮表示,对这个肖像似乎有点熟悉,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然而,她内心泛起一个名字,一个陌生的名字,但一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发颤——贾斯汀·汉森。
沉寂了多年的案子,线索突然多了起来。
经过调查,还真有一个叫贾斯汀·汉森的人,他是布莱特妮初中同学艾比的姐姐的男朋友,比布莱特妮大7岁。
初中时,布莱特妮和艾比走的很近,经常在她家见到她姐姐以及姐姐的男朋友贾斯汀,几个人都玩得很好。
升到高中后,因为不同班级,布莱特妮和艾比的来往就逐渐淡了。
不过,贾斯汀还和布莱特妮保持着一些联系。
在找到贾斯汀,收集到他近期的照片之后,一切似乎真相大白了。
乔迪警官同时收到了血液检测中心的报告,她惊奇的发现,血液分析模拟出来的五官肖像,和贾斯汀的照片,几乎完全相同!
再对比布莱特妮催眠时说出的肖像,三者竟然高度统一。
最不可思议的是,布莱特妮说嫌犯的眼球颜色非常奇怪,而血液分析指出,血液主人拥有极少出现的棕色或者绿色眼球,无巧不成书的是,贾斯汀·汉森恰巧就是一双完美的绿色眼球。
贾斯汀·汉森立即被列为头号嫌疑犯。
乔迪警官驱车前往贾斯汀家,正在沐浴的他穿着浴袍就出来迎接了,礼貌地将办案警方请进家里。
看起来,他彬彬有礼,沉稳冷静,没有丝毫异常。
乔迪简单介绍了一下布莱特妮的案情,表示需要他提供DNA信息以供排除嫌疑。
这时的贾斯汀突然变得犹豫起来,抱着孩子的他委婉地表示自己要跟母亲商量一下。
鉴于此时的贾斯汀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而且在家的孩子还小,所以没有采取强制措施。
临走时,乔迪单独把贾斯汀叫到门外,严肃地告诉了他实情。
“警方在凶案现场发现凶手的血液,经过DNA信息分析,所得到的肖像和你一模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乔迪进一步表示,这副肖像目前我们还没有公开,希望你主动来找我,提供你的DNA排除你的嫌疑。
贾斯汀不断地点头说明白,我会联系你的。
乔迪开车返回,一路上感慨良多。
本案迄今为止,已经调查超过2500人,这些人都愿意主动提供DNA信息做比对,贾斯汀却是嫌疑最大又唯一一个拒绝的人。
她感觉到,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4,
但是贾斯汀失约了,几个星期后,他都没有联系乔迪。
因为本案其余证物已经全部销毁,乔迪拿不出更多的证据,申请不到逮捕令,目前拿贾斯汀没有办法,只好派便衣警察秘密跟踪调查贾斯汀。
但是这家伙十分冷静狡猾,没有露出破绽。
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一年多。
时间来到2017年,便衣警察终于找到了机会。
贾斯汀在麦当劳吃完快餐之后,忘记处理饮料杯,便衣警察赶紧将其收集起来。
乔迪警官终于提取到了贾斯汀的DNA,经过比对,和凶案现场的血液里的DNA完全吻合。
逮捕令终于申请下来了。
2017年7月5日,贾斯汀在生鲜市场被捕。
这时,乔迪警官已经顾不得他身边还有三个孩子了。
顺利抓到贾斯汀,乔迪却依然犯难。
毕竟本案只有唯一的血滴物证,而且案发已经过去九年了,如果凭这唯一的证据定不了贾斯汀的罪,那岂不是要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
乔迪找到布莱特妮和目前戴安商量,不如跟贾斯汀做一个交换,让他签订认罪协议。
这样一来,他会轻判,但至少他会判刑。
如果走常规程序,要是检方败诉,贾斯汀可是毫发无损。
经过慎重考虑,戴安和布莱特妮同意了乔迪警官的方案。
在审讯室,乔迪扔出布莱特妮面部扭曲的照片,痛斥贾斯汀:这就是你对她做的好事!
贾斯汀表示冤枉和否认。
乔迪怒笑: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们掌握了证据,你的血液在案发现场,跟你的DNA完全吻合,你一定会被定罪的,至少50年监禁!
贾斯汀这时才有些慌乱。
乔迪警官透露给他说,希望他自己能主动认罪,签订认罪协议,这样,顶多被判18年。
贾斯汀艰难犹豫了很久,最终签署了协议。
2018年7月,庭审较量开始。
审讯环节险象环生。
戴安在一张照片中,没能成功指认出贾斯汀。
检方有力的证据就是案发现场的血液,以及跟贾斯汀的DNA完全吻合。
贾斯汀的母亲多玲提出疑问:带有血迹的玻璃片是在餐厅外边发现的,并不是在室内,严格来说,那不算案发现场,那滴血液来历不清,怎么能算作证据呢?
这个问题非常刁钻有力,显然受过指点。
检方提出,布莱特妮在催眠之中说出了凶手的相貌,和贾斯汀非常吻合。
这一点,贾斯汀的母亲多玲依然提出疑问:她的描述是眼睛很奇怪,没有准确指出是绿色,而且她说凶手很干净,但贾斯汀除了脸部,身上非常多纹身,显然她说的并不是贾斯汀。
除此之外,贾斯汀的母亲、现任妻子和认识他的人都证实他在生活中非常绅士礼貌,不是那种能做出残忍事情的人。
乔迪警官说道:没错,他就是大家眼中的好好邻居,人前的大好先生,但心里却住着魔鬼,一旦魔鬼发作,就变得比谁都残忍。
对这种说法,贾斯汀母亲坚决予以反驳。
如果这样说,那布莱特妮案件之后,长达十年,为什么贾斯汀没再犯过哪怕一起治安案件呢?
如果他内心有魔鬼,为什么没有再发作一次呢?
乔迪警官被问得有些难堪。
但她提供了另外一个视角:贾斯汀的前女友向警方表示,贾斯汀就是一个善于说谎的伪君子。
他经常偷她母亲的钱包,但多玲都予以包庇。
他曾点燃自己的汽车,跟警察谎称是别人干的,以此骗取保险。
双方辩论有来有回,最终,培训团一致裁定,贾斯汀罪名成立。
鉴于他签订了认罪协议,所以,判决18年监禁。
布莱特妮在采访中表示,这件事情终于落下尘埃,贾斯汀是罪有应得,虽然18年少了点,但事情至少有了一个公正的结局。
至此,本案终于落下帷幕。
但贾斯汀的家人,尤其是他母亲和妻子表示要提起上诉,要求重审。
他们坚持认为自己提出的疑问是不容忽视的存在,警方甚至都没有对贾斯汀的作案动机给予解释。
这个被父母无限包容的贾斯汀,入狱后就被狱友一顿痛打。
就连这些穷凶极恶的囚犯,都认为殴打女人的行为实在可恨,不揍他对不起自己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