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深圳爱情故事之欲望都市》,作者:郭小帅 , 有删减,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我对这个保管员的职位是不抱什么美好希望的,我爸就是保管员,每天不是扛麻袋就是装车,每次回家都是一身臭汗。我们学校实验仪器仓库有一个保管员,姓包,我们都叫他老包,一上班就打瞌睡,学生来领设备他都是手一挥管都不管,潇洒的无与伦比,我想要是我这个保管员能像老包一样也算赚了。我坐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来到龙岗的这个工厂。工厂坐落在郊区的马路边,从外面看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进大门的时候门卫还给我敬了个礼,客客气气的问我要身份证。我说我是来上班的,他说那你怎么没有胸卡,我说什么胸卡我是第一天来上班。他哦了一下,问清楚情况就让人把我带进去了。

领我进去的人叫张正,自我介绍说是这里的人事处长。我心想这个工厂还管理的这么正规啊还人事处长。他把我带到办公室,笑眯眯的说你是肖副经理介绍来的吧。我说是啊。他说肖副经理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你随意一点不用那么客气。我看了看他们的办公室,豪华谈不上,但是很干净,肖红这么牛啊,真是想都想不到。张正说肖副经理今天不在厂里我先带你到仓库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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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仓库,张正一挥手,一个人就得得的跑过来,是个中年男子,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袖子挽着,胳膊上青筋暴起,看着十分吓人。张正说:这是老夏,以后让他带着你。

夏师傅好。我赶紧客气了一下。老夏人蛮和蔼的,握住我的手不放说欢迎欢迎。张正把我安排好就走了。老夏送他走后,跑过来对我挤眼睛,说你是张处长的关系啊,我说不是啊我也是稀里糊涂被招进来了张处长很厉害吗?他不相信似的看着我说那可不,要是张处长看谁不顺眼,马上让他滚蛋。

仓库在工厂的角落,高高的两间房,红砖白瓦,囤积着一大箱一大箱的货,里面据说装的全是羽绒服,值不少钱呢。我问老夏说咱们这里主要是干什么啊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干好。老夏递过来一支香烟说不难不难你不是大学生吗闭着眼睛都能干。我推辞了一下就接住了,我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没带烟还要抽你的。他嘿嘿的笑,说搞的那么客气干什么。老夏跟我一边抽烟一边就严肃起来了,说这里可不比家里,出门在外一切都得加点小心,我知道你们大学生架子都大,可在我这里就不行,你前一任保管就是因为不按时上下班,我直接让张处长给他开回去了,那家伙也是个大学生,是上海什么鸡蛋大学的。

理是这么个理,可老夏突然转变态度还是让我很不舒服,我心想这人怎么他妈这样啊翻脸比洗脸还快呢,连复旦大学都不知道。我说夏师傅你放心吧我绝对听你的。老夏哈哈的笑了一下说我是开玩笑呢,不过你还真的注意别出什么问题,这里管理很严格的。

中午的时候老夏带我到职工食堂吃饭,他还给我买了张饭票,一路上都是穿工作服的人,有蓝的有灰的,老夏说穿蓝衣服的是工人,灰衣服的是坐办公室的,不一样的。我说那早上那个张处长怎么没穿工作服,老夏说他妈的人家是领导穿什么狗屁工作服。

老夏看起来还挺有面子的,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夏师傅好夏师傅好的,老夏一边回应一边得意洋洋的给我交待,说咱们管理仓库别人还是很尊重的。食堂的饭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比我到深圳来吃过的任何一顿饭都安心。打饭的女工听说我是仓库新来的保管员,还刻意多打了两勺,当时把我感动的真想跪下给她熊猫烧香。

老夏说小李啊你在深圳有住的地方吗,我说有啊在布吉关那里,老夏说你还不如住在职工宿舍上班也方便一点。职工宿舍就在仓库旁边,一间八个人,进门能被汗臭脚臭熏死,每个月还要交一百块钱的住宿费,怎么算也划不来。我说算了吧夏师傅不麻烦了我在亲戚家住没关系的。

