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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文为小说,内容都属虚构,包括地名、职业、机构等等,皆是文学创作,请勿对号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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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秦鹿

淋浴头里的水还没来得及由凉转暖,刘小飞的电话声便与“咚咚咚”敲门声同时找上门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顺着衣服残留的温度重新流入我的身体。

皮带还没来得及系上,屋外的敲门声倒是越敲越急,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小飞行事还是不够沉稳,急脾性倒是一点没变。

门未进,话先至,“秦队,出事了,有人报案,在城东悦府小区里又发现一具双手不成样的尸体。”

刘小飞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想进客厅倒杯水喝。

“还喝什么水啊,赶紧去现场啊!”我拿起钥匙,胡乱套上皮鞋,顺手将刚抿了一口水的刘小飞推出了屋外,屋内只留下刘小飞“等我喝完”的声音。

这是本市这两年来发生的第四起案子,受害者被杀害后,皆双手惨不忍睹。

小飞的车就停在楼下,他也是刚从商场出来接到的报案通知,我由于脱了衣服洗澡,手机丢在一边没看到,他路过我家时,便上楼通知我。

从出发地到悦府大概几公里,十来分钟的路程,我们到时,现场已经被先到的同事保护了起来。

我粗略扫描了一下现场,受害者的尸体已经出现巨人观,看样子已经死了好几天。与前几起案件相比,这次受害者的死法应该是头部受到剧烈的打击,死后再被人伤害的双手,和前几起死法不同,但双手的姿势倒是大抵一样。

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男性,杜志豪,四十六岁,从事体力劳作,是案发后第二天早上被发现的,他的妻子报的案。至于为什么是第二天早上,是因为前一天晚上他的妻子被打得陷入了昏迷,第二天才醒过来,而施暴者,便是他本人。

当时,杜志豪因为单位上的琐事,心情烦躁,无处发泄,而导火索是妻子李燕兰炒菜时不小心放多了的盐,这便让杜志豪从包裹的脾气中撕开一个口子,对妻子破口大骂,将全部情绪倾倒在李燕兰身上。

其实这对李燕兰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只是那天杜志豪下手失了分寸,将李燕兰直接晕了。

我问李燕兰:“你既然一直遭到丈夫如此对待,婚姻这么不幸,为什么不早点离开他呢?”

她苦笑,说出了和中国大多数母亲一样的理由:“孩子小的时候,怕对孩子的影响不好,就这么一直忍着,本想等孩子高考结束后再处理,谁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

第二天清晨伊始,从晕厥中醒来的李燕兰,揉了揉昏昏沉沉的头部,却在发梢间摸到一个异物,待她从头部拿下来一看,晕厥的大脑立马清醒,在她手上的竟是一截食指头,她吓得当场惊声尖叫。

而当她环顾四周时,立马发现浑身是血的杜志豪躺在另一侧,她小心翼翼地探上前去,杜志豪的呼吸早已停止,也对,身中一刀,手又被砍成那样,命怎么可能还有呢。

由于事发在独栋的三层小楼,小楼前方临河,左边是被拆迁的废墟,右边隔着约三十米的地方倒是有一户人家,我过去询问时,屋主正坐在屋前的小板凳上刮鱼鳞。

“都九点多了,早就上床睡了,又不是什么大城市,而且,”她放下手中刮鱼鳞的刀,“他们家经常吵架,杜志豪死有应得。”

“那昨晚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没有,夜里黑灯瞎火的,就算有人经过,我也看不清啊。”

案件陷入了僵局,由于事发路段地处村落,并没有监控显示,凶手行凶后,也对案发现场进行了细致的清理,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证据,而李燕兰案发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知。

“杜志豪有没有什么仇人?”

“除了对燕兰强硬外,他对外倒是很窝囊。”

“案发当天或者相近的时间有没有其他人来过杜志豪家?”

