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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涂瀛在《红楼梦问答》中提出:“袭人,宝钗之影子也”;“晴雯,黛玉之影子也”。这是“袭为钗副,晴为黛影”最早的记录;当然,对于这一观点,在脂砚斋中,同样有所体现:袭为钗影,晴有林风”。但就前八十回而言,她们四人之间,是否具有这样的关系呢?

1、“袭为钗副,晴为黛影”说的是谁?

对于不熟悉《红楼梦》的朋友而言,也许看见这句话,也是不能理解的。在此,小白先来解释一下:这里的“袭”指的是贾宝玉的贴身丫鬟袭人,“钗”指的是薛宝钗;“晴”指的是晴雯,而“黛”指的是林黛玉。

袭人和晴雯,是宝玉身边的两大丫鬟;宝钗和黛玉,一个是宝玉最终的正室,一个是宝玉,永远也无法忘记的红颜知己。

在薄命司中,晴雯与袭人位居金陵十二钗又副册,这是由她们丫鬟的身份决定的。晴雯位居又副册第一,袭人位居又副册第二。

而薛宝钗与林黛玉,则并列金陵十二钗正册之首。

从这我们可以看出,无论是袭人与薛宝钗;还是晴雯与林黛玉,在身份上,便具有不对等的关系。

2、宝钗与袭人的相似点。

我们通过阅读《红楼梦》会发现,在她们二人身上,具有这三个相似点。

(1)薛宝钗与花袭人,都是难能可贵的孝子。

袭人之所以进入贾府当丫鬟,是因为他们家经济拮据,年幼的她,不忍心看着老子娘活活饿死,所以心甘情愿被卖到了贾府,并签下了死契。相信,到后来,花家之所以家业中兴,也是离不开袭人持续对花家的救济的。

而薛宝钗的命运,同袭人确实相似。薛家本是皇商,有着百万之富的雄厚实力。在她的父亲没有去世之前,宝钗也同黛玉、三春这些无忧无虑的女子一般,自在的生活着。

但是,这样的生活,从她父亲去世那一刻开始,却发生了改变。父亲去世了,哥哥薛蟠又撑不起这个家,整日游手好闲。在这种情况下,薛宝钗主动扛下了家族的使命,从此远离单纯而无忧的生活,努力充实自己。最终成为了我们所看见的博学多才的优秀女子形象。

(2)薛宝钗和袭人,都是为梦想而执着追求的人。

薛宝钗的梦想,是成为宝二奶奶,成为宝玉的正室,而为此,她不惜奉献自己最美好的青春,从十四岁进入贾府,硬是坚持到了二十多岁的年纪。最终,梦想成真,成了渴望已久的宝二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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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袭人的梦想,是成为宝玉的小妾。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也同宝钗一样,始终坚守在宝玉的身边,任劳任怨,默默付出。只是最终,她的梦想并未实现,而是嫁给了身份低贱的戏子蒋玉菡。

(3)薛宝钗和袭人,都是有心机有手段的女子。

也许,“袭为钗副”最大的依据,就是源于这一点。袭人与宝钗一样,都是不单纯,可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顾颜面。

比如袭人,为了得到宝玉的心,在《红楼梦》第六回,便奉献了自己的身子,在半推半就中,同宝玉发生了关系。

因为贾母对她的不看好,袭人因此,还投靠到了王夫人的名下,这样背主求荣的做派,让人十分不齿。

同样,作为怡红院里的首席大丫鬟,为了保持自己的地位。袭人也没少花费心机,排除异己。正如宝玉的奶妈李嬷嬷数落袭人时所说:谁不是袭人拿下马来的?

