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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剧大师梅兰芳一生有3个对他影响颇深的女人,其中最厉害的当属福芝芳。

人称“梅二奶奶”的福芝芳,在婚姻保卫战中,成功挤走原配夫人王明华,击退红粉知己“冬皇”孟小冬,成为笑到最后的大赢家。

本以为是青铜,没想到是王者。福芝芳这个女人不简单,她到底有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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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孤苦,才貌双全

福芝芳,出生在北京一个满族旗人家庭,还没出生,父母就离异了,随母姓。她从小家境贫寒,母亲没有文化,靠手工削制牙签糊口。福芝芳十四五岁时,拜邻居吴菱仙为师学京剧,成了梅兰芳未曾谋面的小师妹。

也许缘分早已在冥冥中注定,只是此时,福芝芳和梅兰芳并不知道,未来他们会结为伉俪。

妙龄的福芝芳亭亭玉立,在崇雅社坤班当青衣演员,代表作有《祭江》《祭塔》《彩楼配》等,并与旅居美国的李桂芬女士同台合演过《桑园会》《武家坡》等戏。

当她混成名角儿时,经常遭到无聊的捧角家骚扰,有人给她写情书,甚至有人往她坐的马车里丢不雅图片,这让生性娴静的福芝芳很是烦恼。

而与此同时,梅兰芳周围的人正在紧锣密鼓给他物色夫人。

他当时已经娶妻,怎么又会着急再娶?

原来,梅兰芳原配夫人是梨园世家出身的王明华,他们夫妻相敬如宾,生活和美,生养一对儿女,凑成一个好字。

无奈天有不测风云,两个孩子先后被麻疹夺去生命,更可惜的是王明华为了陪伴梅兰芳演出,早早做了绝育手术,不能为正值壮年的梅兰芳再生儿育女。

可是梅家家族的香火不能断,偏偏他的大伯家都是闺女,没有儿子,梅兰芳就成了家族里“兼祧两房”的独生子。所谓“兼祧两房”,就是梅兰芳要承担大伯家和自家的香火延续。

所以他不能无后。在这样的情形下,王明华只得以大局为重,同意丈夫再娶一房妻室传宗接代。

缘分来时,挡也挡不住。一次偶然的机会,福芝芳走进了梅兰芳的世界,有一天,她随师父吴菱仙到梅府拿剧本,青春的倩影映入梅兰芳的眼帘,印在他的心上。

而在“捧梅派”要人冯耿光看来,这个人称“天桥梅兰芳”的姑娘“长得不错,唱得不错,能生孩子。”这些特点正是梅兰芳、梅氏家族和“梅党”需要的。

在众望所归中,福芝芳嫁给了梅兰芳,从此告别舞台,开始了四十年“扶植芳”的贤内助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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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之室,芳满梅园

因为对大太太王明华心怀愧疚,梅兰芳与福芝芳的新婚之夜,先是去大太太房里安抚,直到被推出来,才回到新房。

福芝芳十分聪明,她知道梅兰芳对大太太有感情,也有亏欠,所以对此毫不抱怨。她平日里不多言语,踏踏实实地做家务,管理账务,做剧务。对大太太恭恭敬敬,没有一丝怠慢。

她不仅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对梅兰芳浓情蜜意,两人在芝兰之室共浴爱河,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叫大宝。

孩子搂在怀里只3天,福芝芳就让奶妈抱孩子到王明华屋里,要过继给大太太当儿子。

看福芝芳这般掏心掏肺的对自己,王明华感动得无以言表。她留孩子在屋里住了一个月。满月那天,亲自缝了顶小帽给孩子戴上,又让奶妈送孩子回亲娘怀里。

原本王明华承受丧子之痛,一直郁郁寡欢,身体日渐消瘦,大宝的到来一下子照亮了她心中的阴霾。梅家的香火续上了,她感激福芝芳,卸掉她不能为梅家再续香火的心理包袱,从此更加放手将掌管的家族事务,交由福芝芳处理。

