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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虫啁鸣,树影斑驳,二十楼的某扇窗户里传出叫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最后一波巅峰过后,田蕊浑身软塌塌地偎在薛明鑫身边大口呼吸,一旁的薛明鑫也是一副被满足的表情,看着田蕊暗戳戳笑。田蕊被他看得有些发毛,抬手轻轻给他一拳:“笑个大头鬼啊,你早早把孩子们送到爸妈那去,不就是为了这一顿么!”

薛明鑫伸手捞过田蕊,表情贱兮兮的:“老婆,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田蕊心底升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你他妈又故技重施了?”

问完,田蕊立马翻身趴在床边,果然有一个拆过封的避孕套在地上——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定是俩人做到半路上,薛明鑫偷摸把套套扯下来随手丢了。

薛明鑫哈哈大笑,抱着田蕊,像猪似的往她身上拱,却被田蕊一脚踹开:“滚蛋!”

吼完这一句,田蕊立刻下床,急匆匆地走进浴室,随后就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伴随田蕊的叫骂:“薛明鑫你他妈王八蛋,你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听着田蕊骂骂叨叨,薛明鑫撑着胳膊坐起身,斜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刷直播,看得嘎嘎乐。

大约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呼啦拽开,田蕊围着一条浴巾,虎着脸冲他发火:“你他妈还有心思看这些破玩意儿,你就不知道出去给我买盒药?”

薛明鑫挠挠头:“老婆你先别生气啊,我美团上下单找了跑腿的,等会儿药就送来了。”

田蕊从衣柜里拉出一套新睡衣换上,把浴巾揉成一团冲着薛明鑫砸过去,然后气呼呼地坐到客厅里去等药。

大约半小时后,门铃响起,田蕊去开门。

业务员将一个药房的购物袋交到田蕊手里:“您好,您的订单已完成,麻烦给个好评。”

田蕊不好意思地冲他点头:“麻烦了啊,大半夜的费劲去找药房。”

小伙子笑:“没事儿,这是预约单,我提前就买好了,不是大半夜满大街去找药房的。”

田蕊愣了一下,随即礼貌送走业务员。

关上门后,田蕊拎起手里的购物袋看了一眼,是晚上七点钟下的单,却备注了让半夜十二点往后再送。

细细一想,田蕊就什么都明白了。

田蕊出差了半个月,今天是最后一天,晚上八点多飞机落地,薛明鑫去机场去接她。刚上车坐好,薛明鑫就猴急地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胸:“老婆,今晚没人打扰我们。”

她故作嫌弃:“不戴套就别想碰我!”

薛明鑫一口应承:“遵命。”

俩人回到家,简单吃了饭后各自洗漱,薛明鑫把卧室弄得特别有情调,香薰蜡烛氛围灯,还主动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盒避孕套拆开,一副万事都听老婆指挥的好男人模样。

合着他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中途把套套拿掉,不然他不会提前下单请跑腿的送紧急避孕药。

田蕊恨得牙痒,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她恨薛明鑫的阳奉阴违,更恨她自己的愚蠢。

这已经不是薛明鑫第一次在俩人意乱情迷时用这种下三滥的招了,她怎么还能上当!

田蕊是易孕体质,和薛明鑫结婚后不到三个月就怀孕了,生下大儿子。半年不到,女儿又在她肚子里落地生根。医生说幸好头胎顺产,如果是剖腹产的话,后果真不敢想。

当时薛明鑫沾沾自喜:“有多少想要孩子要不上的,咱俩多好,一中一个准。”

生了女儿后,田蕊才知道这一中一个准的体质让她有多崩溃。

女儿出生后的四年时间,她先后怀孕四次,每年都去医院做一次人流手术。一场手术跟一场小月子,每次都是婆婆负责伺候她,有一回,婆婆苦着脸跟她说干脆直接上环去得了。

第三次小月子之后,她真的去上环了,结果后来的几个月,她不是腰酸就是肚子疼,最后只能把节育环取出来,寄希望于其他避孕措施——口服长效避孕药。

偏偏她吃药副作用也明显,为了身体,最后只剩了一条路——让薛明鑫戴套。

但就这样,还是有了第四次。那次薛明鑫也是嫌弃戴套不舒服,偷摸把套给扔了,事后田蕊吃了紧急避孕药,可一个多月后,她还是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室里。

那之后,田蕊坚决要求薛明鑫戴套,不然不让碰,大半年下来还算严格执行,她哪里会想到,薛明鑫竟然又故态复萌!

田蕊去厨房找水吃药,结果家里四个暖瓶都是空的,她心里本来就揣着气,这会儿更是鬼火冒,踢踢踏踏地冲到卧室:“你在家连个热水都不能烧吗?”

