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7月10日一大早,长沙市浏阳县社港镇晨光村村民徐杭平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一看,是一名陌生的中年妇女,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周利珍,是邻村北源村的。

徐杭平心想,这大清早的,与自己素不相识的人,急匆匆敲自家门是要做啥子?

正在他诧异的时候,中年妇女开口了:“你叫徐杭平吗?你的姐姐徐苏平现在还活着,在四川生活,并且已经成家,还有了孩子。”

听到这个消息,徐杭平被震撼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要用“震撼”这个词呢?因为自己的姐姐早已死去30年,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这岂不是天大的玩笑?

1976年中秋节过后的某天晚上,窗外秋风瑟瑟,11岁的徐杭平和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还有弟弟妹妹,一边吃饭,一边听妈妈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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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姐姐徐苏平突然头一歪,倒在地上,手中的碗也“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妈妈急忙把姐姐抱起,只见她浑身不停地抽搐,嘴里还往外吐着白沫,双眼翻白,面部表情也僵住了。

把妈妈急得一边呼唤着女儿的名字,一边掐她的人中。这时候爸爸徐春生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妈妈哭着对丈夫吼道:“站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喊医生?”

正当爸爸要出门的时候,徐杭平的叔叔和婶婶进来了。

婶婶用手往徐苏平鼻孔上一放,嚎啕大哭起来。她这么一哭,把徐杭平母亲哭清醒了,原来怀里的徐苏平四肢发软,四肢停止了抽搐,已经没有了呼吸。

妈妈用手摸摸女儿的胸口,发现心脏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跳动。

14岁的小姑娘,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龄,怎么突然就死去了?

原来徐苏平是个早产儿,生下的时候只有5斤多,先天体质就不好。她出生时是六十年代初,自然灾害还没结束,不少老百姓还在饿肚子,根本没有任何营养品可言,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因此徐苏平身体一直很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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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10岁时,又被诊断患有严重的“小劳症”(肺病)。在缺医少药的七十年代初的农村,孩子有病根本没有钱去大医院看,大多是去赤脚医生那里讨一点药片,然后就是硬扛。

现在能轻松治疗的病,在当时却被夺去生命,一点都不奇怪。当时在田间地头,荒郊野外,经常可以看到被丢弃的死婴。

不管怎么说,当时的农民也没有什么文化,缺乏医疗知识,徐春生夫妇确信自己的女儿已经死去。

看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一命归西,母亲抱着女儿的尸体悲痛欲绝,放声大哭起来:“老天爷,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你要这样对我?”

徐杭平当时也懵懵懂懂,只是以为姐姐睡着了,弟弟妹妹拽着姐姐的衣服,使劲摇晃,还不停呼喊着:“姐姐,姐姐,我要你陪我玩,你快醒啊。”

父亲徐春生把赤脚医生也喊了过来,他试探了一下鼻息,也摸了一下脉搏,叹着气走开了。

就这样,徐春生夫妇和徐杭平的叔叔、婶婶都深信不疑,确定小苏平已经死去。

当时在中国农村还保留着这样的风俗习惯,那就是没有成年、没有成家的女孩子夭折之后,死后不能享受大人的待遇,不能搞出殡什么的仪式。

由于经济条件的局限,孩子死去后也买不起棺材,用草席或者塑料布、小褥一裹,就埋到土里,称之为“软埋”。

徐苏平当时才14岁,并且也没有成家,因此丧事也不能大操大办,必须连夜下葬。母亲和婶婶眼含泪水,匆匆为女儿沐浴了一下,找了身稍微干净的衣服穿上。父亲则出去通知了自己的本家,临时找了几块木板,找几根钉子钉在一起,几个人抬起徐杭平,轻轻地放在“棺材”里,钉上盖子。

在农村,有着这样一个习惯,父母是不能给儿女送葬的。于是徐杭平的叔叔请来了几个街坊邻居,抬着徐苏平的棺材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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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棺材的人是几个中年汉子,都有一把子力气,徐苏平本身还是久病缠身的少女,体重很轻,加之棺材也是简易的,没什么重量,抬起来毫不费力。

在中国农村,女孩尤其是未成年的女孩是不能埋入祖坟的,所以徐苏平只能被随便找个无主的荒地埋下。

尽管没有规定,但是按照惯例,埋葬的地方一般距离道路很远。

因为埋葬的是一位年龄较大的孩子,几个大汉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同时还有几分恐惧。如此一来,棺材就显得有点沉重,大家的脚步也显得有点凌乱。

逝者的父母也没跟着,谁都不愿意出太多力气走很远,都想就近找个地方将这孩子埋下。

于是大家一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在距离道路不远处挖了个很浅的坑,将“棺材”放到坑里,胡乱铲了几锹土,草草将徐苏平掩埋。

交差之后,几个汉子就迅速转身,快步如飞地往回走。

不管怎么说,弟弟徐杭平当时已经11岁,对姐姐之死记忆深刻,而且他是亲眼看着姐姐在母亲怀里停止呼吸,又亲眼看着姐姐装进棺材,还亲眼目睹村里的长辈将姐姐抬出家门。

时间回到开头一幕的2005年,徐杭平开始怎么也不敢相信,姐姐会“死而复生”。

在得到姐姐复活的消息后,他又找到了当时帮忙抬棺的人,逐个进行询问,得到的是肯定答复:你姐姐是我们亲手掩埋的,这个确定无疑。

疑惑之下,徐杭平就问这个叫周利珍的女子,你是从哪里得到这样的消息?说我姐姐没有死,而且还在四川成家的?

