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选自《谋杀现场》,作者:不详,有删减,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大家刚团团坐好,饭厅的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唐靖之,他换了套头的黑色线衫和判裤,短发湿漉漉的,好像刚刚洗过澡,人跟斯文的冯钊起来,显得精壮高大很多。
余芬和唐明连并没有招呼他,他也不理睬别人,径直走到唐奶奶身边的空位坐下。
唐奶奶皱着眉头,眼光却是一片慈爱地看着他:“靖之,你怎么也不跟客人打招呼?”
唐靖之耸耸肩:“这个家的主人客人我历来分不清楚,万一招呼错了,您老人家又是一场唠叨”
威严的唐奶奶被孙子这么顶了一句,却没有恼,只是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的小子”
清扬发现,唐靖之一来,除唐奶奶之外,其他几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冷漠戒备,两个年轻人――唐隽之和冯睿也都对他视而不见。
唐奶奶好像有些烦恼地看了自家这桌人一眼,对唐蓝和青青说:“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个是我的孙子,靖之;靖之,这两个也是我们唐家人,我给你讲过的明全房产就是他们兄妹的,喏,她们刚添了孩子,来大宅修养一段日子”
唐隽之看了他们一眼,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唐蓝不喜欢他的傲慢,没有去搭理,自顾自逗着小糖果玩儿。
青青笑:“你好,靖之,看你的年龄,还在上学吧?”
唐奶奶:“靖之今年二十二岁了,读商学院,很快就要毕业了”
唐奶奶慈爱地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背。
清扬看到,这次不仅余芬母女又一次交流一个不屑的眼光,连唐明全夫妇,也相对扯扯嘴角。
这家人暗潮涌动,清扬很八卦地激起了好奇心:半路出了个私生子,对余芬、唐隽之自然有不小的心理冲击,可唐明全夫妇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他们份额下面的既定遗产因为唐靖之减少了么?
看看唐蓝和青青,两个人还都能坐得住,好像对这个唐家大八卦一点儿也没有探究的欲望清扬很扫兴,她这个孙辈媳妇是不方便开口了,否则,肯定会把唐靖之如何认祖归宗的来龙去脉搞个透彻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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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家出了个私生子,这是家庭伦理剧里才有的剧情,现在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清扬不知道为什么别人,包括当事人都会这么平静,这难道也是大户人家的宠辱不惊的风范?
一个打扮利落的中年妇女端了托盘进来,对着青青和唐蓝一笑――看来就是青青口中的王姨了,她的确能干,两大桌菜,菜式精美,盘盘鲜灵可爱。王姨轻而快地给大家上好了菜,又悄悄出去,他们三口人另有吃饭的地方。
唐蓝问清扬:“青青说,你要打算给奶奶开棺验尸?”
清扬看他一眼,低头亲亲唐果的小脸蛋,才瞪他:“青青向你求援了是不?你要知道,我是刑警哎有人在我眼皮底下作案,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是可忍恕不可忍NND,还是毒害那么大年纪的自家长辈,天理难容,我要睁只眼闭只眼,我就不是清扬”
唐蓝说:“那么,你真的怀疑奶奶的死有蹊跷?”
“律师来的前一天突然因为吃了几十年的老药方药物中毒意外去世,难道还不够蹊跷的?而且,事关这些人下半辈子的生活境遇,我料定有不止一个人会为此愿意博一把……”
唐蓝困惑地:“虽然我一贯尊重你的专业水平,可青青说你有点走火入魔了,竟然怀疑……自家亲人毒害老人,而且,还是那么有威严的太后”
“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没有人会去害太后?”
唐蓝好像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我觉得靠近这个老太太就头皮发麻,她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上当呢?我要想谋害她的话,先要提防会不会被她洞察后好好反击我一下……”
清扬给他个栗凿:“死者为大,竟还说奶奶坏话奶奶真有那么神通广大,死了也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算账”
唐蓝打了个寒颤,左看右看:“别说这种话啊虽说是大白天,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清扬哈哈笑:“在你眼里奶奶就这么神?死了也可以爬出棺材教训人?”
“放在别人身上不可能,在奶奶这里,万事皆有可能所以啊,我想,有什么人敢对奶奶下手,啧啧……唉,没有受过她老人家训斥的人,是不能想像她的盛气凌人和犀利刻薄的……她就算是不说话,光眼睛冷冷瞧着你,都够人受的了”
唐蓝想形容一下,却觉得说不清楚,搔搔头:“哎呀,这个感觉,可意会不可言传”
清扬一瞬间却想明白了――人的威严是众人的敬畏烘托出来的,老太太一辈子把握家庭经济大权,一家人仰望她,服从她,人人都靠老人的垂青过日子,她的喜怒哀乐跟自己的生活资料息息相关,一句话,她就是一家人的大老板,试问,谁见了大老板,不战战兢兢的?
老太太在家人的俯首帖耳中,越发一言九鼎,不可违逆,威慑力直达青青和唐蓝这样的亲戚小辈
唐蓝问:“你已经开始调查了?一定得从奶奶的尸体上开始入手么?”
“嗯,经过法医检测的只不过是含有大量雄黄成分的药渣而已,奶奶表现的症状是砷中毒,小镇警方据此得出的她药物中毒意外身亡的结论――估计唐家是望族,他们也不想把事情搞复杂……其实,奶奶身体中砷含量到底是多少?致死的是药汤中的雄黄,还是另外有人增加了别的东西,还未可知――药碗、药罐已用洗涤剂清洗干净,清理奶奶呕吐物的抹布也被立刻浸上了消毒液――证据都被第一时间消灭,唯一留下的就是奶奶的尸体了”
“清扬,在这一点儿上,不是更能反应出余阿姨她们的无辜?奶奶要是被谋杀的,尸体不是火化了更一了百了?哪里会好好地安放在灵堂,等着土葬呢?”
