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前,他写了张留言条贴在卧室的墙上“:兰英、儿子,你们好。我走了,你们要自己保重。我出去打工,是为了这个家,挣钱养活你们。你们放心,我每月给你们寄300元生活费。望你王兰英自重自爱自强。一个深深爱着你的人:华！
“密室”秘密
2005年3月14日下午,如东县公安局接到群众举报:该县袁庄镇沿南村八组村民顾培华自3月4日吃完中午饭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联想到顾培华的妻子王兰英与同村妇女缪红秀的不正当关系,怀疑神秘失踪10天的顾培华已被杀害。
接到举报后,公安局机关迅速组织警力赶往沿南村分组进行走访查证,并现场监控了王兰英和缪红秀二人。
顾培华家所在的沿南村位于如东县和海安县交界处,一条连接两县的公路穿村而过。顾宅就建在公路边上,是利用低于路面三四米的地势盖起的两层小楼。一楼自家居住,二楼租给别人开店。
实地勘查中,侦查人员发现顾家二层小楼底层靠东的一个房间门、窗全部被用砖砌上,并用水泥封死,形同一间密室。
当侦查人员向王兰英询问其丈夫去了哪里时,王兰英只说出去打工了,至于去哪儿打工,却吞吞吐吐说不上来。
随后,侦查人员又从王兰英身上发现了顾培华的身份证和一张字条。字条上写道“:老公,他们会不会安装窃听器?”“可能会,我们说话要小心。”
既然顾培华已外出打工,他的身份证怎么会留在王兰英身上?既然顾培华不在家,王兰英又称谁为“老公”?这些发现使疑点一步步加大。
晚上7点,王兰英和缪红秀被“请”进当地派出所。经过近4个小时的沉默之后,两人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
她们交代了因顾培华反对她们的同性恋情而怀恨在心,将顾培华活埋的作案经过。
3月15日凌晨,警方人员打开了王兰英家的密室,根据王、缪二人指认的埋尸方位,撬开地面。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让人触目惊心的一幕呈现在大家面前:顾培华的尸体俯卧坑中,呈弯曲状,手指甲、脚趾及五官内都有泥土,让人想象得出顾培华临死前的痛苦挣扎。
经法医解剖鉴定,顾培华的耳朵、鼻子、眼睛等五官内气管里都粘有大量泥沙,肺、胃均有出血点,生前服用过安眠药,系在失去抵抗力的情况下被活埋在地下,因窒息而死。
惺惺相惜
顾培华的亲生母亲因为未婚产子,在顾出生后不久就将他交给同村的好友王云抚养。顾培华小时候营养不良,成年后个子比较矮,只有1.55米,而且眼睛还有点毛病。
因家境贫困,初中毕业后,他就外出打工。1997年,顾培华在本省的张家港市打工时,认识了来自新疆石河子市的打工妹王兰英。王兰英比他大1岁,离过婚,还有个6岁的孩子,在老家由男方抚养。
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顾培华对性格文静、相貌清秀的王兰英格外倾情,而王兰英也渐渐喜欢上了勤劳本分的顾培华。
不久,顾培华将王兰英带回家乡,两人举行了婚礼。一年后,他们有了个儿子春春。顾培华身世悲苦,自小就饱尝人间冷暖,加上他自知自身条件不佳,找个媳妇不容易,所以,他非常珍惜自己的家庭,非常珍爱妻子和孩子。
为了生计,他常年在上海及苏南一带干瓦匠工,自己省吃俭用,把挣来的钱都交到妻子手里。每次给家里打电话,顾培华都要叮嘱妻子要注意身体,不要舍不得吃穿,要把儿子照看好等等。
村里人都说,顾培华是全村最顾家、最疼媳妇的“模范丈夫”。然而,从2004年下半年开始,顾培一家平静安宁的生活出现了变化。引起这一变化的是一个名叫缪红秀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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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红秀时年30岁,在本村土生土长,从小就性格倔犟,特别顽皮,整天跟男孩子在一起玩耍,被村里人叫做“假小子”。成年后,缪红秀长得十分健壮,身架像个男子;她从不穿裙子、不留长发,却爱穿西服、骑摩托车,办事风风火火,颇有男子汉气概。
8年前,缪红秀经人介绍,与镇上一名男青年结婚,但两人在一起只有三四年就离了婚。离异后,缪红秀带了个女儿回到娘家居住。其间,缪红秀跟人外出做过生意,还在镇上做过杀猪宰羊的“小刀手”。
