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3年4月30日清晨,青岛港同全国一样披上了节日盛装。无论是公园、街道、还是码头、车站,到处张挂着庆“五一”的标语,飘扬着鲜艳的彩旗.

5号码头,一艘流线形船型,银灰色船身的货轮昂首港外、洁白的船楼在阳光下熠熠闪耀、高悬的五星红旗在微风中猎猎作响。她,就是我国第一艘远洋货轮“跃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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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船1958年9月在大连动工建造,1962年12月竣工试航。全船长169.9米、宽21.8米,型深12.7米,吃水9.7米,载重15930吨,航速18节。1963年4月中旬,在我国北方港口进行了3个月的短期试运后,提前参加国际营运,承担首航日本门司、名古屋港,开辟中日航线的任务。此时,她装饰一新,雄姿挺拔,显得格外漂亮、庄严。

10时许,远洋公司在码头上为“跃进”号举行了隆重的开航典礼。锣鼓声,鞭炮声、口号声汇成了欢乐的海洋!

11时,数百名各界代表、海港职工停立码头,热情地为“跃进”号送行。新任船长陈家祥神情激越,气宇轩昂,他环视了一周送行的人们后,拉响了开航的汽笛。“跃进”号在一片欢呼声中徐徐驶离码头。

12时,船到青岛外港抛锚,继续补装货物,15时40分,共装载了萤石、玉米13461吨。陈船长在货单上签字后,随即下令启航,开始了东渡日本的“历史性”航行。

“跃进”号此次航行的航线是极其保密的,半月前,由有关领导机关拟定,开航前十几小时,即29日深夜用电报正式下达到“跃进”号船上。30日上午,船长神秘地叫二副将指定航线画在海图上,因为保密且时间仓促,使航行计划没有研究,仪器误差没有测定,风流压没有预先修正,人员技术状况没有来得及了解。

30日15时58分,“跃进”号由青岛外港启航,当驶出港池,绕过防坡堤后,船长才让大副审查航行计划。大副看后提出:自朝连岛转向直插北纬32°、东经124°的转向点以后的航线,距左侧水深5.4米的苏岩礁太近,正横距离只有7海里,建议把航线南移。此时,船长也觉得离苏岩太近,但为了不违背上级意图,决定在原转向点延长10海里再向东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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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跃进”号轻捷而平稳地行驶着。船员们目睹着国产新轮的风采,感到无比欣慰和自豪。

夜晚、天气阴沉,灰漾潆的海上,看不到半点灯火,一丝船影。仰望夜空、浓云密布,星影全无,在失去陆标,又不能用天体定位的情况下,大副只得靠计程仪推算船位。

5月1日清早,陈船长伏在船桥栏杆上,凝望着水天线,期待着艳丽的太阳露面,以便测定一条船位线检查船位。然而天不作美,直至10时49分,三副才利用太阳显露的瞬间,测定了一条船位线。根据推算,船长认为已过原转向点10海里,即令转为90°航海。

11时30分,船长也用太阳测得一条船位线。细心的三副发现两条船位线相距2海里,且都在推算船位之后,因此向船长提出疑问,船长未经核算,认为大海航行误差1至2海里是常有的,不必多虑。

12时,天仍然灰蒙蒙的,海浪滔滔,四顾茫茫。此时接班的是二副,虽然三副交班时向他反映过船位误差问题,可二副漫不经心地一哼了事。船长见二副满有把握的样子,也就转身回到船长室阅读材料去了,其它来当班的船员相继回房休息。随着主机有节奏地轰鸣,“跃进”号保持着17节的航速破浪东行。

13时45分,舵工突然发现左前方一束浪花,接着,前方湛蓝色的水下一道黑影临近船底。只听到“咚”的一声,接着又是”格格格”连响,船身剧烈摆动起来。几秒钟之后,左舷第三货舱与机舱之间发出“咚咚”两响,不久船身左倾,左后方出现油渍。在机舱值班的二管轮感到船身振动,又见油柜空气管喷油,知道船已出事,遂自行拉动操纵杆,减为慢车。船长闻声奔向驾驶台,命令停车,右满舵,并不满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左舷水下,遭到攻击、油柜爆炸!”二副白着脸报告。