清扬叹口气:“当凶手也不是好当的,有个词叫做贼心虚懂不懂?奶奶的棺材和墓地十多年前都选好了的,要现在有人急着主张火葬,不是意图太明显了么?唐家都是聪明人,越是凶手越要避嫌啊”
唐蓝叹气:“看你的意思,不在这幢大宅里找出一个凶手,你是不罢休了?”
午饭后,唐隽之来了,她代表妈妈致歉:“家里要办丧事,不能好好招呼你们,有怠慢的地方,请多谅解”
青青问:“余阿姨身体怎么样?”
“妈妈有点疲劳过度,吃了镇静剂睡了一下就没事了,家里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她操持,她也不能让自己倒下去……”
青青叹息:“余阿姨不愧是跟奶奶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很有奶奶的坚韧沉着的风范,我相信,奶奶去世后,你妈妈肯定能主持好这个大宅,事事料理周到”
唐隽之摇摇头:“我宁肯让妈妈弱一点,她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该好好享受她的生活,妈妈又不是奶奶,她勉强自己做奶奶那样的强势女人,会很痛苦的……”
唐蓝问:“丧事是怎么安排的?我们住在这里会不会碍事?”
“丧事还是按老家风俗,亲人守灵七日,接受亲友吊唁,明连姑姑去镇子里请了几个人来帮工,都安排好了;你们住二院,当然不碍事,只是宅子里要忙几天,也许有招呼不到的地方……”
青青忙说:“我们是自己人,隽之不要这么客气我带着宝宝们不方便,清扬和我哥还是可以帮帮忙的,余阿姨有什么事情做,尽管吩咐”
清扬说:“这样吧,余阿姨和你们今天也够受的了,今晚我和唐蓝来守灵好了”
“这样啊……”隽之怔了一下。
清扬笑:“我知道,说是守灵,也就是在灵堂隔壁休息,只随时注意灵堂的火烛和烧纸匣就行了,又不用招呼吊唁宾客――奶奶对我们那么好,我们也想尽一份心意!”
清扬非常诚挚,唐隽之答应给妈妈说说看。
唐隽之走了,唐蓝苦着脸:“你真想去守灵么?为什么还叫上我?”
“当然要叫你干体力活本来就是男人的事”
“体力活?你想干什么?”唐蓝觉得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清扬凝重点点头:“是啊,我观察过那具棺材了,木料厚重,我一个人估计搞不定”
吃完晚饭,清扬把糖果抱到青青那里,跟唐蓝一起到了主院。
灵堂布置肃穆庄严,悬挂了满满的挽幛和花圈,两边各有一排一米多高的白色蜡烛,下面摆了黄色的白色的菊花,唐奶奶遗像一脸威严,眼光透着清冷犀利,高高挂在堂前,俯视着下面的子孙。
唐蓝尽量不让自己去接触唐奶奶的眼神,他一想到清扬交代给他的任务就觉得头皮发麻,灵魂出窍――他真有点怕棺材盖子一打开,奶奶就会从里面坐起来,呵斥他们扰了她的安宁
余芬一脸憔悴,对清扬和唐蓝谢了又谢:“我今天确实有些吃不消了真是谢谢你们了,有劳了”
明连姑姑在旁边黑着脸:“那个小兔崽子竟然在这个时候跑了亏他还是所谓的长孙呢奶奶把家产留给他,可真是……”
余芬忙咳嗽一声:“明连,你也累了,快去休息”
冯睿在一边很懂事地说:“舅妈,我也跟他们一起守灵好了,三个人一起,也好轮班休息”
清扬笑:“三个人一班的话恐怕轮不开了,家里人本不多,还有好几天呐你还是留着精神,明晚守灵好了”
余芬点头:“是啊,还有好几天,大家都要悠着点,别熬坏了身体”
她恭恭敬敬给婆婆灵前上了三炷香才离去。
灵堂就剩下清扬和唐蓝二个人了,唐蓝看着黑魆魆的棺材有点发毛,对清扬说:“这里火烛都刚刚看过了,我们干嘛不去隔壁坐一会儿呢?”
清扬依言跟唐蓝走出来,见厅里已经空荡荡的了,只有王姨拿了个抹布,正抹拭灰尘,她想了想,向走过去:“王姨,你还在忙?大家都上楼了么?”
王姨停下来:“是,今天来了一天客人,余姐她们都累坏了”
“唐靖之是什么时候走的?”
王姨脸色有点尴尬:“大概是下午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午饭也没有吃——大家正忙着,都没有注意过”
清扬兴:“那怎么知道他走了呢?也许他只是去镇子一下……”
“哦,是明连姐说的,她去他房间看过,他的行李箱不见了,笔记本电脑也带走了……”
清扬点点头,唐靖之果然很忌惮这几个亲属,说走就走了而唐明连,也显然不认为勘察唐靖之的房间有什么失礼之处。
王姨善解人意地说:“他大概是回学校上课了,我想,出殡那天他肯定会来的”
王姨虽然年逾四十,可眉目清秀,皮肤白皙,小珺的美丽大多是遗传自这位妈妈。
清扬跟她说闲话似的:“王姨是本地人?”
