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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上周五,发小老黄家里出事了,他的老母亲,下午在家悄无声息就走了。

当晚,他在朋友圈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讣告,寥寥几句却满是伤感。

这是大事,搞得我心里一咯噔,竟把几个工作上的事情给忘了。

我跟老黄从小一起长大,烧过黄纸,喝过鸡血,私下里还曾爱上过同一个姑娘。

因此黄大妈的这个葬礼,我是肯定要去帮忙的。

葬礼选在了本周日,大概也是为了不占用大多数亲友的工作时间。

仪式有些简单,灵棚前面,老黄戴着白色孝帽,带着妻儿迎来送往,脸上抑制不住的憔悴与悲伤。

我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能过去给他一个有力的拥抱,以免他要向我跪下回礼。

周五周六,帮他记账,记录亲朋随来的礼金。

周日送老太太上山,白宴安排在一家酒店,宾客们吃完喝完,都在闪人,我也准备走了,却被老黄一把拽住,递给我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我们恰同学少年,意气风发。

唉,还是年轻好,那时腰好、腿好、机会多,也没什么烦心事。

老黄落寞的说,招待不周,让你受委屈了,明明是来吃宴席的,却被客串了好几天的全职服务生。

我想让他尽快开朗起来,就打趣说,不就端茶递烟嘛,有啥委屈的?又没有逼我出卖色相。

老黄那支烟几口就抽到了底,我正准备安慰他几句,老太太毕竟七老八十了,子孙满堂,可这时他的电话却响了。

也不知是谁打来的,接完电话,他的脸色更加颓废忧伤,当时就要出去。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这边我帮你看着!”我深吸一口烟,丢下烟头,善解人意地说道。

老黄说,晚上还有几桌,你干脆别走了,到时我给你介绍一位高人认识认识。

当时我没在意,没想当晚的饭局,老黄安排地比白天周到、精致多了。

连代驾都替我安排好了,结果却没用上。

2.

大概是他最近的心情过于悲伤,迫切想要释放一下心里的烦闷吧。

那还有什么方式,比得上让一位孝心满满的中年男人痛痛快快地醉一场呢?况且还有我这位与他基情满满的金牌陪酒师在场。

我和老黄先到包厢,眼看茶水糕点什么的,被我俩糟蹋差不多了,酒店服务生帮我们把凉菜都给端上来了,高人还没驾到。

又过了十来分钟,包厢门终于开了,门口出现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人,身穿青蓝色道袍,头戴一顶扁平混元帽,脚下一双鸿星尔克。

确实高人。看来老黄没打诳语。

只是他的这身装束,却让我想起了老家堂屋里的一幅画像。

在我电光火石的追忆中,那位高人点头朝着老黄示意,却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问道:“福主可是怀宁汪氏后人?”

我慌忙站起来与他握手,颇生敬意地说,正是正是,道长您是怎么知道的?

“说起来贫道这一脉和你家还真是有缘,没想到呀没想到,我们两代人却打了四代人的交道……”

“莫非……道长您是……齐云山……冠……”我楞在包厢里,忽然想起我爷爷、太爷爷去世时,都曾做过齐云山法事。

“正是正是,小道正是齐云山冠利,所以说我们有缘的嘛,哈哈,你坐呀,快坐快坐。”

见我与冠利竟有这种渊源,坐在一旁的老黄也省去了活跃气氛的环节,直接解释了一番,他与冠利结缘的原因。

原来老黄的母亲不声不响就死在了家里,他媳妇娘家的几个舅舅,觉得老黄家里不怎么干净,就从齐云山请来了刚刚授箓、能通阴阳的冠利道长。

不要忽视“刚刚授箓”这四个字,天下道门,惟有授箓了,才能代表名号被正式列入了道门名册,上表道心,下达各界,才能下山传道做法,否则都是师出无名。

老黄知道我这些年颇为沉迷玄学风水,因此这次的葬礼答谢宴,他才挖空心思捎带上了我,目的就想帮我引荐一番。

未曾想我家祖宗及我与齐云山道门的关系,原本就甩了他十几条街。

一来二去聊下来,我们就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了,我们相谈甚欢,不胜酒力的老黄却早已“自觉主动”地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准备把他拖出来,可他却像条死狗似的,拖来拖去的弄得我不胜其烦,索性一脚把他踹到桌底的更深处,省得我们再烦神。

