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二公在世的时候,就在家中定下了严格的规矩,什么样的人,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有一定的标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这些标准和定例,在贾府中执行了近百年,随着贾府的日渐局促,这些定例,渐渐有了执行不下去的苗头。对此,王熙凤曾和平儿抱怨过——

“我如今也是骑上老虎了,虽然看破些,无奈一时也难宽放,二则家里出去得多,进来的少,凡百大小事仍是照着老祖宗手里的规矩,却一年进的产业又不及先时多……若不趁早料理省俭之计,再几年都赔尽了。”

如今的贾府,不仅仅是进来得少,出去得多,更重要的是人口也繁衍生息,越来越多,成了贾府无法甩掉的包袱。

作为贾府的老祖宗,贾母的分例一点都不能减少,否则晚辈们可能会承担“不孝”的罪名;王夫人虽然口口声声要节俭,但她的位置仅次于贾母,当家的人也不可能减少王夫人的份额;《红楼梦》中的习俗,对家中的姑娘们格外看重,她们的分例也一点都不能俭省,唯一该节省的,该受点委屈的,就只有贾府中的少奶奶们了。

一碗白米饭和几个凉饽饽,则将贾府少奶奶们的这种尴尬处境,暴露无遗。

那天,宁国府的少奶奶尤氏,在贾母的房里陪着老太太吃饭,“伺候添饭的下人手内,捧着一碗下人的米饭,尤氏吃得仍是白粳米饭。”

贾母问道:“你怎么昏了?盛这个饭来给你奶奶?”那人道:“老太太的饭吃完了,今儿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

贾府中的米,分为好几个等级。乌进孝到宁国府送年货的时候,作者曾经拉了一串长长的单子,米分为“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杂色粱谷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

很显然,此时出现在尤氏碗中的,就是最低等的“下用常米”。少奶奶的碗里,成了最低等的米饭,这是贾府捉襟见肘的表现之一。所以,就算贾母也束手无策,只能很无奈地说了一句,“这正是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

第七十一回,贾母的八旬之庆,宁荣二府张灯结彩,大摆宴席,花尽了家中仅有的几千两银子。然而,在如此繁华热闹的场景背后,也隐藏着一个很不和谐的音符——少奶奶尤氏,饿得到处找吃的。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尤氏到凤姐儿房里来吃饭,凤姐儿在楼上看着人收送礼的新围屏,只有平儿在房内与凤姐儿叠衣服。尤氏因问:“你们奶奶吃了饭没有?”平儿笑道:“吃饭岂有不请奶奶去的?”尤氏笑道:“既这样,我别处找吃的去,饿得我受不得了。”

最后,“饿得受不得”的尤氏,只在怡红院中吃了袭人拿上来的几个凉饽饽,又开始忙碌家中的事情。

这就是贾府中少奶奶的真实生活。虽然她们是当家主母,但是当家中需要节俭的时候,要从她们身上开刀;当家中有重大事情的时候,忙碌到连饭都吃不上的,也是她们。

尤氏饿得“受不得”,可想而知,王熙凤也绝对是差不多的感受。而贾府的小姐们和贾母、王夫人等,则早就吃了晚饭,各自在房里说闲话。

豪门中的媳妇不好当,最起码,她们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种光鲜亮丽。对于这一点,贾母其实也感同身受,毕竟,她也是从贾府的重孙媳妇做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不过,对于这种状况,老太太也束手无策,毕竟,贾府中的规矩,不是那么好更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