王明华的投桃报李,让福芝芳也心有触动,从此两人相处如姐妹,心走得更近了。

虽然主要任务是为梅家传宗接代,做好贤内助,但福芝芳却也一心想要和丈夫比肩而立。她知道自己不识字是短板,特意让梅兰芳聘请一位家庭教师,常年住家为自己补习。

福芝芳聪明又勤奋,从《三字经》《百家姓》学起,一路学唐诗、背诵《左传》,四年过后,就已经能阅读杂志和小说了。

读书带娃的空闲时间,她还向邻居女主人学织毛线活儿,梅兰芳的围巾、孩子穿的毛衣毛裤都出自她的巧手。

她把家庭和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梅兰芳出门演出,给她留下家用,回来后她还能交还他多余下来的钱。在合理安排一大家子的起居生活同时,她的妆容也很精致端庄,常喷进口香水,儿子叫她“香妈妈”,这点非常符合梅兰芳的审美。他们的感情在一蔬一食,三餐四季中越来越浓。

福芝芳的肚皮很争气,先后为梅兰芳生了9个孩子, 5男4女,虽然有5个孩子不幸夭折,但其他4个孩子被福芝芳养育得非常好,像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

相比福芝芳在梅家根基越来越深,王明华的生命之光却渐渐黯淡。她的身体孱弱,后来染上肺结核病,为了不传染给一家大小,影响到梅兰芳的事业,她决意离开,主动提出搬出梅府,由护士陪同,搬到天津的医院治疗,度过余生。

1929年王明华病重死于天津,福芝芳得知后,赶紧让管家带着自己的三儿子去天津接回王明华的灵柩,为她送终。

梅兰芳和福芝芳将她葬在北京香山边的万花山,这里风景秀丽,万花一词更是与梅兰芳先生的字“畹华”同音。

至此,福芝芳成了梅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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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岁月漫长,他们的婚姻,也遇到了挑战。

貌似青铜,实为王者

当初撮合梅兰芳和福芝芳结婚的那些 “梅党”人,以为福芝芳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社会背景,只是个好拿捏的小姑娘。

可是他们没想到,对内,福芝芳是个十足的贤妻良母,夫妻和睦,家里上上下下打理得非常好;对外,她全程陪同梅兰芳出入各种社交活动,把梅兰芳“看”得死死的,让“梅党”人难得跟梅兰芳混在一起。

“梅党”人就像被夺了爱,很多人由此忿忿不平。

于是,他们存心想给梅兰芳添个外宅,好能多花时间和他们在一起,于是他们的目光聚焦在大红大紫的名伶孟小冬身上。

孟小冬同样出身梨园世家,工老生。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她与梅兰芳同台合演《游龙戏凤》,一个是须生之皇,一个是旦角之王,他们王皇同场,珠联璧合,艳惊四座。

台下叫好声,鼓掌声,声声入耳,在有意无意间拨动了孟小冬的少女心弦,也让梅兰芳心神荡漾。

如果梅孟能联姻,今后的生旦对戏,强强联手,将无人能敌。于是,在“梅党”人士的撮合下,梅兰芳瞒着福芝芳,秘密娶了孟小冬,没有合八字、选吉日,没有花轿和鼓乐齐鸣,只有一些亲朋到场,举杯庆祝。

梅兰芳给孟小冬买了个宅子,她从此告别舞台,沉浸在爱情和婚姻的甜蜜中。

纸终究包不住火,没多久,心细如发的福芝芳还是发现了端倪。面对横刀夺爱的当红名角儿,福芝芳显得很冷静,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不动声色,静静等待时机。

她知道“人红是非多”,孟小冬终究不会这么安安静静被“金屋藏娇”下去。

果然,1927年9月14日发生了一件因孟小冬而起的惨案。

孟小冬有个粉丝叫李志刚,听说她嫁给梅兰芳后,不再登台演出,于是提枪入室,找梅兰芳报复。幸而梅兰芳当天外出,他的朋友张汉举被误杀。最后歹徒被军警乱枪击毙,枭首示众。

街头小报闻风而动,梅兰芳瞬间成了八卦男主,被人们在街头巷尾津津有味地谈论着。

面对惊魂未定的梅兰芳,福芝芳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咒骂孟小冬是灾星,而是关切地说:“大爷的命要紧,孩子不能没有父亲。”这句不轻不重的话直戳梅兰芳痛处,那之后,梅兰芳渐渐有意疏远孟小冬。

然而情有千千结,男女感情上的事剪不断理还乱,总在一亲一疏中拉扯牵绊。

1930年,梅兰芳要远赴美国巡回演出,他本来想瞒着福芝芳带孟小冬一起去,但是被福芝芳敏锐察觉,她知道如果孟小冬与丈夫一起出现在国际媒体上,孟小冬是梅兰芳妻子的身份就会坐实。关键时刻,她要在源头阻止这一切发生。