包厢里,我跟冠利道长相对而坐,还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听他聊这些年云游各地的趣闻轶事。

我问他处理完老黄家的事情,是不是又要回去齐云山修行了。

冠利摇了摇头,说自己还有一件更加要紧的事情在办,“这件事,办不完我绝不回齐云山。”

原本我是不想打探道门隐私的,因为我知道这很犯忌,可那晚酒到酣处,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向他刨根问底起来。

冠利长得像个中年人,一般人看不出他的年纪。

但是我知道,公元1908年,我太爷爷被一口浓茶呛死之后,齐云山玄天太素宫的罗老真人,曾经带了一位道童到过我家,而那位道童,就是坐在我眼前的这位冠利道长。

所以说……

那晚的冠利酒兴正浓,对我也毫无防范,就把他正在烦神的一个事情,竹筒子倒黄豆,从头到尾给我说了一下。

这个故事要从1998年说起。

那一年,中国南方爆发了一场特大水灾,造成了极大的危害和无数的伤亡,同时也导致了许多古墓遗迹被摧毁。

紧接着,各地陆续就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天津静海的一所中学女生寝室里,更是发生了一件阴森离奇的恐怖事件,被当时的媒体和学界称之为“静海‘七仙女’暴毙案件”。

3.

那所中学名声在外,很不简单。早在上世纪90年代,当地如果有谁家里的孩子凭能力考上了,那可是要放几挂鞭炮、摆上几桌酒席来让亲友沾沾喜气的。

而在那所中学一间非常普通的女生寝室里,住着8名十六七岁的高三女生。

这8位女孩半年后即将参加高考,不出意外,按照学校的往年升学率,这8个女孩都将顺利进入大学深造,等待她们的,将是璀璨的星辰和大海。

冠利喝了一口酒,砸了咂嘴,有些遗憾地讲述着。

在12月底的一个清晨,整栋宿舍楼的女同学们陆续起床洗漱,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课程,却都被一股浓烈的刺鼻气味熏得喘不过气。

大家议论纷纷,她们循着气味的来源,来到了113号宿舍。宿舍里,7名女孩被发现全体服用剧毒农药,死在宿舍之中,死状相当惨烈。

小小的宿舍,七具年轻女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排列着,有的蜷缩成一团、披头散发、口吐白沫。

有的仰面瞪着双眼,手中紧紧抓着毛绒玩具;还有的匍匐在地、双手保持抓挠地面的姿势,十指指甲因为用力抠挠地面而全部断裂翻开……

冠利的声调变得越来越低沉,我听着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被一阵过堂风吹来打了一个激灵,眼前似乎开始浮现出人间地狱的那一幕。

冠利告诉我,那件案子不像是表面上那样寻常,那间宿舍里,有着不寻常的东西。

他黯然长叹道:真让人难以想象,那七位花季少女在一夜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怎样的绝望恐怖和无助。

据说,那天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生,瞬间就被吓得瘫软在地,同行而来的女孩子们也个个吓得脸色惨白,事后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

冠利语气缓了缓,继续说道,这一事件过后,那所中学很多原本品学兼优、成绩霸道的孩子们,集体发挥失常,很多人都没考上大学……

当然,最初的这件事,也只被当成了一桩性质恶劣的刑事案件去处理,轮不到我们道士下山……

接到报案后,当地的警方也火速赶到了现场。

警方进入113宿舍后,发现7名“暴毙女孩”的瞳孔收缩、指甲断裂、嘴边的白色泡沫等现象,均与急性药物中毒症状高度相符。

宿舍桌面上,还有没吃完的水果和几个饮水杯,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提取到大量的案件线索。

那天早上,整个校园都显得阴气沉沉,刚下了早操的学生们,好奇地看着停在学校的警车。

几位不明真相的男生,看到警方正在辛苦忙碌地搬运尸体,还很热心地上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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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都以为女孩们只是煤气中毒,要送往医院治疗,一位自称碰过女孩尸体的男孩说:“尸体都是硬邦邦的,浑身像是冰块一样。”

等等!七个人?

4.

我终于捕捉到了关键性信息:之前不说这个寝室住了八个人吗?