薛明鑫正捧着手机乐呢,一脸茫然:“这阵子我都去妈那边吃的,今天你回来我才回来。”

说完又盯着手机去了,田蕊气得从冰箱里抓了一瓶矿泉水才把药给送了。

吃完药,田蕊直接走到儿童房,然后用力把门关上了。

薛明鑫在隔壁哀嚎,可她不想搭理。

次日清晨,田蕊起床时,薛明鑫已经不在家了,田蕊给自己泡了包燕麦片,坐到餐桌旁,一边吃一边看公司群里有什么新的动态。

薛明鑫的信息就在此时进来:“老婆,我把孩子送幼儿园去了,你好好在家歇着……”

一长段信息,末了,薛明鑫还说了对不起,田蕊挂满冰霜的脸才终于好看了一点点。

接下来是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

田蕊公司正好在忙一个并购案,作为策划,她三天两头地被要求加班加点修改策划案,常常下了班已经是凌晨,到家随便扒拉一口吃的就洗漱补觉,对床上那点事提不起半点兴趣。

薛明鑫那阵子也消停了不少,没再时不时腆着脸求欢,这也让田蕊稍稍安心了些。

大概一个多月后的某天,田蕊正在公司开会讨论策划案修改细则,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笔,快速冲到卫生间吐了个昏天黑地。

吐完后,田蕊站在洗手台前掬水洗脸,心里恨意滔天。她太知道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恶心和呕吐代表什么了——她又中奖了!

那天田蕊破天荒的没加班,甚至还提前走了。

她去了医院,果不其然,B超显示,胎心胎芽,该有的都有了,又一个小生命在她肚子里生了根。

田蕊认命地闭上眼睛,听医生数落她:“你怎么回事,这都第几次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问了医生一些问题后,田蕊就拿着检查单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薛明鑫正四仰八叉地摊在沙发上。他是程序员,每天上班对着电脑敲代码,所以下班后怎么舒服就怎么躺,田蕊从来没说过他,可今天,田蕊看他哪哪儿都不顺眼。

火气上头,田蕊气呼呼地掏出检查单啪一下摔到薛明鑫面前:“你自己看看!”

薛明鑫放下手机,仔细瞧了检查单,然后开始心虚:“老婆,对不起,我下次……”

“还有下次?”田蕊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因为激动,声音都劈叉了,“先想想这次怎么办!我手头的案子还有一个多月就结束了,这次做好了我可以升职加薪,你非要在这时候给我弄个难题,我要现在请假的话,前面几个月的努力全都白费!”

薛明鑫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说些没营养的话:“吃了药怎么还会这样呢……要不……这孩子咱留下吧……”

一听这话,田蕊更生气:“留下你养?你一个人养一家五口?再说这是吃了药的,有没有副作用你知道?”

气急败坏地熊了薛明鑫一顿后,田蕊气得嘤嘤哭起来:“呜呜……你就是不心疼我,不然你不会中途偷偷把套摘了……我要跟你离婚……”

薛明鑫突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跪到田蕊面前:“老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受苦,真的……以后……你让戴套就戴套……”

田蕊瞟他一眼:“你上次也是这么保证的,你在我这已经没有信任值了!”

见田蕊态度坚决,薛明鑫脑子飞速运转,然后脱口而出:“我去结扎,这样总行了吧?”

田蕊被惊到了,几秒钟后认真问:“你真愿意去结扎?”

薛明鑫点头如啄米。

田蕊胸腔的那口气终于顺下去一些,掰着手指和薛明鑫安排俩人做手术的时间,最后决定多等半个月,并购案一完成,田蕊先去做手术,小月子结束后,薛明鑫再做结扎。这样两个人就可以互相照顾,还不耽误事。

十几天后,并购案完美收官,田蕊如愿升职,公司给了她十天假期,以弥补她前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加班。

假期第一天,她就拉上薛明鑫一起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显示手术指征都不错,当天就可以做流产,田蕊立马就让医生给安排了手术。

她捏着检查单跟护士走进手术室,交代薛明鑫在外面等。

两个多小时后,田蕊手术结束,麻醉清醒过来,护士小姐姐搀扶着她走到门口时,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外面等她的不止薛明鑫,还有公婆和她爸妈。

田蕊捂着坠疼的小肚子走出来,她妈扶着她在长椅上坐下,婆婆从随身的保温包里掏出一个杯子:“红糖水,先喝点,等下回家喝鸡汤,妈已经炖上了。”

当着长辈,田蕊再百般不适也不会撂脸子,她扯着笑问:“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她爸就威严开口:“听说你让明鑫做结扎?你也太胡闹了,谁家男人做这个!”

她爸开了头,她妈紧跟着也埋怨:“你这孩子真是,明鑫把你惯成啥样了,这种要求能提吗?”

另一边,公婆也讪笑着:“蕊蕊啊,这几年你受罪了,这回妈指定还好好服侍你,不留下病根儿,可你让明鑫做那手术,是不是也太任性了点……”

田蕊苍白着一张脸,被四个大人围在中间说教,薛明鑫立在一旁打圆场:“爸妈,蕊蕊刚做完手术,咱们先回家,结扎的事以后再说。”

刚一到家,田蕊就被安排躺在了干净松软的大床上。躺下后,她找了个借口把她妈和婆婆支出去,把薛明鑫叫进屋里:“爸妈他们为什么会来?”