于是她不顾有孕在身,亲自送梅兰芳登上轮船,亲眼看着船鸣笛起航,才离开。梅兰芳最终只得独自远赴美国。福芝芳的严防死守终究是起了作用。

在这场婚姻保卫战中,真正令福芝芳完胜的一仗要数“戴孝风波”。梅兰芳访美归来,人还没到北京的家,就接到伯母过世的噩耗。

伯母抚养梅兰芳长大,两人情同母子。梅家为她举办隆重的葬礼,社会各界名流纷纷前往吊唁。孟小冬削了短发,头戴白花,身穿素衣赶去梅府,她要为“婆婆”行孝礼。结婚四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登梅府的门。

可是她刚到大门口,就被三四个下人伸手拦住,冷冷地说:“孟小姐请回!”

一声“孟小姐”,如刺一般扎到孟小冬心上,这相当于当众昭告她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身份,让她颜面尽失。

殊不知,这正是福芝芳授意下人这么做的,作为暗地里的对手,福芝芳太知道清高孤傲的孟小冬软肋在哪了。

果然,恼羞成怒的孟小冬将一腔怨气转而撒向梅兰芳,她当众逼梅兰芳承认她是妻子的事实。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无数,梅兰芳一时下不了台,他左右为难,回去向福芝芳恳求说:“不看佛面看僧面,小冬已经来了,我看就让她磕个头算了。”

磕头就相当于默认孟小冬正式进梅家大门,福芝芳一改往日的温良,把脸一沉,厉声说:“这个门,她就是不能进!否则,我拿两个孩子,肚里还有一个,和她拼了!”她宁肯死,也不肯松口。

丧事在前,梅兰芳也只能顾全大局,他无可奈何地对孟小冬说:“你回去吧。”

这四个字如冰锥刺向孟小冬的心,回去后,心如死灰的孟小冬便登报声明,和梅兰芳分手,从此一别两宽。

福芝芳的坚持与决绝,守卫了小家,守住了自己的地位,也让最有可能威胁到她的孟小冬激流勇退。

侠骨柔情,福寿双全

孟小冬的事平息后,福芝芳与梅兰芳牢牢地拴在了一起,他们同进退,共荣辱。

1942年,梅兰芳已经成为世界级的艺术大师,请他唱戏的日方、汪伪、电台戏院纷至沓来,但是梅兰芳通通拒绝,他爱国拒敌,蓄须明志。

不唱戏,就没有收入,还有梅府一大家子人要养,甚至到了卖掉了北京的房产,典卖了家具、古玩、字画的境地。

有人曾出100根金条,希望福芝芳能劝梅兰芳出演,但是她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当掉自己的首饰贴补家用,用实际行动支持丈夫的爱国举动。

1961年8月8日,梅兰芳先生突发心脏病去世,国家为他安排国葬规格,葬入八宝山烈士陵园,但是福芝芳不同意,她提出尸体不要火化,用棺木安葬在万花山自己私人墓地,位置就在已逝夫人王明华墓葬的旁边。

并保留下另一个墓穴位置,使自己百年之后可以与他们二人可以死而同穴。

周总理尊重她的意愿,安排有关人员,按照福芝芳的意思,安葬了梅兰芳。

后来,福芝芳将梅兰芳一生收藏的古玩字画和剧本孤本全部捐给了国家,共计三万多件,其中包括梅家做宫廷供奉时所保存下来的宫中剧本,如今成为梅兰芳纪念馆展品的重要组成部分。

1980年,福芝芳因脑中风不治身亡,享年75岁,死后她如愿葬入万花山墓地,与先生梅兰芳和姐姐王明华一起,同墓长眠。

友人写对联称此夫妇二人:“并气同芳,入室芝兰成眷属;还珠合镜,升天梅福是神仙。”

福芝芳是天生的女主,在婚姻中,她并没有像大太太那样一味顺从丈夫,牺牲自己;也没有像孟小冬那样缺少心机,稀里糊涂成了“小三”。

青衣名旦出身的她,身段柔软,懂得以柔克刚,在关键时刻,又当仁不让,无比强悍,成为笑到最后的大赢家。

. END .
作者|喜乐

责编|青草

排版|李一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