“不是,我们是舟山人,我老公曾是去世的唐先生的司机,开车送唐先生回老家几次,老太太觉得他还算老实可靠,正巧老宅也要个司机,就跟唐先生要了他过来,给的薪水比以前高,我老公就把我和女儿都带到这个镇子,一开始我们在外面租房子,老太太人心肠好,后来让我和女儿也住进来,说家里的厨娘刚走,我正好可做住家保姆,照顾老太太生活起居,另给我开了一份薪水——再过了几年,我的薪水都比我老公的高了”
“那是很多年前了吧?”
“是啊,那个时候我们小珺才四五岁呢日子过得多快啊”
“那个时候余阿姨也在大宅住么?”
“余姐是第二年住进来的,那个时候老太太六十多岁了,正好身体不舒服,动了个小手术,余姐来照顾婆婆,谁知道这一照顾就是十五年,老太太再也没有让她走过”
“哦,十五年前?那个时候余阿姨也应不到四十岁……”
“是啊,她带着隽之一起搬进来的时候,隽之才十一、二岁,我记得那个时候她老是吵着这里的学校不好,要回大城市去读书……”
“哦,隽之读书在小镇上读的?”
“是啊,余姐真是不容易,为了照顾婆婆就不得不牺牲一下女儿了,她让女儿在这里读完了初中,然后送她回大城市读的寄宿制高中,后来又上了大学――好像没毕业就被唐先生送出国去读书了,从小到大,隽之每年都回来过寒暑假,一年起码有三个月在大宅度过――她们母女感情很好,余阿姨照顾婆婆不能分身,隽之就一心一意在身边陪妈妈,她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我们小珺要是有隽之这么细心体贴就好了,一样是女儿,她一有机会就不见人影儿”
清扬问:“王姨在这里待了十五六年了,以后怎么打算的呢?”
王姨叹气:“余姐告诉我,老太太给我们留了一笔养老金,我和老公愿意回老家也行,要继续留在大宅也行,随我们自己的意思……唉我也正在犹豫呢,我离开老家很多年了,很想念老家,可是,又舍不得这里,尤其是小珺,她是这里长大的,比我们感情都深老太太死了,她哭了一个晚上呢我再想想吧,如果余姐很需要我们,我们就再留二三年吧,等小珺大学毕业了,我们就回老家去”
王姨一边给清扬聊天,一边手脚不停地收拾家务,动作麻利,清扬说:“王姨,老太太平时的汤药都是你熬的?”
王姨吓了一下:“是……是啊,余姐说老太太是吃了药后药物中毒出的意外,我都吓死了,余姐说,不怪我的”
她脸色苍白了。
清扬兴:“嗯,不怪你实际上我也知道,这个方子是吃了十多年的老方子了,药本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王姨忙着点头:“对哦,对哦,老人家一直吃这种中药,每次药包都是分好的,我每次熬一包,怕沸了药罐,我都是在火炉前盯着看,这是老太太吃的药,我不敢有什么闪失”
“王姨别紧张,又没有人说你有什么闪失,你在老人家身边十多年了,大家都知道你忠诚妥贴,余阿姨不是说过不怪你么”清扬劝慰。
“哎,虽说如此,是我熬的药汤,老太太喝了不久就发病了,我心里总是难受得很……”
王姨局促地搓着手。
清扬和王姨在主宅大厅聊着唐奶奶中毒病发时的情景。
清扬说:“唐奶奶喝的汤药得趁热吧,中药凉了就不好了”
王姨说:“是啊,我熬好了马上端出来的,余姐当时不是正好在客厅么?她说老太太刚发完了脾气,要我别进去了,自己把汤药端走了――我就回厨房把药罐和药渣清理好,我是手脚很快的人,跟在老太太身边这么多年,都习惯几件事情并一件做”
“嗯,我能想象出,唐奶奶自己能干,一定对身边的人要求也很高的”
“是啊,我也是被老太太一手培训出来的,老太太要求高,不过,她支付的薪水跟她的高要求也是很匹配的”
王姨说话条理分明,文绉绉的,像个知识分子,这大概也是长期在唐家熏陶的结果。
清扬又把话题绕到事发那天的傍晚:“你什么时候听到奶奶出了事的?”
“我刚在厨房清洗好药罐,正在收拾锅碗瓢盆什么的,忽然听到余姐叫我,说是奶奶呕吐了,让我赶紧来清理,我拿了个抹布跑过去,见老太太躺在床上,脸色青黄,手脚都在抽搐,吓了一大跳”
“余阿姨那个时候在做什么?”
“她在床边叫了老太太两声,看她好像病症凶急,就拨电话打20,我忙着清理地上的脏东西,后来,她又跑去叫明连姐和冯先生他们……”
清扬:“当时是谁先进来的?”
“呃,我走出去的时候冯先生进来了,然后我就去洗手间洗抹布……”
清扬眨眨眼:“当时老太太病情急,你还有时间去洗手间洗抹布?”
王姨红了脸:“老太太胃不好,尤其是上了年纪,隔三差五就会呕吐,余姐要我用专门抹布清理老太太的呕吐物,还要求我清理后立即把抹布浸消毒液,我都习惯了……”
“哦,是啊,余阿姨看上去是个很干净细致的人――后来呢,你有没有又回到唐奶奶的卧室?”