屋主摇摇头。

“凶手是相当残忍,”在对案件进行全面勘测后,法医赵玲得出结论,“行凶的刀具大概有二十公分,是从侧面偷袭,直击心脏,弥留之际,凶手又伤了受害者的手。”

“所以受害者不仅是失血过多而死,也可能是被活活疼死的。”

2.赵玲

对于第一起案件是失血而死,还是疼死,我没有太多把握,毕竟两件事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但对于第二起案件来说,受害者肯定是失血过多。

那是六月中旬的一天,由于案发前一天晚上连续几小时的暴雨,受害者被大雨冲到街道的处。

我们对受害者的血液进行了检测,并走访了街道附近的商家,发现受害者即使是隔了一夜,血液里的酒精浓度依旧达到了醉驾的标准,别说回家的路,估计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夜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经过?”我问附近的人。

“好像有一个穿着雨衣的人走在大雨中,正常人下大雨基本都走房檐下,能躲雨的地方,但那个人有些奇怪,手里拎着像是打扫的工具,在大雨里不急不缓地走着,我本来还以为是出来打扫的清洁工,但仔细看看,不像四五十岁的清洁工,倒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男人。”

“还有其他什么特征吗?”

“远看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的样子,其他嘛,雨太大,而且隔着太远,夜里看不清。”

我翻着被害者的手机,在他的通讯录里看到了他妻子的信息,于是按照号码拨了过去,他的妻子先是在电话里一阵错愕,随后冷静下来,“他现在在哪儿?”

“已经被运回了警局。”

由于夜里的暴雨,再加上凶手的案后操作,痕检科的同事在现场又是一无所得。

女人是在二十分钟后来到警局的,我们带她看了遗体,确认无误,死者确是她丈夫——吴融。

停尸房里自持一种安静的氛围,女人盯着停尸台上的尸体看了良久,才缓缓说道:“昨天中午,我和他在酒吧前吵了一架,晚上我回了我父母家,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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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发生争执的缘由是什么?”

女人犹豫了一会儿,嘴里组织着措辞,“一年前,因为工作压力的原因,他主动辞去了工作,说要调整一段时间,等恢复过来,再好好工作。”

“我当时也没太在意,毕竟每个人事业上都有瓶颈期,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他一开始说三个月就能恢复过来,我想三个月就三个月吧,时间这么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转眼三个月很快过去了,他依旧从早到晚待在家里,整日躺在床上,捧着他的电脑电视,连门都没有出过,一点要找工作的意思都没有。”

“然后我问他是不是不想工作了,他不说话,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这么看着电脑屏幕,我怕他压力过大,也就没再问下去。”

“第二天,他一大早起来做好早餐,收拾打扮了一下自己,和我说他要出去找工作,我很高兴,和他说,尽量找自己喜欢的,工资低一点就低一点,没关系。”

“他说好,晚上他回来得很晚,看样子,一脸沮丧,像是没结果,我也就了然,就这样吧,慢慢找,总会有结果的。”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两个月,他每天都是抬头出去,垂头回来。我感到很奇怪,现在又不是什么经济大危机时刻,怎么找工作这么难,于是就和公司请了一天假,第二天跟着他出门。”

“结果你知道我在哪里发现了他的足迹?”

“网吧?”

女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我解释道:“其实有一种叫工作恐惧症的心理疾病,你丈夫应该是得了这种病,他害怕工作,自然不会去找工作,你之前说他能在家打游戏打一整天,他在外不想找工作,又没地方去,自然也只能打游戏打一整天。”

女人接着我的话,又继续补充道:“一开始每天打游戏他还能按时回来,但时间不久,他又染上了酗酒,白天在网吧,晚上在酒吧,时不时的还要我开车去接他,我白天要不断地工作,哪有那么多精力。”

“我前几天也想通了,既然怎么说他都不知悔改,那就趁着我们没孩子,还是早点离了算了。”

“于是昨天我就去酒吧找他,他样子很迷糊,应该喝了一夜酒,还没清醒,我也不管他,直接和他说了离婚的事,结果他竟然借着酒劲,大庭广众之下给了我一巴掌,我一生气,就把新房里的东西收拾收拾,回娘家了。”

“你是说他在案发前打了你?”

“嗯。”

“都有被打的经历,对了,你认不认识叫李燕兰、杜志豪的人?”