薛明鑫摸着鼻尖:“我没照顾过你坐月子,所以才打电话把我妈叫来,我心想,反正我妈过来了,我就干脆连结扎一起做了好了,电话里和我妈提了一嘴,说我也要动个小手术,让她多囤点菜……谁知道她一听就炸了,把几个老的全叫来了……”

不等薛明鑫说完,田蕊就轻飘飘地冷笑:“呵,那你还真是想得周到,薛明鑫,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心里想着故意让老的知道你要做结扎,然后他们拦着你,我就不好再坚持嘛。真有你的,不玩心眼儿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心事被戳穿,薛明鑫丧着一张脸:“老婆,真没几个男人去结扎的呀,让人知道,我不成笑话了!”

田蕊气闷:“既然做不到,你主动提出来干什么?”

薛明鑫无耻道:“那种情况,我不表现出点诚意,你能放过我吗?”

田蕊哑然,原来一切深情,都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她罢了。

小月子需要半个月,除了原本的十天假期,田蕊还把年假也休了。

第三天,薛明鑫回来说公司安排他出差,去另一个城市解决一项技术问题。

临走时,他在房间里和田蕊道歉,一口一个“老婆我错了”,还抓着田蕊的手往他脸上扇:“老婆,以后我一定都听你的……这几天你和妈妈都辛苦了,我争取早点回来……”

听着他的保证,田蕊心无波澜,只是在暗暗计算,这是第多少次,薛明鑫和他立下保证。

翌日,婆婆出门买菜,田蕊在客厅里慢慢走着解闷,正好薛明鑫的一个同事过来拿一份材料。

田蕊打电话问薛明鑫材料放在哪,薛明鑫说在书房的电脑键盘底下。

田蕊过去拿,发现电脑没关,她动了动鼠标,页面亮起来,停留在百度搜索上。

薛明鑫偶尔会接一些别的公司的活儿赚外快,这电脑是给他配的,平常他就是用来工作,田蕊也没太看过,这会儿她倒突然来了精神。

一拉搜索记录,好几十条,从一开始的“男人结扎对身体有没有影响”,到后来“女人结扎了会不会影响性欲”“怎样才能让老婆主动去结扎”……

田蕊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薛明鑫同事还在外面等着,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把材料送出去,故作不经意地问:“你们这一阵儿单子挺多啊,都扩展到外地去了。”

同事不疑有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哪儿啊,嫂子,这是我们以前一个很难缠的客户,他公司的系统一直都是我们维护的,现在他去了外地开分公司,还想让我们做。大家谁也不愿意,还是老薛仗义,他主动揽了下来,说是你这边儿歇在家里,他得努力挣钱,嫂子,老薛可真是好男人啊……”

也就是说,薛明鑫这次出差,是他主动要求的,田蕊身体僵硬,心口发麻。

十多天后,薛明鑫回来,正好田蕊的小月子结束,婆婆给他们做了一顿大餐后就回了自己的家,还带走了孙子孙女。

田蕊知道老太太什么意思,就是想给他们小两口留下个沟通的空间。

这些天薛明鑫不在家,田蕊的情绪一直不好,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

此刻俩人面对面坐着,薛明鑫递给田蕊一个精致的首饰盒,然后就动筷子开始填五脏庙。

田蕊把首饰盒放在一边后,从身后抽出一份离婚协议书给薛明鑫:“签了吧,找个时间去办手续。”

薛明鑫伸脖子看了一眼,整个人石化。

田蕊看着他的眼睛:“上次我出差回来,避孕药是你提前订好的。后来我做手术,你故意让爸妈都知道,以此来胁迫我放弃让你结扎的念头。我坐月子,你就这么巧要出差,是你自己要求的吧?为什么?是因为被我戳中了心事难堪,还是因为不想履行照顾我的责任?你那点心眼儿,全用我身上了吧?”

不等薛明鑫辩解,田蕊就接着说:“你电脑上的搜索记录忘删了,所以你还要狡辩什么?”

说完,田蕊丢下薛明鑫,自顾自走回了卧室,还把门反锁上了。

直到这一刻,她都不怀疑薛明鑫是爱她的,可这爱有太多的前提条件在里面,比如这爱不能挡着薛明鑫爽,不能下他作为男人的狗屁面子等等。

决定离婚的那一刻,田蕊觉得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瞬间就滚落了。

这几年,薛明鑫一直表现得像个十足的老婆奴,田蕊说啥他做啥,可背地里,只有田蕊自己清楚,薛明鑫一直是两面派。他不过就是用一张嘴和点头哈腰的架势把他自己搁到了一个弱势的位置上,但其实他样样都不会落下风,他事先把什么都算计好了, 这算计的原则只有一个,不能损害他的利益。至于田蕊,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这么可怕的婚姻,要来何用?

田蕊知道,这次离婚也不会顺利,薛明鑫还会把双方家长抬出来,但她什么都不怕,她把电脑上的浏览记录全拍了照片留作证据。

如果不能好聚好散,她就撕下薛明鑫那层面子吧,就当是这些年被算计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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