第一天上班我就在仓库里坐了一天,看老夏在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灵魂早就跑出身体了。我暗下决心,不能再端什么架子了,先安定下来再说。老夏看样子还挺阔绰的,抽的烟都是二十多块钱一包的芙蓉王,而且烟瘾奇大,抽的办公室里面烟雾缭绕。我们保管员有个专门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两张椅子,还蛮像那么回事的。工作并不复杂,就是接受一下厂房运过来的衣服,然后照着销售部开的发货单提货,小学生都能干。

晚上回去的时候,王峰和赵小名都在,他们搞的比我还兴奋,凑过来问我这一天的情况,我虽然什么活也没有干可还是感觉又累又困,打开冰箱拿起一瓶矿泉水就喝。王峰说现在挣工资了怎么还蹭我们的东西,我说工资到月底才能发呢,你看你那个小气劲,宛如一个严监生,临死看到油灯亮着都不冥目。

睡觉的时候我又想起林若诗,想起她白白净净的脸庞和一尘不染的打扮,我们工厂女工偏多,个个都是大脸蛋大腰围,老夏评论说是个低腰粗腿短,衣服不是洗得发白就是被污渍弄的脏兮兮的,我想林若诗这样的女孩子也许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那种,像我这种穷小子能认识人家都算命好了,亏我当初还一厢情愿的把人家当作自己的女朋友,真是不可理喻啊。想着想着林若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现在的手机里面就存了五个号码,家里的,王峰的,赵小名的,肖红的,还有就是她的。

林若诗说李镜你在家吗现在。我看了一下表说在啊怎么了。她说你出来吧一起吃个饭。我说都十点了吃什么啊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她说你真的找到工作了?我又好气又好笑,我说我靠,难道我就那么差吗?找个工作至于你那么怀疑吗?我又不是弱智低能儿。我现在跟林若诗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林若诗说李镜你怎么说脏话呢?我冷笑了两声,说你有事吗没事我真睡觉了。她沉着的说你还是下来吧我就在你住的地方,在楼下。

吓得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我说不是吧你怎么找过来的。她说你下不下来,要不我上去。

出门的时候赵小名也穿的周周正正的,好像也是计划要出去的样子。我说你干什么去啊这么晚了,他也有点奇怪,说你干什么去啊还问我。我说我出去吃点东西搞个夜宵。他将信将疑的说是吗那一起走吧。我说走什么啊你干嘛去。我不太想让他们见到林若诗,我也不知道这是出于什么心理。

赵小名一边换鞋一边不耐烦的说哪那么多废话你走不走?赵小名不愧是艺术圈的人,我们三个里面就他最干净,毛病最多,一进门就换拖鞋,抽烟还必须是站在阳台上,上厕所蹲在座便器上,还教育我们说什么马桶上细菌多的不得了,王峰说你的屁股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别把马桶压坏了坏了你给房东赔。

我们两个跑下楼,迎面就看见林若诗站在楼道口,一袭长发,白衣飘飘,仿如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独自伫立在夜色尽头。

我说你怎么穿的跟个鬼似的,一边还回头看赵小名是不是眼睛都看直了。没想到这孙子还装的挺冷静,对着我说李镜这是你朋友啊?手却伸到林若诗跟前,握住还不放了。

楼道里也没个灯,害的赵小名掏名片掏了半天。我说赵兄啊你没见过美女吗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赵小名没顾得上理我,说再见啊林小姐有时间到家里坐一坐,回头看了我一眼就走了,眼神里满是依依不舍和愤愤不平。

我说你今天可是给我长面子了。林若诗轻描淡写的笑笑说我们走吧,我说走哪里去啊,她说上车。

我一看,外面还真停了辆车,绿色的沃尔沃,我坐在副驾驶上说你可真有钱啊这是你的吗?她说是啊是他给我的。听的我立马跟吃了一只苍蝇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明显是个新手,车速又慢还东摇西晃的,我说姐姐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她紧张的抓着方向盘说我是刚学的还不太熟练。我开玩笑说那你赶紧下来吧我给你开,她斜着眼睛说真的吗好好好我先停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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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是跟我爸学的。我爸教育孩子的方式特别西化,就是完全不教育。小时候我跟小朋友打架,弄的鼻血流了一下巴,他看见了问也不问,还说怎么打到鼻子上了你是站到那里让人家打的吗?我上高中的时候放暑假在家里闲的没事,就东家偷鸡西家踢狗干了不少扰民的事情,还整天摆弄一个破吉他,听的我爸实在无法忍受了,就把我带到他们厂,用他们厂里那辆快报废的解放车教我开。

