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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肖萍早就想会一会田宁蒙了。
虽然自己和陆文涛已经离婚了,但陆文涛一直照顾着自己和儿子的生活,她在享受单身的快乐时,还有一种从未离婚的错觉。
她喜欢这样的平衡,而这种平衡,因为田宁蒙的出现而即将被打破。
客厅里的电视放着中央台的“星光大道”,肖萍在厨房里面做着菜,将鸡蛋打进碗里后,她特意来卧室,一边搅拌蛋液一边满足地看爷俩在一起的情形。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将碗放下,拿来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传到了朋友圈,配文:陪伴是最好的告白。
过了一会儿,她欢呼地喊了声:“开饭了。”
陆文涛带着儿子走向餐厅。
“我今天特意做了一些你爱吃的菜,要不要我给你开瓶啤酒?”肖萍问陆文涛。
“不用。”
肖萍哦了一声,说道:“天气冷了,你得注重保暖,摩托车尽量就别骑了。”
陆文涛嗯了一声。
“要不我给你买副护膝,别年纪轻轻的,就得关节炎了。”
“不用了。”
肖萍低头吃了两口,又说:“我妈昨天在电话里面说,她想过来小住一段时间。”
“你看着办。”
“我是想,到时你回来住吧,家里人多热闹。我妈一直把你当半个儿子看呢。”
“最近有点忙,来不了。”
肖萍没再说话,默默地吃着饭。
客厅里面变得安静,只听得见彼此的咀嚼声。
突然陆文涛的手机传来了一声微信提示音,他拿起来一看,是田宁蒙发过来的,“明天,小贝学校组织家长带孩子到户外参加亲子活动,你能去一下吗?”
陆文涛回道:“可以的。等会见面聊。”
2
今天田宁蒙将小贝从幼儿园接回家后,小贝从书包里面拿出了一张亲子活动通知书。
小贝对田宁蒙说:“我要给陆叔叔打电话,我要让他去参加活动。”虽说是个小人儿,语气却相当的坚定,好像非这样不可。
“他不是爸爸。”田宁蒙说。
“他就是他就是。”小贝嘴唇噘得老高,委屈巴巴地说。
田宁蒙将她抱到腿上,捋了捋她黏在脑门上的湿头发,“行,妈妈答应你。”
小贝立马欢快地说:“真的吗?快打电话啊,我要亲自跟陆叔叔说。”
“陆叔叔现在不一定方便,我还是给陆叔叔发个微信吧。”
这边在肖萍的家中,陆文涛吃得差不多了,摸了摸旁边儿子的头,“乖,多吃点,改天爸爸再来看你。”
肖萍问:“这就走了?不再陪陪儿子了?”
“有点事。”
肖萍酸酸地问:“是那个女人吧?”
“别这样,孩子在这呢。”
“你也知道儿子在这,让你陪儿子吃顿饭就那么难吗?”她一把将儿子从座位上拽下来,拽到陆文涛前面,儿子嘴里含着饭,哇地哭了出来。
她指着陆文涛对儿子大声地说:“看看你爸爸,为了别的女人,连你也不要了。”
“你说话注意点!”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我说的是事实。”
陆文涛提高音量,“拜托你,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干涉我的个人生活,行不行?”
“你就是想彻底甩了我跟儿子?”
“又来了。”陆文涛拿起手机和钥匙,“懒得跟你在这里瞎掰,我走了。”
“等一下。”肖萍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情?”陆文涛回头问道。
“我妈来了,我总得带她出去逛逛,买两身衣服吧。”
陆文涛停了下,从钱包里面拿出八百块钱,放桌面上,肖萍连忙拿过去,数了数,“你不能给个整的?”