原来,周利珍娘家是四川的,2005 年春节,几年没有回家的她回到老家四川探亲。

春节探亲过后,周利珍坐船踏上归程。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到哪里都没有陌生人,跟船上的乘客很快就打得火热,摆起了龙门阵,很快就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去。

这个时候,距离她不远的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头慢慢靠近到她身边坐下,跟她聊了起来。

老头家也是四川的,听她是四川口音,也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打开了话匣子。

接下来的交谈中,老头得知周利珍婆家是湖南浏阳的,就问她:“知道不知道社港这地方?”

周利珍回答说:“我就是社港人。”

这时候,老人显得有些兴奋,他接着问道:“那你知道不知道30年前,你们社港有个女孩还没有断气,就被人活埋了?”

听了老头的话,周利珍一头雾水,因为不管谁家死了孩子,都不会声张,都会悄悄掩埋,只要不是发生在谁身边,很少有人知情。

既然如此,这个外地来的他怎么会“知情”,显然是道听途说,胡说八道的吧,周利珍便对他投去怀疑的目光,不太愿意听他讲下去。

老头却并不理会,兀自继续讲下去。

老头家是四川人,1976年,人到中年的他在浏阳社港一个鞭炮厂临时打工,那天晚上他吃过晚饭闲着无聊,到社港的一个村子看电影。

那时候家里还没有电视,村民的生活非常单调,政府就安排放映队到农村去,轮流在各村露天播放电影。

电影放映结束,他经过一所学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路边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他停住脚步,仔细倾听,循着声音来到一个小土堆旁,确定那声音是从这里发出的。

鬼呀!他有点毛骨悚然,转身就想回去。可是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忍不住停下脚步,世间哪里来的什么鬼,怎么听这也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的话,可能就会耽误一个人的性命。

由于埋得很浅,他轻轻扒拉几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小“棺材”。“棺材”本身很潦草,钉得又敷衍,顶盖甚至有几公分的缝隙,他将手伸进去,用力一抠,将棺材盖就揭开了。

他燃亮一根火柴,循着光亮看去,里面是个小女孩。女孩显然知觉尚存,看到光亮,她的眼睛微微睁开,头部也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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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赶紧将女孩抱出去,背着女孩来到了镇上,喂她喝水,给她看病取药。在他的精心护理下,女孩的身体慢慢康复了。不久后,他带着小女孩一起回到老家四川。

被男子带走的这个小女孩,正是被埋葬的徐苏平。

在老人的照料下,小苏平长大成人。18岁那年,她在璧山一家幼儿园当了三年的老师,直到结婚。

目前,徐苏平已和一名矿工结婚,生下了儿女,其中大儿子出生于1986年九月初九,起名为“重阳”。

当时这名中年男子为什么不让小女孩回到父母身边?

在那个混乱的年代,他如果那样做,可能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有关部门会对他进行审查,如果女孩家属再反咬他猥亵,那就像今天扶老人一样百口莫辩,难以自证清白。

即使如此,徐苏平已经14岁,为什么不主动要求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时代不一样,孩子的智商也不同,现在的孩子七八岁就什么都知道,那个年代的孩子尤其是农村的孩子真的很“傻”,知识少得可怜。

同时也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养父是个老光棍,没娶上媳妇,想要个孩子,就将女孩“拐”带回老家。

根据这个老头的解释,徐苏平复苏后认为父母是嫌弃自己,故意把自己活埋,因此被救之后,也不愿意再见到父母。

老头这么多年没有让徐苏平回老家认父母,这时候为什么主动说出当年往事?

这也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他毕竟也已经是年逾古稀的老人,人老了思维就会错乱,不按常理出牌,我们也无法证实老人内心所想。

尽管老头说得有鼻子有眼,周利珍也不大相信,因为活埋女孩的事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并没有将老者的话太放在心上。

老头却很认真,临别时,他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徐苏平的住址,递给周利珍,希望她回去之后打听一下,将纸条交给徐苏平的亲人。

周利珍当时心想,如果这事是真的,你希望女儿跟亲人团聚,自己直接去打听得了,为什么要让中间人带话?显然是没有太大的诚意。

于是周利珍觉得老人是神志不清,在那里胡言乱语编故事,也就没有太放在心上。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她跟邻居们聊天的时候随口说了这么一嘴,有个老人惊呼:当年是有这事来着!三十年前,相邻的晨光村有个女孩夭折了,被掩埋不久后棺材被打开,尸体不翼而飞。