我爸说开车的时候手一定要稳眼睛一定要看前面,我说那你开车的时候怎么连方向盘都不拿,他说废话老子都开了多少年车了!学车的第一天我就把车头撞的凹进去了,然后就怎么也发动不起来了,吓的我呼吸频率快了好几倍,我爸说不怕,拿着老虎钳就跳下去。我爸那时候可真牛,在大太阳下面忙了没五分钟就把车摆置好了,现在他也老了,头发胡子都白了,还有风湿病。我一想到这些,鼻子就酸,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事情了。

好车开着就是不一样,动力感特别强,车窗外面的风声都听着过瘾。我说我们这是去哪里啊。林若诗说前面路口左转马上就到了。我说你赶紧说去哪里啊要不我就停车了。她笑着说你停啊你停啊脾气怎么变得这么大。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没脸没皮的啊。她说没有啊怎么突然这么说。我叹了一口气说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跟着林若诗去什么盛世华庭那天晚上后,我在她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来。我说你现在叫我随叫随到你男朋友都没这么好吧。她被逗笑了,说谁是我男朋友啊?我气不打一处来,说黄文龙啊瞧你们那天晚上的亲热劲。她鼻子哼哼了一下,说什么男朋友你别胡说八道我们就是朋友,真的,就是普通的朋友。

我心想骗鬼吧,朋友?凭你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怎么可能就只是朋友。林若诗说到了,前面停车。我一看,是一个装饰的十分奢华的住宅区。我停好车,说不是吃饭吗怎么带我到这里来了。她一边下车一边说,这是我家。

我说你又玩什么妖蛾子不会是又要出我洋相吧。她说快跟我走吧去了你就知道了。

深圳真是有钱人的地方,我这辈子都没有看到过这么高级的公寓房,跟我现在住的地方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林若诗住在十四层,进大厅门直接拿手放在一个提款机一样的机器上电动门就打开了。我说这里的房子一个平方得多少钱呢。林若诗说我也不知道都是他给我买的。我一下子就怒了,我说林若诗你是存心埋汰我的吧今天。她眼睛水汪汪的特别无辜,说你生气了李镜。她说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我呢李镜?

喜欢。

我的心里说。我的嘴巴可以胡说八道,身体可以扭头就走看都不看她一眼。可我的心不能骗自己。林若诗问我是不是还喜欢她的时候,我恨的只想抽她一个嘴巴子,什么事情啊这叫。我承认,我喜欢她,我真的很喜欢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的不能自拔,我要不喜欢她不会因为她耍我而这么难过,更不会在她耍过我之后还这么死皮赖脸的跟着她跑。

我咳嗽了一下,说哈哈别开玩笑了你带我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啊?

林若诗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真像一把揽到自己怀里,可我告诉自己,淡定,淡定,别再像个轻浮的小年轻一样激动了。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神经病啊让人看见还以为我干什么了呢我可没有深圳户口逮住立马就得到看守所呆着。林若诗擦擦眼泪说上楼吧上楼再说。

进了林若诗家的门,一股暖风就吹过来了。我说你们有钱人真可耻人走了都不关空调是不是不用交电费啊,她说没关系反正以后也不再这里住了。

搞了半天,林若诗是让我来帮她搬家的。她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五六个大箱子,整整齐齐放在宽大的客厅里。她说这是黄文龙送给她的房子,不想再住下去了。

我心里虽然好像有点明白了可还是忍不住问她,我说怎么了这么好的房子怎么说不住了就不住了。她说别管那么多搬着东西走,我胡乱发了一通牢骚,可还是帮她把东西往外搬。我说这电视什么的都不搬吗看起来还挺贵吧,她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拎起一只箱子往外走,然后哐的把门关上。

来来回回三趟,终于把箱子搬完了。我留着勤劳的汗水说你找个民工不就行了干嘛非要麻烦我啊。林若诗袖手站在一边说等会请你吃饭。

东西塞的后备箱都没盖上,我一边开车一边说那你搬到哪里去呢,她说去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