从2004年8月起,缪红秀在离顾家不远的地方摆了个水果摊,王兰英经常去买水果,时间不长,两人就熟悉起来。一个是丈夫常年在外打工,一个是离异独身,两个孤单的女人惺惺相惜,觉得非常投缘。
开始,两人是在生活上相互照应。王兰英在家做好饭菜,常把缪红秀喊过来一起吃;缪红秀则经常骑着摩托车,带上王兰英到镇里或县城逛街、购物。而且她俩的性格一个是温柔安静,一个是豪爽泼辣,这样的差异恰巧让她俩产生互补和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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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9月的一天晚上,缪红秀在王兰英家留宿,两个女人睡在一张床上。半夜时分,身体健壮的缪红秀突然将娇小玲珑的王兰英搂在怀里,一边抚摸一边亲吻起来。王兰英感觉到一种异样的兴奋和激动,两人从此一发而不可收……
同性迷情
在这两个女人的畸恋中,缪红秀一直是主动出击,扮演了男子角色;而王兰英开始是出于好奇,想尝试一下同性恋的感觉,后来却在爱的歧途上越走越远,越陷越深。
2004年中秋节期间,顾培华回来过节,缪红秀只好回娘家避开几天,等顾培华一走,她便迫不及待地过来与王兰英同居。她对王兰英说“:你如果真的爱我,就要对我专一,以后我不准你再跟顾培华过夫妻生活。”
为了遮人耳目,缪红秀当着村民的面提出,由王兰英帮她卖水果,一天付工钱20元,王兰英也装模作样地答应了下来。从此,两人更加形影不离,并以“老公、老婆”互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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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过分亲密的关系引起村民们的怀疑,加上有人亲眼看到她们大白天在屋里搂抱亲吻,她俩是同性恋的说法很快在村里传开了。
2004年12月的一天,听到风声的顾培华急匆匆从上海回到老家。因为他事先没有打电话通知王兰英,所以回到家后,果然发现缪红秀住在自己家里。当晚,顾培华要求与妻子同房,却遭到王兰英的拒绝。
这是几年婚姻生活中从未有过的事,联想到村民们的传言,顾培华愈加怀疑,但他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借口有急事离家外出。
半夜时分,顾培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见到原先睡在另一房间的缪红秀已和王兰英搂着睡在一起。顾培华大怒,一边骂缪红秀“坏女人”,一边把她从床上拉下来。
缪红秀开始并不买他的账,与顾培华厮打起来。顾培华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情急之下,抓住缪红秀的手臂乱咬几口。王兰英急忙过来拉架,手上也被丈夫咬了一口。缪红秀自知理亏,怕动静太大惊动村邻,连夜从顾家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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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培华则气得一夜未眠,骂王兰英鬼迷心窍,不准她以后再跟缪红秀来往。丈夫和自己女友之间的争斗,令王兰英左右为难。但是,在缪红秀的劝说下,她的情感天平最终还是偏向了同性恋人,她决定跟缪红秀离家出走。
几天后,两人避开顾培华,乘车来到一江之隔的张家港市。接着,王兰英建议,坐火车去新疆乌鲁木齐投奔她的哥哥。在西行的火车上,缪红秀对王兰英说“:你放心,不管到哪里,我都打工养着你,决不让你受累。”
两人到乌鲁木齐后,本想留在那里打工谋生。不料一天缪红秀打电话回家,家里人接到电话后立即告诉她,自从她走后,顾培华便多次到缪家吵闹,要缪家把他妻子王兰英交出来,不仅把缪家的门窗砸坏,打伤了她的妈妈,还说要放火烧她家的房子。
家人在电话里叫缪红秀无论如何要马上赶回去。家里传来的消息扰乱了缪红秀和王兰英的心事,加上两人对各自的儿女有些放心不下,她们在乌鲁木齐只待了十几天便返回如东。
在回来的路上,缪、王二人对顾培华破坏她们的计划恨之入骨。缪红秀恶狠狠地说“:我非把这块心病除了不可,我和他(顾培华)必须有个人不存在!”
