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对现代人来说是个颇为陌生的词汇。但在《红楼梦》时代却是每个家庭都要面临的基础问题。

那个时代家家户户几个孩子,女儿不说了,不参与赡养父母(独生女除外),也就不涉及分家产的事。几个儿子在成年娶妻后,一般会面临分家的情况。尤其是宁荣二府的贾家,因为有世袭,必然要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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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有些是在父母活着时分家,有些是在父母死了时分家。对于贾家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分家,各方面条件一清二楚,不会出现纷争。

贾家在京城有八房,都是宁荣二公老哥俩的后代。冷子兴说宁国公有四个儿子,荣国公自然也有四个儿子。

八房中,宁国公嫡长贾代化是长房,荣国公嫡长贾代善是二房,然后根据其他六个堂兄弟的年龄具体划分。像贾代儒、贾代修都是其余六房之二。

分家就是分家产,也都有法可依。贾代化和贾代善,会全部继承宁荣二公的所有爵产。一分钱也不会多给弟弟们。

然后,宁荣二公的个人私产会各分出来四等分,平均分给四个儿子(唐代以后,尤其明清律法明文规定嫡子、庶子同等继承)。他们嫡妻的个人财产,会根据有几个嫡子再均分,没有庶子的份。

宁荣二公死后,宁国府属于贾代化,荣国府属于贾代善,其他弟弟们必须搬出去。庶子此时可以将母亲接出去与自己同住。妾的光荣只在晚年这一刻,可以跟着儿子出去享福,没有儿子的只好干瞪眼。

贾家这等世袭家族分家,清楚明白。嫡长子占据庞大爵产和父母等分的私产,享受大富大贵。弟弟们得到父母的等分私产,也无可抱怨。嫡长子继承制就是如此。

当然,宁荣二公身份太高,权力太大,他们四分之一的私产也够儿子们享受一辈子不愁。像贾代儒过了几十年也并不穷,只是远比不得宁荣二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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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代儒三代单传家境尚可,其他几房的情况则不妙了。他们子孙昌盛一分再分所剩无几。像贾芸、贾芹等穷得不如奴才也就不奇怪了。

按说宁荣二公那么大的功劳爵位,爵产无数,宁荣二府绝不至于到三代就“坐吃山空”。问题是宁国府出现了贾敬、贾珍这败家子。荣国府的问题则出在了“分家”上。就是这次分家,使得贾家拉开了“万劫不复”的序幕。

二代荣国公贾代善与贾母婚后,只生了两个嫡子,且没有庶子。按理说日后分家特别容易。嫡长子贾赦继承荣国府,次子贾政平分贾代善、贾母一半私产,搬出荣国府。

分家后,荣国府当家人是贾赦一家。贾琏是琏大爷,未来荣国公世袭二等爵继承人。王熙凤慢慢接替邢夫人,成为荣国府真正的管家大奶奶。

而不声不响的贾迎春,则会成为荣国府大小姐,与贾惜春合称贾家“二春”。当然,那时候也就不会有什么“春”了,贾元春的名字没资格影响贾迎春。他们不过是荣国府的二房,不能代表荣国府!

贾母自然继续住在敕造荣国府内,由大儿子贾赦一家赡养,不存在她想跟谁就和谁一起的道理。林黛玉来贾家,也只会跟着大嫂子王熙凤,表姐贾迎春一起。偶尔去拜访二舅舅、二舅母一家,想见二表哥贾宝玉就很难了。

然而,意外出现在贾代善死后荣国府的继承上。

贾赦没有完全继承荣国府,他只承袭了荣国公世袭一等爵,一家人更是搬出荣国公世袭的敕造荣国府,住进由荣国府旧园隔断出来的大宅内,自有门户独立进出。

贾政没有被分家出去,反而堂而皇之住进敕造荣国府内,成为荣国府当家人。

有人说这是贾母偏心小儿子才如此安排,完全不对。敕造荣国府具有法律效力,贾家任何人没有资格擅自分配和使用。除非是合法继承。

贾政当家荣国府,无疑是合法继承了敕造荣国府。贾政字存周,借周初伯邑考让贤武王姬发的典故,表明贾政的继承合法。

贾赦失去爵产也不是没有原因。贾赦字恩侯,推测贾赦犯错失去了继承权,皇帝开恩赦免才让他继承爵位,但剥夺爵产给了贾政。

贾赦犯的错具体不可考证。只在第四十七回贾母因贾赦讨鸳鸯骂贾琏时,提到了一句“大惊大险、千奇百怪”,推测与贾赦不成器有关。

而且,贾赦犯错,极可能与父亲贾代善之死有关。贾代善死前不忍长子被剥夺继承权,又不放心荣国府被他败光,才上本恳求皇帝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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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顾念老臣将荣国府一分为二,爵位归贾赦继承,爵产敕造荣国府归贾政继承,并掌管其他爵产,成为荣国府的当家人。

荣国府这次分家看似皆大欢喜,实则隐患重重,不但造成贾赦长房和贾政二房兄弟之间的隔阂。荣国府也彻底分裂。只是贾母活着勉强弥补,贾母一死,必然树倒猢狲散!

荣国府分裂,也使得贾家整体被削弱。背后底蕴势必外泄。

贾政虽然比贾赦在当家方面靠谱,但也不是治世之才。尤其他送女儿贾元春进宫,日后成了与秦可卿之死一样,压垮贾家的重要稻草。

秦可卿之死是宁国府惹祸,僭越不法不说,还给了北静王营造四王八公老臣结党的架势,让皇帝对贾家严重防备和警惕。

贾元春晋升贤德妃,本是贾家修复与皇帝关系的机会。可是他们骄狂自大。用一场踊跃响应太上皇旨意,操办贵妃省亲的盛典,彻底寒了皇帝的心。

加上贾家与北静王越走越近,又忠于太上皇,藐视皇帝。最终被皇帝设计抄家,一败涂地。

需要注意荣国府第三代这次分家,当时的皇帝、后来的太上皇,有明显操纵分裂荣国府,为贾家埋下隐患的意图。

太上皇和皇帝虽然未必父慈子孝。但他们削弱老臣势力之心,却是相同的。

可惜贾家不但不醒悟,还感激死忠太上皇,最终被皇帝父子两代人坑惨而抄家,落了个一无所有家破人亡。

贾家的分家错误,拉开了末世灭亡的序幕。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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