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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在掉队的路上越走越远。

截至今年11月,理想销量76404辆,从去年第二下滑至第三,落在小鹏和蔚来的后面。从单月销量来看,理想在5月和9月两度被哪吒超越,如果哪吒的势头能够延续,在总销量上超越理想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掉队名次不大,但理想在排名上的走势让人揪心。2020年,理想ONE热销32624辆,从2019年的第六名狂飙突进至第二名,仅次于蔚来。让人没想到的是,仅仅相隔一年,理想ONE就后劲乏力了。

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官方坚称的芯片短缺显然难以服众。因为芯片短缺是行业普遍难题,并非理想自身的困境。理想“∧型”的排名走势也不会是营销、定价、售后等战术层面的原因,而是在战略上出了大问题,理想独有的技术路线是其中的关键。

纵观五家造车新势力,其他4家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纯电动路线,只有理想选择了增程式技术。

如果理想掉队的背后是选错了技术路线,那理想面临的绝不是掉队这么简单,而是漆黑一片的万丈深渊。因为,从历史上来看,选错技术路线的公司往往极难翻身。

其实在理想ONE推出之前,增程式电动车早已问世。2011年,通用就推出了全球首款消费型增程式电动车“Volt”,宝马也在2014年推出了搭载增程器的i3REX。除此之外,还有广汽传祺GA5、雪佛兰沃兰达以及日产NOTE e-power。

推出增程式电动车基于这样的背景:当时的电池组能量密度很低,续航表现很差。以通用的Volt为例,满电状态下只能实现最高80公里的续航,后续必须依赖发动机提供电力。而且,当时的充电设施也十分稀少。

也就是说,基于现实的情况,增程式电动车是当时最好的解决方案之一。在电力不足时,它通过一个小排量的内燃发动机驱动发电机和电动机,再由电动机驱动车轮转动,从而解决了续航不足的难题。

李想本人也正是看中了增程式电动车的上述优点,在创建公司之初就确立了增程式电动车的技术路线。

关于这一点,理想汽车技术研究中心副总裁刘立国在一次论坛中表达得非常清晰。他说:“作为一家初创企业,我们为什么没有做纯电动车?因为纯电动汽车目前为止两大基准性的行业问题没有解决,第一是它相比燃油车售价非常昂贵,尤其是同级别的情况下;第二,受限于充电条件,造成各种焦虑,包括里程焦虑、充电焦虑、安全焦虑等。”

在2018年,理想推出初代理想ONE增程式电动车。在城市路况测试下,纯电续航187公里,增程续航703公里,总里程接近900公里,而当时纯电动车的续航里程普遍不足400公里。顺理成章地,理想ONE给自己设定的最大卖点,正是“一辆没有里程焦虑的智能电动车”。

由于切中用户的痛点,理想ONE一炮而红。在2019年12月开始正式交付后,于次年就取得了累计终端销量33457辆的佳绩,名次也窜升至新势力的第二名。

虽然销售表现亮眼,但其他造车新势力并未跟风,而是坚定走纯电路线。不仅如此,最早那批做增程式电动车的跨国车企也都放弃了增程式技术,就连传统车企做新能源车时,也大都选择了插电混动的路线。目前来看,坚定增程式电动车的仅理想一根独苗儿。

业内普遍认为,增程式技术并非长久之计,纯电才是王道。尽管如此,李想本人一度坚定地为增程式技术站台,甚至硬怼外界的质疑。

2020年8月,在成都露天音乐公园举办的理想汽车用户日上,李想在现场大曝粗口:“今天,我想分享的一个话题是,为什么不能是增程电动,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想说句难听的,TMD,一帮臭搞技术的,天天冲我们BB,什么增程电动是个落后的技术,他们TMD搞出什么屁技术了?!”

我们不知道现场的观众是如何回应的,但对于李想而言,现实正在无情地啪啪打脸,纯电动技术发展的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

站在当下来看,理想选择增程式技术路线的理由无法再站住脚。

首先,纯电车的续航里程在不断提升。2017年,续航超过400公里的电动车仅占5%。而到了2021年,续航500公里的纯电动车只是入门标准,长续航版本的Model S续航里程甚至可以达到840公里。

其次,动力电池的成本在不断下探,一块1kWh锂电池组的平均价格从2010年的1160美元下降到了2019年的153美元,降幅高达96.8%。(如下图所示)

由于动力电池组占整车的成本超过三成,连带整车的价格也不断下探,表现最明显的就是特斯拉Model 3。上市以来从35.58万元一路降至25万,被广大车友戏称为“韭菜车”。同时,以哪吒、五菱宏光mini为代表的平价电动车在市场上的火爆,也跟动力电池降价密切相关。