04
杀心暗起
2005年2月初,缪红秀和王兰英回到家中。因为此时已临近春节,顾培华不再外出打工,缪、王二人只得收敛许多,表面上很少接触。这么一来,顾培华以为事情已经平息,妻子和缪红秀之间的畸恋也许是一时好奇干出的荒唐事,现在人既然回来了,就说明她们已有所悔悟。
因此,春节前后的十多天里,顾培华不仅没有责备王兰英,还对她恩爱有加,并说过一段时间给她买辆踏板摩托车,方便她外出逛街。
2月14日是大年初六,顾培华回上海的建筑工地打工。临行前,他写了张留言条贴在卧室的墙上“:兰英、儿子,你们好。我走了,你们要自己保重。我出去打工,是为了这个家,挣钱养活你们。你们放心,我每月给你们寄300元生活费。望你王兰英自重自爱自强。一个深深爱着你的人:华。”
从这个留言中可以看出顾培华对妻子的一片深情。然而,顾培华前脚刚走,缪红秀便登堂入室,一见面就搂着王兰英说“:老婆,这些天我想死你了!”接着,两个人大白天就迫不及待地同床共枕,厮混到了一起。
顾培华的存在,让缪红秀一天都难以忍受,她开始着手策划把他灭掉。2月下旬的一天,缪红秀找到本村一个叫缪春的地痞,请他找杀手干掉顾培华,许诺事成后给他们“佣金”1万元。
缪春脑袋瓜一转,找到如皋县如城镇的“小混混”张世平。两人商定杀人的事不能干,但可以借机合伙骗缪红秀一把。于是,张世平假装同意杀人,约请缪红秀到如皋面谈。
缪红秀和缪春随即赶到如城镇与张世平见面,张世平装模作样地和缪红秀商议谋杀顾培华的有关事宜,并约定由缪红秀先付给张世平5000元,事成后再付5000元。心情急切的缪红秀当即将5000元钱交给张世平,叫他赶快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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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0元轻而易举地骗到手,张世平得3000元,缪春得2000元。二人“弹冠相庆”,还大骂缪红秀“傻瓜一个”。此后,缪红秀数次催促缪春和张世平快点动手,他们都以“顾培华在上海,不便动手”或“时机未到”等为由搪塞应付,最后两人干脆玩起“失踪”来,让缪红秀根本找不到他们。
2月28日下午,外出只有两个星期的顾培华突然回到家。原来他对妻子和缪红秀的关系仍然放心不下。这一次,他一进门就看到缪红秀坐在他家的堂屋里,正和王兰英说着话。
他火冒三丈,上去一把抓住缪红秀,骂道“:你怎么这样不要脸,又来破坏我们的家庭!”缪红秀岂能由他打骂,顺手揪住他的头发,两人扭打成一团。直到打闹声惊动了隔壁的邻居,人们赶来劝架,双方才慢慢松手。
顾培华这次动手打人,并没有“捉奸在床”抓到现行,这让王兰英有了反戈一击的把柄。她在家又哭又闹,说自己跟缪红秀现在只是要好的姐妹,再也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顾培华不该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人家。她要顾培华到缪红秀家赔礼道歉,否则就跟他没完,这个家一天也不会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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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日,在王兰英一再催促下,顾培华来到缪红秀家,向缪红秀及其父母赔礼道歉,并邀请缪红秀当天晚上到他家吃饭,化解矛盾。此后,缪红秀便堂而皇之地公开在顾家出入。
联手杀夫
缪红秀嘴上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计较,其实心里对顾培华的怨恨空前强烈,她已经下定了杀掉顾培华的决心。第二天,她买来一瓶安眠药交给王兰英,暗示近期准备对顾培华下手。王兰英表示同意,但有一个要求:别让他太痛苦,要让他静静地死去。