“我浸好了抹布,马上回去了,看到老太太床边已经围了一圈儿人,大家都来了,我就站在门口,怕万一有什么事情招呼我再后来,你就来了……”
清扬忽然想起一件事:“是你叫小珺来叫我的么?”
王姨愣了一愣:“哦,是小珺来叫你的……呃,大概这孩子看到奶奶发病急,一心想找人手帮忙,你不是警察么,她大概是想你应付突发事件肯定有经验”
王姨给女儿解释着,脸上却有丝惊疑不定。
深夜,清扬把唐蓝喊起来:“嘘,轻一点,跟我一起到隔壁灵堂”
唐蓝头发竖起来:“清扬,你真的……”
“闭嘴”
唐蓝在清扬的强势面前历来没有办法,只好轻手轻脚跟在清扬的后面。
灵堂的蜡烛就剩下遗像旁边的两根白烛还燃着,火光闪烁不定,房间幽暗,更衬得那具大棺材黑大幽深,奶奶的遗像更加阴沉可怖。
唐蓝哀叹,自己为什么会娶个刑警做老婆呢?
“清扬,你不会真得想把棺材打开吧?”唐蓝见清扬站在棺材旁边,打量着它,好像在估量它的分量。
“嗯,不是”
唐蓝略松一口气。
“我只要把它推开一条缝就好了”
唐蓝头皮又麻了:“推开一条缝?你想干什么?瞧瞧奶奶的样子?”
“不是,我想把手伸进去……”
唐蓝差点惊跳:“干嘛啊你?现场验尸?你又不是法医……”
清扬白他一眼:“吵死人了你别管,只要帮我把棺材盖推开一条容我手掌宽的缝儿就好了”
唐蓝跟清扬合力,把棺材盖移开一条缝隙,沉重木料移开的刺耳“吱呀”声,让唐蓝立即捂住耳朵:“清扬,我们不会吵到奶奶吧?”
清扬不理他,从口袋取出一枚小手电,照了一下棺材内部。
唐蓝又问:“奶奶……她还好吧?”
“如果你想问她有没有睁着眼睛,放心吧,她睡得好好的”
清扬踮起脚尖,把手缓缓伸进去。
唐蓝看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亲爱的,当心你的手……”
“奶奶知道我在帮她找凶手,一定很欣慰感激,奶奶生前明理冷静,你还怕她死了会坐起来咬我的手指头么?”
说话间,清扬的手缩了回来。
唐蓝:“啊?好了么?你拿了什么……”
清扬的手指上,拈着几根花白的头发,她轻轻把这几根头发封到随身带的小塑胶袋中。
“唐蓝,帮我把棺材盖好啊”
唐蓝一边移棺材盖,一边疑问:“我知道,非洲土著有取死人头发做巫术召唤灵魂的习俗,没想到中国警察也有?”
清扬兴一下:“神奇吧?非洲死人头发会说话,我们中国人的也会”
两个人悄悄返回。
第二天一早,清扬就把唐蓝打发回S市:“你去找我们警局的安牛牛,把奶奶的头发交给她,我会安排她去化验科找小李的”
“哦,可是……”唐蓝犹豫着。
“辛苦辛苦快去快回”清扬笑容灿烂,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灼灼生辉,她推着唐蓝。
在这样的老婆面前,唐蓝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马上执行命令去了,还不忘敬个礼:“Yes!Maderm!”
唐蓝三个小时后把唐奶奶的头发送到安牛牛手中,牛牛一早就接到清扬的电话,马上把头发送到检验科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清扬已经接到牛牛的回电了,放下电话,清扬的脸色很凝重。
青青给清扬商量早点离开唐家大宅:“我们本来是应奶奶邀请来休养的,奶奶意外去世,人家正在办丧事呢,我们也不好再打扰了,我看,这两天就回去吧?让小林和我哥来接我们……”
“奶奶的葬礼还有三四天,我们待到奶奶的葬礼之后好了,奶奶出殡的时候,我们总归还要来参加仪式的,带着宝宝来回赶路,总不如安然待之”
“可是……嗯,你说的也是……好吧,我们住到葬礼结束”
清扬微笑:“我相信,那已是足够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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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院里来来往往吊唁的宾客特别多,大宅众人各司其职,人人忙得人仰马翻。
清扬看小珺也是跑来跑去,到了下午,才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她马上到厨房去找吃的――小姑娘中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
清扬也到了厨房,见小珺在吃三文治,她也拿了一块:“王姨真是能干,三文治也做得这么好,我最喜欢吃这种鸡蛋火腿的”
小珺笑:“三文治是我做的,妈妈看不上这些东西,宅子里的人都吃中餐”
“小珺还会做饭啊?现在女孩子会做饭的可不多”
“嗯,我也是大宅的半个家政人员,不会做家务怎么行?奶奶还帮我付学费呢”
提到奶奶,小珺一副难过的样子。
清扬说:“嗯,我听你妈说过,你是从小在大宅长大的,一定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
“是啊,说到对这个宅子的感情,我不会比隽之姐姐浅了,我比隽之姐姐来得还早呐我一天到晚长在这座宅院里,几乎每块石头我都认得”
“嗯,那人你更熟悉了吧?像余阿姨啊,明连姑姑啊,隽之和冯睿啊,你从小在她们身边长大的咯?”
小珺一笑,两个梨涡忽闪,很可爱:“是啊,她们都跟我的家人差不多啊尤其是隽之姐姐,她比我大了六七岁,我小时候常去找她问功课,她都很耐心的,余阿姨也常把隽之姐姐穿小的衣服鞋子送给我,她们都是很好的人”
“明连姑姑呢?她是后来才搬进来的吧?”