在原文中,袭人有两件无法洗刷的污点。

其一是同湘云一唱一和,贬低黛玉,捧高宝钗。

史湘云道:“这越发奇了。林姑娘她也犯不上生气,她既会剪,就叫她做。”袭人道:“她可不做呢。饶这么着,老太太还怕她劳碌着了。大夫又说好生静养才好呢,谁还敢烦她做?旧年算好一年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

为何如此说呢?因为她本是一个丫鬟,根本没有资格去评价林妹妹这样的小姐。

其二,是亲自扶芳官到宝玉的榻上,而第二天,又特意拿此事说嘴。

对于袭人的手段,在其陷害芳官这里,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袭人见芳官醉得很,恐闹她唾酒,只得轻轻起来,就将芳官扶在宝玉之侧,由她睡了。自己却在对面榻上倒下。大家黑甜一觉。

而宝钗的手段,却显然比袭人要高明得多。

比如她要请贾母等人吃螃蟹,自己不愿意去请,便借口为湘云做诗社,让湘云请来了贾母。最终,贾府上下有头有脸的,都受到了她的恩惠。

同样,在原文中,宝钗也有两个无法抹去的污点。

其一:是大中午的跑到宝玉的房间替其绣肚兜。此时的宝玉,正在睡觉,袭人也借口离开了,独留她一人相伴宝玉。这同她一向所保持的端庄优雅的形象,差别太大。

其二:滴翠亭事件中陷害黛玉。薛宝钗在滴翠亭附近,听见有人说话,不仅没有离去,反而主动去偷听。而在得知说话的人是小红,此事又是不光彩的事。当小红和坠儿要打开窗户防止被人偷听时,她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特意拿黛玉做挡箭牌。

薛宝钗明知小红是个头等刁钻的女子。却依然嫁祸林妹妹,其心可诛。

当然,除了这几点在,她与宝钗的年龄,也是一样的。

3、薛宝钗与袭人的不同点

薛宝钗与袭人,最大的不同点,就是身份的不同。薛宝钗是小姐,而袭人不过是一个丫鬟;除此之外,还有两个不同点。

其一:同宝玉关系的不同

袭人与宝玉,在发生云雨之事后,关系一直非常亲密。正月里。袭人的母亲接她回家过节,宝玉为此,还特意同小厮茗烟,来到了袭人的家中看望她。

但显然,宝钗与宝玉之间,从最初到最后,都是关系紧张的。即便是她成为了宝二奶奶,也并没有真正得到过宝玉的心,而是过着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的有名无实的夫妻关系。

其二:袭人与宝钗的处境不同。

袭人被卖到贾府,是奴才,没有自由身,她的母亲后来也去世了。在贾府之中,她孤独一人;但宝钗不同,她有母亲、有哥哥,能够享受亲人的温暖。

从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袭人与宝钗,确实有相似之处,比如年龄相同,都是孝子,都曾规劝宝玉走正途;但显然,她们之间,又有着非常大的区别的。一个是地位低贱的丫鬟,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小姐,而她们最终的结局,也大不相同。因此,“袭为钗副”的说法,并不正确,在小白看来,她们二人,显然是具有不同人格的两个女子,不可同日而语。

而相比“袭为钗副”,“晴为黛影”的说法,更加站不住脚。

4、晴雯与黛玉的相似之处

晴雯与林黛玉的相似之处,其实仅有两点,其一是外貌。晴雯,是贾府丫鬟之中长得最漂亮的女子,而她的外貌,同林妹妹有几分相似,正如王夫人同王熙凤等人所说:

王夫人听了这话,猛然触动往事,便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

其二是命运,晴雯的命运,从十岁时开始改变,她被父母抛弃,成为赖嬷嬷家的丫鬟,等于从这一刻开始,成为了一个孤儿;而林黛玉,随着她父亲林如海的去世,她也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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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这两点外,她们其实并没有其他的相似点。

5、晴雯与林妹妹的不同之处。

(1)性格不同。

也许有的朋友会疑惑,她们性格难道不是相似的吗?

送宫花时,林妹妹给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甩脸子;贾宝玉在薛姨妈处吃饭时,面对宝玉的奶妈李嬷嬷阻止宝玉喝酒,她也是毫不掩饰的同宝玉说道:别理这个老货,我们乐我们的。

而晴雯,又何尝不是如此?嚣张跋扈,正如王善保家的所说:

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娇娇,大不成个体统。

尤其是,晴雯替宝玉收拾衣服,不小心摔坏了扇子,宝玉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却同主子大吵了起来,在后来,我们从袭人的言语中可以发现,对宝玉这个主子,晴雯从来都是这样没有尊卑之分的。

晴雯道:“他们没钱,难道我们是有钱的?这原是各人的心。哪怕她偷的呢,只管领她们的情就是。”

宝玉听了,笑说:“你说得是。”