最后,充电基础设施也在完善。一方面,充电桩在近几年快速铺开,从2018年的26.2万个扩充到现在的57.2万个,翻了一番多;另一方面,以特斯拉和蔚来为代表的高端车型开始布局换电站,通过更换电池快速补充电力,大幅缩减充电的等待时间,让能量消耗和“里程焦虑”进一步弱化,极大缓解了用户的“充电焦虑”。

这一切,让理想增程式电动车的吸引力在迅速减弱。

雪上加霜的是,增程式电动车不仅面临着纯电技术迅猛发展带来的挑战,就连政策也开始不待见增程式电动车,取消了相关的种种优惠。

今年2月,上海市发布《上海市加快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实施计划(2021—2025年)》,明确插混车型以及增程式车型自2023年1月1日起不再能上绿牌,因为这类车本质而言还是燃油车。

相比之下,北京市的政策更狠。在2020年,北京市就发布了《关于调整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助政策的通知》。在购车环节,增程式电动车按燃油车的方式摇号购车,并且无法获得新能源车辆购置补贴;同时,增程式电动车以及混动车辆无法享受纯电动车的路权,上路依然要限行。

北京和上海往往是政策的先行试点区,相关的政策可能会逐步在全国范围内推广。而政策之所以对增程式电动车不友好,全力扶持纯电动车,背后有两大原因。

一方面,发展新能源车的核心是国家希望借此摆脱石油进口的依赖,掌握能源自主权,纯电车的零排放属性与之更契合;另一方面,纯电车靠电机驱动,增程式电动车依赖内燃机,而我国发展新能源车正是要摆脱内燃机技术不足的钳制,因此纯电车更符合政策导向。

可见,增程式电动车本质上是燃油车和纯电动车之间的过渡安排,一旦纯电动车成为主流,那增程式技术就会被市场和政策彻底抛弃,依赖于增程式电动车理想自然岌岌可危。

此时此刻,李想正在为此前坚定捍卫增程式技术而深感懊悔,从其行动来看,已经在转向纯电动技术。

今年8月,理想赴港上市,在当日接受专访时,其总裁沈亚楠提出计划将募资金额的20%用于纯电动技术,10%用于增程式电动车。

李想不再坚持自己的“理想”,可问题是,此时转向纯电动来得及吗?

希望渺茫。

其一,理想的投入注定了很难在纯电领域弯道超车。原因很简单,对比同行蔚来和小鹏,理想的研发投入相形见绌。截至2021年Q3,蔚来在纯电研发上的总投入已经达到了27.6亿,小鹏也有26.62亿。而根据理想募资金额118亿港元计算,其在纯电动技术上的投入只有23.6亿人民币,低于前两者3个季度的投入。

可站在理想的角度来说,这种资金安排也是无奈之举,分散了投资的火力。仅有的一款车型就是增程式电动车,在纯电车量产之前,公司营收和业绩只能依赖于理想ONE,在这方面不投入不行。所以,在某种程度来说,增程式技术已经成了理想的历史包袱,给理想转型纯电动带来了种种阻碍。

理想被迫在增程式和纯电动“双线作战”,这指向一个符合常理的结果——两个都要,结果两个都没有做好。与此同时,同行们却没有这个顾虑,正在纯电的道路上向前狂奔,与理想在技术上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其二,就算理想有充足的资金投入纯电动技术,也同样很难翻身。

按照理想总裁沈亚楠的计划,要到2023年才能推出第一款纯电动车。可小鹏在2018年1月就开始交付纯电动车,蔚来甚至在2017年就实现了纯电车ES8的量产。就算理想能如期推出自己的纯电车,也已经在技术上落后了整整5至6年。

这是什么概念?在当下,新能源车迭代频繁,频率已经越来越接近手机等消费类电子产品,甚至可以认为新能源车是“长着四个轮子的手机”。因此,不妨拿苹果手机iPhone为例,感受一下理想在纯电技术上与其他厂商的代差。

5~6年的时间放在iPhone上意味着,当大家都在使用最新款的iPhone13时,理想才刚刚研发出iPhone6s。换作是你,你会愿意为iPhone6s买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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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可知,理想的确是选错了技术路线。排名掉队已经显现出了选错技术路线的后果,而这个结果在李想选择增程式电动车的那一天就几乎注定了。

从历史上看,押错技术路线后就此沉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能够翻身的只是极少数。远的有长虹押注等离子技术,错过液晶时代;近的有比亚迪押注磷酸铁锂电池,被宁德时代的三元锂抢占了市场。

由此不难看出,选错技术路线的代价无比巨大。也难怪在技术界有句老话:走错技术的路,底子差的直接消失,底子好的,可以花钱花时间复活,但路也会难走很多。

理想汽车,似乎是对于这句话的再一次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