3月4日中午,顾培华有点头痛发热,躺在家里休息。缪红秀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她对王兰英说“:去倒杯茶给你家培华喝,感冒了要多喝茶。”边说边眨眼示意。王兰英听了,立即领会了缪红秀的意思,将事先碾成粉末的安眠药放进茶水里,端给顾培华喝下。
顾培华喝了不久,就睡下了。缪红秀觉得王兰英刚才在茶水里放的安眠药太少,又把剩下的安眠药用蜂蜜和红糖拌入水中,准备顾培华醒来后再让他喝。2小时后,顾培华醒了,迷迷糊糊地坐在床边,说到镇上去给王兰英买摩托车。
王兰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你还在发烧,哪里也别去,说完端来加了药的糖水让他喝,但顾培华只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了。缪红秀见状,假惺惺地说“:我去买点退烧药来。”说罢,就到不远处的药店买了6粒退烧胶囊,同时又买了瓶安眠药,迅速把药片碾成粉末装到胶囊里。
此后不久,两人又是端水,又是拿药,殷勤地服侍顾培华吃了3粒加药的胶囊。顾培华很快便神情恍惚,昏昏欲睡,跟王兰英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明天……又要去上海了……我是爱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还鬼使神差地将自己脖子上的一条金项链拿下来戴到王兰英的脖子上。
见到顾培华沉沉睡去,缪红秀将王兰英打发出去买菜,自己就在顾家一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里挖了个坑,将正在打着呼噜酣睡的顾培华拖进坑里,残忍地用土掩埋并踩实。
王兰英买菜回来,缪红秀告诉她,自己已经将顾培华干掉,现在埋在地下。王兰英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倒。缪红秀连忙把她拉起来,说“:怕什么?有我呢!”当天晚上,两人又抬了几块水泥预制板压在坑上。
因为当地有一种迷信的说法,如果在冤死者的尸体上盖上一张渔网,死者的鬼魂就不能跑出来,从而无法找仇家报复。做贼心虚的缪红秀便找来一张渔网罩在预制板上,上面又铺上一层厚厚的泥土。
第二天下午,缪红秀叫来3个泥瓦匠,又运了一大堆水泥、黄沙和石子到顾家。村里人很好奇,问她要做什么。缪红秀回答说“:春春大了,兰英叫我找人给他单独做个房间。”
当天,在缪红秀的指挥下,泥瓦匠们就将那个埋尸的房间铺上了水泥地面,还把门窗也完全密封起来。接下来,王兰英和缪红秀伪造了一些顾培华已经去上海的假象。
王兰英故意让一个急需用钱的村民找顾培华借钱,并说丈夫已去上海,可以有手机联系。该村民信以为真,就发了短信到顾培华的手机上。王兰英随后用丈夫的手机回了短信,说我已在上海,借钱的事等一两个月回家再议……尽管如此,作案后的王、缪二人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几天后,当地一位细心的村民发现顾家的一个房间被不合常理地完全封闭起来,感到非常奇怪,再联想到顾家近来闹出的风波,更是疑窦重重,于是,他拨打110报了警……这才揭开了这一段离奇的孽缘。
尾声
2005年7月13日,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该案作出一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缪红秀死刑,判处王兰英死刑,缓期二年执行。2005年12月8日上午,南通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布江苏省高级人民法院对缪红秀执行死刑的命令,随即被押赴刑场用注射方法执行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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