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放下》,作者:无涯 , 有删减,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都说学校是恋爱最好的场所和时光,遗憾的是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我从小父母双亡,靠着亲戚吝啬的施舍勉强读完九年制义务教育,并在当地扶贫困难户中得到些许捐款才使我有机会上技校学厨艺,而后早早地走上社会赚钱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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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考大学,也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但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我没有这个实力……毕业后我在金华某酒店经过两个月的试用后正式成了一名厨师,月工资一千五百元。我很努力地讨好几个老厨师,从工资里抽出几百元给他们买烟,请他们去外面潇洒,只为多学些厨艺。我的生活圈子很小,除了酒店的厨房,就是酒店老板恩赐我的一间由杂物室腾出的三平米卧室。记事以来就注定我是个与快乐无缘的人,没有能使我敞开心屝交流的朋友,没有能让我体会幸福的女孩。我是个自卑的人,社会的残酷和真实,教会我没有钱就没有爱的真理,的确,没有钱又怎么给自己心爱的女孩一个好的生活?

几年的工作,厨师来了几个又走了几个,只有我坚持了四年之多,经理很器重我,4月26日我荣升为酒店的掌厨,工资也提到两千五百元。

我很知足,从我得到这份工作开始我就很知足,我害怕漂泊时的孤独,犹如大海中一艘失去方向的小船在暴风雨里等待命运的安排,我宁可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饿不死,富不起来。酒店里不乏漂亮的女孩,但她们永远也不可能和我发生什么故事,她们喊我“阿三大厨师”,跟我开玩笑,甚至跟我打情骂俏,说些从客人那听来的黄色小段段,偶尔也会有女孩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告诉我她们爱上了有妇之夫……

我多想说,近在你们咫尺的活生生的男人不要,为什么要去爱上别人的丈夫呢?渐渐地我明白了,那些男人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显示自己魅力的女人,而我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钱。从懂事开始到二十二岁我经历了世间冷暖,我拼命奋斗着,看着银行卡里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数额,手心里渗出的何止是汗水,还有我酸涩的泪水。在这样一个消费水平中等的城市,我无法拥有一个属于我的家。接触网络虽然还不到一年,但那种新鲜感缓解了我空虚无聊的闲暇时光,每每工作到第二天凌晨我就奔向固定的网吧,也因长期的睡眠不足使得原本健壮的我日益消瘦。

有段时间酒店经理误以为我做坏事,为此还拐弯抹角地对我进行过几次教育……她叫飘荡的灵魂,在我申请了QQ的二星期后出现在我空间里,也闯入我的生活。我承认自己长得并不好看,但生活的痕迹也令我充满了阳刚之气,假如不是我太诚实的缘故,我肯定会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女朋友一大把。飘荡的灵魂是我QQ好友里唯一的女性,也是唯一加我的陌生女性。当她看到视频里的我时,立刻说:“我想我会爱上你的。”

看似不经意的一句玩笑话,却让我脸红心跳加速,从来没有哪个女孩子跟我说过“爱”字,就这么一瞬间的工夫,我对她产生了异样的心理。

“你为什么叫瘪三厨师啊?”她问。

“因为我很穷。”

“人穷志不能穷,知道吗?”她的鼓励再次使我心头一阵发热。

“谢谢。能让我看看你吗?”看着她那边空白的视频画面,我忍不住想看看她的模样。

“不要,我很难看的,相见不如怀念比较好。呵呵。”

“那好吧,让你保持神秘也是件不错的事,给我想象你样子的机会。”

从那之后我一下班就上网等她,她也很准时地在上午十点左右上线,开始天南地北地瞎聊,原本得过且过的日子由于她的出现变得有意义起来。

记不清多少次在厨房忙碌中情不自禁地想象我给她做饭,她依在我旁边十分满足的样子,我甚至把她想象成我喜欢的某个女明星,事实而言她是陌生的,但在我心里犹如注定的姻缘,她就是我等了二十二年的那个人!

“你真的没有女朋友吗?我不信呢!”她问。

“你都问过好多遍了,我为什么要骗你啊?”我有点气愤她这么不相信我,从来没人说我是说谎的人,她是第一个。

“你们男人都喜欢骗女孩子,特别是骗网络中的女孩子,你们只是玩玩,很少说真话!”看着她抓狂的QQ表情我以为她肯定是受过伤害才会说出如此一棍打死一片的话来。我对她产生了怜惜,我很想告诉她我不是那种人,我会很爱她。但还是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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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说话了?默认了?”她故意激我。

“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用什么向你证明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

“如果我说我真的爱上你了,你相信吗?你害怕吗?你会怎么对我?”