“肖萍,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了,咱们离婚时,这房子,儿子的抚养权,还有家里的积蓄,我都给了你。”
“孩子用钱,我一个人承担也无所谓。但是其他的,我负担不起,也没有这个义务。”
“可是法律规定,离婚后一方有生活困难,另一方要给生活费的。”肖萍振振有词地说。
“你是生活有困难吗?你是压根就不想好好地工作,埋怨当护士又苦又累,给你介绍其他工作,你也是嫌这嫌那的,三两天就不干了。”
“我们离婚时,家里的积蓄全给了你,你都花哪了,自己挣不了钱,还买这买那,上这玩上那玩。你妈看病的钱,你弟弟大学生活费,你都没有想过自己去解决,从来都是往我这里推。”
“我是你们家的提款机吗?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别再找我。”陆文涛说完,关门而去。
3
第二天一清早,陆文涛就来到了田宁蒙的家。
这是陆文涛第一次登门。
田宁蒙把小贝打扮得像个小公主。陆文涛今天明显也好好收拾了一番,不像平时那般随意,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外套和脚上的运动鞋,看着应该是新买的。
果不其然,陆文涛自己招供道:“昨天晚上去商场刚买的,看着还行吧。”
陆文涛和小贝这一组合,在叠火柴棒和夹弹珠时,慢了别人一大截。
可后来的抛球接球,扳回了一局,推小车继续逆袭,到了最后亲子二人行时,陆文涛长跑的特长一下子显现出来了,带着小贝飞速朝终点跑去,夺得了第一。
小贝高兴坏了,分别打电话给田宁蒙和李二莲报喜。
烤鱼时的情形就更欢乐了,一个大烤架上放着好几条鲜美的鱼,香气扑鼻,小贝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在陆文涛引导下,小贝将烤鱼送给了其他小朋友一起分享,每个人嘴上都吃得油光光的,笑声不断。
从月亮湖回来的路上,园方还送给每个爸爸一份小礼物,一个精致的茶杯,上面刻有月亮湖亲子游戏纪念的字样。
当陆文涛将小贝送到家时,田宁蒙已经为他们切好了水果。
小贝给田宁蒙不断地讲述亲子活动中的经过。
这时,陆文涛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下来电号码,走向了阳台,问:“有事吗?”
肖萍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出来,“我听说蓝希幼儿园有个班举行什么户外亲子活动,有一个小孩当的爸爸去了。那人就是你吧。”
“可以啊,陆文涛,你就那么想当人家的爸爸,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你儿子的感受呢?”
“你要因为这事跟我吵,我还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陆文涛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田宁蒙正看着自己,“单位一点破事,不说也罢。”
田宁蒙已经猜出是谁打来的,“我怕她闹起来……”
“她怎么闹我都不怕,我怕的是,”他看着田宁蒙,“我怕的是你,一开始,我是没打算想跟你有什么,但慢慢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我……”
陆文涛也不知道怎么表达了,手摸着后脑勺转了一圈,“那意思,你懂的吧。”
田宁蒙只觉得心速加快,两腮微烫,“但我……”
“但什么啊,你给个痛快话不行吗?”
田宁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想着:能不能说话不这么直来直去的吗?
“我还没准备好。”
陆文涛失望地说:“意思其实就是,你对我还没有那个意思对吧。”
“我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我一直特别感激你。”
陆文涛手举了一下,示意田宁蒙不要再说下去,“这些话说着挺没劲的,蒙蒙,我尊重你的意思,绝对尊重。这样,我等你行不行?”
田宁蒙拧巴地回了句,“行吧。”
4
这两天,肖萍一直在网上搜索着有关田宁蒙的所有视频和资料,对田宁蒙进行了深入的了解,包括田宁蒙曾经被丈夫打骂时的情形。
随后,她去了小蘑菇儿童摄影中心找田宁蒙,发现那已经变成了一家手机店。
她又转身去了小贝所在的幼儿园。
幼儿园每到五点半时,门口聚集了很多前来接孩子的家长。其实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另一所幼儿园里接儿子,但她打电话给老师说晚一点过去。
她今天来这里,就是等待并讨伐田宁蒙的。
没多久,她看见田宁蒙缓慢地开着车过来了。田宁蒙将车停稳后,刚下车,就看见一个女人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走过来。
田宁蒙不认识她,以为她的目标是自己后面的人。可再一看,不对劲,那个女人疾步走到自己面前,一只手指直直地指向自己,“你不要脸!”
田宁蒙每次来这里接小贝,心情都很好,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无缘无故被骂了一句,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你神经病吧!”
