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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一幅“身体风景画”

如果说大多数人的生活总是在房间、地铁与办公地点之间,形成莫比乌斯环一样的“困局”的话,打破这种规律的第一步就是跳出其中一个地点。那最好的去处是哪儿?摄影师Ryan Mcginley创造的白日梦般的世界,也许就是我们所向往的。

生于街头的摄影师Ryan Mcginley一直致力于反哺自己的社群,脆弱、转瞬即逝的生命力一直是他作品的主题,群体之间的坦诚、友爱与支持,凝聚在一个个光芒四射的瞬间里。近日他在instagram上发布了2021年的工作回顾,他将镜头再次对准了一群为自己发声的群体,黑人、女性、性少数人群。

从房间到极乐森林

Ryan Mcginley是在新泽西州的郊区长大的,是八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八岁的时候,开始将一些滑板选手、涂鸦艺术家、独立音乐家,还有一些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视作人生导师。

当他十几岁时,他成了滑雪教练,并在1992至1995年间滑完了东部沿海的环线。他完全可以就这么滑下去,向更广阔、更深远的自然延伸,去消耗年轻的身体、年轻的生命力。但他停下来,转了个弯儿,下了山,一头扎进了世界之都——纽约。

©️ Ryan Mcginley

“我非常相信我和我的朋友们,

我们因为相似的经历和家庭聚在一起。

我来到了纽约,建立自己的朋友圈,

开始重塑自我,我必须要行动起来。”

1997年,Ryan进入帕森斯学校学习,他开始用他的相机和别人打交道。他用自己的yashica t4和leica r8s拍摄他的朋友们,后来他接触到了更多陌生人。他意识到他能给陌生人拍一些很亲密的照片,而大多数人都喜欢被拍,他们喜欢被注意到,喜欢被要求做一些他们通常不会做的事情。

于是,他发现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要求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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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laroids" by Ryan Mcginley

Ryan所崇拜的电影导演Derek Jarman曾阐述过三个信条:早早地行动;抓住灵感;不要想着赚钱。他总是记着这些话,每天拍摄八小时。对他来说,这是非常浪漫的一件事。

1998年,Ryan搬去了东村,他每天都在拍照,每个白天和夜晚。他什么都拍,不放过生活中任何一个细节,他的食物,他每天进出的、被涂鸦覆盖的公寓,他的室友和每个来拜访他的朋友。

©️ "Polaroids" by Ryan Mcginley

他拍摄了超过1500张宝丽来照片,并将这些照片一丝不苟地贴在房间的墙上。墙的另一面还贴着他喜爱的音乐人Morrissey的海报,一个架子上则堆满了邪典电影DVD。他折磨他当时的男朋友Marc,他捕捉他们之间的每一个时刻。他非常享受这些充满乐趣,甚至是带有些许狂野的瞬间。

“孩子们都很好”

1999年,他将他拍摄的快照手工制成了一本册子,叫做The Kids Were Alright,名字取自于一部关于英伦摇滚乐队The Who的纪录片。2000年,他利用百老汇街一块正在施工的空地,给自己做了一场展览。“没人知道我是谁,那我就让他们看到”,凭着这种态度,Ryan的才华很快展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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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Eric (Heilsarmee), 2001 by Ryan Mcginley

下:Semen Sperms, 2001 by Ryan Mcginley

人们喜欢Ryan的照片,因为它们随性、直接、真诚。当他的前辈Nan Goldin和Larry Clark都在讲述年轻人们的痛苦和焦虑时,Ryan却宣布,“孩子们都很好”。这很奇妙,就像在说一群不受约束的年轻人就在那儿,一直在那儿,只要你知道去哪儿找到他们。

“我更轻松愉快,更喜欢冒险”。在那里,在纽约下城区的街头,Ryan和一些玩滑板的年轻人、涂鸦艺术家、时髦的音乐人,以及毫不避讳的同性恋群体待在一起。他早期的照片,就是关于他和他的朋友们,他们聚集在一起,随心所欲地、坦率地生活,彼此之间建立了认同、亲密和信任的关系。而他总是不知疲倦地捕捉着这一切。

上:Dash (Lieferung), 2002 by Ryan Mcginley

下:Dan (Bloody Eye), 2002 by Ryan Mcginley

“那是在互联网还未诞生的日子里,我是当时唯一一个外出拍摄照片的人。”

他很清楚,他要拍的是没人见过的照片。他从车窗外伸出头来,拍摄朋友振臂高喊的瞬间,他也走进卧室,拍摄下一对正在享受彼此纯粹之爱的情侣,他还用相机记录下自己正在呕吐的样子,或者斗殴之后脸上沾满血的样子。与其说记录,不如说,他完全知道在相机面前展现什么,他的朋友们也知道。他们明白,身份是能够被创造出来的。

Ryan照片里的这些“孩子们”,通常不分性别,也不分彼此,他们裸露自己的身体,并不觉得羞耻。他们嬉闹、奔跑、摔倒,他们偷窃、闯入公共区域,他们不停地开派对,完全地沉浸在享乐主义的放肆和反叛中。他们被视为这一代人的标志性样本。

©️ Dash Bombing, 2000 by Ryan Mcginley

在清醒和迷惑的状态之间,Ryan描述了年轻、冒险转瞬即逝的本质,更凝固了生命中的一个时期。2003年,25岁的Ryan,在惠特尼美术馆拥有了一场个人展览。他一夜成名了。