“我一无所有,你不可能爱上我的,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了哦,我会当真的。”“我说的就是真的,我爱上你了,怎么办?”她很调皮地发过来一个吐舌头的表情。我犹豫了,心扑通扑通的骚乱起来,她的主动,让我六神无主。

不是我不喜欢,而是我也真的爱上了,我害怕她只是随便说说,这就成了我自作多情。“你是认真的吗?”我疑惑地问她。

“嗯。”

“我会比你爱我更爱你!”我坚定地回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把美好的初恋交给了网络另一端的她,她让我叫她霞。当我告诉她这是我的初恋时,她笑着说不相信,我只好作罢,毕竟我真的无法向她证明这一点。我很在乎这段感情,并且发誓好好工作让她做个幸福的女人,不让她受一点点苦。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对于她的长相我也更加的好奇起来。很多次在梦里跟她相拥,她的脸总是模糊不清,有一次差点看清了,却激动得醒了。

“霞,能让我看看你吗?”我试探性地问道。

“给你看的时候自然会给你看的,不要急。难道我的长相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可有言在先,我很难看的。 ”

“不是重要不重要的问题,而是至少让我知道自己爱的女人的样子吧,不然晚上做梦梦到你时老感觉抱着其他女人……我不在乎你长什么样的,再难看我都会要你,我和你是来真的,我要娶你!”原以为她会激动地接受我,没想到她就这么下线了,我不知所措地等待着,猜测着可能她那边断网了,或者停电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不得不回酒店上班,心里牵挂着全是她发生什么事了。第二天上午七点马不停蹄地赶到网吧指望她昨天上线后给我个理由什么的,结果QQ纹丝不动地灰暗着。我开始懊恼自己的粗心,怎么没把她的手机号码要过来。我只好一边心不在焉地看着电影,一边盯着她的头像。临近中午时霞终于上线了,没等她发来消息我已迫不及待地将事先打好的一句话发了过去。“昨晚怎么突然下线了?担心死我了!能告诉我你的电话吗?这样我好随时跟你说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始终没有回复我。我更加的焦急起来,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她明明在线怎么可能不理我?“霞,你在不在?为什么不理我?”

“你是谁?”霞的疑问使我困惑,但马上意识到可能她被盗号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盗我女朋友的QQ?”我问。

“你女朋友?你他妈有病啊,我是他老公!!你搞网恋啊?想用这么烂的招数骗我老婆跟你上床?我告诉你,她很贱的,不过我不会送你的,你可以买她多少钱一晚上,也别指望她会跟你动感情,她有的是情人,经我手里删除的就不下几十个,你就是接下去一个,滚远点!”

“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跟你这样侮辱自己老婆的!我不信你是她老公,你就是盗号的垃圾!!”我激动地猛砸键盘,网吧老板立刻冲过来责问我干什么?我说我朋友的QQ号被盗了,刚才跟盗号的垃圾吵上了……我不知道对方有没有接收到这句话,霞的头像也随之灰了。网吧老板让我重上一下QQ看看对方是不是把我真的删掉了,待重新启动QQ后我已经找不到霞了。我责怪网吧老板为什么要我重新上QQ,害得我跟霞完全的失去联系,我根本没把她的号记住。老板说可以在最近联系人里找到对方,我这才把霞给找回来,狂加她,希望她能在找回号时收到我的请求。

网吧老板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摇头说道:“小伙子,千万不要搞网恋,害人的!”可我哪里听得进去,还怪他多管闲事。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每天我都生活在无尽的相思中,无法自拔。上班没精打采,下班跟游魂似的飘进网吧只记得打开QQ,然后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QQ脑海一片空白。霞是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她对我嘘寒问暖,叮嘱我照顾好自己,鼓励我虚心学习,提高厨艺,对将来有基础开店时作准备。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建议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我以她为我积极向上的动力,视她为我最神圣的女神,我甚至想好了等我独立创业时的店名就叫霞光饭店。这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憧憬着,我比以前更加的节俭,除了上网,我几乎不浪费一分钱!可是如今,我失去了动力,失去了我的女神,变得浑浑噩噩,变得像个女人一样躲在角落里流泪。时间慢腾腾地过了一星期,经理多次找我谈话,说客人对我炒的菜很有意见,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不是太鲜,就是无味。长久的压抑竟使我这个一向视自己为男人的人在经理面前号啕大哭起来,我说我失恋了,很痛苦,没了生活的方向。

经理原谅了我的过失,但他毕竟也是个男人,不懂怎么安慰人,更何况他是个生意人,不希望员工因为私事而影响生意。经理很宽容地给我放了四天假,让我调整好心态,想想清楚人生目标再回来上班。我很彷徨,没了霞我怎么调整好心态,怎么有人生目标。鬼使神差地走进网吧,老板一见我就投来同情的目光,他是个好老板,在我痴呆得忘记填饱肚子时他会给我泡碗方便面,而且还多次免费,他知道我在酒店当厨师,每每我忘记时间他便催我。

在我尝尽冷漠的人情后,我感受到了好人的存在,酒店经理,网吧老板,还有霞。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加霞的QQ了,我始终都在期待奇迹的出现,没有放弃过。QQ小喇叭里传来两声咳嗽,我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两眼无神地盯着一闪一闪的小喇叭,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三,有人加你QQ呢,赶紧看看是不是她!”网吧老板突然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慌忙点击开来,霞终于加我了,过于紧张的心理致使我全身渗汗,在打开对话框后多次输入错误,兴奋得让我想要尖叫。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这么久不理我?是不是盗号了?没有你我真的快不行了,我活着犹如行尸走肉!霞,你快说话,快说话!”“对不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告诉我吧。”“他找过你了吧?”霞问。

“谁?”我茫然。

“我老公啊!”