女人摇摇头,“很陌生的名字。”

“那吴融呢,他认识吗?”

女人又摇摇头。

“他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或者生活上事业上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他一个人消沉了这么久,除了酒吧网吧的人,应该不会再有其他的接触。”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秦鹿从外面走来,问我,案件有没有什么进展,我将女人刚刚说的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3.秦鹿

所以根据上面两个案件,不难推断出,凶手并非为了索取财物,而是为了报复,所选取的随机杀人目标,均为男性,且在被杀前皆殴打过自己的配偶,凶手可能是个遭受过相同待遇,不堪重负的人。

所以说,接下来的受害者很可能又是一个施力的男人。

但事件的轮廓很显然没有朝着我预期的方向前进,第三起命案的受害者是个五十多岁的单身男人,他的被死在一栋老旧的烂尾楼里。

在进行了层层筛选后,最终在一张统计失踪人口的名单中,找到了死者的身影。

死者的身份是一名中学教师,失踪信息是由市里二中校方在案发前一个月发出的,一个月前,本应在校上课的张配轩突然不知所踪,却没留下任何不告而别的信息,家庭座机与手机均联系不上,校方派去他家的人也不得而归。

我们调查时,别人口中的张配轩为人、性格,除了有些孤僻外,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问题,他没什么亲人,一直是一个人住在一套民房里,据说是拆迁后分得的。

至于他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从市里跑去镇上,而且还死在了那栋烂尾楼里,这便不得而知,应该和暴力没有太大关系,至少近期没有。

会不会是案件另有其他的杀人动机,是我们忽略了的,在这种暗黑的案件中摸索了近一个月后,没有迎来蛋壳破裂后的曙光,反而等来了第四起断手害人案。

案件是死者母亲报案的,根据死亡状态,死者至少死了五天时间,死者头部有相当严重的钝器伤,凶器应该是铁锤之类的物品。

案发现场是处于七层高的住宅楼里,住宅分三室两卫一厅一厨,凶手从窗户进出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窗户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各个屋子里的陈列应该和事发前状态一样,没有被翻动的痕迹。

痕检科的同事对各处又进行了细致的采样,据死者母亲描述,她从外面来的时候,房子的门锁就是像这样完好关闭的,没有开启破坏的痕迹。

“您儿子是独自一个人居住吗?”

“他前年结了婚,和张婧住在一起,不过她最近回娘家了。”

“张婧是您儿媳妇的名字吗?”

老人点点头,眼神早已黯淡下来。

我随即打电话过去,第一个电话没有接通,第二个电话铃声持续了大概二十秒,电话那头才传来颤颤巍巍“喂”的声音。

“是张婧小姐吗,关于您丈夫在家遇害的事,您是否……”

问题还没完全展露出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又顺着电话线传来,“我,是我!”

“您在说什么?”

“是我!是我杀了他!我自首。”丈夫出意外,不在场的妻子却打电话自首。

4.张婧

爱情的开始总是情意绵绵,微风不燥,远远望去,巍峨又壮丽,覆盖在上面的白雪像绵白糖,蜜滋着岁月。

但是岁月流逝,白雪消融,当最后那层白色如同盖头被揭去时,瘠黄的大地便从地底显现,磨牙、打呼、酗酒,这些臃肿俗气的病态,需要一个人怎样的耐心,又需要一个人多少岁月去接受呢?

我和他因为鸡毛蒜皮的杂事扭打在一起。

混乱、惨烈,地上的玻璃啤酒瓶像是不甘寂寞,加入这场可有可无的战争,他的身体因此失去平衡,双手惊慌失措,瞬间从我脖颈处移开。

待我回过神来时,他的后脑勺已经和茶几的一角亲密接触,他没有再动弹。

我屏住呼吸,绕过他的身体,从房子里跑了出来,我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我不敢回去,我怕看到他的尸体。

身体不受控制,弟弟张阳租住的公寓是我唯一迈进的地方,这些天我一直躲在这里,直到接到你们的电话。

但是,你们告诉我,不要过于担心,经过初步检验,我的丈夫王南后脑勺与茶几的撞击伤并不是他的致命伤,那种程度的伤并不足以导致一个人的死亡,他当时应该只是昏迷了,并没有死去,而我可能是过于紧张,以为他已经死了。