直到此刻,周利珍才反应过来,老头的叙述并非虚构,而是事实。

可是当她去包里寻找那张纸条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给弄丢了。她努力回忆,也想不起来,只记得上面好像有一个“山”字。

尽管如此,她还是来到晨光村,将消息告诉了徐杭平。

徐杭平听到之后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可能!”当年他是亲眼看着大家把姐姐装进棺材的,人死不能复生,这是科学常识。

但是平静下来之后,他又对周利珍的话,选择了深信不疑。因为在姐姐的“头七”,母亲耐不住思念,去上坟给姐姐烧纸,回家后将父亲叫到一边,告诉他女儿的坟堆被扒开了,尸体不见踪迹。

父亲听后大吃一惊,让徐杭平的叔叔悄悄领着自己前往现场。到了坟地一看,确实如此,坟堆被刨开,棺材盖子被揭了,里面空空如也。

在农村人看来,孩子夭折本就是一件倒霉的事,他们不会对外声张。而且孩子的尸体不见了,传出去也比较丢人,他们更不愿意让人知道。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孩子尸体被野兽叼走了。”

当时的社港镇山林密布,野兽出没,棺木掩埋的很浅,野兽嗅觉又很灵敏,不得不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可是只要仔细推敲,这个说法很成问题。假如尸体被野兽拖走,怎么会不见撕碎的衣服?即使衣服没有撕碎,现场怎么没有野兽足迹,也没有拖拽的痕迹?

再说了,当时棺材盖子放在一边。

棺材虽然非常简陋,盖子是用五寸长的钉子钉着,除非双手协力才会打开。

野兽是单爪行动的,不会跟人那样双手协调用力,怎么会那么利索地打开,又把盖子放到一边?

根据野兽的习性,他们在荒郊野外发现尸体,完全可以当场吃掉,不会把尸体拖走。

现场一没有血迹,二没有衣服碎片,三没有任何痕迹。徐杭平不由得相信了周利珍的话。因为姐姐当年夭折和坟茔被挖开的事,父母没有对外声张,村里人知道的并不多,周利珍与自己家无亲无故,即便是听说,也不可能拿自家这种几十年前的伤心事来消遣自己。

如果是胡编乱造,她不会得到分文的回报,只会招致自己的报复,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何在?

尽管如此,百人百性,周利珍会不会为了哗众取宠而说谎?

为了慎重起见,徐杭平联系记者,并在他们协助下请来了测谎专家和心理咨询师,对周利珍进行了催眠和测谎。

周利珍在被催眠的状态下,对轮船上的事进行了回忆,专家在一旁对她进行了见证,发现她连细节都讲得非常清楚,记忆力的表现比醒着的时候“优异”的多。

经过仔细推敲,专家认为周利珍没有撒谎。徐杭平也由此认为周利珍所述是实,于是他就到公安机关报案,希望他们协助找到姐姐。

接到报案,浏阳市公安局非常重视,他们登门拜访了周利珍,帮她进行回忆,最后确认地址是璧山县,而那个老头姓洪。

2005年12月31日上午,浏阳市公安局的干警跟着徐杭平的侄子徐天勇来到璧山县公安局户籍科。

科长牟章余听说来意之后,热情接待了他们。牟科长按照徐天勇提供的线索,先后将“重阳”和“徐苏平”的名字分别输进人口查询系统。

遗憾的是,系统显示没有相关记录。

牟科长表示,由于目前户籍查找系统只能通过名字查询,因此如果不能准确提供被查找人的名字,系统将无法提供帮助。

根据牟科长分析,徐苏平被救活后可能已不再使用原名,而她的儿子“重阳”这个名字也不排除是小名。

原璧山县团坝乡的洪姓人较多,公安建议徐天勇到那里去找找。当日下午,记者陪同徐天勇找到了璧山县大路镇团坝村。

该村村支书胡正兴表示,村里的洪姓居民不是很多,没有符合他们所说条件的居民。

至此,查找姐姐的线索完全中断了。

对此,徐杭平认为,周利珍没有找到那张纸条,只是凭记忆写出地址,也可能是地名搞错了。

根据分析,名字后面是个“山”应该不会错,只是前面部分记错了。

而且,这个地名可能在重庆,也可能是在四川,毕竟周利珍也已经50多岁,记忆也不是那么准。

因为地名不能确定,提供的信息有限,徐杭平至今还没有实现他的夙愿。

徐杭平的侄子徐天勇说,姑妈被“埋”时已14岁,已经懂事了,爸爸有让她回家认亲的想法,姑妈有权利知道家里人正在找她。

徐杭平也表示,父母当时并没有“嫌弃”、“放弃”姐姐,家里为了治姐姐的病,已经竭尽了全力,现在老家的日子过得不错,他在村里盖起了一栋三层小楼,会耐心等着姐姐的回归。

虽然生活富裕起来了,徐杭平思念姐姐的心,在这些年来始终都没有改变。他坚信现在的徐苏平一定还活着,也希望她在有生之年能跟亲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