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南卫视的真人秀里,看到汪涵、沈梦辰和杨迪组成常驻嘉宾,好像没什么过分特别的。观众对他们都太熟悉了。熟悉到什么程度呢?他们自驾开进湖南浏阳市一个叫小河乡的下辖乡,下了车,很自然地和当地村民聊起了天,没有人觉得突兀。

但三位综艺老手同时表现出手足无措,多少显得新鲜。实际上,节目的设定非常简单:在小河乡一座由粮仓改建而来的建筑里,由他们从零开始打造、经营一家乡村便利店。如果一切顺利,这里将是一个类似「大脚超市」的根据地,村里所有的故事,情感的流露和宣泄都会与之有关,进而依托电视平台,成为乡村振兴的宣传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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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状态的实现,需要成长线。开一家店对这群艺人嘉宾是个新事物。堆满门口等待分类搬上货架的商品,条码系统不甚熟悉的收银机器,和首日开店一拨拨涌入买东西却结不了帐的村民,让录制现场一度变得「失控」。有评论认为,这是好的真人秀现场必须要有的,极致化创作才会刺激出新可能。

某种意义上,这种理念得到了印证。节目用了整整一期的篇幅,记录了从「失控」到「有序」的过程。付出「代价」的回报是,在村民们热情搭把手的过程中,外来客与本地乡的心灵距离,迅速被拉近。首个经营日上午的混乱过后,嘉宾三人坐在超市门口的台阶上,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节目《云上的小店》慢慢步入了正轨。

开门卖货,关门下地

沈梦辰清楚记得小河乡老支书的口味喜好。老支书一进小店,就被带到芝士卷的货柜面前。沈梦辰一种口味拿了一盒,用塑料袋整齐装好。

老支书是小店的捧场王,每天清晨六点半,准时坐在小店门口的石凳上,焦急又激动地等待开张。为了支持店里的生意,老支书每天有80元的消费定额和目标,这是他作为小河乡老书记对小店最真心的支持。对一位退休的乡支书来说,这个数字接近他能自由支配的最大限额。他每次都坚持要给钱,这次收了钱,下一次才好继续来。

但是,这一次沈梦辰拒绝了。她发现老支书偷偷压在收银台,拿着钱追了出去。「我今天白天在你那里拿了好多东西,都没客气」。当天早些时候,「小店三人组」和飞行嘉宾赵胤胤一起,去到老支书家里作客,吃土鸡、挖凉薯、灌茶油,希望能寄托本地食材研发出客家特色食品。

傍晚时分,小店里还会聚集起放学后来买零食的孩子们。这样的故事,往往结局一样:孩子们不愿离开,把这里当成了真正的「根据地」,在这里做家庭作业,讨论未来自己想要做什么,要等到家里大人来喊才作罢。嘉宾们以这样接地气又极具人情味的方式,成为了小河乡生活的一份子。

身为小店的主理人,汪涵希望他们的小店,看起来能有别于其他一般市面上的超市。他提议,收集一些村里的老物件摆在店里,相当于为小河乡建起一面发展历史的展示墙。他没想到,原本设定里一场很小规模的屋场会,在小河乡现任党委副书记罗明的支持下,变成了一场以家庭为单位的夜晚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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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显示,为了完成拍摄,小河乡举全乡之力,全民参与,做好节目服务保障工作。提升小店选址地周边环境,组建了3名党政领导组成的节目专班组,分别负责节目的总统筹、现场执行以及节目内容,安排各部门、各村人员积极通力配合。这成了后来决定节目调性的关键基础——关注普通人,实现星素之间的共振融合。

当地邱家人拿来一枚铜纽扣。汪涵人有家里人曾在铁路上工作,一眼认出了那是一枚铁路工人的制服纽扣。他一下来了兴趣,听着邱家女儿回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父亲带领公路维修队,修建浏阳第一条县乡路的故事。

30多年来,道路一次又一次地被翻新养护,曾经那条狭窄破旧的小道,已经变成了宽阔洁净的水泥路。隔天和邱家人一起下地采茶,汪涵看着漫山遍野的山茶树,连连感慨,「风调雨顺,风调雨顺」。在节目制片人陈震的策划里,「云上的小店」不仅是一间便利店,还是连接内外宣传的重要载体。节目要负责把小河乡的优秀内容传播出去。

小店三宝:涵哥陪聊、梦辰奶茶、迪娃跑腿

上茶山,沈梦辰带了自制的奶茶,在农闲之余分给一家老小解渴。这是在罗书记的建议下,小店独有的服务项目。杨迪没有参与当天的采茶活动。他找了片空地,一圈一圈练习着刚学会的摩托三轮车。为了解决偏远地区的村民寄取快递不方便的现实困难,他在节目里考了摩托三轮车的驾照,小河乡第一次有了上门送货。

汪涵擅长聊天,平时穿梭于农家小院与小店之间,慢慢学会了用当地方言,没事就和村民们唠家常。他有一个本子,密密麻麻写满了各家的问题,既帮养蜂人家的新鲜蜂蜜张罗销路,帮红薯种植户询问新技术,又张罗村里修建公共厕所。他慢慢发现,如今的小河乡,虽然已经是湖南省乡村振兴新地标,在近40个地点中最终脱颖而出,但仍有非常多发展不足。