而且通过调取小区的录像,那天在我着急慌忙地跑出小区大门,大概二十分钟后,又有一个身材和出现在另一起同类案件的嫌疑人极为相似的人,进出过小区。

你们传唤来了一个商业店铺的店主,对视频里的身影作比较,虽然视频画面有些低帧,但我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视频里的身影——张阳,我的弟弟。

那天我因为害怕,跑去找张阳时,他从我古怪的神情看出了我的不安,再三逼问我发生了什么,我顶不过他的执拗,将发生在现场的事情告诉了他。

愤怒溢于他的脸庞,他捏起拳头,跑了出去,他没说他要去哪儿,我也没问他要去哪儿。

直到半个小时后,他才回来,他像是做了什么伟大的事一样,兴奋地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是的,我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当时没有告诉我,直到许久后,才坚定地给我答案——会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所以,我不能说,即使你们从我的脸庞看出了我神情的变化,但是我不能说,我不能告诉你们,那个在我离开后,出现在大门前的人——是我的弟弟,张阳。

5.秦鹿

现在,从发生的四起案件,不难看出,有三起的起因均是因为家庭所致,那另外一起案件存在偏差的可能性很小,很有可能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

但为什么受害者张配轩却是孤身一人呢,会不会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只是碍于老师这层身份,没有显露出来,所以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样的事。

我们通过走访调查,并没有这样的收获,张配轩每日工作回来,没有应酬,没有多少朋友,他总是准时准点地工作休息,生活作息比较规律。

虽然在这方面毫无结果,但是,我们却在他家寻觅到了意外收获。

一张夹杂在老旧书中间页的破损照片,书放在书橱里,可书的上侧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像是很久没有被打开清理。

书的内容倒是与照片没有多大的关系,应该只是一个存放的载体,照片被从中间撕开成两半后,又被透明胶带修补着从后面粘住。上面是一男一女和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的合照,背景是一片竹林,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这是一九八八年的照片。

通过仔细对比,照片上的男子应该就是死者张配轩,照片上的他表情麻木,倒是并没有因为合照而流露出多少惊喜的神色。

至于上面的女子和婴儿的身份,还有待确认,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可之前的调查,却没人告知他有妻子和孩子,难道是因为拆迁的原因。

辗转反侧,我们查找拆迁的各种手续,最终找到了张配轩之前的几个邻居。

据他们口述,他曾经确实结过婚,只不过没有去登记,而且婚后不久好像还生了一个男孩,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生完孩子后,他的妻子精神就有了问题,张配轩就一直把她关着。

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妻子,便是在灵堂上,据说他的妻子被关时喝下了一大瓶药,他回家时,妻子已经表情痛苦地离开了。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一直听他喊什么阳阳,应该是叫张阳或者张什么阳,孩子没人养,他就把孩子和他的母亲关在一起,其实我们也没见过那个孩子几面。”

“关于那个孩子,有其他什么线索吗?”

“从他母亲死后,那个孩子好像也消失了,具体被张配轩送去了哪里,我们也不懂。”

回警局的路上,小飞嘴里一直念叨着“张阳、张阳”,总觉得有点耳熟。

“这个名字有点大众化,耳熟也是正常的。对了,”那天的画面在我脑袋里滋滋作响,“第四起案中张婧的弟弟不就好像叫张阳吗!那天我们调监控时,你还记得张婧的表情吗?”

“怎么了?”

“我总觉得看着监控,她好像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但却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和其他三起案件不同,这次的案件不是发生在开阔地,进出他们家的凶手能在不破坏门窗的情况下行凶杀人,很大的概率是拥有她家的钥匙的!”

“那现在怎么办?还回警局吗?”

“掉头!先去调查这个张阳!”

