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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提到湘潭的历史渊源,湘潭县的石潭镇是绕不开的地方。秦朝在长沙郡置“湘南县”,这是湘潭县最早的县名,今湘潭及长沙望城区南部均在湘南县内,而“湘南县”的县治就在石潭。光阴流逝,才子佳人在这片源远流长的土地上来来往往,留下了李腾芳、罗汝怀等名人轶事,这些故事不甘寂寞,至今都在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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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汝怀:石潭走出的国学大师

湘潭县石潭镇白托寺村有一个叫“廖家湾”的小地方,在这一带,廖姓是大姓,然而在当地村民心里,罗氏才是廖家湾的“望族”,因为这里走出了一位名人——晚清国学大师罗汝怀。

“咸丰十三年,先人在廖家湾买下一块地,随后举家迁往。”罗氏后人罗次觉站在一座二层楼房旁,向探访者介绍罗家老屋场旧址和祖先的事迹,眼里满是自豪。

罗汝怀之成就

罗汝怀,字研生,嘉庆九年出生。少年时期在长沙城南书院就读,博通经史,致力文字训诂之学,后选贡生就读国子监。廷试落第后返湘,无意科举,潜心治学。

湘潭文史专家何歌劲介绍,清代中晚期,“汉学”“理学”互不买账,但罗汝怀能摒弃学派门户之见,主张“汉学”“理学”并用,这在当时的 湖南 非常罕见。

罗汝怀一生著述颇丰,《诗古音疏证》《周易训诂大谊》等经学著作有些今天还在流传研究。晚年,他耗尽六年时间编辑《湖南文征》。该书共200卷,收录了元明清时期湖南800余人的4000余篇文章,这对研究湖南地方文献与文学具有很高的价值。曾国藩亲自为之写序,赞美罗汝怀有“国朝经师之遗风”。

“君居石潭万山中,承其遗论,独以治经必先识字,耑意潜思,受成于心,不假师资。”对于罗汝怀的学术地位,晚清官员、湘军创建者之一郭嵩焘也有很高的评价。他充分肯定罗汝怀的考据学成就,认为是填补了湘学的薄弱领域,“开楚文教之先”。

罗汝怀与曾国藩

早年,罗汝怀曾做过曾国藩的幕僚。鼓磉洲罗氏第二十代传人、广州大学教授罗宏所著《湖湘世家·鼓磉洲罗氏》中记载,曾国藩治军甚严,且脾气暴躁,“以致于将帅多相忤”。作为曾的幕僚和挚友,罗汝怀每每直言相劝,使曾慢慢改了脾气。

曾国藩借父丧回乡守制期间,罗汝怀以挚友身份,给曾写了一封既尖锐又诚恳的信,劝曾以大局为重,早日出山,为国尽忠。曾读信后,立即结束长达一年半的守制,再次出山走向前线。

罗汝怀在石潭生活

作为一方乡贤,罗汝怀也十分关注时局和 民生 。据史料记载,罗汝怀居住石潭期间,看到湘潭一带米价飞涨,便倡导设立湘潭积谷局,借助官方力量平抑米价。

看到当时湘潭人每天咀嚼槟榔要花掉数十上百文钱,他便主张乡民少吃槟榔,节省钱用于社会公益救济。他还大声疾呼,反对乡民吸食鸦片,倡导良好的社会风气。

罗汝怀之子

都说虎父无犬子,罗汝怀的儿子罗萱幼时聪颖,七八岁即能作诗。太平军兴起,罗萱弃文就武,在家乡举办团练。后随曾国藩参与镇压太平军,屡建战功,官至贵州镇远知府。1869年战死,灵柩运回老家入土为安。

在石潭镇紫涟村炭桥组,探访组幸运地找到了疑似罗萱之墓遗址。炭桥组围家州奶子塘附近的一方稻田中,82岁的刘启洪老人指着稻田一角,言之凿凿:“罗萱的墓就在这一块,错不了。”刘启洪的家在稻田对面,祖祖辈辈生活在此,据他回忆,这块稻田中原有十几个墓碑,罗萱之墓就在墓群之中,童年时期他亲眼见过。可惜“大跃进”时期炸坟开田,该墓群全部被毁。如今这里已全然没有墓碑的痕迹,只有一排排收割后的稻茬“昂然挺立”。

时光飞逝,遗风犹存。位于廖家湾的罗氏老屋场,虽旧貌换新颜,却一直是罗氏代代后人一抹难以忘却的记忆,已逾古稀之年的罗次觉,依然能铿锵有力地说出那句刻在心底的祖训——正学传家。

