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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喜欢一个人开车在太行堤行驶,任思绪飘散。偶尔看到一片文岩渠衍生出的湿地,总会情不自禁的停车驻足,静静眺望。

每到春暖花开季节,文岩渠的两岸依旧会被郁郁葱葱的绿色萦绕,却总有几分不协调的意味蔓延开来。渠水时常在你为之叹息的时候,偶尔碧绿的颜色映入你的眼帘,令你心旷神怡,感激来自上游的恩赐。

那些垂钓的人们,自我陶醉的接近于二货一般。不知从何时开始,花钱垂钓在村落开始走俏成为时尚。文岩渠边,修葺太行堤时留下的工程坑,变成了捉弄鱼儿的欢乐场。

文岩渠里似乎不怎么有野生的鱼儿了,它们静悄悄的躲了起来。或许它们懂得人们垂钓仅仅是一种闲折腾的乐趣而已,这种乐趣和它们是否存在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了,它们选择了退出文岩渠,避免打扰那些垂钓的雅士们!抓了放放了抓这种接近调戏的方式,太不尊重它们!我想应该是这样。

沿着文岩渠一直向东走,有个极为幽美的水塘,极为少见的那一种。前几年地方政府试图开发它,并且想建一个高大上的主题公园什么的,还极为隆重的举行了仪式,放了炮仗,把周边几个乡镇的乡亲都招了过去。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没动静了。半开发状态的一直搁置着,每年总要吞噬几个调皮的孩童。据传说,里面住着水鬼河神之类的,要不然又怎么会每年找几个童男到那边去呢?

水塘子一年四季的早晨都有人游泳,扑通扑通下饺子一般,一丝不挂裸露出原始零件拍打出水花。印度恒河应该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印度恒河沐浴的是一种虔诚的信仰,这里呢?谁知道呢?人想做某一件事的时候,总会赋予这样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爱赌的人,往往挂着小赌怡情;比如爱扯淡的人说自己喜欢相声,反正有一千个理由把自己的事情变得很高尚。

新生事物日新月异的在乡村出现着:从一直热度不减的麻将桌,到QQ空间偷菜;从微信朋友圈玩成手机控;从以前过年为了吃上肉,到现在的因为怕死吃个青菜就叫养生一样。人们总是变着法的玩命折腾着,似乎不追着走,就枉为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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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游泳,胡乱的折腾也仅限于狗刨,仰泳也就是做做样子。追时尚老觉得自己衣食温饱尚未周全。太高大上的东西,真心玩不了,更别说去野坑里玩命了,没工夫也没那胆子。

其实小时候我也游泳,只是被淹了几次,把仅有的那点雄心壮志喂水鬼了。

呃------,算游泳吗?应该算是一种孩童时候的跳坑吧!

高大上的才叫游泳,农村土孩子就应该叫下河调皮捣蛋,摸田螺抓鱼,爬树掏鸟,凑凑合合就是一个童年。

在水乡村落孙东的西边,有一个池塘,我说不清是孙东还是牛河的地界,毕竟二十年多年前的事情。我想牛河地界部分应该多一些,因为小时候我们总是穿过司河后沿着太行堤走一段路程,远远的看到绿草萦绕,一群赤条子的身影在池塘边嬉戏着。我们那个时候都称那个池塘为塘汪。

文岩渠隔着太行堤北边就是家乡几个村落,文岩渠流域溢出水汽向四处蔓延,鬼斧神工造就了太行堤两岸的湿地沼泽,偶尔成方连片的水洼,时不时一簇芦苇,那些小小的水洼里面很轻易的摸出鱼来。那些沼泽的水逐渐汇聚成一个天然的大水坑,远远望去像一片海的样子。现在的我自然记不清那片水域的面积。我想至少也有四五十亩吧。

据说那片水塘中心有海眼的存在,多年来从未干涸过。有一年家乡出现旱灾,几十辆拖拉机灌溉了那片几百亩的耕地,也未见到塘泥。这也使那片水塘海眼的存在越发可信起来。

在乡村的许多地方,总会流传着关于水鬼的传说,而那个地方以未能免俗的出现过。据说,有一个早起的货郎在某一天的五更天,亲眼看到过秤砣子落入水中却漂浮着的样子。当然,一般发生鬼怪事情都是一个人在场,这样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也便愈发的吹凉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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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读书之前,我似乎并不知道这片水域的存在。那时候我们村的孩子,夏季总会去村南的小河中嬉戏。小河中的水并不深,最深处的两米也是极为少见的。而我们也仅限于那些齐胸深的浅河中泡着,打着水仗,自得其乐。偶尔还会被水蛭咬到,生怕被水蛭把自己的血抽干,哭着喊着跑回家去,觉得自己快离开这个世界一样,溢出悲伤来。

那时候的农村孩子根本没有暑假的概念,仅有的麦收假时光,还会被老师们安排捡麦头,三五斤的任务,最后上交到学校。我想着从那时候开始,我便已经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了。

三年级的麦假结束,开始感觉到自己是个大孩子了,村南边小河中那些嬉戏似乎已经满足不了我们的需要。也正是在那个时候,班里面有孩子悄悄的说,村南边太行堤那里有海的存在。

海的概念在我们那个时候是模糊的,我们那个村子没有坑塘,或许在很多孩子眼里,比南边小河大的应该就是海吧!

