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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离在老鲁的办公室等了半天,才看到苏黄摇摇摆摆进来。一进门便大呼小叫地问:“老弟,爽了吧?霉气都去了吧?”

高小离看苏黄的神色,知道这老家伙肯定又当了一回流氓。想起他家里的吴花果,心里便生出一丝厌恶感。他为吴花果所不值,吴花果居然会跟着苏黄,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要知道当初她第一次见到苏黄时,那种强烈的厌恶感至今还让高小离记忆犹新。

老鲁邀请喝茶,言语间不忘恭维苏黄。

老鲁在苏黄面前不敢大声说话,高小离完全能理解他的苦心。像老鲁这样的人,虽说身上披了一件县人大代表的外衣,但在苏黄的眼里,却是连泡狗屎都不值。老鲁是正统的草根出身,完全靠他与孟丽两个人打拼才有了今天。

要说老鲁唯一还能在苏黄面前自信一点的,就是他腰包里的钱比苏黄多。不过,聪明的老鲁非常清楚,钱再多,也斗不过手里有权的。得罪了人,什么东西都可能一夜之间失去。

他们是老朋友了,老鲁开第一家洗浴城的时候,带队来检查的人就是苏黄。那时候苏黄还只是派出所一个负责治安的小人物。但苏黄最善于的就是将手里的权力无限扩大化。老鲁洗浴城要没苏黄罩着,早就被几次运动搞得关门大吉了。

有了苏黄,每次要搞运动之前,苏黄都会过来打招呼。因此每次全城扫黄,老鲁的洗浴城都是平安无事。

苏黄帮老鲁,按孟丽的意思,是苏黄一直对她居心不良。苏黄第一次见到孟丽,就像一只老猫见到一条鱼一样的兴奋。孟丽是个多么聪明的女人啊,她见过太多对她起觊觎之心的男人了,从苏黄的眼神里,她早就读出来了他对自己的欲望。

她不拒绝苏黄对她的暧昧,却始终保持着一条距离,不让苏黄近她的身。她知道,男人都是得不到的才觉得无比珍贵,一旦到手了,时间一长,就会弃之若履。正因为一直是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让苏黄欲罢不能,所有他能得知的消息,都会跑去第一时间告诉孟丽,以期讨得她的欢心。

高小离对苏黄的评价,其实就两个字——流氓!但他并没有因此而与苏黄断绝一切来往,他觉得苏黄这个人虽然好色了点,但还是非常讲义气。在这个社会上行走,身边没几个讲义气的朋友兄弟,还真不是别人的对手。

聊天过程中,苏黄接了几个电话,显得很忙的样子。高小离便试探着说:“苏局,你要是忙,就先去忙,不忙的时候我们再聚?”

苏黄骂了一句:“忙个毛线。兄弟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你不用管我,等下我安排一起去吃饭喝酒。”

苏黄请客,高小离自然不拒绝。倒是老鲁,满脸堆笑说:“苏局,小离兄弟来了,怎么能让你请客?我请。”

苏黄脸一沉道:“老鲁,我知道你有钱,但你今天能与我抢吗?小离也是我兄弟,我们是亲兄弟。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今天有人过生日。小离来了,她不知有多高兴。”

高小离心里一动,问:“今天是花果姐生日吗?”

苏黄哈哈大笑说:“是啊,小离,你说,我老婆生日,要他老鲁请什么客?”

得知是吴花果的生日,高小离心里开始揣摩着要买个什么生日礼物过去。老鲁听了苏黄的话,也不争着要请客买单了,而是让孟丽去订一个大蛋糕,五层的,气派。

到了饭点,苏黄邀请大家一起去衡岳市最豪华的酒店——林荫假日酒店贵宾楼。

苏黄要办酒席,拍马屁的人不知有多少。但这次吴花果生日,他没通知任何一个人,只是告诉了高小离和老鲁。因此他们去到酒店时,就只看到吴花果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玩手机。

看到高小离进来,吴花果高兴得差点哭了,一个劲问苏黄:“老苏,你怎么叫来了小离了?”

高小离便将随孟家喜来市里汇报工作,宁县准备要上马小型水电站的事说了一遍。吴花果拍手笑道:“这是好事啊,宁县的电,确实让人心里不舒服。”

苏黄道:“你懂什么?用电是有计划的,宁县没工业,要那么多电的指标干嘛?浪费了。”

吴花果瞪他一眼道:“老苏,你说什么呀?我们宁县人就不是人了?没有工业,连电也不许用了?原来每年过年就这个样子,县城里灯火通明,我们乡下要么电压低,电灯比煤油灯还暗,要么干脆断我们的电。你们城里人的命就真的比我们乡下人贵重吗?”