“明连姑姑是近几年才搬进来的,奶奶上了年纪,需要人照顾饮食起居了,她大概担心余阿姨一个人照顾不够,要亲自照顾妈妈吧?不过,奶奶的起居一般还是余阿姨的事儿,奶奶多年来已经习惯了,她总说女儿还没有儿媳妇投和心意,说明连姑姑笨手笨脚,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去照顾别人,说她还不是为了……”
小珺忽然掩住口,觉察到自己不该说主人的闲话。
清扬爽朗地笑:“奶奶嘴口很厉害,我早有耳闻了她是说明连姑姑不请自来,肯定不是担心母亲身体,而是担心母亲死后的遗产少分了她那份?”
小珺尴尬点头:“奶奶是这么说,还直说到明连姑姑脸上去,姑姑都快哭出来了……奶奶好像不喜欢这个小女儿,她总是说她是个榆木脑袋,不开窍――我听到过奶奶这样骂她”
“那,明连姑姑挨骂,姑夫也很不自在吧?”
“哦,奶奶这点面子还是给姑姑留的,她骂她,都是在姑夫不在场的时候,不过,如果是当着冯睿,奶奶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她总说,冯睿好歹比他妈妈强,虽然别的事情做不好,总算会念书,不过不像是唐家的男孩子,冯睿太斯文,一看就没什么大出息的文弱书生,而唐家男孩子都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反应机敏,做生意都是一流头脑……”
小珺说着说着陶醉起来,清扬知道她想起了另一个男孩子,抿嘴一笑:“奶奶看来很喜欢唐靖之啊”
“是啊,靖之哥哥每次来大宅,奶奶都欢天喜地的,她说靖之哥哥长得很像死去的爷爷,脾气性格都像,她说靖之哥哥一定会像爷爷一样,把这个家业支撑起来,越做越大,恢复唐家以前的繁荣呢”
“哦,老人家对孙子的期望真是很大啊可是,我觉得这话在余阿姨和隽之听起来就很刺心了”
小珺兴:“奶奶才不会在余阿姨她们面前说这些话,她也有老人家的世故,她总想给两边建立起和睦亲密的关系,可惜靖之哥哥脾气太倔强,不肯低头示好,余阿姨态度一直冷淡漠视,奶奶很为此烦恼呢”
“那明连姑姑呢?我看最讨厌靖之就是她了”
小珺难掩她的鄙夷之色:“我想,奶奶并没有怎么把明连姑姑的态度放在心上……”
“那靖之在这个家里,人人都对他这么冷漠,他肯定很难过的吧?”
小珺叹息:“是啊,我觉得大家都对他不太公平,明冠伯伯做的事情,怎么能算在孩子头上,靖之哥哥又没错的了他也很可怜,没有了父母,家人又当他是敌人……”
清扬说:“嗯,我能理解,这个年轻人,是很不容易”
小珺听清扬这么说,很是激动:“我就知道,清扬姐姐是个热心热血的人,一定能理解靖之哥哥”
清扬兴:“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别人对他的态度如何,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小珺红了脸。
清扬从小珺那里出来,直接上了三楼,冯睿的房间在那里,听明连姑姑说,他今天起来发烧了,现在躺在床上休息呢。
清扬从厨房的冰箱里,给他拿了一杯鲜榨的果汁和两片小珺做的三明治。
冯睿的房间是三楼尽头带阳台的大卧室,隽之的房间在另一头。
清扬敲了敲他的门,旋转了门把手进去。
冯睿躺在床上,手里拿了一本书,脸上昨天跟唐靖之打架的乌青还没有下去,他见了清扬,忙半坐起来:“啊,嫂嫂来了”

清扬来到冯睿的房间,她目前的角色是贤惠的嫂嫂。
“小睿,听说你病了?下面很忙,明连姑姑大概没有时间关注你,我拿了点吃的,你要多吃点东西才能好得快啊”
冯睿在漂亮明丽的清扬面前红了脸,他有点紧张地:“谢谢嫂嫂,其实我没什么,吃两片药就好了”
清扬在他桌台上看到了一瓶中药药剂,拿起看看,是退烧消炎的,她问:“小睿是中药药剂师还是西医?”
冯睿:“我是西医,其实现在医科大学的药剂专业都是西医,除非是专门的中医学院才有中药剂师,不过,中药药剂巡是我们的必修课”
“你现在是在一家医院做实习药剂仕?主要工作是什么?我总觉得药剂师挺神秘的”
冯睿兴:“药剂师有什么神秘的,我觉得警察才神秘呢我每天的工作很枯燥,就是管理药品库房,核对药品清单,一天要有五六个小时无所事事一想到我今后一辈子都要这么度过,都很后悔当初会选择报考医科大学――我本来报考的是外科,分数考的不好,最后被学校调剂到了药剂学”
“是因为实习医师才比较清闲吧?以后正式工作了,肯定工作量会增加”
冯睿摇摇头:“我不喜欢这个工作,比较理想的,我想自己开个药店或是医疗器械专卖店什么的,我有药剂师执照,入业比较简单”
清扬眨眨眼睛,貌似心无城府地:“在S市开的话,投入肯定不小吧?哦,不过,等沈律师遗产分配协议弄好了,你的启动资金也快有了……”
冯睿尴尬了一下:“这个,我还没想……毕竟还有段日子我才毕业,毕业后才会有执业资格”
清扬一笑:“不过,你现在准备工作可以做起来了,比如勘察门店啊,联系供应商啊,也是需要时间的,呵呵,到时候姑姑姑父也会跟着你一起忙起来了姑父不是做了一辈子生意么,他肯定很有经验和眼光”
冯睿讪兴两声。
清扬说:“姑姑很为你骄傲,刚才还在下面还对亲戚们说起你,说你七年医科大学读下来,以后会是一代名医呢奶奶的风湿病都是你诊治的”
冯睿脸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呃,每个当妈妈的都这样,把孩子一点小成绩夸耀得比天大……我最多是个药剂师,距离名医有太平洋那么宽远奶奶的风湿我就是帮她配一点儿药而已……”
“奶奶这半年来身体一直不太好么?”