袭人笑道:“你一天不挨她两句硬话村你,你再过不去。”

但显然,我们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林妹妹仅有的两次怼人,是在其父亲健在的时候,而那个时候,她在贾府之中,还是一个客人。

而从她的父亲去世,她在贾府的处境改变后,林妹妹再也不曾像从前那样不分尊卑了。

甚至于,面对晴雯不开门,她都学会了忍耐;甚至于,身处于病中的她,明知燕窝有利于自己的身体,但为了顾及他人的感受,她也不愿向贾母开口。

林如海去世后,林黛玉虽然不像初来贾府的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但也是小心谨慎,懂规矩、识大体的。她的小性儿,只在宝玉身上,唯一一次的出格,是在贾府中秋节众人过节时,亲手喂宝玉喝酒。

(2)为人处世不同

林妹妹与晴雯,不仅性格不同,她们二人在为人处世方面,也有很大的区别。

拿晴雯来说,她在贾府之中,完全没有交际圈,对于这一点,我们从她被王夫人撵出贾府后,众人的态度便能看出,而之所以如此,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如坠儿偷平儿的虾须镯时,平儿为了维护怡红院的名声,特意悄悄地隐瞒了此事,只告诉了麝月一人,让她防着坠儿,等袭人回来后再找个理由撵她出去。

然而晴雯得知后,丝毫没有顾及平儿的良苦用心,公然撵出了坠儿。

在怡红院中,她还是最喜欢宣传姐妹隐私的人。比如袭人与宝玉的云雨之事,比如碧痕服侍宝玉洗澡花了二三个时辰的事。

也难怪,人人都会不喜欢她。

但显然,林妹妹在贾府中的人缘,是非常好的。回顾前八十回,除了她对周瑞家的、李嬷嬷二人真正生过气之外,也就在宝玉面前,她才会耍些小性儿。

而在多数时候,她都是非常有涵养的。

比如在薛宝钗的生日宴上,湘云打趣她像戏子,但林妹妹,并没有因此生她的气,只是生宝玉的气而已。

比如史湘云同袭人说着她的坏话,她明明听见,但无论是对待湘云还是袭人,她依然如从前一样,保持着友善。

邢妯烟、薛宝琴来到贾府,最喜欢的女子,也是林黛玉;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潇湘馆。

就连香菱这个丫鬟,进入大观园,也是特意找到林妹妹,教她学诗。

而最终,曾一度捧宝钗、疏远林妹妹的史湘云,不也是看清了宝钗的面目,而回到了林妹妹的身边了吗?

若晴雯,有林妹妹这样为人处世的态度。她又怎么会,成为人人都讨厌的对象呢?

(3)她们二人,在宝玉心中的地位不同。

对于宝玉而言,他对晴雯,并没有多少男女的非分之想。对于这一点,在晴雯撕扇那一回,我们可以明确地体会出。

偏生晴雯上来换衣服,不防又把扇子失了手跌在地下,将股子跌折。宝玉因叹道:“蠢才!蠢才!将来怎么样?明日你自己当家立业,难道也是这么顾前不顾后的?”

由此可见,在宝玉的潜意识中,他对晴雯的疼爱和呵护,只是如哥哥呵护妹妹一样。

但贾宝玉对林黛玉的情,则完全不同。在他的心中,林妹妹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他们会像《西厢记》里张生和崔莺莺一样:你就是那倾国倾城的貌,我就是那多愁多病的身!林妹妹在宝玉心中,是除了贾母、老太太、太太之外最重要的女子。

若真要从丫鬟之中,选出一个宝玉愿意相守的,那也应该是袭人。

晴雯去世,宝玉确实伤心难过,但他的悲痛,是出于对晴雯不幸的同情,就像她祭奠金钏儿一样。

但试看,面对紫鹃骗说宝玉要回林家,他的反应,能与此相提并论吗?

小结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薛宝钗与袭人,确实有相似之处,但不同的之处更多;而晴雯与林妹妹,更是如此。她们二人,仅仅外貌相似而已;而更有意思的是,同黛玉同一天生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袭人。薛宝钗和林黛玉,还有“钗黛合一”的说法,因此,“袭为钗副,晴为黛影”的说法,并不准确。