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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师不打侯御史神话密码

在常村,一直流传着不下冰雹的传闻。事实也的确如此,最起码在笔者的记忆里面,下冰雹的次数是屈指可数的。偶尔,遇见一次冰雹,也是疾风骤雨之后,转瞬即逝。史书记载以及媒体上描写冰雹砸死人的情况,对常村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笔者小时候,遇到几次冰雹,都是把那些像药丸大小的东西塞进嘴里当糖吃的记忆。也是那个时候,听到了“张天师不打侯御史”的传说。

关于这个传说,版本比较多,其中最出名的是以下几个。

版本一(苍龙报复亲家版):据说常村地区东柳园村,有个一品大员,姓侯官居御史,与张天师结为亲家,门当户对,称心如意。

有一天,张天师想与亲家聊天,取笔书一请柬,让侍从前往侯府,请亲家过府叙谈。

御史接柬,忙整衣前往,天师热情迎接,二人携手来到客厅,落坐,寒暄饮茶已毕,饮宴开始。

端盘上菜的侍人是一个秃子,(注,这位秃子的来历不凡,乃是一个秃尾巴苍龙的化身,专管兴云布雨),御史一见很不高兴,冷眼看待,面生厌恶。天师和侍从看见,都没有言语。宴毕,御史要回府,天师说不要忙着走,我有一语对您讲,天师拿一尊神佛交予御史收好,并嘱咐切记不可丢掉。侯御史离开张府行至半路,突然天气大变,下起了大雨和冰雹。原来这是秃尾巴苍龙为报复侯御史而施威。因张天师知道秃尾巴苍龙报复心强,送给侯御史一尊神佛,才免遭冰雹之灾。侯御史升天后,其墓葬于常村南地村边,从此,常村及附近村庄从来没有下过冰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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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本二(石桥演绎打工版):很早以前,张天师和侯御史同在常村一个财主家打长工,关系非常好。有一年麦收前,两人相约去常村西北“大庙杨”赶“小满会”(小满是二十四节气之一)。“大庙杨”的庙会没有固定日子,是每年“小满”这一天成会。小满这天,“大庙杨”庙会,人山人海。而且每年庙会都唱戏、摆供品、烧香,祈求老天保佑,风调雨顺。这年到时辰开始祭拜时,供桌前来了一个孩子,要吃贡品,执事人员连忙制止说:“还没有祭拜,贡品不能吃”。可孩子不听,大哭大闹,本村财主看到自己孩子大哭,不听劝阻,便伸手拿起贡品给孩子吃,并说贡品是他出钱购买的。张天师和侯御史刚好看到这一幕,张天师大怒,拉起侯御史的手说“老侯,我们回去,这会不赶了”。于是顺原路返回,刚出“大庙杨”村,西北方天空涌来了乌云,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风搅雨,雨夹风,夹杂着鸡蛋大的冰雹,铺天盖地的下起来,把“大庙杨”及周边村庄快要成熟的麦子全部打坏,颗粒无收。

此时,侯御史看出了门道,知道张天师不是凡人,知他掌管着下雨,就对张天师说“老伙计,我知道你不是凡人,掌管着风雨雷电,以后你下冰雹的时候要对我照顾一下”。张天师听了以后,笑着说“老伙计,咱们是好朋友,从今以后,下冰雹决不打你侯御史,凡是侯姓居住的地方,都不会下冰雹”。自此,大石桥和侯唐村从不受冰雹之害。

版本三(常村百姓祈福版):据考证,在明朝中期,大约是公元1465年~1506年间,原属长垣县的柳村,即现在的柳园村,出了一名御史,姓侯名轶字季常,别号平丘公,又称柳村先生,其祖先是河南项城人,明洪武初(1368年),其高祖仲礼迁长垣,遂为长垣人。

侯御史墓有两处,一处在常村镇南街路西,另一处在县西菜园村西北,因常村镇出土墓志,应为真墓。

据《中国人名大辞典》载,张天师,名张道陵,后汉沛国人,公元947年~950永平年间,拜江州令。后弃官归隐洛阳邙山,章和年间累召不就,杖策游龙虎山修炼成道。入蜀,以符水禁咒之法愚民。从学者出来五斗,时称五斗米道,其徒称张道陵为天师。后所称张天师,即其后裔。

张天师后裔修炼得道,升为天神,专管刮风、降雨、下冰雹。明、清时期,常村、菜园一带多次下冰雹,而每次常村、菜园都能化险为夷,冰雹擦肩而过。

于是,就有人联想到此处有侯御史墓。张天师乃是天上小神,而侯御史官职大,管着小神,故张天师不敢下冰雹打他。久而久之,就传下这样一句话:张天师不打侯御史三个版本,无疑都加入了太多人们的客观因素,情节离奇也侧面反映出生产力低下,劳动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寄托。第四个版本相比较接地气,却依然没有逃过神话的成分。

多年来流传下来的传说,使“冷不打常村”的故事,越来越离奇,从而也使人们逐渐模糊了侯御史的真实身份。

原本,笔者也并没有太过于重视这个传说,随着《常村镇志》编纂的深入,挖掘出许多常村旧事。偶尔的一次通稿,翻阅到了这个神话传说,忽然心有不甘的意味溢出来。这个传说流传了多少年,因何而起,谁也说不清楚。可我知道,十个常村人里面有九个在童年听说过这个故事。

从常村集上一位老同志口中知道,侯御史的墓地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迁到了太行堤南边的村子里了。这个消息使我看到了希望,既然有人迁墓,就说明候御史有后人存在,有后人存在就说明候御史并非只是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只是,他只知道候御史墓迁到了堤南,却不知道具体地点。