那女人回道:“你才神经病,你们全家都神经病。”
此话一说,切中了看客们的心理,不少人暗暗笑了起来。大家似乎还有意无意地为她们腾了一些地方,以便有更多发挥的空间。
“你再乱说话,我报警了啊!”
“报啊,我不怕。”
田宁蒙一听,明白了。这个女人肯定是陆文涛的前妻。
“你们俩的事,跟我没关系。你如果想让陆文涛回到你身边,我倒是可以教你几招。”
“你少来,你这个臭三八,陆文涛现在被你迷得魂都没了,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理我,全都是因为你。”她扬起手,要打田宁蒙。
田宁蒙也不是吃素的,抓住肖萍的手臂,“想打人?”
“打的就是你!”肖萍更加用力,手臂上和脖子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田宁蒙推搡了她一下,她站不稳,身子朝后退,站稳后,又指着田宁蒙骂,“不要脸的,你还有理了你?”
虽然表演拙劣,但还是吸引了一拨人的同情,都朝田宁蒙投去鄙夷和唾弃的目光。
这时,幼儿园广播里面传出来一阵音乐声,老师们陆续领着一排一排的小朋友,来到了大门口。
田宁蒙不再理会肖萍,上前从老师的手里接过小贝。
田宁蒙打开车门,让小贝在车里坐好。
当着女儿的面,这样无端地辱骂自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快速地走上前,甩手就给肖萍一个响亮的耳光。
肖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到了,捂着半边脸,更加猖狂地骂,“你敢打我?你这个不要脸的,你破坏别人家庭还有理了?”
田宁蒙更加怒不可遏,继续逼近肖萍,肖萍忙不迭地往后退去,“你再打一下试试,来人啊,打人了,打人了。”
田宁蒙见她瞬间怂成这样,没有再与她纠缠,上车离开了幼儿园区域。
路上,小贝低声地在后面问道:“妈妈,她为什么要这样骂你?”
田宁蒙气愤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小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
她一回到家,陆文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不用接,都知道是什么事了。
陆文涛在电话里面问:“刚才肖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打了她,一直哭个不停。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告诉你,我为什么打她?”
“你别生气,我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原因的,你告诉我。”
“我只希望你能够告诉她,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她以后离我和小贝远一点。”
挂了电话,田宁蒙去做饭。
小贝从没见过田宁蒙这样生气,胆怯地一个人翻着画册,半天没敢吱声。
田宁蒙叫她吃饭时,她摇了摇头,眼巴巴地说:“妈妈,为什么陆叔叔不能当我爸爸?我想让他当我爸爸。行不行嘛,妈妈。”小贝摇着田宁蒙的胳膊。
“小贝不闹哦,妈妈答应你,一定给你找一个好爸爸。”
“真的吗?太好了,拉勾。”
小贝伸出了小手指。田宁蒙配合地完成了这个动作。
晚上睡觉前,陆文涛又给田宁蒙打了一个电话,安慰了一番,说自己一定会妥善地处理好这件事情,不会让肖萍再这样无理取闹。
接下来一段时间,肖萍果然没有再找田宁蒙的麻烦。
5
田子军和席兰兰在初冬的凌晨回到了家。
两个人显得十分狼狈,他们骗田家根和李二莲,公司老板卷钱跑了,一两百号都被骗了。
田家根和李二莲无奈,只能作罢。正巧田宁蒙所在的商场到年底缺人手,便让席兰兰去那里上班了。
这天,邱玲刚吃完回到副食区,一个女人走过来,向她打听某种亚麻子油。这个女人正是肖萍。
她继续逛,“很不凑巧”地逛到了席兰兰所在的皮草店前。这家皮草店,生意寡淡,半天才来一个客人。
肖萍进入店内,看了看,挑了挑,还试了一件皮草背心,标价五千多。
席兰兰笑眯眯地夸道:“这件衣服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肖萍说:“你真会说话,其实这件衣服我不是买给我自己的,我是买给我弟弟女朋友的,如果是我,真舍不得买这么贵的衣服。包起来吧。”肖萍将衣服递给她。
席兰兰颠颠地忙活着,在肖萍付了款之后,将一个包装袋递给了肖萍。
肖萍没有立即走,而是挨近她,低声地打听:“我刚才从小吃城来,看见你好像和一个领导走得挺近的,能不能请她帮帮忙?”