“嗯,她风湿挺严重的,听妈妈说她胃口也不好……不过,我每次见外婆,都看她精神矍铄,面色红润,觉得外婆身体还是不错,就是走路有的时候腿脚不太灵便,风湿病嘛,这个没办法治愈的,只能越来越厉害”
“你都帮她配得什么药啊?是天天服用么?”
“是,我给她拿了两种药,配着吃,这种药对胃的刺激性小,一天吃一次,是睡前吃的,不过,对外婆的风湿好像并没有太大效果,我还想着这段时间再给外婆换一种吃呢”
“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又常肠家事,会不会忘记吃药?”
“那应该不会了,每天晚上都是舅妈照顾外婆吃药的,我的药都直接交给舅妈,她很细心,绝不会忘了给外婆吃的”
“这么说来,舅妈每天照顾奶奶跟照顾小孩子一样啊”
冯睿点点头:“是啊,舅妈是个非常传统贤惠的女人,我想,现在这个社会,女人能做到她一半儿的都是千里挑一了外婆脾气古怪,真亏了舅妈能忍”
清扬笑:“唐蓝说,大家背后都称奶奶‘太后’”
冯睿:“可不是,我也这么觉得,外婆这是没在旧社会,要在旧社会,整个一作威作福的地主婆”
清扬失笑:“地主婆跟太后好像相去甚远吧?”
冯睿也兴:“这样说死者好像不太厚道,可外婆也确实很过份对那么孝顺的儿媳妇百般挑剔就算了,对亲生女儿也刻薄,我妈多大年纪了,天天被她训斥,我有的时候真不愿意回大宅子来……”
冯睿一边说话,一边不威自己脸上的那块乌青,在清扬这么美丽动人的女性面前说话,这个斯文腼腆的男人,很是在意自己的形象。
清扬莞尔:“你的脸还痛不痛?靖之的力气看来还很大么”
冯睿脸红了,悻悻地:“是啊,人家原本想靠这个吃饭的,他不是一心想考戏剧学院么?大概主攻的是肌肉男的明星形象”
“你不喜欢靖之?”
冯睿耸耸肩:“其实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我妈老想不通,她觉得他很可疑,半路跑来就宣布自己是唐家的孙子,荒唐得好像八点档情景剧剧情一样”
“可是,奶奶不是亲自去带他跟隽之做的亲子鉴定么?”
冯睿哼了一声:“医院我又不是没有待过,里面管理也很混乱的,买通一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外婆她就是想要一个孙子,人家投其所好,她自己愿意上当受骗有什么办法?”
清扬脸上凝重了:“如果真是那样,事情就很严重了,这是欺诈罪了”
冯睿瑟缩了一下:“我就这么一说,大人们都相信他的说法,让他认祖归宗了,也不关我的事……”
“明冠伯伯临死前,不是有遗言给奶奶么?明冠伯伯总归不能说谎啊”
冯睿很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打着哈哈:“谁说不是呢?舅舅不可能是病入膏肓,出现幻觉,想像自己多了个儿子吧?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也被人忽悠了”
清扬回到二院,唐蓝已经回来了,来回六个小时,累得气喘吁吁。
清扬说:“唐蓝,你不必那么急啊,为什么不休息一天再回来?”
“担心你呗我把东西给安牛牛了,她有没有检测什么秘密出来?我一路想着你说的――死人的头发会说话,就急不可耐地赶回来,看看奶奶的头发到底会说什么话?”
“嗯,是这样啊,跟我来,我把奶奶给我说的,细细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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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蓝跟清扬来到他们自己房间,唐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快说啊,到底你们从奶奶头发里检测了什么秘密出来?”
清扬坐下,很严肃地:“唐蓝,这个大宅里,有个凶手,给奶奶下毒已经有半年以上时间了”
唐蓝吓了一大跳:“下毒半年之久?什么毒?”
“是砒霜奶奶胃口不好,容易胃痛呕吐,还有她的风湿加重,都是砒霜的主要成分――砷中毒的表现”
“这从头发里能检测到么?”
“奶奶头发里砷含量是正常人的一百多倍,而且,从发梢到发根,砷含量是逐渐增强的,典型的慢性砷中毒特征-急性砷中毒是恰恰相反的,从发梢到发根砷含量是逐渐减弱的。这次奶奶出事,显然是两毒合并的后果,她本来身体内砷中毒已经到了临界点,又喝了含雄黄的中药,所以,老人家就禁不住了……”
唐蓝呆呆的:“如果有人让奶奶死,为什么不干脆把药下汤药里?还要等半年之久?”
