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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朋友圈里都在关注一个名字:

鹿道森。

他是摄影师。

25岁。

贵州人。

在杭州生活。

2021年11月28日,他用皮皮时光机,留下一封遗书,消失在舟山的山水之外。

12月1日,他的遗体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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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沉痛的年轻人,走入海域之中,再也不回头。

悲剧发生以后,许多人会问:

为什么?

为什么年仅25岁,风华正茂,才气盎然,却决然走向离别?

遗书里有他自己写下的答案。

生存压力,

追梦难,

没钱,

被催婚,

还有,童年被霸凌

他说,他是留守儿童。

而留守儿童的身份,带给他的除了“恐惧”、“不安”,还有漫长的“校园霸凌”。

因为幼时看起来像女孩子,他在学校里被排挤,被欺负。

他曾被人强迫下跪。

走在路上时,被拦着路不让走。

被威胁,也被恐吓......

语言暴力更是层出不穷。

他被取了各种外号,假妹、假姑娘、鸡婆......这些侮辱的字眼,如同经年不散的蝗群,向他压过来,咬噬着他,折磨着他。

他无处可逃。

也无路可走。

他用生命呼吁:请停止校园霸凌吧!

可惜多年以前,一个孩子的哭声不被听见,也不被在乎。

后来他长大。

变成成年人。

以为一切都会遗忘,但经年的痛苦并未消失。

他说,“那些年经历的种种,如潮水般,总在翻涌,淹没我……我们存在于这世间,不被爱,不被关心。

我也曾满眼星光地看着这世界,

如今双脚陷进淤泥,

走一步,陷一尺……”

最终,他做了残酷的抉择——终结生命之旅。

他说:

无需为他立碑,

只愿玫瑰年年为他盛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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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睁开眼睛。

也不会再被欺负。

鹿道森的事情,看得我无比难过。

整整两天,都处于压抑之中。

加上昨天重看了一遍《少年的你》,再度老泪纵横。当时有一个特别的感觉,觉得鹿道森是现实版陈念

同样的孤独。

同样是校园霸凌。

受害者

同样求助无门。

可惜在现实里,真实的鹿道森,是等不到救世主的。

真实的陈念们,也等不到真实的小北。

如果真有一个小北到来,故事的走向,更多是《十三棵泡桐》,是《坏小子》,而不是《少年的你》。

在《十三棵泡桐》里,被欺负的女孩,自己举起了刀子,介入阵营之间的暴力厮杀。

在《坏小子》里,一个小混混介入女孩的生命,却是将她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只有《少年的你》,它给了陈念一个梦。

一个无法落地、无法实现的梦。

这个梦里,没有鹿道森。

没有你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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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我还要讲更残酷的事情。

在《少年的你》中,我们之所以同情陈念,是因为陈念是一个完美受害者。

更多的校园霸凌受害者,多数是不完美的孩子。

因为不完美,才会受欺负。

他们可能成绩差,

长得丑,

不讲卫生,

性格孤僻或暴戾,

家里穷,

父母自己也不尽责,或者根本不在身边。

就像鹿道森,

因为长相有些秀气,

就使得他不受欢迎,成为异类,

整个集体排斥。

而欺凌这些孩子时,没人觉得不对。

大家会像看着孔乙己在咸亨酒店“闹笑话”一样,发出一阵阵的“快活哄笑”......

会像围观阿Q被枪毙一样,结束了,说一声“枪毙没有杀头好看”,“白跟一趟了”,怏怏而走……

大家完全不当回事。

因为“ta真的很讨厌”,所以“ta真的很活该”。

这是比典型霸凌者与典型受害者的冲突更容易被忽视的情节。

因为被忽略,被漠视,被划分为异类,受害者就被“正当”地、“合理”地欺凌下去了。直到无法收场。

收场也不是施暴者收的。

而是受害者用一生的痛苦,半生的噩梦,替以玩笑之名进行的恶行来买单。

后来我们知道了。

鹿道森状态越来越糟糕。

“只是吃个饭,眼泪就崩溃流出来”。

他其实想过自救的。

努力生活。但没有办法。

重组千万次。但没能焕然一新。

他后来用摄影,创造了各种神,想要被救赎。但依然没能被拯救于泥沼。

25岁这一年,鹿道森决定永远消失。

他与朋友吃完最后的宴席。

退了租的房子。

留下衣物与手机。

在微博上用时光机延迟发布留言,决然离开人间。

他告别了“风雨飘摇”的人生,“如浓雾一般”的宿命,“无法动弹”的生活,去往“天涯流浪”。

如果——

如果童年被爱,

如果从未被伤害,

鹿道森的故事,是不是会有另一个结局?

那些和他一样的人,是不是会有另一种人生?

可如今,那些混在集体中欺负过他的,侮辱过他的人,又在何处?

他们愧疚吗?

忏悔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鹿道森的悲剧也再次提醒我们,面对校园暴力,我们当然要呼吁,要在场。

更要知道,

很多时候,

生活中的绝大多数暴力是被环境默许的,

也是不见血的。

霸凌者会以排挤、嘲笑、孤立、恐吓、骚扰、威胁、取消你的资格与权利.....等方式,来进行一场以多欺少的、长达数年的战争。

它看不见硝烟,

听不见尖叫,

家长和老师介入都无法介入。

而孩子因求助无门,整个人都会缓慢地被摧毁。

鹿道森已经离开。

但更多年幼的孩子,还在相似的困境里挣扎。

他们或许就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

他们在幼儿园里,在学校,因为身体孱弱,因为长相不佳,因为成绩不好,因为口出脏话,或者因为性格不完美……在某一个契机下,他被妖魔化和集体隔离。

从此,他就被所有人无声地欺负。

欺负他的人,可能不会打。

也不会逼。

但他们会用贬低、打压与排挤,摧毁孩子所有的自信。

成长于他,就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上学于他,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噩梦。

可是,当他向你说起时,你连帮助都无法帮助,出手都无法出手。

关爱孩子,

拯救受害者,

反对校园霸凌,

一定要看见那些无声的角落——

看见无助的孩子在恐惧中,

在孤独中,

在被污名化中,

一直叫不出那句“救命”!

救命!

孱弱的孩子在无声呐喊。

救命!

被排挤的孩子在沉默地尖叫。

救命!

那些不完美的孩子在等待被看见,被救援。

如果说,鹿道森的离去,能在一片叹息之余,引起一点启示的话,那就是——

请每个父母,每个老师,真正看见孩子们。

看见他们惊恐的双眼,瑟缩的小小的身子,逐渐胆怯的眼神,

看见他们正在经历的战争。

正在被摧毁的相信与爱的能力。

看见他们。

爱他们。

保护好他们。

而这,也是鹿道森的遗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