一起去看海,一起去海里面游泳,成了我们那群孩子的愿望。

二八大梁车在古老的太行堤上飞驰着,坎坷不平的路面震颤着我们的笑声,远远的望到那片传说中的海岸,一群赤条条的大人小孩身影。多年以后,我在想,现在的有些浴场的热闹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将二八大梁车横七竖八的扔下,疯狂叫嚣的冲向心中的海洋,兴奋恍如隔日。

我们当年似乎从未见到过那么宽广的水域,海阔凭鱼跃的畅快,浅水区成群结队摸着田螺的孩童,一个纯天然的浴场。那时的水藻早已被大群沐浴的人们搅扰消失了。岸边原本碧绿的清澈泛出浊黄的颜色,湖心深处的绿色与岸边的浊黄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也使湖心愈发的令人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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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里之前,我似乎从不知道我们家乡还有田螺这种可爱的小东西,更不晓得它是一种至鲜的美味。而也是从那一天起,每个夏天的周末,摸田螺成了我的功课,塘汪的田螺在一天天的减少,到最后那种偶尔捡到田螺的兴奋也成了一种快乐。偶尔也会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摸到一个田螺姑娘,那样是不是一个更加浪漫的故事呢?

数年以后,我到沧海边一个边防派出所服役,每天可以吃到新鲜的海螺,脑海却总是浮现那些年在太行堤下摸田螺的影像,嘴角的微笑在不觉间溢出来。或许我后来能到海边当兵,冥冥之中也与那片水域带给我对海的畅想密不可分。

我也曾试图向那片水域的湖心游过去,试图像那些大人们一样游到对岸去。

我强烈的好奇心把我拙劣的水性弱点淹没了,逼着我去冒险。那时候似乎还不知道,生命是一种极为脆弱得物质。

我试探性挪动脚步向深处走去,随时准备着用狗刨去应对突如其来的状况。

那片水域深水区似乎特别近,我被那些孩子水仗荡起的波浪冲倒,脚下失控的滑向了水底的水洼。我的眼前瞬间被铺天盖地的黑暗淹没·····

短短的几秒钟,我挣扎的从水下站起来,踮起脚尖试图露出水面,那些嬉戏的孩童们在我眼前闪烁着,水面上的波浪在我眼前闪烁着······

我试图喊出声音来,却总被那些呼啸而来的水浪困扰;我挣扎着,求生的欲望逼着我向人群那个方向挣扎。

我到底挣扎了出来,慌慌张张的走向浅水区。

我喘着粗气,向那些伙伴们说,刚才我差点淹死。

他们惊讶的望着我几秒钟,而后继续着他们快乐的玩耍。

多年来,我的成长历程出现过多次这样的感觉。无助、想呼救,却被扑来的水浪淹没;胸口的窒息,眼前摇曳着触手可及的身影,挣扎着却拽不住那些可以挽救自己的希望。只是,再也不是在水中。

十八岁那年,我没有实现自己在军旅的梦想,再次灰溜溜的回到了家乡,选择离开了我生活两年的沧海,带着眷恋与不舍。

战友们来看我,问起我家乡好玩的的地方,我的脑海中再次浮起儿时那片水域的影像。当我带着他们在太行堤童年的位置望向那里时,那片水域已经被大片的农田覆盖,仅留下巴掌大的水坑。那时心情,瞬间不堪言表。

两年后,我再次走到那个位置遥望,那片水坑的位置也消失了。

后来,我走向网文创作的道路,那片水域的欢乐总会时不时搅扰我,使我愁绪万千。我终于选择为那些快乐的时光留一个梦境中的未来。

那个梦境的名字叫《梦想田园》,梦境中文岩渠两岸被开发成古朴原生态的果园,岸边天然形成的青草绿茵上牛羊成群;水域中,荷花盛开,水鸭子在荷花丛中游走嬉戏;水域的一旁,几座古典精致的吊脚楼静静的矗立着。

垂钓的人们,站在那些婉转曲延的木桥上,耳旁响起幽美动听的古筝曲······

我在梦境中陶醉着,不可自拔,笔触亦在流淌中衍生出数十万的手稿。

我试图再次走向太行堤遥望那些记忆中的欢乐,却再也无法寻觅那片水域的位置。我凝望着青纱帐久久无语,文岩渠上游的恩赐缓缓流过,耳边似乎再次响起悦耳的水声,童年的欢笑。

那个晚上,我抽了半宿的香烟,把那篇电子稿选定,伤感的点击了删除键------

童年的海已经不在了,心中的海又将在何方呢?


烟 灰

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出版长篇小说《只因那时年少》,网络作品300多万字,填词长垣本土mv《常村欢迎你》《生在大长垣》《烟雨醉长垣》《到长垣吃一碗烩面》,作词作曲致敬长垣一中原创歌曲《清北门外》《唱响大河南》《蒲城传说长垣梦》,就职于常村镇综合文化服务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