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没联系的亲生母亲,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想见见我,让我心生诧异。当时很忙,没有给她回电话,过了一天,她又给我打电话,还是说想见见我。但是我确实很忙,各种汇总,上报材料和会议,没有时间请假去她所在的城市。我告诉她,如果有时间,可以来我这,我们见一面。

隔了两天,我接到一个男孩的电话,自称是我的弟弟,他告诉我,妈妈患有癌症,卧病在床一直念叨着我,只想见见我。原来,生命不久矣,她想起了我。那些感慨的思绪,在我的脑海飘荡。

我出生不到6个月,我的母亲就因为家里太穷而离开了,30年来,我只有在十年前上大学时见过她一面,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母亲刚嫁到我家时,在那个农村我们家境尚可,在爷爷中风瘫痪在床之后,医药费护理费,家里劳力不够,全靠父亲支撑,母亲受不了,拿走家里仅有的几十块钱,从此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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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奶奶说,生母当年在广东打工,过了两年回来办离婚手续,后来在那边结婚了,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这些都是在那边打工的乡亲告诉我们的。她没回来看过我一眼,奶奶也没说过她一句坏话。对于母亲,我是陌生的。那个年代,村里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没有通电话的年月里,他们通过写信和邮寄物品,与家里的孩子联系,小伙伴们接到父母的来信和衣服零食,都高兴不已,而我,从没接到过母亲的任何东西,我渐渐有了失望,有了怨恨。

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常常饿肚子,吃了上顿没下顿,在奶奶离开的时候,她拉着我说,要是没饭吃就去讨,千万别偷别抢。我每天放学回家,就是放羊和割草,等着母羊下了小羊给我交学费,我和爸爸,与家里的几头羊相依为命,父亲担心后妈对我不好,一直坚持不娶。冬天双手双脚总是长满冻疮,又痒又痛,在我最苦的时候,我心里一遍遍问:妈妈你为什么要生我,生了我又不要我。

我的求学之路无比艰辛,很辛酸。每个暑假都泡在地里干活,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和一壶水,边放羊边挖甘草。甘草扎根很深,一天能挖20多公斤,一公斤甘草能卖5毛钱,手上磨出血泡,把泡挑破接着挖。等到开学,我的手上全是老茧,我把手放在兜里,很少给人看,那不是一双少女的手。

好在我很争气,自己考上了大学,父亲砸锅卖铁也没凑齐我的学费。我跑到河边哭,一个阿姨看到我,以为我想跳河自杀,她拉着我的手安慰我,把我拉入她的怀中,我心里觉得好温暖,这样的怀抱,大概就和母亲一样吧。

父亲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半的学费,再也凑不齐剩下的钱,百般无奈之下联系上了我的生母。她回来了,穿着很光鲜,带给了我2000元钱。她摸着我的头,开始哭泣,说这些年亏待了我,对不起我,她带我去市里买衣服,让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生母说,这些年她一直挂念着我,吃斋念佛,每天求菩萨保佑我。我能健康平安长大考上大学,都是菩萨保佑的。我想想觉得好笑,我受苦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菩萨在哪里,她在哪里。如果说是菩萨保佑我才考上的大学,我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寒窗苦读算什么?生母带来的2000元钱,我本不想收,可为了上大学,我不得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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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里,我用宿舍的电话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很平淡地寒暄。我交完学费,身上所剩无几,她问我钱够不够,我停顿了一会,告诉她我可以去做家教赚钱。 生母告诉我,少吃方便面没营养,那方便面对我来说那么奢侈,我只买得起馒头,就着白开水吃。天知道,我那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大学毕业,我考上了公务员,公务员竞争压力大,我特意选择偏僻一点的山区,确保自己能够上。现在的我,还清了读书时欠下的债务,那些借我的钱的亲戚,我都一一感谢他们。我买了房子,给父亲修了屋子,买了家电,我的生活走上了正轨,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我和父亲的天空很平静。

三十多年了,现在我的母亲出来了,我不知道她抱着什么心态,想要见见我。对于她而言,我是她的什么人,现在的她,膝下有两个子女尽孝,又何必再来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