古城春秋

时序接近大雪,居南方一隅的湘潭,似乎没有冬的痕迹,依旧是一片暖阳天,满目金秋景。秋,在天地辽阔的农村地区更显浓郁,瞧那湘潭县石潭镇古城村,地里留下一茬茬水稻兜,湛蓝的天将一池池水染成碧色,池中枯荷悠然站立着。

曾经的护城河早已被道路截断,变成一个个池塘。(记者 罗韬 摄)

湘南县城的由来

“这些池塘,就是以前的护城河。”站在岸边,古城村高毛组70岁的周正凡说。担当得起“护城河”三个字的,必定是守护着一座城,这座城,便是湘南县城。

《中国国家人文地理》湘潭卷,市政协常委、研究室主任张作奇编著的《湘潭历史图说》均记载了湘潭最初的记忆。春秋时,湘潭属楚国黔中郡;到了战国,长沙郡从黔中郡划出,包含了湘潭全境;秦时天下分三十六郡,其中的长沙郡郡治设于湘县,后从湘县南部析出湘南县。湘南县是今湘潭市境域内最早的县级行政区域的称谓。

如今的湘南县城

湘南县城县治就位于今天的古城村高毛组、干子组交界处,被一条叫高褀线的乡道一分为二。有趣的是,附近有很多池塘,周正凡数了数,两个村民小组分别有6口池塘。这些池塘首尾相接,如果将它们连通起来,便呈现出一个完整的圆弧。两千余年前的湘南故城是何模样?谁都没见过。但将这些池塘拼凑起来就会发现,当年有一条椭圆形的护城河将城环抱。

周正凡小时候见过完整的护城河。那时,护城河上没有桥,西边倒是有一张供人行走的跳板。也正因为如此,为了方便出行、耕作,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人们陆续在护城河上开路,路越来越宽,护城河被间隔成了一个个池塘,“那边有个神农庙,庙前那两口池塘中间的路,就是我参与铺设的。”

曾经,护城河边还有高高的土墙。“大家把土墙拆了用来开垦菜土。”周正凡记得,年少时的他常常早上四五点起来挑土,然后,土墙矮了,随之出现了一块块菜地。护城河边一些地方甚至被填成了耕地,河变得越来越窄了。

护城河现状

周正凡所说与《湘潭历史图说》中的记载是相吻合的:“1958年以前,这里的城墙和护城河犹存。当时,城墙址南北长300米,东西残长200米,周长约千米,夯土墙残高约2米,底宽5.5米。”“20世纪50年代开始遭到破坏”。

虽然被分割或淤填,但在城的四角,护城河形成的池塘仍可见直角转向,除城西偏北部之外,大约80%的护城河仍然完整。其现存10余米的宽度,依然可想象其当年的气势。而在城的东边,现仍能看到一堵残存的古城墙,当地人称之为“古城墹子”,像一个孤独的老者,默默守护着那份久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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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古城墹子”。(记者 罗韬 摄)

得天独厚的优势

一个王朝选择在这里设县治,大致能说明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某些优势。事实证明,因紧邻涟水、云湖河,水运优势让湘南县城一时间名噪四方,自明代以来,石潭镇成为湘潭四大集镇之一,成为南接衡岳、北走长潭的通衢要道,繁忙兴盛的商贸中心。据记载,1958年大修水利时,城墙出土了一些汉代遗物,城墙外侧陆续出土了铜编钟、铜鐎斗(当地百姓称“三足铜盆”),城内多处出土了陶罐、陶钵、陶缸、汉青砖等,它们无不见证着湘南故城的繁华过往。周正凡也记得,“上世纪70年代初,我当时给集体喂猪,也是现在这个季节,搞水利建设挖出了宝贝,我还打飞脚跑过去看了。”

时间像护城河里的水,不知疲倦地日夜奔走,就在护城河、土城墙面貌逐渐改变的那个大时代,中国社会正经历着巨变。其时,在党的八届九中全会以及此前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毛泽东多次发表讲话,要求全党恢复实事求是、调查研究的作风,他希望与会者回去大兴调查研究之风,一切从实际出发,古城村成为调查点之一。

胡乔木调研旧居。 (记者 罗韬 摄 )

那是1961年1月31日,时任毛泽东秘书、中共中央书记处候补书记的胡乔木同志率领中央和 湖南 省调查组湘潭县小组到古城村(当时为石潭公社古云大队)开展社会调查。同年3月27日,胡乔木完成了3万余字的《湘潭县石潭公社古云大队调查》,为中央调整农村政策和农业政策、制定《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草案)》提供了决策依据。随后的几十年间,湖南省政府经济研究信息中心、湘潭县委、湘潭县史志办等部门多次组成调查组进行跟踪性社会调查,并形成向中央和省委反映“三农”状态的调查材料,古城这片曾被多次聚焦的土地,向外界展示着其独特的魅力和气质。