“你说我姐啊。”
“哦,她是你姐啊,好像现在和一个警察走得挺近的。咦,你知道他们到什么地步了吗?有没有那个?”
“哪个?”
“就是那个,那个啊。”
席兰兰回味过来,捂起嘴,咯咯咯笑起来,“我哪知道,不过应该那个了吧。”
肖萍赔着笑,笑得脸颊发酸。“你姐还真是命好,我就不行了,我丈夫去世了,到现在案子还没有破呢?”
席兰兰想了想,“要不,你找找我姐夫吧。”
肖萍像抓住了一根稻草,“真的吗?真的能行吗?”
“当然啊,可以一试的。”
肖萍激动得头直点。“我信你,你长得好看,心肠好。”
转念一想,又说:“既然请你们家里人帮忙,那我得有点表示对不对?你等着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她快速离开店之后,大约半个小时后,又返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袋子。
“我准备了一点绿茶,你帮我送给你姐。还有两盒面膜,是送给你的。”
“还有我的啊。”席兰兰惊喜万分。看了一下品牌,档次还可以。
“这个茶叶你为什么不当面送给我姐啊?”
“我就是想表示一下心意,你帮我保密,就说你买的。”
席兰兰哦了一声,“懂了。”
肖萍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才离去。
6
这天下班后,田宁蒙到地下停车场取车。
停车场光线昏暗,均匀分布的格栅灯发出清冷的光,四周静悄悄的,田宁蒙高跟鞋的踩踏声在停车场里回响着。
就在她离车还有两米远的时候,发现雨刮器上夹着一张纸。
她没有在意,以前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有传单夹在那里。
但这次,她越接近越觉得不对劲。那不是传单,而是一幅画。
她将纸拿下来,打开,瞬间觉得血液凝固。
田宁蒙猛地掉头往回跑,一路跑回商场,几乎撞开监控室的门。
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惊得从座位上站起来,其中一个人紧张地说:“田小姐,怎么了?”
“查一下,今天早上到现在谁靠近过我的车!”
监控室的人不敢怠慢,立刻查询起来,最后发现在十二点,也就是田宁蒙在小吃城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慢慢走进停车室。
但这个人穿着宽大的棉袄,戴着头盔,除了个头大约高一米六五左右,几乎看不出身形。
在监控中,只见她走近田宁蒙的车,从口袋里面拿出一张纸,夹在田宁蒙的雨刮器上,然后离开。
再看向停车场外,那个人渐渐向东,离开了监控区域。
“这个人是谁,是谁!”田宁蒙叫道。
“我们也不知道,田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11
车在路上急弛,她的脑海里面一直浮现着那幅画,神经质地重复着:你是谁,你是谁。
她想给陆文涛打电话,但陆文涛的电话打不通。她又翻了翻通讯录,给梁轶打了过去。
电话一接通,她说了一句话,“有人想害我。”
这时红灯亮起,“砰”的一声,与前面的车追了尾,手机从手里滑了出去。
前面的车停下来,司机走下来,敲着她的车窗,示意她下车。田宁蒙看着车窗外那张气愤的脸,以及一声声敲击车窗的声音,心里更加的恐惧,突然方向盘一打,变道冲了出去。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她在心里嘶吼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一种更大的恐惧袭上了心头。
天,这个人会不会对小贝做什么?
想到这点,再次加速,赶到幼儿园时,正好碰上幼儿园老师带着孩子们朝外走。
田宁蒙几乎冲过去,抱起小贝,就上了车。
此时,幼儿园附近的路上都是孩子,不光是幼儿园的孩子,还有小学生和初中生。所有经过此路段的车,行驶得都非常慢。
田宁蒙动作慌乱地将车发动,觉得口干舌燥,拿起放置在扶手上的杯子,猛地喝了一口水,由于动作过急,水洒出了很多。
“有没有坏人找你?”她转身盯着小贝看。
小贝被她的样子吓到了,连忙说:“没有。”
田宁蒙骂了句:“这个王八蛋!”