6.张阳

孤儿院是一种什么地方呢,大概像是一层密密麻麻的不规则格子。

每个被抛弃的孩子都活在一间自己创造的格子里,他们或因天生的缺陷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或因父母的离世不得不来到这里,他们哭泣害怕,不知所措。

我时常坐在墙根角落里一个人发呆,用一根掉落的树枝在地上画不规则的圆或方,画到一半又突然停下,然后盯着地上的圆或方发呆。墙根的这个角落就是我的三角形格子,它能带给我安全感,我喜欢这里,但与此同时,狭小逼仄的三角形空间却也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和她并不是亲姐弟,只是同一天出现在孤儿院的陌生人,算着出生时间,她确实应该比我大一点吧,不过应该也大不了多少。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会来到这里,但她却比孤儿院里的任何人都关心照顾我。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我的角落的,我只知道她来的时候带着另一半格子,她走进我的角落,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逐渐融化我和她的两个格子的中间壁垒,让我有更大的空间去喘息去呼吸,不再孤独压抑地活着。

她待我就像亲姐姐一样,在这里给了我一缕如同家一样的温暖。

我问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说你长大后也可以对我好呀!

“怎么对你好?”

“嗯,那你长大后愿意保护我吗?”

所以,当我得知王南那样对她时,我怒不可遏,我冲了过去,我用锤子砸向他的头,一锤两锤.......

“你对她已经超越了姐弟之情的界限,对吗?”

我低下头,就像盯着圆或方一样,没有说话。

“张配轩是你父亲对吗?他又是怎么回事?”

“父亲?我可没有这种人面兽心的父亲。”

“究竟怎么回事,说清楚!”

我呼出一口气,努力从脑海里揪出那段记忆。

“当年,我母亲怀孕在家,他却趁着我母亲怀孕之际,整天混迹于发廊烟花这些地方,因为行为过于明目张胆,被我母亲发现后,他竟没有停止他的这种行为,反而变本加厉。”

“我母亲找了他几次,他就动手了几次,直到成为常态,有一次,我母亲差点动了胎气,他怕我母亲再整出什么事端,便索性将母亲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不允许她呼喊,不允许她逃离,对外宣称我母亲精神有问题,他将我放在暗处的角落里,我无法发声,眼睁睁看着母亲受到他的折磨,最后母亲实在忍受不了,直接吞下了一整瓶药。”

“后来,因为我无人照顾,他就趁着没人,连夜坐车将我送到了那家孤儿院门口,他以为我当时还小,什么都不记得,真是天大的笑话!”

“在孤儿院的这么多年,我从没有一天忘记过他的罪行,没有一天。那日,我以揭露他的罪行为由,假意向他索要钱财,约他在镇上的烂尾楼见面。”

“那发生在镇上其他两起案件也是你做的吗?”

“他们这些只会动手的废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他们的行为自有法律审判!”

7.秦鹿

审讯完张阳,他倒是很安静,一直蹲在看守所的角落里,好像对四条人命毫不在乎,仿佛自己就是天生的正义使者,那四个人就该死般。

我和小飞又对他租住的公寓进行了系统的搜索,最终在他衣橱深处的保险柜里发现了他用来行凶的锤子、工具刀以及张婧家的钥匙。果然如此,他之前趁张婧不留意,复制了一把她家的钥匙,所以在进出杀害王南时,才能不着痕迹。

调查完这些后,我们又对他们待过的那家孤儿院进行了资料调查,当年收养他们的老院长年纪大了,记不清事,不过登记册还是保留在档案室的,按照时间来看,九六年的那天,孤儿院确实收养了一个叫张阳的男孩。

我和小飞将这些证据和之前的调查资料全部提交上去,我叹了口气,持续了近一年的案子终于结束了。

8.张婧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几年的恋爱婚姻生活,多年的孤儿院生活,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应该都会像阳光刺破云层般,温柔而缓慢地向我袭来。

是的,在我结婚之初,我就给王南买了巨额保险,在他死后,我可以卖掉我们的房子,拿着这两笔钱出国旅游,海边度假,去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时间至少在那群警察反应过来之前。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轻松,不对,应该说从来没有,自打我出生以来,我的父亲,算了,姑且称之为我的父亲吧。