“这足以证明下毒人心机重,有耐心让八十岁高龄的奶奶慢性中毒,不着痕迹地内脏衰竭致死,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么而且,也不用等很久,凶手肯定熟悉奶奶的饮食作息,知道奶奶的那个吃了十几年的中药老药方,所以,才选了砒霜这种毒,静候奶奶吃中药的时机……”
唐蓝:“真是太狡猾了可是,唐家……有这么阴险的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都是奶奶的女儿媳妇,孙子孙女,是一家子骨肉血亲呢下得去手么?”
“人被逼急了,是会被激发出无限邪恶潜能的”
唐蓝很受打击:“哎,我们唐家人……”
“没想到你也有家族观念闪现的时候”清扬笑。
唐蓝握着拳头:“清扬,我们要给奶奶报仇”
“奶奶如果听到你这么说,肯定欣慰得恨不得活转来夸你两句,亲爱的”清扬很高兴唐蓝的正义感,不像青青似的,把唐家家族荣誉考虑得那么多。
唐蓝说:“我是气愤凶手的阴险,竟然能给奶奶下半年的毒……清扬,是不是唐靖之?他不是来大宅正好半年多么?”
“嗯,因为他是外人,所以更像凶手?他来大宅半年多,也许是他来了后,刺激了某人,某人才会采取了这个邪恶的行动……”
唐蓝脸白了:“你说的是……余阿姨?”
“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凶手一定是奶奶身边的人,而且,有接触毒药的条件――持续不断地给人吃砒霜,量还有适中,这个人,应该懂得一定的医雪物知识……”
唐蓝要跳起来:“天哪,是冯睿?”
“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现在网上什么没有?如果有心,谁都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毒物知识,并不一定非要药剂师才行……不过,冯睿管理药库,这个资源真是太有利了不怀疑他都难啊”
“清扬,你没搞错?砒霜是毒药,怎么会在药库里呢?”
“说你没有常识吧砒霜是毒,也可入药,可治淋巴癌、子宫癌、前列腺癌什么的,药库肯定有的”
“这样说来,冯睿的嫌疑……可是,奶奶发病那天,我记得他已经回学校了啊”
清扬点点头:“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很有利的不在场证明可是,给奶奶吃毒药,也许,不需要在场呢”
“什么意思?是说有人跟他合作作案吗?”
清扬叹了口气:“你知道,奶奶每天都吃风湿药么?还有什么比在她药丸里下毒更方便的事吗?可以保证她持续不断地服用……”
“啊?”
清扬严肃地:“唐蓝,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
“去找余阿姨,把奶奶的风湿药丸要出来――我已经知道了,奶奶的药瓶都是这个长媳保管,奶奶服药也是她伺候的――我去太过明显了,容易打草惊蛇,你找个藉口去她房间,探看一下……”
“可是,如果凶手是她,奶奶死了,证据肯定马上被消灭的”
“如果凶手不是她呢?”
“凶手不是她,也一定想找机会接近证据,然后销毁”
“这两天人多眼杂,我赌这个凶手性格谨慎,会静待奶奶葬礼过去再行动当然,如果证据毁灭了,也很正矰―那么,余阿姨的嫌疑,就更大了”
唐蓝人虽忠厚,却很机警,大有做华生的潜质。
他马上去找余阿姨了:“伯母,我胃大概有点受凉,胃痛呢,有没有药吃?”
余阿姨正在忙,她叫唐隽之:“隽之,到我房间的小药箱,找找有没有达喜,给唐蓝吃二片大家今天好像都有点不舒服――小睿因为感冒,刚给他找了退烧药吃”
唐隽之起身要去,唐蓝马上跟着她:“我跟你一起去,正好看看冯畋
余阿姨的房间在婆婆隔壁,两个房间有小门想通,唐隽之贪图路近,干脆从奶奶房间直接穿过,到了妈妈房间。
余阿姨的房间也是光线阴暗的,白天室内都开了一盏小灯。
房间很宽敞,家具不多,一张大床,床单洁白,靠窗有个一个大书桌,两个书柜,里面都是磊磊的书籍,床对面,靠墙放了梳妆台和电视柜,床侧还有一个大衣橱,都收拾得干净清爽。
隽之直接打开妈妈床头柜第一个抽屉,她随手一摸,摸出一枚小钥匙,随后用小钥匙打开了大衣橱中门,拎出了里面的家庭小药箱。
唐蓝惊讶:“药箱还藏得这么严?要锁在衣橱里?”
“不是啦,是妈妈的老习惯,她喜欢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东西锁在衣橱里,她的首饰盒和银行卡都在里面”
“那药箱也是重要的东西么?”
“妈妈长期失眠,她的安眠药在里面,怕不知道的年轻人动了,再说,还有奶奶的药呢……”
“谁还动奶奶的药不成?”
“不是,妈妈紧张奶奶的事情,她怕万一把奶奶的药瓶放丢了,奶奶不跳起来啊奶奶脾气大得很,妈妈对奶奶所有事情,都慎之又慎”
唐蓝跟唐隽之一起,翻看余芬的小药箱。
药箱打开,成三层分布,里面整整齐齐,所有药品都分类放在小格子里。
唐蓝:“这个药箱真是小巧精致”
唐隽之抿嘴笑:“嗯,这是我从国外买回来的呢,送给妈妈的礼物”
“隽之这个都能想到,难怪家里人都一直说你是细心体贴的女孩子……”
唐蓝一边翻着小药箱,一边对唐隽之说。
唐隽之却不让他动手:“我来给你找吧,这里面都有次序的,给你翻乱了,妈妈再理起来就麻烦了”
她很快在第二层找到了胃药达喜,递给唐蓝:“喏,给你”
唐蓝说:“对了,我想起来,清扬这两天有点喉咙不舒服,有没有润喉咙的药?”