她稍稍平缓了一下气息,“咱们回家后,就不要再出来了。从明天起,你也不要再上学了。”
小贝不敢问为什么。她听到手机一直在响,提醒道:“妈妈,你的电话在响。”
田宁蒙也听到手机的声音,可手机在哪呢。她低头,发现手机滑落到了脚下边。
拿起来一看,是梁轶打过来的。
“什么事?”她问道。
梁轶问:“你说有人想害你?怎么回事?”
田宁蒙眨了两下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梁轶可能是意识到了田宁蒙的异常,“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幼儿园门口。”
“在那里,哪里也不要去。”
“不,我现在要带小贝回家,有坏人。”
梁轶还在说着什么,田宁蒙却挂了电话。
这时,后面有人按喇叭催促着她,她将头伸到窗户外面,骂了一声,“别按了,赶着投胎去吗?”
或许因为这一激,她猛踩油门,车速陡然间提高,道路上发出一阵尖叫声,一个孩子的书包被刮飞,书本散落一地。
有一个交通辅警出来制止,田宁蒙猛地刹车,但来不及,车直接对着那人撞上去,从引擎盖上撞飞到了绿化带中。
田宁蒙吓傻了,小贝见此情形,也吓得哭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警笛声,再看自己车辆左右两侧,不时有人围上来。田宁蒙感到一阵窒息,手心直冒汗,瞳孔放大,突然猛打方向盘,冲破人群,扬长而去。
在三岔路口,她慌不择路,拐进了一条小巷。
巷子很窄,只容一辆车进去,车在里面如同一个醉汉,冲来撞去。一堆煤球被撞翻碎成渣,纸盒飞起,几家向外推开的窗户被撞得玻璃全碎,一时间鸡飞狗跳,骂声不断。
“妈妈,停车。”小贝哭喊着。
她从后面站起来,又因为颠簸撞回到了座位上。
但此时,田宁蒙像是失去了神志,继续疯狂地往前开。她红了眼睛,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有很多人想要害自己和小贝,她必须立即回到家。回到家就安全了。
12
手机又响了,依旧是梁轶打来的。
但田宁蒙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小贝跌跌撞撞地从副驾驶座上拿到手机,对着电话哭喊道:“叔叔救命,我害怕。”
“告诉叔叔你在哪里?”
小贝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贝,看看外面,周围有什么?”
“这里有一个巷子,周围有……”还没有说完,一个更大的颠簸袭来,手机就飞了出去,撞在车窗上,又弹了回来。小贝也被撞倒在了后座的角落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车从小巷横冲直撞出来后,直接冲上一条马路,逆向行驶。
这条马路十分宽阔,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田宁蒙的车刚拐上来,一辆货车从对面行驶过来。
货车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刷着抖音,抬头一看,发现一辆红旗轿车直直地朝自己冲撞过来,越来越近……
田宁蒙也意识到了,惊恐地张大嘴巴,身体僵硬。
只听见一声巨响袭来,田宁蒙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平稳下来时,发现自己的车被撞到了护栏边,护栏扭曲,半边车身凹陷下去。
“小贝!”她尖叫地打开后车门,将昏迷不醒的小贝抱起来,“醒醒,醒醒啊。”她失声哭喊道。
再一抬头,看到马路上的情形。
卡车停在路中间,一辆宝马车翻在不远处,血洇了一片。围观的人喊道:“车里有人——”
田宁蒙抱着小贝,步履蹒跚地朝那里接近,心里祈祷着,不要,千万不要。
可当看清那个车牌时,最后一丝侥幸被击碎了。
那真的是梁轶的车!
怎么会这样?她摇着头,再看看怀里昏迷的小贝,意识慢慢地抽离了大脑,倒在了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睁开眼,就看见李二莲和田家根坐在病房里面,垂着头,默默不语。
“妈。”田宁蒙低低地叫了一声,李二莲恍惚了一下,眼睛一亮,“啊,姑娘你醒了。”
田家根也来到病床前,问她感觉如何。
“小贝怎么样了,还有梁轶,他们都怎么样了?”