我的父亲张配轩是个传统思想观念很重的人,主要表现在,他对传宗接代生男孩的渴望接近到了疯狂。为了我母亲能顺利诞下男婴,他给我的母亲的肚子尝试了各种偏方,喂了诸多草药,一心想为他张家延香续火,还好我的母亲肚子争气,医生检查说,怀的是双胞胎。

可造化弄人,命该如此,我的弟弟,那个比我晚出生几秒的生命,竟然早夭了,那个年代这也就注定了他张配轩不可能再有儿子了。

从那以后,我母亲就感觉他疯了,也许外人看来他很正常,但他确确实实地疯了。

他有时会看着我,嘴里念叨着什么,我母亲刚开始没听清,以为他在逗我,可后来听清了,却把她吓了一跳,她听到从张配轩口中蹦出的话语是:“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死的会是我的阳阳?”他将弟弟的死归结在我身上。

母亲从他手中夺过包裹着的我,将我掖在怀里,张配轩想夺回去,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他被母亲用手挡倒在地。恼羞成怒的他将母亲和我关在房间内,刚从竹林摘下的藤条很快就染上淡淡的红色,从此隔三岔五,接连不断。

等我稍微长大一点,能够独立走路,有一次,张配轩趁母亲不注意,从过道抱走跑出来的我,等我母亲反应过来,他已经拿出了剪刀,不过,张配轩并没有伤害我,只是看我头发长了,要给我剪头发。

我母亲以为他已经想通了,便没有阻拦,可母亲越看越不对劲,在张配轩的剪刀下,他将我的头发剪得细碎,剪成男孩头,换上他买的男孩装,他让我别说话,将我抱出家门。他这么做是想证明他张配轩生的是男孩,后继有人吗?

我八岁那年,由于母亲受不了张配轩长期的伤害抑郁了,她在我面前服药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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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药并不会马上致人死亡,它和张配轩一样,会慢慢折磨人致死,我看到母亲死前面部紧锁,表情痛苦,但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张配轩。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她希望张配轩能将我送去孤儿院,她说就当她此生无父无母。

也许是对于亡灵的敬畏,张配轩竟然真的听了母亲的话,在她死后的第二天晚上就将我送去了孤儿院。

在这里,我遇到了几乎和我同时进入孤儿院的“我的弟弟”,他无父无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喜欢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静静地发呆。我想,他的孤单内敛,沉默无言,大概是缺少爱吧,应该是缺少爱吧,是这样吧。

既然这样,你缺少的东西就让我来弥补吧,我会将我所有的关心和伪善、耐心与羁绊都给你,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有一天能说出“我会保护你”的话,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个家,将我弟弟张阳的身份给你。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吗,不是还没有在院长提供的登记簿上写下自己的身份吗,那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就叫张阳,你的父亲就叫张配轩,而我的父亲他早就死了。

而且,日后如果有警察调查起来,我从张配轩家消失的时间和你到孤儿院应该相当吻合,这些应该都没差错吧。

我的傻弟弟,当我和你坦诚了当年悲惨的境遇后,你竟然异想天开地想救赎我,可你那点微不足道的爱又怎么够呢,我的世界早在我出生时就毁了,我痛恨每个男人,当然,也包括你。

但每当我结果了一个人后,我都会哭着打电话给你,没办法呀,这是必须得让你知道的事,你只当我是因为痛恨才丧了心智,每次还傻傻地跑过来帮我清理现场,可如果我想害 人,又怎么会在现场留下把柄呢。

对了,还有王南,他其实是个不错的丈夫,温柔大度,想当初,你应该也是看到这一点,才放心我嫁给他的吧,但不行呀,他这么好,我怎么能将他和暴力联系在一起呢。

于是我告诉他,我早就不能生育了。而且结婚之后,我故意磨牙打呼酗酒,做出惹人嫌的模样。所以,那次他在被茶几撞晕后,我又补了几锤,然后,立马就跑过去找你了呢。

好了,我要出去度假了,希望我从张配轩身上弄来的毛发样本,你都用不上,或者如果被发现,至少也是我将所有钱财挥霍完,度完假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