“左前方发现一个黑家伙,像是潜艇。”舵工补充道。

“潜艇……攻击……”船长脑袋嗡了一下。记得几天前同陈政委去北京受领任务时,有关领导再三嘱咐,要提高警惕,严防敌人袭扰,现在真的遇到敌人,怎么办……此时政委来到驾驶台,建议快放救生艇,并令大副去组织堵漏,测量各舱水位。报务员建议向国内发报。船长点头并顺手写了个“32°52′/125°20′”的船位的电报交报务员,报务员发完船位点后,加发密语报:“我轮被击,受损严重。”

在机舱值班的船员,听到“咚咚”两响后,发现左舷燃油柜旁涌上海水,三管轮、生火长等迅速打开应急阀排水,但阀门打不开;二管轮看到机舱海水上涨并很快漫过锅炉过热器,为防止锅炉爆炸,主动将锅炉蒸汽放掉了。轮机长同大管轮星火般地赶到机舱,见主机已停车左锅炉在放汽,即令关闭总蒸汽阀和主发电机,而后,匆忙赶到驾驶台向船长、政委报告: “机舱水深淹至齐腰、阀门淹没,无法排水!”政委见船体下沉,认为船已无法挽救,即同船长研究后,决定立即弃船。

13时50分,船长令报务员发出求救信号“SOS”。

14时后,船员们陆续登上救生艇。船长感到责任重大,不肯弃船!

14时15分,船首逐渐下沉,海水已涌上甲板,船长在政委的再三劝说下,才最后下到救生艇。

14时20分,59名船员分乘4艘救生艇在大船附近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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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时35分,发现船前有一黑色物体,三副正要前去查看、突闻“轰隆”响声,并看到“跃进”号船首升起一束水柱,随即徐徐下沉。4艘救生艇绕到高翘的船尾观望。

17时09分,船尾再次发出轰鸣,升起一股水柱,船尾迅速下沉。

17时10分,“跃进”号被海水淹没,两分钟后,海面浮起一些浮油,碎板。

船员们惊愕、沉默、悲泣……

19时,由政委、三副所在的两艘机动艇各拖着一艘非机动艇向西行驶。23时30分,发现海面4盏白灯,遇难船员立即放出两支带降落伞的红色遇难求救信号,闻讯而来的日本渔船“对马丸”、“壹支丸”靠近救生艇、救起了中国船员。陈船长借用渔船电台与国内取得了联系。

5月2日5时,59名船员转乘日本巡视艇驶向长江口。

19时30分,船员登上了前来接应的我海军211号军舰,直返上海。

当天晚上,日本全亚细亚广播电台在它的新闻节目里,播出了一则消息:“中国国产的第一艘万吨级远洋货轮“跃进”号在赴日本途中,因腹部被3枚鱼雷击中而沉没……。”

为查明“跃进”号失事原因,周恩来亲自组织了由海军、交通部及上海打捞局等单位参加的联合调查队。经18天的现场勘察作业,查明“跃进”号沉没的位置在北纬32°06′,东经125°11′42″,即苏岩礁东南1.2海里处。船体左倾侧卧海底,左舷底部有3处破洞,其中最大的洞长17米,宽15厘米。此外,还有5处凹陷,比如龙骨折断等。在调查中,潜水员还在苏岩礁西南角上发现遭受触撞的明显痕迹,被撞处的周围有许多岩石碎块,在一些碎石上还发现紫红色的油漆皮。

据此,6月2日新华社发表声明:“经过周密地调查,已经证实“跃进”号是因触礁而沉没的。”

事后,从打捞起的《航海日志》查证,触礁位置与推算船位相差18.5海里。显然,这是对潮汐、潮流、风向、风力计算有误,对计程仪误差测定不准。

“跃进”号触礁沉没事件给人们一些什么教训呢?

周恩来曾在1963年5月13日的一次报告中指出:这条船是条新船,是用最高速度造出来的,去年底移交给交通部。按照规定应在近海内航行6个月,国家验收机构经过鉴定后才能远航。可是没有满6个月,验收机构就同意了;从青岛到日本,本来有一条固定航线,但这次走了一条不科学的“Z”字航线;船上负责人是临时换的。4月30日开船,27日船长才到船上任职,他怎么能熟悉该船的一切呢?船长是新的,大副是新的,一些船员也是新的(20名老船员在半个月内换了17名。新船长到职才几天就要启航,他对该船不了解,二副和三副都没有远洋经验)。

新的船、新的航线,新的船员。虽然船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显而易见主要的责任不在船长。

“跃进”号沉没是一件轰动世界、震撼全国的沉船事故。让我们永远记取“跃进”号沉船的惨痛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