想到这些问题一时难以迅速解决,汪涵在录制过程中常会因此失眠。「在这里住久了,有可能就真的也像跟他们融在一起了。」彼此因彼此的快乐而快乐,忧愁而忧愁。当地农民画室的负责人,有一次在汪涵房间里夜聊到很晚,「他说从来没有这么掏心窝子和别人说过话,他连老婆都不这么说」。

引进农民画室产业,是小河乡实现脱贫的重要举措之一,农民们大多靠自学,绘画的主题以小河乡的美丽景色为主,还可以利用在家务农时的空余时间务工。不过,即便拥有6个农民画室、470多名农民画师、画作远销海外市场,小河乡的画作在专业人士看来还是算不上「工艺品」,也因为缺乏叫得响的农民画家而卖不出可观的价格。

汪涵决定试着牵头改变这种情况。他出动自己的人脉资源为画室找来了指导老师。节目组后续还计划设置画坊文化中心,展出村民画作,打造乡村打卡新地标,多维助力当地画室突破发展瓶颈。汪涵信奉,来了要做「解决问题的人」,「所有乡村振兴的成果,都是通过解决问题呈现出来的」,「你帮他们解决问题,他们脸上那种笑容比听你说一个笑话的笑容,更加让你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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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来向小店寻求帮助。农户们拿着自家产的大米,希望通过当下正热的直播带货来打开新销路。当地乡村学校的老师们主动来访,聊起对孩子们课余活动和实践活动匮乏的担忧,希望透过节目呼吁更多年轻人返乡。

而嘉宾们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地去尽可能「解决问题」。在这个过程中,当地学校的孩子们收到了世界冠军张继科捐赠的乒乓球台,热爱天文的在小学生第一次触摸到陨石,在小河乡建立一座天文台的计划被顺利招标、提上日程。奶茶妹、跑腿员、陪聊哥……嘉宾们的这些新身份,见证着他们为小河乡实际带来的改变。

「通过媒体呈现思索未来发展」

在和村民们聊天的过程中,汪涵总是会不时冒出点题的金句。和邱家人聊修路,他说,「当年的一条小路,引来了革命的火种;现在的这条大路,又带来了共同富裕的希望」。孩子们围着他,热情地讨论着第一次见到的航模,他教导孩子们别忘了载人航天背后祖国的强大,仰望星空感慨宇宙浩瀚时,向最大的科技工作者致敬。这是一位资深主持人在节目中表现出来的职业素养。

下了节目,当镜头收起来,汪涵的采访也会呈现出「碎碎念」的状态。他是节目主旨的策划者之一,真正聊起希望节目能做些什么,更多还在思考的过程中,「帮乡亲们解决问题,或者就是告诉他们做哪些事情,我们非常希望通过这个节目更加了解乡村的保护和发展,有可能第二季我们就有新的方案了,不断地来摸索,通过电视媒体的呈现,唤起社会大众对他们的关心。大概是这个样子。」

说到底,这是一档电视节目,体现的是媒体人或者公众人物,对三农议题和乡村文化自信的所思所想。上面那个问题的采访最后,汪涵希望记者们能去多采访年轻的主播。在第三期节目里,趁着小河乡庆祝一年一度的丰收节,他叫来了湖南卫视两位年轻的主持人,刘佳颖和孙璞。在汪涵看来,政策解读常会出现在这些主持人的播报词中,实地接触老百姓,感受乡村发展,能对他们未来的工作有所帮助。

只用了一天,现实就给了这样的设想积极的反馈。「我一点都没觉得这是我以前认知里的农村」,「这里的年轻人充满着希望,也有各种各样的追求」。他们依旧在讲故事。对于乡村的新形象、大众传播和优质资源来说,节目开了这扇窗,期望带动一个关于接力发展和创作试验的正向循环。

嘉宾们要考虑地更多一些。事实上,很少有村民来主动问,为什么这家小店取名叫「云上的小店」。但这个问题,却在汪涵一开始自驾前往小河乡的过程中,就被抛了出来。电视节目的逻辑背后,观众们知道了,「云」是故乡的云,故乡正是乡村;「云」也是「云集」的云,小店既是小河乡的「展示区」,收集并传播带有小河乡特色的物产;又是嘉宾们云集自己的资源,直面并解决当地村民的实际困难。

所以汪涵很关心,三个月节目录制结束后,这家小店还要不要继续,或者要怎么继续。有媒体问他,节目过后希望为小河乡留下什么,「我想留下我。」这是他的回答。村里的小朋友也这么说过。捧着陨石许愿的时候,一个男孩想了半天,最后羞涩地说,「我希望你们不要走」。汪涵当时就红了眼眶。

他为节目播出后,小河乡保持知名度想了很多方案,「隔段时间我就回来吃,我帮你们录,什么都行」,「未来不一定要做便利店,也可以交给当地的村民开发新用途」。归根结底,节目过后,他希望,小店能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