苏黄陪着笑脸说:“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

吴花果哼了一声,黑着脸说:“谁是你老婆呀?”又转过脸来看着高小离笑,说:“小离,姐支持你。”

老鲁家也在宁县,对宁县的一切都清楚。听高小离说了孟家喜的事之后,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这件事办不好。宁县的水电站过去也有,早几年被封了,据说是不能抢生意。地方的小水电都要关闭。这个时候上马水电站,估计很难。”

高小离随口说道:“霍市长非常支持。”

老鲁哦了一声说:“霍市长一个人支持还不够啊,这么大的一件事,没有常委会通过,这么能实施得了。”

高小离刚想说话,被苏黄抢过去说了:“霍市长表态支持了,这件事基本就八九不离十了。现在的衡岳市,别看某些人还在台上手舞足蹈,过不了多久,就该是霍市长的天下了。”

高小离心里一跳,装作漫不经心地样子说:“苏局你可别忘了衡岳市还不是霍市长一个人说了算的,张书记难道没想法?”

“你说张文志吗?”苏黄不屑地笑笑说:“好日子要到头了。”

高小离还想细问,苏黄却将话题扯到一边去了,他环顾一眼桌边的人,踌躇满志地说:“各位,今天是我老婆的生日。我没请客啊。你们都是我兄弟,所以就请了你们来。这样,我先敬我老婆一杯,祝她永远年轻漂亮,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吴花果羞涩地勾着头,被孟丽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与苏黄去碰杯。

苏黄不碰,要与吴花果喝个交杯酒。吴花果脸上红云飞动,想要拒绝,耐不住苏黄纠缠着不放,只好端了酒杯喝了一个交杯酒。

轮到老鲁了,老鲁先是从包里摸出一个大红包,双手递到吴花果面前,诚恳地说:“苏太太,这次太匆忙,没来得及准备了。这点小意思,请你收下,算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顺便我也祝您永远年轻漂亮。”

高小离看了一眼红包,感觉厚厚的一匝钱,估计在五位数之上。老鲁出手阔绰,是因为他不差钱。但换了他,就不知道该拿什么出来表示心意了。

苏黄代表吴花果,一路敬过来。终于到了高小离面前,便笑道:“本来这杯酒应该先敬你的,但今天不行,今天还是按年龄高低来。小离你最小,所以你最后,没对哥哥有想法吧?”

高小离赶紧起身,双手端了酒杯道:“岂敢岂敢!今天花果姐生日,就算苏局你不与我喝,我也没意见。谁叫你是我姐夫呢。”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起来。吴花果脸上更是写满了幸福的神色。

酒喝过后,高小离将口袋里的一块玉拿出来,递给吴花果说:“花果姐,我也没准备,这块玉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鉴定过了,不值钱。但今天不是以钱来衡量感情的,你说是不是?”

吴花果惊喜接过玉,小心翼翼地挂在脖子上,充满感情地说:“谢谢小离。”

高小离这一手,也是临时起意决定。这块玉其实不是他的什么祖传的东西,而是萧媚送给他的。他给钱给萧媚,让她去租房子找其他工作,萧媚不肯要,双方相持不下之后,萧媚将戴在脖子上的一块玉取下来送给他说,他收她的玉,她就接受他的钱。

高小离是出于真心想帮萧媚一把,他觉得萧媚就不应该从事洗浴按摩这类行当。萧媚说她没学历,但高小离在与她聊天的过程中能感受出来,萧媚是个文化人。特别是他听说了萧媚身边还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他就想,虽说职业不分高低贵贱,但孩子长大了得知母亲是靠给人洗澡养大的她,孩子心里会受不了。

在吴花果的生日上,他总不能空手。于是急中生智,拿了萧媚的玉,转手送给吴花果做了生日礼物。

高小离来找苏黄,心里是有事牵挂着的。王家友在潜龙山庄说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他要想了解其中的内幕,苏黄是最合适不过的人。

苏黄从来不掩饰自己是霍市长的人,从他去扶贫到他回来接掌公安局副局长的位子,都是霍市长一手安排的。

王家友的话里,已经非常清楚说明了一件事,祝玉屏副市长的死,与霍明明有直接的关系。那么,作为霍市长身边的一条狗,苏黄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高小离想从苏黄身上打开缺口,却没想到,事实会让他差点连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