“你真的有老公了吗?结婚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他欺负你了吗?有打你骂你吗?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相信我,我无牵无挂,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的!”是的,我可以为她死,只要她说一声。

“是的,他那天上我QQ收到你的留言后打了我,他总要检查我的QQ,不允许我跟任何人聊天,只要是男的他都要骂一通,然后拉黑名单……”

“他骂我可以,但他不能侮辱你,那天我恨不得杀了他!告诉我,他住哪里的?我要好好教训他,他没本事疼你,我可以疼你,我会什么都听你的!”

“我和他没有感情,但他有钱,我父母要靠他的钱治病,他打我骂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也不痛,也伤不了我,皮肉贱了,心也麻木了。

没关系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和你的家人,我会努力赚钱的,你一直都是相信我可以的,不是吗?”

“呵呵,我是相信你可以,但我父母一年治病的钱就要好几万,你能吗?而且会不定时地出现突然情况,药费就更加没边际了,你拿什么照顾呢?”霞的一番话让我无地自容,感到自己的爱在金钱面前是如此渺小与卑微,它甚至脆弱到不堪一击。原本喜悦的心情也一点一点地跌落谷底……知道了霞的不幸婚姻后我们走得就越发亲密,她给我看了视频,的确并不漂亮,身材比较丰满。

我们经常开着语音聊天,她会说许多挑逗的话,我是个血气方刚,又没经历过男女之事的人,她的赤裸裸使我无法平静。我让她等我五年,五年后我一定要开一间自己的饭店,一定要让她脱离苦海,让她做个幸福的老板娘!霞只笑不答,那表情我真想吃了她。快乐的时光没能支撑多久,承诺还恍如昨天的事。忙完酒店的工作后我又赶去网吧,令我惊喜的是今天霞上线得比我要早,还给我留了句“亲爱的,来了叫我哦,我等你。 ”

这是第一次被称为“亲爱的”,我有些受宠若惊,丝毫没有怀疑什么不妥之处。“老婆,我来了!在吗?”我打开了视频。“早就来了,一直在等你呢,给你一个惊喜哦!”霞接受了我的视频请求,画面转换之后一男一女相拥着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咯噔咯噔地冷下去。“你好啊,我老婆是不是很有魅力啊?让你这么痴情地要为她开饭店哪?有本事学我开公司啊,这样赚钱也多嘛!”

在我没回过神来的工夫,他和她的嘴贴到一起,他的手毫不掩饰地在我面前从她身上游移着,而她却很忘情地投入。我像中了魔法似的呆呆地看着视频,手心冒着冷汗。我都没想到关闭,我傻瓜似的表情被他们看得一览无遗。

“你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话可说的了……”霞仿佛还没从刚才的激情中脱离出来,一脸的通红,看得我心很痛很痛,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骗我的感情吗?只是好玩而已吗?“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为什么要捉弄我?”我问。“我老公都把你删除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呢?我没有要你为我做什么啊,是你自己陷进去的,怎么怪起我来了?”

霞的无情把我的心撕成一片一片,而后残酷地践踏在脚下反复旋转,直至烂进泥里。我开始恨她,毁了我美好的初恋,毁了我的尊严!我恨她,咬牙切齿的恨!“你说他打你,骂你,都是假的吗?你说你跟他没有感情,也是假的吗?”

“是的,全是假的!而且夫妻之间吵架也是正常得很,床头打,床尾合。 ”霞的表情始终都是笑眯眯,丝毫没有内疚。

“我老婆上网无聊,就拿你们这些无聊的人寻开心,不行啊?哈哈,你真有趣,小兄弟,这年头还有你这么痴情的人不多了!老婆,你真行啊你!”

那个男人凑近话筒嬉皮笑脸地嘲弄着我。

“你们都是骗子!”

荒唐的是直到此刻我都没想到关掉视频,暴跳如雷的我看到他们冲我抛过来的讥笑与羞辱。我一把拔下摄像头砸在地板上,狠狠地。网吧老板一开始就被我的吵闹声吸引过来,目睹了这一切,他没有让我赔钱,反而说一个摄像头坏了事小,能让我从网恋中脱离出来就值得了!之后,我更换了QQ,虽然偶尔还会想起她,偶尔还会心痛,但也没之前那么煎熬,至少是她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幼稚和荒唐。我把精力更多地投入到工作上,我告诉自己,五年之后我一定要做老板,而且是成功的老板!

【无涯语录】“网络”是情感孤独者的葬身之地,它真真切切得让许多寂寞的人堕落,而后遍体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