进入荒野

那次展览结束之后,他暂停在街头拍摄快照了。他似乎有点儿厌倦纽约了,厌倦在城市里等待一切发生的状态。“我不能再等待摄影了,那是浪费时间,所以我开始让照片自己产生,它处于虚构和现实的边界,这里有一条暧昧的分界线。”

逐渐地,Ryan从记录他和他朋友的真实生活,转向创造想象中的场景。也有另一种说法,由于他的朋友沉浸药物,这个集体终于走向离散,他不得不寻找其他方式了。

©️ Dakota Hair, 2004 by Ryan Mcginley

2004年,Ryan宣布了他的下一个项目“公路之旅”。这个项目持续了长达10年的时间。他在摇滚音乐节、艺术院校和街头上寻找模特,然后每年的6-8月,他带着2名摄影助理,还有8名召集来的年轻人,开着两辆小货车,踏上一场穿越美国的旅程。

这是一场真正的旅行。Ryan将所有人从他们本来的社会属性中剥离,从他们所生活的地方,住过的公寓,习惯去的餐厅和街道,他们原本的父母和姐妹兄弟,暂时地抽离出来,这样他们才能全神贯注到这里。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更像是一个有些怪异的夏令营,或者跟摇滚乐队和马戏团的巡演相类似。

©️ Susannah (Swamp Sticks), 2013 by Ryan Mcginley

他的“孩子们”长时间地待在一起,他们变得非常亲密,很快能够尽情享受自然的美妙。他们裸露身体,爬上高高的树枝,或在泥土中跋涉,或跳进天然的游泳池,再穿过金色的大麦田,而这些都是Ryan事先计划的场景,灵感来自于健美杂志,或者他收藏的老照片。

在这个过程中,他每天通常要拍掉20-30个胶卷。同时,他也创造出了一种特殊的美学,人们很难分辨出他照片中的虚构和现实,从而简单地称之为“梦幻”。

上:Leaves (Fall), 2013 by Ryan Mcginley

下:India (Monkey Brains), 2013 by Ryan Mcginley

事实上,他和他的助理从每年1月份,就开始规划“夏令营”的路线了。他们从地图、报纸、旅行手册上收集资料,而通常最终的决定,是从一个具体的愿望开始的。比如他想要拍摄“孩子们”爬上一棵布满苔藓的柏树上,根据这些标记,这趟旅行就能计划出来。

他还曾经在纽约州最北部地区的山区拍摄了一些关于“冬天”的照片,那算是他公路之旅的一种延伸。

©️ Ann (Slingshot), 2007 by Ryan Mcginley

白色、蓝色的冰和雪,自然界的纯粹使人忍不住赞叹,但拍摄的过程却非常艰难。模特先是穿着特殊的长袜,待在隔热的帐篷里面。因为气温非常寒冷,实际的拍摄时间只有几分钟。而就是那几分钟的呈现,仍然可以从中感觉到他们真实的自己。

在这样的极致里,Ryan并无意于展现身体,而是描绘了美国年轻人生机勃勃的姿态,在他们的身后,是蓬勃而漫无边际的光线。

©️ Floating Trees, 2012 by Ryan Mcginley

如今,Ryan的梦幻美学,渗透到了音乐、时尚和广告界,他为全球的各个品牌拍摄了无数商业广告,这些广告覆盖了最广泛的受众。你可能不知道,是因为它们实在太普遍了。

一直在路上

“yearbook”(年鉴)是Ryan一个庞大的项目,大量年轻人的肖像覆盖了长达30米的墙。他们裸着身体,有些显然还没习惯在镜头面前的裸露。

“我喜欢这种尴尬的感觉,这跟在高中和大学的年鉴相册中找到的肖像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Dina, 2017 by Ryan Mcginley

下:Liz, 2017 by Ryan Mcginley

在位于曼哈顿的摄影棚里,Ryan以每个月两次的频率拍摄10位模特。他们都是选角助理从街头或者音乐现场找来的,有时他会先和他们交谈,来帮助他们放松和进入状态,而有时候他只是在旁边观察,然后迅速找到切入点。

©️ Tim (Black Eye), 2005 by Ryan Mcginley

儿时在一个十口之家中长大,使得Ryan学会成为一个观察者。他熟悉这个家庭中的每一个人,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

“周围总会有一群人,我们是非常和睦的大家庭。”因此Ryan将自己的公路之旅描述为一种尝试,部分是为了重现在大家庭中的体验。他解释说,他所选择的拍摄对象,都对应了他兄弟姐妹的不同版本,的确他们中很多人都拥有像他一样苍白的皮肤。

©️ Tim Falling, 2003 by Ryan Mcginley

当Ryan17岁时,他的哥哥死于艾滋病并发症。多年之后,这仍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经历。Ryan在当时承担起了临终关怀者的角色,他一直待在家里,那时候人们会盯着他们的窗户看。葬礼之后不到一年,第一种蛋白酶抑制剂获得批准,一年之后,Ryan离开了家。

“告诉家人我的性取向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他们对同性恋者的唯一参考,就是我的哥哥和他的朋友,他们都死于艾滋病。但到了最后,当我告诉妈妈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有多担心我。”

©️ Orange Wood, 2011 by Ryan Mcginley

即便如此,他的多数回忆,仍然是美丽愉悦的。曾经,他滑着滑板,可以一直从广场上滑回家,然后在家里开一场派对,每个人都能在那里享受片刻的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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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毛

排版/苦丁茶、He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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