“小贝没事,梁轶,”李二莲顿了下,“抢救回来了,但现在还在昏迷中。”
田宁蒙一听,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若不是梁轶在那千钧一发中,撞开了自己的车,那么自己和小贝可能就……
就在这时,走进来两个警察,其中一个人说道:“我们是交警大队的,有些情况需要你的配合调查。”
13
小裴和另一名侦查员,来到了田宁蒙的家里,他们四处搜索着,带走了冰箱里面的食物、药品、护肤品等,包括放在茶几上的茶叶。
回到队里,对于茶叶的检测很快有了结果,从中查到了大量的四氢大麻酚成分,而四氢大麻酚会让人产生心跳加快、情绪激动、幻觉、头晕等症状。
小裴将茶叶带到医院,问田宁蒙:“这茶叶是哪来的?”
田宁蒙想了想,“是我弟媳妇送的。”
小裴和同事来到商场,询问席兰兰。席兰兰起先还声称是自己买的,后听说茶叶不对劲,又改口道,是一个女人送的。
“什么女人?”小裴问。
席兰兰将那天的情形讲了一遍。
“真的是她送的,我当时觉得她好可怜,就答应下来了。而且她还说,怕我姐不肯收茶叶,让我说茶叶是我送的。哪里会想到,会是这样。”
“她长什么样?”
“我真说不出来,她戴着口罩,还有帽子,几乎看不到她脸的。你们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去害我姐的,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没那个胆子啊,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再说,我上哪去弄那些害人的东西?”席兰兰说着,哭了起来。
小裴根据席兰兰所说的情况,将那天商场的监控调出来,确实如此。那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皮草店时,手里是空的,第二次来到皮草店时,手里多了一个包裹。
他们还走访了邱玲,邱玲回忆当时觉得那个女人挺不对劲,但真的看不出她长什么样。
出了商场,他们又查询了那天那个女人在商场前后的监控录像。发现女人最先出来的地方和最后消失的地方,同属于一个地方。
当陆文涛听到那个地名时,心咯噔一下。
那是他曾经的家,现在住着前妻和自己的儿子。
这个肖萍到底想干什么?
陆文涛去医院看望田宁蒙,发现田宁蒙已经出院了。他沿着走廊往出口处走,正准备下楼梯时,看见一扇病房的门半开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背对着自己。
他朝小窗口看了眼。
只见病床上梁轶已经醒了,头上裹了一圈纱布,一只手搭在田宁蒙的手背上,而田宁蒙没有拒绝。他们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彼此无声地交流着。
陆文涛感觉心里沉了一下,他们不会是……
忽然,梁轶的目光抬起来,正好看到门口的陆文涛。田宁蒙也发觉了异样,扭过头去,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陆文涛想躲是躲不开了,便推门走了进去。
在询问了梁轶的伤情之后,陆文涛问田宁蒙,自从上次幼儿园事件后,肖萍有没有再找田宁蒙的麻烦。
田宁蒙回答道:“没有。”但很快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有人进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在我车上的雨刮器放了一张画。是用蜡笔画的,画的是我以前被丈夫打骂的情形。”
“用蜡笔画的?”
陆文涛这样问,心头的阴影更加浓重。
“是的。”田宁蒙肯定地回答。
14
陆文涛离开医院,给肖萍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没人接。他又火速骑着摩托车,快速地来到了肖萍的家里。
推开门,肖萍和儿子正在吃着水果。儿子见到陆文涛,扑了上来,“爸爸。”
陆文涛对儿子说:“乖儿子,去房间一下,我和妈妈有点事情谈。”
儿子嗯了一声,进了房间。
肖萍将一瓣桔子放进嘴里,边嚼边问陆文涛:“谈什么?”
陆文涛坐了下来,脸色严峻,“田宁蒙被下药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没想到肖萍一口就承认了,“是啊,是我干的,怎么了?”她无所谓地用纸巾擦了擦嘴和手。
陆文涛噌地站起来,“你疯了!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
肖萍斜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想把我抓起来啊?”她扭头看了看儿子的房间,对陆文涛低声说道:“要不要我现在把儿子叫出来?”