晚上,我发了朋友圈求助,希望大家能帮我找到候御史的村庄,找到候御史的后人,找到侯家族谱,破译候御史的密码。

一位朋友很快介绍了他的侯姓亲戚给我联系,可第二天给那位亲戚打电话的时候,他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冒,并且似乎有点不耐烦。他答应回家帮我问问,最终不了了之。有些时候,很多人对于不喜欢不关心的事物,是不会挂心的,何况文化这种出力不讨好,又没钱可挣的事情。我也不想自讨没趣。

常村境内的侯唐、石桥也流传着“张天师不打侯御史”的传说。当找到一位朋友问起的时候,他的答案却让我失望了。侯家确实续过族谱,但是仅仅向上追溯了十代左右。只知道侯御史是侯家的祖先,却早已说不清血脉关系了。这个结果,让我失望之余,更多是叹息。这个时代,人们究竟还要遗失多少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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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着寻找侯御史之旅,开始翻阅明清《长垣县志》里面关于侯姓名人的记载,甚至从网上淘来了明朝嘉靖版、万历版的原版县志来研究。

我锁定一位明朝进士的名字,问了几位老人,希望能和侯御史对上,最终徒劳无功。直到再次整理收过来的资料时候,版本三出现了侯秩的名字,才使我看到了一线希望,而多日来的寻找也有了契机。

在清·嘉庆《长垣县志》中这样记载:

侯秩,字季常,沉毅有大节。正德丁丑成进士,选曲沃知县,先礼教裁抑诸中贵家。擢江西道御史,抗疏论辅臣及礼官私交者,谪富顺县丞。升山西蒲城县知县,擢扬州知府。皆要据地,省费恤民,人皆德之,迁甘肃副使。劾罢贪虐将,人乐为用。以报捷功,特赐金帛,晋陕西布政司参政。引疾归,以孝友表正乡闾,卒祀乡贤。

译文:侯秩,又名侯季常,做事沉稳,严守初心,恪守底线,不畏强权。明朝正德十二年(1517年)三甲四十二名赐同进士出身,被任命曲沃(今山西临汾市曲沃县)知县,期间教打压当地官宦富豪(中贵在七品官以上四品以下)的势力,升职为江西道御史(明代为正七品),负责督查那一带官员的廉洁从政情况。秉性忠厚的候御史,在一次奏折中,向皇上反映当朝宰相和礼部官员结党营私的事情,被人陷害,贬职到富顺(四川富顺县)成了县丞。几年后,朝廷重新启用侯秩到山西蒲城县知县,后来又升职扬州知府。任期内,廉洁奉公,节省衙门开支,用来抚恤辖区的百姓,蒲城和扬州的百姓对他的口碑评价很高。由于他的政绩显著,又被提拔做了甘肃副使(副都御使,三品)。当时的吏都是由当地的军队里面选拔,大多选出来的人比较贪婪。期间,侯秩就大刀阔斧进行了机构改革,把那些贪婪之徒都清除出了基层公务员队伍,并选择德行好的人充实进去,受到了当地百姓的一致称赞。为了表彰侯秩在甘肃的政绩,皇上对他进行表彰,还发放了奖金物品之类的,但明升暗降任命为陕西布政司参政,管理整个陕西的政务。侯秩对当时的时政心灰意冷,选择了称病告老还乡。回到家乡以后,尊敬老人,积德行善,和睦相邻,在周边百里以内赢得赞誉,属于万里挑一的大善人级别,模范人物。

当时的柳园和常村镇同属开州大名府长垣县,属于一个区域,这种行政划分一直到了建国后才变。而在清《长垣县志》原版中,我也找到了候御史曾经捐资修缮孙东法兴寺,并提笔撰写碑刻的痕迹。

侯秩死后,被安葬在了常村以南。明朝时候那里还不是居住区,属于侯家的私家陵园。建国后,常村镇侯家陵园建厂,候御史的墓地不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左右,由于历史原因,候御史墓地被破坏,后续也遭到了不少盗墓贼光顾。一代圣贤,死后的几百年被后人亵渎侮辱慢,不免令人叹息。

直至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左右,由于厂址的隶属变迁,候御史的后人将候御史灵柩迁回柳园村。具体位置在哪里,还需要笔者进一步去寻找。

候御史清廉为官一生,回到家乡积德行善,受到了常村一带人们的尊重热爱。人们将对候御史的缅怀,对生活的期望,逐渐融合到神话传说中,逐渐有了“张天师不打候御史”的故事。

无论以后笔者能不能找到侯家的直系后人,能不能找到侯家连贯的族谱,似乎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后人的我们应该循着先贤的足迹,领悟到侯家御史留给我们的可贵精神财富,去做一个正直无私、恪守底线的人。

我相信,侯家族谱的密码里面,必定隐藏着更多关于候御史的故事,那些故事恰恰是我们遗失之后,要寻找回来的财富。

作者简介

烟灰,河南省作家协会、长垣市作家协会会员,今日头条、百家号、新浪读书、爱文原创阅读网驻站作家,《常村镇志》执行主编,长垣市首届十大最美退役军人、全国“长江杯”网络文学大赛奖项获得者,长篇小说《只因那时年少》全国出版发行,并被一二线城市、郑州大学等众多图书馆收藏上架;创作长篇小说《心飞不过沧海》《小虎牙女生》《谁偷去了我的良知》,散文集《岁月的痕迹》,成稿文字300余万;填词《烟雨醉长垣》《长垣影像》《常村欢迎你》,作词作曲《清北门外》《唱响大河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