唐隽之仍翻第二层,找了一盒慢咽舒宁冲剂:“这个行吗?”
唐蓝却把第一层的一瓶念慈安拿出来:“还是这个枇杷冲剂好……”
唐隽之:“这个是奶奶生前用的,已经用了半瓶了,嫂嫂用该有忌讳吧?”
唐蓝“哦,第一层都是奶奶的药么?”
“是啊,这些药该清理一下了,妈妈这两天忙,还没有顾得上……”
唐蓝翻看第一层的瓶瓶罐罐:“奶奶的药可真多幸亏有伯母照顾着,否则,这么多的药品名目,老人家一定会弄错”
他看到了三四瓶风湿类药品,还有琳琅满目的胃药、消化药、阿司匹林、黄连素、各式中成药冲剂。
唐隽之好像要急着下去,把药箱关起来:“奶奶平时老有小毛小病的,她又不愿意看医生,妈妈所有的药都给她备着点,为奶奶她都快久病成医了”
“养生学上不是说,经常吃药的习惯于身体无益?”
唐隽之:“奶奶每天吃的药就是她的风湿药,其它的都是身体有不舒服了,妈妈给小镇医生打过电话咨询后,才关照她吃的”
“哦,伯母对奶奶真是有心……”
唐隽之把药箱又放回衣橱,顺手锁好了,把小钥匙又扔回余芬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
唐蓝同她一起走出余芬房间,唐隽之自去前堂给妈妈帮忙,唐蓝摆出要上楼看冯睿的样子,待唐隽之的身影消失,他又从楼梯上蹑手蹑脚下来。
唐蓝闪到余芬房间,把小钥匙取出来,飞快地开了衣橱,拎出小药箱,取出那几瓶风湿药揣到衣服里。
他刚刚把衣橱锁好,就听到与余芬房间相通的奶奶住的隔壁房间响起了脚步声……
唐蓝大惊失色,不知该怎么向人解释他贸然出现在别人卧室的原因。
他头上出了汗,犹豫着要不要先到床底下趴一会儿?
来不及采取任何行动,那人脚步轻快,已经闯进来了,看到唐蓝,不由愕然张大了嘴巴。
唐蓝也很吃惊,来人正是冯睿
他怎么会一个人来到舅妈的房间?
冯睿先问:“唐蓝?你怎么会在这里?”
“哦……我来替余阿姨拿点东西……”唐蓝脑筋还算转得快的。
冯睿也连忙解释:“我是来舅妈这里找点药吃,舅妈和表姐忙,我就自己来了”
唐蓝稳住了心神:“哦,你知道舅妈的药箱放哪里啊?”
冯睿有点慌乱:“哦,是,我刚才取退烧药的时候,看舅妈拿过……她都锁到衣橱里……”
“那你还得找舅妈要钥匙才行”唐蓝看着他。
冯睿局促:“哦,是啊,是啊……我倒忘了这一点……”他尴尬兴一下:“我还是等一下去找她……”
冯瞠身溜之大吉。

唐蓝揣着那几瓶药跑回二院,向清扬汇报:“圆满完成工作任务而且,还顺便破了案”
清扬捡拾审视那几瓶风湿药:“哦?破案?”
唐蓝沉重地:“是啊,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他叹口气:“是冯睿那个医学硕士七年医科大学,学会了谋财害命的本事,而且,害的还是自己年迈的外婆”
清扬停下,奇怪地:“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伯母房间偷这几个药瓶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冯睿,他一个人摸到舅妈房间,说是想找药吃――这不是明摆着么,他想趁人不在,偷偷销毁证据”
清扬想了想:“他见到你了?他肯定对你也很奇怪吧?”
“是啊,是啊,他见了我就问我在这里干嘛……”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是帮伯母取点东西……”
清扬眨眨眼睛:“对啊,你这么迟钝的人,还知道掩饰一下,找个借口他真是要销毁证据去,干嘛还老老实实对你说是找药吃呢?如果他不想让人知道药箱里的秘密的话”
唐蓝怔了一下:“也许他没有反应过来,或者他不知道我们在研究药箱的秘密——对了,他既然知道药箱放在哪里,肯定也知道钥匙在什么地方,因为我在,他才没有直接动手开抽屉……”
“是啊,如果当着亲戚的面,打开别人卧室的抽屉自拿钥匙,那多尴尬啊”
“可是,如果我不在,他肯定早掏钥匙了你想想看,昨天唐靖之还在唐宅,而伯母昨晚睡得又早,他一直都没有机会,现在知道大家都在前堂忙着,这里没人,才悄悄下来实施他毁灭证据的行动计划”

清扬想了想说:“冯睿这小子,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有秘密可是,他到底是不是凶手,还不能仅根据他偷偷去了一趟舅妈房间就确定了”
唐蓝心事重重:“我看八九不离十呢可怜姑姑姑夫,就这么一个独生子,他如果出了事,姑姑和姑夫怎么活呢?唉,小睿才二十五岁”
“先别忙着着叹气,这几瓶药送检了再说”
“不会这次又让我开车六个小时,到S市找安牛牛去吧?”
清扬笑:“小镇上设备也很全,检测药品里的砒霜的技术肯定能搞定,我一会儿就去找张法医,很快就能出检测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