“那幅画是谁画的?”
“你说那幅画啊。”肖萍慢悠悠地说。
“当然是儿子啦。我说什么,他画什么,我觉得咱们儿子还挺有绘画天赋的,画得可逼真了,估计那女的一看,脑子就炸开了。”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你简直……”陆文涛一时间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形容她。
肖萍笑了起来,伸出双手,“来吧,来吧,抓我回去。”又扭头扬声喊了一句:“儿子出来吧。”
很快,儿子出来了,不解地看着肖萍。他不明白妈妈将他叫出来有什么事情。
“没胆了?怂了?”肖萍歪了下头,得意地看着陆文涛。
陆文涛气得一下将面前的桌子掀翻,桌子上的碗碟哗啦啦地滑到地上,吓得儿子连忙缩回了房间。
接着,陆文涛走近肖萍,从衣兜里拿出手铐铐在肖萍的的手上,发出清脆的“哐当”声。
肖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陆文涛,你好狠心啊。”
陆文涛对着房间说了声:“儿子,爸和你妈出去一趟,你就呆在房间,等我回来。”
15
虽然肖萍在家里对陆文涛承认了一切,但一到刑警队,却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不仅如此,她还反咬一口,说陆文涛是借机打击自己,好与心上人在一起。
傍晚时分,陆文涛站在过道上,小裴走过来告诉他,“我们查到那几包茶叶是从网上购买的,菜鸟驿站的监控里,发现是肖萍取走了茶叶。她现在不想承认,也不行了。”
当小裴将这个监控录像放在肖萍面前时,她的表情却很坦然,她微微一笑,说道:“没错,是我干的,不管怎么样,我的目的达到了,陆文涛再也不可能和那个女人走到一起了。”
16
案情并不复杂,破起来也快。
但陆文涛却一时无法走出来,他不明白肖萍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放不下儿子,很快赶回家里。
打开门,肖萍的母亲来了。老人还不知道肖萍出事了,问肖萍什么时候回来。陆文涛说道:“跟医疗队去边远地方了,一时回不来。”
老人挺高兴,“我这姑娘我清楚,应该让她磨炼磨炼呢。”
陆文涛轻轻地推开儿子的门,看见儿子正在画画。
稚嫩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趴在地上,右手用力在画纸上涂抹着。
陆文涛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看去,只见画纸上画着三个小人,爸爸妈妈拉着孩子的手,在阳光下高兴地跳着舞。
陆文涛正想开口说话时,只见儿子突然用黑色的蜡笔在代表陆文涛的小人脸上涂上圈,一圈又一圈,直到将纸涂烂。
陆文涛吃惊地问:“儿子,你这是做什么?”
儿子仰起脸,气愤地说:“是你抓走了妈妈,我恨你。”说着站起来,推了陆文涛一把,冲出门去。
陆文涛在楼下截住了他,扛在肩膀上。在一偏僻处,放下他,说道:“你妈那是犯罪,你知道吗?”
小家伙执拗的表情这才缓过来,嘴角微微往下弯,抱着陆文涛的腿,喃喃地说了句,“可是,我现在真的好想妈妈啊。”
17
当天晚上,田宁蒙约陆文涛在古运河边见面。
陆文涛感觉挺意外,看着河面上迷离的灯光,笑着问:“我说过,你心里要是有了别人就告诉我,今晚约我出来,不会是想说这个吧?”
田宁蒙说道:“不是。我想说,那事不怪你,是她的错,你别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说,都是因我而起,我是有责任的。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但我这个人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
“而且我知道,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情,肯定让你心理有了阴影,我们以后只能是朋友了。”
田宁蒙说了声“谢谢”。
陆文涛不明白了,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我和小贝的照顾。”
陆文涛打断她的话,“我不爱听这个。你还是告诉我另外一件事,你和梁轶之间是不是有点那个什么……”
田宁蒙摇头,“没有。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我目前的任务还是努力工作,照顾好小贝和爸妈,其他的也没有精力去想。”
陈文涛挠了挠后脑勺,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