这段历史,古城乃至石潭人民没有忘记。今年,石潭镇将胡乔木在古城村调查时所住的一栋旧瓦房予以修复,挂牌“胡乔木调研旧居”,打造成了镇区党政干部开展学习教育的重要场地。

参观“胡乔木调研旧居”。(记者 罗韬 摄)

寒来暑往,时过境迁。尽管,当年的县治后来迁移到了别处,但流淌在古城人们骨子里的勤劳、智慧一直在延续。两千余年前的繁华之地,如今呈现出一片繁忙的农耕景象。2006年9月,中南五省“农业部水稻高产创建万亩示范省长指挥田”现场办公会在古城村召开;2008年4月,农业部水稻高产创建现场会又在此举行,23个省的代表和水稻专家到古城村万亩双季稻高产示范片参观,古城村水稻种植经验在全国得到推广。

古城成了名副其实的古城,但它正在焕发新的光芒。

李腾芳与石潭

在石潭镇一个叫“白托寺”的村子,安葬了一位明末时期的名人,他就是当时湘潭品级最高的官员李腾芳。

李腾芳生平

李腾芳,字子实,号湘州,于1592年(万历二十年),考中进士,后改职庶吉士。他曾任明朝兵部侍郎,死后谥文庄。为官期间,他因掌握东宫的讽谏规劝之事,屡次被贬,1611年再被贬于江西布政使司理问,后来便告病回潭。

据《石潭文史》记载,李腾芳死后被安葬在白托光荣村(现白托寺村)牌楼屋场西侧蛇形山。我们跟随着湘潭市地方文史专家何歌劲、刘安定一起寻找这座古墓,同时也追忆李腾芳生前的故事。

寻找李腾芳之墓

“我知道这个墓在哪里,你们跟我来。”当地村民罗次觉边走边说。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看到了一个山脊蜿蜒如蛇形的小山包,其西侧有被人工铲平的痕迹。

罗次觉说,“大跃进”时期,为了提高生产力,村民们纷纷开荒种田,这里的古墓也未能幸免。让人们惊讶的是,墓主人虽家世显赫,里面却没出土什么宝贝。

“李腾芳的母亲姓王,娘家是白托人。”何歌劲说,李腾芳的故乡在塔岭,距离此处有几十里的路程,也符合古人习惯远葬的说法,再结合山的形状、方位以及附近村民的回忆,基本可以确定小山包就是李腾芳墓的原址。

“古潭仁里”的训诫

石潭人民对李腾芳的墓知之甚少,却对“古潭仁里”的训诫了然于心。当年,李腾芳去白托省亲路经石潭时,看到了一派政通人和、经济繁荣、民众安居乐业的好景象,便书写了约两尺见方的“古潭仁里”四个大字,用浅红色花岗石雕刻后,嵌置在码头口(今正街胜利闸所在地)的正面墙上。

来往行人经过这里,都要抬头看看这四个字,思考着“仁”应该包含仁爱、仁慈、仁道、仁厚等内容。五百多年来它鞭策着石潭人民和善友爱、团结互助。1970年,当地群众为修建石潭防洪大堤而拆除了石碑。石碑虽然销声匿迹,但其中的“仁”早已刻在了每个石潭人民的骨子里。

李腾芳与万楼

1615年(万历四十三年),以杰灵台为座基的万楼在湘潭的湘江南岸建成。万楼之名便是李腾芳所取,寓意“万,乃数之大者,邑从此而大也。”

据李腾芳作于1615年的《万楼记》,湘潭“邑之形如展幅绡,上下两出如左右手。上出者,巨石百余尺,潺潺江波间;下出者,颓然而已。颓然者,正水之所去也,邑人以为弗善也。或是之以告于令包侯,谋筑石为台,堑沙截波,覆之以楼。”

《万楼记》中还详细记录了万楼的高度和用料,由此可见李腾芳在万楼的修筑过程中,从勘测、选址,到动工兴建以至于命名,都亲力亲为,充分体现了执政者为官一任、兴盛一方的执政理念。

李腾芳向时任知县包鸿逵提议修筑万楼,以达到聚财的功效。万楼建成后,果然有奇效,当地经济腾飞、人才辈出,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历史的河流绵延不息,前浪远去,后浪奔腾。李腾芳已故,但追随者无数,石潭人正是其一。

来源:湘潭日报

湘潭日报社全媒体记者:谢雨芬 谷桔 李靖

编辑:郭娜

审核:翁灵娜 徐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