是的,还有一个人活着。

冠利肯定了我的猜测。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开始分析起这桩惨案:“那位活着的女孩,才是问题所在,却也是最不正常的存在。”

当警方找到宿舍唯一的幸存者孙亚宇时,她正在操场上从容地散着步,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过去的那一夜,孙亚宇是独自和这七具尸体度过的。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孙亚宇亲眼目睹了七位室友饮恨惨死的全过程,但是至始至终,她都无动于衷,并未帮她们及时求救。

警方集中大量警力,全力侦查这起极其罕见的恶性案件。孙亚宇的审讯结果也很快出来了。

她说那天放学后,8名女孩回到宿舍。

晚上10点,刘珊珊把孙亚宇单独叫到走廊并告诉她,失恋的自己今晚就要喝农药自杀。

刘珊珊还说,自己独自死去的话,会很寂寞,所以她恳求孙亚宇能帮她,把宿舍里其他6名室友一起“带走”,共赴黄泉。

什么什么?竟有这样可笑的青春期理由?为何不把孙亚宇也“带走”?

终归要有留一个活口的呀,要不然谁去善后?

还善后?善什么后?

留下一个,将来可以给她们七位烧纸钱呀……

5.

经过警方多番调查取证,所有的线索,都直指那位113号宿舍幸存者,时年17岁的少女孙亚宇,难道是她设计毒杀了7名室友?

当天刘珊珊和孙亚宇一唱一和地哄骗其他人,说是治疗肺结核传染的药。

而喝药后的七个女孩表示很痛苦,孙亚宇便帮她们倒热水、削苹果,在她们一一死亡后,还很安静地和7具室友的尸体睡了一夜。

这件案子变得扑朔迷离,疑点重重,令人感觉最诡异的是,究竟是什么心理能让一个未成年少女毒杀七名室友后,仍然无动于衷,情绪如常。

冠利说,当年他正是被其中一位受害者的父母请去天津的。

因为警方给出的解释,不足以让他们信服,他们相信冥冥中一定是有着某种奇怪的力量,影响着那几个女孩,最后造成了这种惨无人寰的悲剧。

冠利抵达现场时,案件都已经进入公诉阶段了,但他仍然对每一个蛛丝马迹,都进行了严密而又细致的排查。

“那最后,查出来什么问题了吗?”

我又拎壶与他炸了一个罍子,并非我贪杯,主要是室内温度变低了,而且我逐渐感觉到,包厢已经越来越冷。

冠利却答非所问我:你是不是觉得很冷?

被他这样一问,我感觉更冷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心有所想,必有所见,相由心生,触景生情。”

“总之我知道,那晚肯定有个很可怕的东西,影响了整个113寝室。”

“你相不相信?如果当晚你也身处那间屋里,你的情绪也会失控,也会产生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不仅仅是七位女学生,哪怕你,甚至连我都不一定能招架得住!”

那么后来呢?那个孙亚宇到底有没有问题?

判了,当时判了无期。

6.

冠利自顾自端起一壶,一昂首饮尽了,脑袋摇摇晃晃,眼睛红红的。

他又说,当年他除了去过那间宿舍之外,还分别去了8名女生的家里,寻找那件怪物的源头,却始终没有寻到。

“这次下山,若找,找,找不到这个孽畜,我,我,我就绝不回山!”

一百多岁的道门精英的舌头有点硬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继续问道。

冠利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但据我所知,那东西早就附在了孙亚宇身上……这次我,我……我一定要把它找回来!

话刚说完,老道就一头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这时我才发现,那晚我喝的比他还多,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就也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着了。

等我周一清晨醒来,发现包厢里只有我一个,老黄和他请来的高人都不见了。

我带了睡痕的额头处,放了一千块钱,肯定是老黄放的,麻蛋,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有点生气,又有点怅然若失地开了车回家。

刚到家门口,我才突然想起一件事,当时脚下一滑,差点把车开进了绿化带。

我想起上周五的下午,领导给我派任务,让我下周一去天津采访一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孙亚宇。

113寝是幸存者,她刑满释放了……

“故事不必当真,解忧世道人心”。本文作者:周公子,首发周公子异闻录公众号,欢迎关注周公子异闻录,阅读同游更多精彩灵异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